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首富陆家资助了十年,我一直以为陆叔叔是世上最好的善人。
直到他儿子在生日宴上当众羞辱我,说我是陆家养的狗时,我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闭嘴,蠢货!万一刺激到她,让她跑了,你的骨髓怎么办?我猛地抬头,
对上陆叔叔那双温和慈爱的眼。他心里的声音,一字不差地传进我耳朵:再忍忍,
等她毕业,安排一场意外就好。作为她唯一的监护人和紧急联系人,签器官捐赠协议,
合情合理。那一刻,我手里那杯价值不菲的红酒,晃都不晃。
1宴会厅的水晶灯光被厚重的房门隔绝,我背靠着门板,
才敢让那支撑了我一整晚的僵硬脊椎有片刻的松懈。胃里一阵翻搅,
不是因为那杯被陆哲泼在我脸上的红酒,而是因为我脑中反复回响的那句话。再忍忍,
等她毕业,安排一场意外就好。那是陆振华,我叫了十年陆叔叔的男人的心声。
我曾以为他是将我从父母双亡的深渊中拯救出来的神祇。现在我才知道,
他是将我拖入另一个地狱的恶魔。走廊里传来佣人压低了的交谈声。哎,
你说林小姐也真是的,哲少爷不就说了她两句,怎么就哭了呢?搞得先生太太还得去哄她。
就是,养了十年,跟亲女儿似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要我说,就是命好,
不然现在指不定在哪儿呢。她们心中所想,更加直白。不过是只养来配种的宠物,
还真拿自己当千金小姐了。可不是,哲少爷的病拖不起了,听说医生都催了好几次,
再不做移植,神仙都难救。骨髓......移植......原来陆哲那句陆家养的狗,
竟是如此血淋淋的真相。我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手脚冰凉得像刚从冰柜里拿出来。
“叩叩。”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是陆振华温和的嗓音:“小夕,是叔叔,能进来吗?
”我深吸一口气,用指甲掐着掌心,强迫自己挤出一个乖巧的回答:“嗯,陆叔叔,门没锁。
”他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小夕,别为阿哲的话伤心,
他就是个被我们惯坏的混账小子,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他把牛奶递给我,
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今天的刺激看来还不够,得让她对我更加依赖,
才能保证毕业前不出任何岔子。这孩子性子韧,别看表面温顺,万一真起了逆反心理,
跑了就麻烦了。他的心声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心里。我接过牛奶,
指尖因恐惧而微微颤抖,这恰好被他看作是受惊后的反应。“陆叔叔,您别怪陆哲,
他......他说得没错。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要不是您和阿姨,
我......”我低下头,声音哽咽,眼泪恰到好处地滚落。看,还是这么好骗。
十年的恩情养育,就是她挣脱不了的枷锁。陆振华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消失了。
他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傻孩子,说什么傻话。我们是一家人,永远都是。
快把牛奶喝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什么都忘了。”“谢谢叔叔。”我小口喝着牛奶,
表现出十足的依赖与感激。他看着我喝完,终于彻底放心地离开了。门关上的瞬间,
我冲进卫生间,将刚喝下的牛奶全部吐了出来。胃里空了,但那股恶心感却直冲天灵盖。
2夜深人静,我从床底的暗格里,翻出父母留下的唯一遗物。一个陈旧的相框。照片上,
年轻的父母抱着年幼的我,笑得灿烂。我一遍遍抚摸着他们的脸,
十年前那场惨烈的车祸如电影般在脑中回放。混乱的现场,刺耳的警笛,
旁人的惊呼......以及一个被我忽略了太久的细节。在那个下着暴雨的郊外公路上,
第一个赶到现场,将我从变形的车里抱出来的“好心人”,就是陆振华。
他出现得比警察和救护车......都快。就像是,他早就等在那里,
等着我成为一个孤儿。第二天清晨,陆夫人,我叫了十年的王阿姨,
准时端着一碗汤羹走进我的房间。“小夕,醒啦?快,趁热把这碗安神汤喝了,
阿姨特地给你炖的,昨晚肯定没睡好吧。”她笑得慈眉善目,仿佛我是她最疼爱的女儿。
我乖巧地坐起身,接过那碗散发着药材清香的汤。这汤里的微量药物能抑制免疫系统活性,
到时候做配型和移植,排异反应会小很多。振华真是想得周到,养了这么多年,
总算要派上用场了。我的手指猛地一紧,滚烫的碗壁几乎要灼伤我的皮肤。我抬起头,
对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谢谢阿姨,真香。阿姨对我最好了。”我当着她的面,
将那碗毒药一饮而尽,然后趁她转身收拾碗筷的瞬间,将一小部分含在舌下,
转头吐进了床头柜上的一盆绿植里。吃早餐时,我主动提起:“陆叔叔,王阿姨,
我的毕业论文还差一些资料,我想去叔叔的书房查阅一些经济类的书籍,可以吗?
