我推开门，天旋地转。"你昨晚又喝多了？"张莉皱着眉头，手里的咖啡冒出热气。
我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低头看到餐桌上那个空空如也的蛋形容器。"第三个了。
"她放下咖啡杯，眼神里有着我熟悉的失望。"第三个什么？"我拉开椅子坐下，
大脑像被人用搅拌机搅过一样。"第三个VR头盔，你昨晚又砸了一个。"她指了指垃圾桶，
里面躺着碎成几瓣的头盔残骸。记忆涌回来了。闪烁的代码，红色的警告窗口，
那个反复出现的错误提示。我又看到了那个"世界维度渲染错误"的提示，
就在我快要找到真相的时候。"我不是有意的。"我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苦涩在舌尖蔓延，
"那个bug又出现了。""你非要研究那个破游戏吗？"她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动作有些粗暴，"六千块钱啊，三个头盔，一万八。够付两个月房租了。""这不是游戏。
"我捏紧了杯子，"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了，那是一个模拟器。""模拟器，游戏，
随便你怎么叫。"她拉开冰箱拿出一盒牛奶，"别忘了今天下午三点，我爸妈要来。
""又来？"我皱起眉头。"怎么，你有意见？"她把牛奶倒进锅里加热。"没有。
"我叹了口气，"我只是...最近有点累。""累？"她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你除了研究那个什么虚拟世界，还干什么了？连工作都辞了。"我没有回答。
她不会理解的。没人理解。我看到的东西，计算出来的异常，
收集到的证据...这个世界有问题，非常大的问题。"你变了。"她突然说。"什么？
""从半年前开始，你就变了。"她关掉火，牛奶冒着热气，"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研究什么，
但是你沉迷得太深了。"我盯着她，突然注意到一些以前没发现的细节。
她的眼睛眨动的频率，手指敲击台面的节奏，
站立时重心的微妙转移...全都按照某种算法在运行。"你不是真实的。"我喃喃地说。
"你说什么？"她皱起眉头。"我说你不是真实的！"我站起来，椅子向后倒去，
"你只是程序！一段代码！"她的表情凝固了一秒，然后换上了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冷漠。
"又来了，你又开始胡言乱语了。"我走向她，抓住她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
告诉我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细节。""你发什么疯？"她挣脱我的手，"当然记得，
在李明的生日派对上。""描述一下当时的场景。""什么？""描述！细节！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你吓到我了。"她后退一步，"那是...那是在一家酒吧，
灯光很暗，音乐很吵。李明介绍了我们。""酒吧叫什么名字？""这...这重要吗？
""非常重要！""我...我不记得了，那都五年前的事了。""你穿的什么衣服？
""一条...裙子？""什么颜色？""我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她提高了声音，
"你到底想说什么？""当时下雨了吗？""够了！"她大声喊道，
"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但是这样下去不行。你需要看医生，专业的那种。"我冷笑一声，
"医生？心理医生吗？他们会说我妄想症，偏执症，或者精神分裂。但问题不在我，
问题在这个世界！"她摇了摇头，拿起手机，"我要打电话给王医生。
"我一把夺过她的手机，"不行。""给我！"她试图抢回来。我退后几步，
翻看她的通讯录，"王医生？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个人？""你当然不记得，
因为你根本不在乎我的生活！"她的声音颤抖着，"我上个月焦虑发作，去看了心理医生。
如果你有一丝关心我，就会知道这件事！"我愣住了。是这样吗？我真的忽视了她？
