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叫俞静,大乾王朝的前皇后。因为无能,被废了。现在是皇家灵院里,
人人都能踩一脚的末等班教习。权倾朝野的季大人,
把他“天赋异禀”的宝贝儿子塞进我的班。他说,这是给我的“恩典”。
所有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我看着他儿子头顶那条正在由红变黑的因果线,看得清清楚楚。
——三个月后,灵根尽毁,仙路断绝。我提醒过他。换来的是更深的羞辱和打压。他们说,
我一个无才无德的废后,懂什么天才。他们不知道。我不是无才,我只是,能直接看到结局。
而他们的结局,从羞辱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写好了。一、冷宫,或是另一座冷宫我叫俞静。
大乾王朝,建国三百年来,第一个被皇帝老公以“无才无德”的理由休掉的皇后。
从凤鸾宫搬出来那天,京城下了好大的雨。宫人们没一个敢来送我,都躲得远远的。
他们大概觉得,我下一步就该去冷宫报道了。其实也差不多。我的新去处,是皇家灵院。
一个专门给皇亲国戚和高门贵胄的子女们学习修炼的地方。而我的职位,是启蒙院,
末等丁班的教习。皇家灵院,听着气派。可启蒙院的末等丁班,就是灵院的冷宫。
收的都是些灵根资质差到可以忽略不计,或者干脆就是被家族放弃的边缘子弟。在这里,
我这个废后教习,和那群废物学生,倒是相映成趣。我倒是不介意。甚至可以说,
这日子是我自己选的。没人知道,我能在每个人的头顶上,看见一条彩色的线。我叫它,
“因果线”。线的颜色和走向,预示着这个人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命运。红色是喜,黑色是灾,
金色是天大的机缘。我就是靠着这个,才精准地避开了所有想害我的人,
又精准地踩中了所有能让我被废的坑。当皇后太累了。我只想找个地方,
安安静静地看这些“因果线”交织、变化。多有意思。今天,我的丁班来了一个插班生。
这事儿挺稀奇。丁班一向只有往外走的人,没有往里进的。来的是个小孩,叫季珣,
瘦瘦小小的,脸色苍白得像纸。他爹是季怀,当朝太师,皇帝面前第一号红人。权倾朝野。
季怀亲自把儿子送来的。他站在我们那破破烂爛的教室门口,一身紫袍,气势逼人。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对跟在身后的灵院院长说:“犬子季珣,天生体弱,不宜过度修炼。
本官听闻俞教习的丁班最是清闲,便让他在此处调养一阵。院长,没问题吧?
”院长是个老头,满头大汗,一个劲儿地哈腰。“没问题,没问题!太师大人放心,丁班,
丁班好啊,清净!”季怀这才把目光转向我。那眼神,不是看一个人。
是看一件扔在墙角的、落了灰的摆设。他扯了扯嘴角,声音不大,
但足够让周围所有人都听见。“俞教习,往后,就劳你费心了。当然,你也没什么可费心的。
季珣不用你教,你只要保证他在这里,别磕着碰着就行。也算是,陛下给你的一份恩典了。
”周围传来压抑不住的嗤笑声。是啊,恩典。让全天下最尊贵的大人的儿子,
来我这个全天下最耻辱的废后的班里。名为“调养”,实为“监视”。或者说,
是一种持续不断的羞辱。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我这个废后,
现在只配给他儿子当个看孩子的保姆。我没说话。我只是抬起头,看向他和他儿子头顶的线。
季怀的线,是刺眼的紫红色,气运正盛。而他儿子季珣……我愣了一下。那孩子的线上,
一团浓郁的纯金色光芒里,缠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天生灵童,顶级天赋。但,
也是一线断绝,万劫不复的命。有意思。这下,真有意思了。我对着季怀,微微弯了弯腰。
“是,太师大人。”二、天才?我看见的是一捧灰季珣坐在教室的角落里,
一整天没说一句话。其他的学生也离他远远的。丁班的孩子们虽然“废”,但不傻。
他们知道谁是他们惹不起的人。季太师的儿子,那就是天。我照常上我的课。我的课很简单。
读读书,写写字,偶尔讲点大乾王朝的地理风物。就是不讲修炼。因为丁班的孩子们,
根本没有修炼的资格。他们的灵根,脆弱得像一层窗户纸,
任何灵力冲击都可能让他们当场报废。我的任务,就是让他们安安稳稳地混到成年,
然后被家族领回去,随便找个地方养着,一辈子当个富贵闲家翁。所以季怀说这里清闲,
倒也没说错。下课的时候,我把季珣叫到了我那间小小的办公室。办公室就是个杂物间改的,
又小又暗。他站在我面前,低着头,两只手绞着衣角,紧张得发抖。“教……教习。