”陆振华正看着财经报纸,闻言抬起头,欣慰地笑了。“当然可以,我的书房就是你的书房。
需要什么就自己去拿,密码你知道的。”很好,比以前更依赖我们了。
看来昨天的戏没白演。他内心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我表现得比以往更加勤奋和依赖,
一整个下午都泡在他的书房里。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将书房映照得温暖而明亮,
却驱不散我心底的寒意。机会很快就来了。陆振华走进书房,接了一个电话。“喂,张医生。
”我假装在认真看书,耳朵却捕捉着他心中的每一个字。林夕的最新体检报告出来了吗?
......很好,所有数据都非常完美,简直是为阿哲量身定做的供体。
......时机?就定在毕业典礼之后吧,我安排了一场毕业旅行,
到时候在路上出点“意外”,合情合理,谁也查不出问题。“意外”两个字,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我攥着书页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必须行动了。我站起身,假装去倒水,脚不慎一绊,
整杯水都泼在了书桌旁那块厚厚的波斯地毯上。“哎呀!”我惊呼一声,满脸慌张与自责,
“对不起,陆叔叔,我......我不是故意的!”“没事没事,
”陆振华不耐烦地挥挥手,心思还在电话那头,“让佣人来收拾就好了。”真是个蠢货,
毛手毛脚的。我蹲下身,用纸巾胡乱擦拭着,一边道歉一边悄悄掀起湿透的地毯一角。
一个金属的方形轮廓,出现在地毯下的木地板上。是保险箱的暗格。3晚上,
我路过陆哲的房间,他正戴着耳机打游戏,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妈的,
这个月零花钱又花光了。等不了了,今晚就得去老头子书房拿点钱。密码还是老妈的生日,
0426,他这辈子都不会改,真是个老情种。我脚步不停地走过,心底却一片冰冷。
午夜,我悄无声息地潜入书房,熟练地掀开地毯,输入了0426。“咔哒”一声轻响,
保险箱的门弹开了。保险箱里没有我想象中的成堆现金,只有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我戴上从房间里找出的手套,
小心翼翼地打开文件袋。第一份文件,是一份关于我父母车祸的私家侦探调查报告。
报告的结论写着纯属意外,原因是雨天路滑,刹车失灵。可报告的最后一页,
附着一张巨额转账凭证的复印件。转账时间,是车祸发生后的第三天。收款人,
是当年处理那起交通事故的交警队长。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我继续往下翻,
第二份文件让我如坠冰窟。那是我父母的人身意外保险单,
保额是一个我数不清多少个零的天文数字。受益人那一栏,原本是我的名字,林夕。
但旁边附着一份法律文件,声明在我成年前,所有财产的处置权,
都由我的合法监护人——陆振华,全权代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十年的善举,
十年的养育,不过是一场为了侵吞巨额遗产、并最终夺取我身体器官的、漫长而残忍的骗局!
我感觉不到愤怒,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微型相机,将每一份文件,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拍摄下来。然后,我将一切恢复原状,仿佛从未来过。第二天,
我用陆家的高速网络和电脑,匿名联系上了一位记者。他叫李默,
曾是业内最顶尖的调查记者,因为揭露了一位高官的丑闻,被整个行业封杀,
如今只能在一个小网站当个无人问津的编辑。我将那张转账凭证的照片,
和那名交警队长的资料,加密发送给了他。我没有透露任何关于陆家的信息,
只给了他一个引子。一个不甘寂寞的猎人,只要闻到血腥味,就会自己循着踪迹找来。下午,
我在花园里偶遇了陆哲。他刚被陆振华骂过,心情很差。我故意做出怯生生的样子,
小声说:“陆哲......毕业旅行,我们真的要去吗?
我有点害怕......”他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我,像在看一个待宰的羔羊。“怕什么?