还是...这只是程序的自我保护机制，创造一个我无法反驳的逻辑链？"对不起。
"我放下手机，"我只是...我看到了一些东西，让我很困惑。"她深吸一口气，
试图平复情绪，"你需要帮助，专业的帮助。你整天说这些虚拟世界的胡话，
把钱都花在那些设备上。我们的储蓄已经快见底了。""我不是疯子，"我轻声说，
"我有证据。""什么证据？"我走到书桌前，拿出一叠打印纸，"这是我收集的观测数据。
星光的延迟，量子纠缠的异常，时间流速的微小波动...全都指向一个结论。
"她草草翻了翻那些充满数字和图表的纸张，"这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你看这个，
"我指着一张图表，"这是光速在真空中的测量结果，理论上应该是个恒定值，
但我发现它有微小的波动，恰好符合计算机系统处理负载变化时的特征。""所以呢？
""所以这个世界是被计算出来的！就像...就像一个精密的模拟程序。"她长叹一口气，
"你需要休息。我爸妈一会儿就来了，你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好吗？就当为了我。
"我看着她恳求的眼神，突然意识到争论没有意义。如果她真的只是程序的一部分，
那么我永远无法说服她。如果她是真实的...那我可能真的需要帮助。"好吧。
"我勉强同意了。洗澡时，热水冲刷着我的身体，我闭上眼睛，思绪万千。
如果这世界是虚拟的，那么我是什么？我的意识，我的感受，
我对张莉的感情...都是真实的吗？我走出浴室，换上整洁的衣服。
张莉正在厨房准备午饭，背影有些疲惫。我突然有种冲动，想拥抱她，告诉她一切都会好的。
但我克制住了。"需要帮忙吗？"我走进厨房问道。她惊讶地回头，"不用，
你可以去看看电视，或者...随便做点什么。"我点点头，走到客厅，打开电视。
新闻正在播报一起车祸事故。我漫不经心地看着，直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引起了我的注意。
"...死者王明，39岁，为知名物理学家，
曾发表多篇关于量子力学的论文..."我猛地站起来，"王明？"张莉从厨房探出头，
"怎么了？""电视上...王明，那个物理学家，死了。车祸。""哦，那挺可惜的。
"她漫不经心地说，"你认识他吗？""不，不认识，但我读过他的论文。"我紧盯着屏幕，
"他最近在研究量子隧穿现象与宏观世界的联系..."新闻很快转向了下一个话题，
但我的心跳加速了。这不是巧合。王明的理论太接近真相了，所以他被...删除了？
门铃响了。"应该是我爸妈到了，"张莉擦了擦手，"去开门吧。"我机械地走到门前，
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张父张母站在门外，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小宇，好久不见啊。
"张父伸出手。我握了握他的手，感觉冰冷而坚硬。"请进。"他们走进屋子，
张母拿出一个保温盒，"我带了些卤味，你们尝尝。""谢谢妈。"张莉接过保温盒，
脸上露出笑容。我们坐在餐桌旁，气氛有些尴尬。张父清了清嗓子，"听说你辞职了？
""是的。"我简短地回答。"为什么啊？那么好的工作。""有些...个人原因。
"张父和张母交换了一个眼神，张莉在桌下捏了捏我的手。"小宇啊，"张母温和地说，
"我们都很担心你和莉莉。你们结婚三年了，是不是该考虑...有个孩子了？
"我差点被水呛到，"孩子？""是啊，"她继续说，"你们都不年轻了，莉莉都32了。
"我看向张莉，她低着头，没有说话。"我们...暂时没这个打算。"我说。"为什么呢？
"张父插话，"年轻人不要太自私，只顾自己享乐。孩子是家庭的纽带，是生活的意义。
"生活的意义？我忍不住笑了。在一个可能是虚拟的世界里谈论意义？"您说得对，
"我敷衍道，"我们会考虑的。"午餐在沉默中进行，偶尔有些无关紧要的寒暄。
我的思绪早已飘到了别处。王明的死亡，量子隧穿现象，世界的本质..."小宇，
你最近研究什么呢？"张父突然问道，打断了我的思绪。"没什么特别的。"我警惕地回答。
"莉莉说你对虚拟现实很感兴趣？"我看了张莉一眼，她眼中有一丝歉意。
"只是一点业余爱好。""科技发展得真快啊，"张父感叹道，"我小时候，
电视都是黑白的。现在呢，虚拟现实，人工智能，量子计算机...""爸，
您了解量子计算机？"我忍不住问道。"了解？当然不了解。"他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