”我给他倒了杯热水,推到他面前。“别紧张。我就是问问你,在家里的时候,
你父亲都是怎么指导你修炼的?”他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父亲……父亲说,
我的灵根是‘霸王灵根’,万中无一。所以,要用最猛烈的药材,最霸道的功法,
才能激发出来。”“霸王灵根?”我差点笑出声。我活了两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土鳖的名字。
“他让你用‘九转焚元功’,配合‘龙血草’熬的药浴,对不对?”季珣猛地抬起头,
眼睛里全是震惊。“您……您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我看见的。
在他那条金色的因果线上,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一个穿着紫袍的男人,
正把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按进一个冒着血红色蒸汽的木桶里。画面的旁边,
还有一行小字注解。错误引导,灵根灼伤,倒计时:八十九天我没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盯着他的眼睛。“季珣,我问你,你每次修炼完,
是不是都觉得五脏六腑像被火烧一样疼?而且夜里睡觉,总会做噩梦,
梦见自己被一团火给吞了?”他的嘴唇开始发白,点了点头。“父亲说,
这是功法起效的正常反应。他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狗屁的人上人。再这么下去,
他连人都做不成了。那所谓的“霸王灵根”,根本不是什么顶级天赋,
而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火毒灵胎”。灵力天生带毒,像是藏在身体里的一座活火山。
用霸道的功法去催,等于是在给火山浇油。总有一天,会把他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用水系温养的法门,慢慢疏导,将火毒化为己用。
那才是真正的通天大道。我看着他。这孩子,其实挺可怜的。被他那个自以为是的爹,
推进了火坑里,还被告知那叫“恩典”。我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看人因果,不沾因果,
是我的原则。但季怀今天实在恶心到我了。他想羞辱我,那我就不能让他太舒坦。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最基础的《引气入脉初解》,递给他。“回去后,
停掉你父亲教你的一切功法和药浴。每天晚上,
照着这本书最后一页的‘静心诀’打坐一炷香的时间。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
”他愣愣地接过书,满脸不解。“就……就这样?”静心诀,那是给三岁小孩启蒙用的,
连功法都算不上。“就这样。”我站起身,“信不信随你。但是记住,你的命是你自己的。
如果你还想活过今年冬天,就按我说的做。”我看见他头顶的黑气,又浓了一分。
命运的岔路口:愚昧的信任,或渺茫的生机我没再多说,让他回去了。这颗种子,
我已经种下了。至于它能不能发芽,就看他自己,还有他那个自作聪明的爹了。
三、一场名为“恩典”的羞辱第二天,季怀就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了。他来得不是时候,
我正在给丁班的孩子们上课。他一脚踹开教室的门,后面跟着一脸惶恐的灵院院长,
还有他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夫人。“俞静!”他连“教习”都懒得叫了,直呼我的名字。
“你给我滚出来!”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丁班的孩子们吓得缩在座位上,大气都不敢出。
我放下手里的书,慢慢走了出去。“太师大人,有何贵干?
”季怀一把将那本《引气入脉初解》摔在我脸上。书角砸在我的额头上,火辣辣地疼。
“这就是你教我儿子的东西?静心诀?你是在把他当傻子,还是把我当傻子!”他的夫人,
季氏,上来就推了我一把。她保养得宜的手上,戴着好几个硕大的宝石戒指,指甲涂得鲜红。
“你这个毒妇!你安的什么心!你自己当了废后,就见不得别人好是吗?