有我爸在,你还怕被卖了不成?”他嘴上这么说,心里的声音却恶毒得让我发抖。快了,
就快了。等你的心脏和骨髓都到我身上,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到时候,
我会用这颗年轻健康的心脏,去爱无数个比你漂亮的美女,气不气?
心脏......他们不止要我的骨髓。他们还要我的心脏!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陆哲不耐烦地皱眉:“装什么林黛玉?滚远点,别在这碍眼。”4我扶着身后的凉亭柱子,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陆振华,陆哲,你们一家人,
欠我父母的血债,欠我的十年人生,我会让你们用最痛苦的方式,加倍偿还。
距离毕业典礼还有一周。我以为他们会等到毕业旅行再动手,没想到,
陆振华已经迫不及待了。他突然召集了家庭会议,客厅里不仅有陆家三口,
还有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小夕,过来坐。”陆振华对我招手,
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慈爱,“这位是张律师,是叔叔最好的朋友。
”我顺从地坐到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张律师对我点头微笑,
然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装订精美的文件夹。“小夕啊,”陆振华开口了,语气里满是关怀,
“你马上就要大学毕业,成年了。叔叔和阿姨商量了一下,决定为你设立一个成年信托基金,
把你父母留下的遗产,还有叔叔额外给你的一笔钱,都放进去。这样,
就能保障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了。”他把文件推到我面前:“来,看看,没问题的话,
就在这里签字吧。”我垂下眼帘,看着那份文件。
封面上用烫金字体写着《成年信托基金协议书》。可我听到的,却是他内心最真实的声音。
蠢货,快签了这份不可撤销的生前预嘱和医疗授权书。只要你签了字,
我作为你的第一紧急联系人和医疗授权人,随时可以单方面宣布你进入不可逆转的昏迷状态。
到那时,你的所有器官,就会被合法地捐赠给我儿子。我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彻底冻结。
这哪里是信托基金!这是一份将我从法律意义上彻底抹杀,
变成一个“活体器官库”的卖身契!我猛地抬头,看向那位张律师。他依然在微笑,
但他的心声却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耳朵。陆总这招太高了。把非法的谋杀,
包装成合法的捐赠。只要签了字,这女孩就是一具会呼吸的财产,随时可以取用,
还不用担任何法律风险。这笔代理费,赚得真值。旁边的陆哲,则像个看戏的观众,
幸灾乐祸到了极点。快签啊,林夕!快签啊!签了这份文件,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
只要我们找到你,给你打一针镇定剂,你就是一具合法的活体材料了!我的新心脏,
我的新生命,就靠你了!整个客厅,仿佛一个巨大的、密不透风的囚笼。他们三个人,
用“关切”、“友善”、“期待”的目光,编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将我死死困在中央。
陆夫人甚至还“体贴”地劝我:“小夕,快签吧,别让张律师等急了。这都是为了你好。
”签了它,你就能用另一种方式,永远和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了。她的心声,
让我几欲作呕。张律师将一支万宝龙的钢笔,拧开笔帽,客气地递到我面前。冰冷的笔尖,
闪烁着死亡的光芒。我清楚地知道,我面前只有两条路。拒绝签字,
等于立刻暴露我已经洞悉了一切。以陆振华的狠毒,他会毫不犹豫地当场杀我灭口,
再伪造一个“意外”。签字,等于我亲手为自己套上了无法挣脱的法律枷锁,
将生命的主动权彻底交出,断绝了所有的生路。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在他们“关切”的注视下,我颤抖着,伸出了手。冰冷的笔杆,
触碰到了我的指尖。我的手抖得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握不住那支笔。
在陆振华满意的注视下,在陆哲迫不及待的目光中,我接过了那支决定我生死的钢笔。
就在笔尖即将触碰到签名栏的瞬间,我的手腕猛地一歪。“啪嗒。”5笔尖不是落在纸上,
而是重重地戳穿了那张厚实的A4纸,留下一个丑陋的破洞。“啊!
”我像是被这个破洞吓到了一样,惊慌失措地尖叫一声,手臂猛地一挥。
摆在茶几角上的那瓶高级墨水,被我精准地扫落在地。深蓝色的墨水,像一朵盛开的恶之花,
在洁白的文件上迅速晕染开来,将那些淬毒的条款彻底吞噬。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寂静。
“对不起!对不起!陆叔叔,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立刻从沙发上滑坐到地毯上,眼泪瞬间涌出,双手颤抖着去捡那些被污染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