我儿子是天生的霸王灵根,你竟然让他练这种废物才练的东西,你是想毁了他!
”她声音尖利,像是要把我的耳膜刺穿。我没躲,也没说话。我看着他们夫妇头顶的因果线。
因为愤怒,两条线都在剧烈地抖动。而季怀的线上,出现了一个新的未来片段。画面里,
他正跪在地上,抱着一个浑身焦黑、气息奄奄的孩子,仰天哀嚎。注解是:傲慢的代价。
“我没有。”我平静地开口,“我只是看季珣身体虚弱,让他静心养神而已。”“养神?
”季怀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季家的麒麟儿,
需要你这个废后来教怎么养神?俞静,我本来以为,你只是无能,没想到你还如此恶毒!
”他指着我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从今天起,你不准再跟我儿子说半个字!
他每天的修炼,我会亲自派人来监督!至于你……院长!”他扭头看向旁边战战兢兢的院长。
“像这种心术不正、企图谋害贵族子弟的教习,你们灵院是怎么处置的?
”院长吓得脸都白了。“按,按规矩,当……当杖责三十,逐出灵院……”“那就杖责!
”季怀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我不想再在灵院里,看到这张晦气的脸。
”他的夫人脸上露出快意的笑容,看着我,眼神里全是鄙夷和胜利。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老师和学生。他们对着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活该,
一个废后,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就是,敢对季太师的儿子动手,不知死活。
”“这下有好戏看了,废后要被打出去了。”我站在人群中间,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恶意。
我没有害怕,也没有愤怒。我只是觉得,很吵。我看着季怀,一字一句,
清晰地说:“太师大人,你会后悔的。”“后悔?”他像是听到了更好笑的笑话,
放声大笑起来,“我季怀这辈子,就不知道什么叫后悔!来人,给我打!
”两个膀大腰圆的护卫走了上来,一左一右架住了我的胳膊。我没有反抗。因为我知道,
这场戏,才刚刚开场。他现在越是得意,三个月后,就会摔得越惨。而我,会是最好的观众。
四、他在喝毒,你们管那叫琼浆杖责,最终还是没打下来。在行刑的最后一刻,
宫里来了个小太监,传了皇帝的口谕。说我毕竟曾是中宫皇后,不宜公开受辱,罚俸一年,
闭门思过一月。季怀的脸色很难看,但还是接了旨。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带着老婆儿子,
拂袖而去。我知道,这不是皇帝开恩。是我那位前夫,在敲打季怀。帝王之术,
无非就是平衡。他需要季怀这把刀,但也不希望这把刀太锋利,锋利到能伤了自己。
我这个废后,正好是他用来磨刀口的石头。可怜的季怀,还以为自己是天下的主人,
却不知道自己,也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子。我被关在丁班那个小院子里,
一个月不准出门。伙食被克扣了,每天只有一碗稀粥,两个冷馒头。但这些我都不在乎。
我在乎的,是季珣。我能透过院墙,感觉到隔壁演武场上传来的,
一天比一天霸道的灵力波动。季怀说到做到。他真的派了亲信,每天来灵院监督他儿子修炼。
用的是最极端,最疯狂的法子。我甚至能闻到空气中飘来的,
龙血草混合着十几种烈性药材的浓烈气味。那味道,在别人闻来,是天材地宝的香气。
但在我眼里,那是催命的毒药。每天,我都能看到季珣那条金色的因果线,
一点一点地被黑气侵蚀。一开始只是一丝,后来变成一股,现在,几乎有三分之一的线,
都变成了不祥的墨色。灵根崩溃,倒计时:六十三天这一个月里,
季珣的“进步”成了整个灵院的奇迹。所有人都说,季太师家出了个绝世天才。
不到十岁的年纪,灵力修为已经直逼那些修炼了十几年的高年级学生。每次他出现在演武场,
都会引来一片惊叹和赞誉。“不愧是霸王灵根!”“季家要出真龙了!”“太厉害了,
这修炼速度,闻所未闻!”季怀夫妇更是得意非凡,几乎天天往灵院跑。每次来,
都带着大批的赏赐,分给灵院的老师们。他们会故意从我禁闭的小院门口经过,高声谈笑。
季夫人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说:“哎呀,老爷,你说有些人是不是天生就眼瞎?
把我们珣儿这样的明珠,当成鱼目。还想用那些下三滥的法子,耽误我们珣儿的前程,
真是可笑。”季怀就会配合地冷哼一声。“井底之蛙,怎知天空之广阔?由她去吧,
就让她在这丁班,和一群废物一起,烂死在这里。”然后便是一阵刺耳的笑声。
我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听着外面的喧嚣,内心毫无波澜。我只是觉得他们可悲。
他们在喝毒药,还以为那是琼浆玉液。他们在把自己的儿子,亲手推向悬崖,
还以为那是一条通天大道。愚蠢,而不自知。我拿出那本《引气入脉初解》,
翻到最后一页的静心诀。默默地看着。我在等。等一场盛大的崩塌。等一场,我亲手预见的,
盛大的死亡。五、一场万众瞩目的“献祭”一个月的禁闭很快就结束了。我走出门的时候,
外面的世界,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看我的人,眼神更加鄙夷和轻蔑了。
我是那个“有眼无珠”,差点毁了天才的“恶毒废后”。而季珣,是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
季珣的变化很大。他不再是那个瘦弱胆怯的小男孩了。他的身体被药物催谷得异常结实,
脸上带着一种不正常的红晕。眼神里,有一种被灵力撑起来的,空洞的自信。
他在路上遇到我,会停下来,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我。“俞教习,看见了吗?
这才是我真正的实力。你当初,是想害我。”他的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残忍的天真。
我看着他头顶的因果线。已经有一大半,变成了黑色。上面那行小字,也变得触目惊心。
灵根爆裂,倒计时:二十一天我笑了笑,什么都没说,绕过他走了。跟一个快死的人,
没什么好争的。灵院的年中大比,快到了。这是整个灵院,乃至整个京城贵族圈的盛事。
皇帝陛下都会亲临观看。季怀放出了话,他的儿子季珣,将会在这次大比上,一鸣惊人。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霸王灵根”。他甚至动用关系,让灵院为季珣破例,
允许他这个启蒙院的学生,直接参加高年级的比试。整个京城,都在期待着这场好戏。
期待着一个十岁神童,吊打一群十五六岁少年的传奇场面。气氛被烘托到了顶点。
一张张请柬,送往各大府邸。一座座华丽的观礼台,在演武场四周搭建起来。
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像是在准备一场盛大的节日。我看着这一切,却只觉得荒谬。
这不是一场大比。这是一场,万众瞩目的,“献祭”。用一个孩子的未来,
去献祭他父亲那可悲的虚荣心。我收到了季怀派人送来的“请柬”。一张烫金的红帖,
上面用嚣张的笔迹写着:请俞教习,务必莅临观礼这已经不是羞辱了。这是战书。
他要我亲眼看着,我是如何的错误,他又是如何的正确。他要在我面前,把他儿子的成功,
变成一把最锋利的刀,把我钉在耻辱柱上。我收下了请柬。去。为什么不去?这么精彩的戏,
错过就太可惜了。我甚至有些期待。期待着当那金色的幻梦,破碎成一地灰烬时。季怀脸上,
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那一定,比我看过的任何一场戏,都要好看。六、爆炸!
在最荣光的那一刻大比那天,天朗气清。皇家灵院的中央演武场,人山人海,旌旗招展。
皇帝和一众嫔妃,坐在最高处的龙椅上。下面,是京中所有有头有脸的王公大臣。
每个人都衣着光鲜,满脸笑容。我被安排在一个最偏僻的角落,一个连遮阳棚都没有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