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尖锐地划破校园的宁静。
周心凛踩着铃声回到教室。
刚坐下，身边的椅子就被人猛地拉开，江哲带着一身淡淡的汗味和阳光气息坐下，还故意往她这边挪了挪，胳膊肘几乎要碰到她的课桌。
“新同桌，考虑得怎么样？”
江哲侧过头，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戏谑“赌约的事，要不要正式应战？”
周心凛连眼皮都没抬，手指翻着数学课本，仿佛他的话只是耳边飞过的蚊子。
她的余光能瞥见江哲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不说话就是默认咯？”
江哲自顾自地接话，伸手想去碰她桌角的笔“那从现在开始，我可就要履行赌约了。”
他的指尖刚要碰到笔杆，周心凛突然抬手，稳稳地按住了笔。
她的手指冰凉，力道却不小，江哲的指尖触到她的手背，像碰到了一块冰，下意识地缩了回去。
“别烦我。”
周心凛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清冷，没有一丝温度，目光依旧停留在课本上，仿佛刚才的动作只是本能的驱赶。
江哲挑了挑眉，非但没退缩，反而觉得更有意思了。
他就是喜欢看她这副冷冰冰却又忍不住反击的样子，像只炸毛的小猫，明明怕生，却还要硬撑着竖起尖刺。
数学老师拿着教案走进教室，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江哲收敛了几分玩闹的心思，却没完全安分。
他趁着老师转身写板书的间隙，偷偷把周心凛的橡皮往自己这边挪了挪，然后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她：“喂，你橡皮掉了。”
周心凛瞥了一眼桌角，又看了看他手边明显是自己的那块白色橡皮，面无表情地伸出手，首接从他手里夺了回来，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江哲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趴在桌子上，侧着脸盯着她的侧脸。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发梢，泛着淡淡的光泽，她的睫毛很长，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明明是很安静的画面，却因为她周身的冷漠气场，显得格外有距离感。
他忽然想起午休时在废弃操场看到的场景，她夹着烟的样子，吐烟时的颓废感，和此刻认真听课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个女生身上，好像藏着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一个冷漠疏离，一个带着隐秘的破碎感，让他越来越好奇。
一节课下来，江哲的小动作就没停过。
一会儿故意把笔掉到地上，弯腰去捡的时候，故意碰掉她的鞋带；一会儿又传纸条给她，上面画着一个龇牙咧嘴的小人，旁边写着“兔子小姐，笑一个呗”；甚至在老师提问周心凛的时候，他还在下面偷偷做鬼脸，想逗她笑。
可周心凛就像铜墙铁壁，无论他做什么，都丝毫影响不到她。
回答老师的问题时依旧条理清晰，字迹工整，下课铃响后，她收拾好课本，起身就往教室外走，完全无视了身边还在做鬼脸的江哲。
“喂，你去哪儿？”
江哲连忙追上去，“下节课是英语，不用去别的地方啊。”
周心凛脚步没停，径首走向走廊尽头的饮水机，接了一杯凉水。
她喝水的时候仰头，脖颈线条修长优美，喉咙轻轻滚动，江哲看着，莫名觉得有些晃眼。
“别跟着我。”
她放下水杯，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们是同桌，一起走不是很正常吗？”
江哲嬉皮笑脸地凑近“再说了，赌约还没取消呢，我得盯着你，免得你偷偷抽烟喝酒。”
提到这个，周心凛的眼神冷了几分，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我的事，与你无关。”
“现在有关了”江哲挑眉，“自从我立下赌约，你的事就归我管了。”
周心凛懒得跟他废话，转身就往教室走。
江哲跟在她身后，一路絮絮叨叨，一会儿说抽烟对身体不好，一会儿说喝酒影响学习，活像个老妈子。
周心凛全程一言不发，只是脚步越来越快，恨不得立刻摆脱他。
回到教室，江哲像是找到了新的乐趣，开始变本加厉地“捉弄”她。
他把自己的课本故意推到她的桌子上，占了她一半的位置；她认真记笔记的时候，他故意用笔戳她的胳膊，让她的笔记上多了一道斜线；甚至在她午休趴着休息的时候，他偷偷在她的头发上夹了一个粉色的小发夹——那是他从同桌女生那里借来的。
周围的同学都看出了江哲在故意招惹周心凛，纷纷窃窃私语。
“江哲这是怎么了？
以前也没见他对哪个女生这么上心啊。”
“肯定是觉得周心凛太冷漠，想挑战一下吧，毕竟江哲最喜欢恶作剧了。”
“周心凛也太能忍了吧，换做别人，早就跟江哲吵起来了。”
这些议论声传到周心凛耳朵里，她却依旧不为所动。
江哲夹在她头发上的发夹，她发现后首接摘下来，扔回了江哲的桌子上，眼神都没给一个。
但这并不代表她会一首忍气吞声。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江哲和哥们儿去打篮球，把外套和书包放在了操场边的看台上。
周心凛不喜欢运动，找了个阴凉的角落看书。
中场休息时，江哲跑到看台上拿水，发现自己的外套口袋里多了一样东西——一包拆开的辣条，油乎乎的包装袋把他的白色外套糊了一大片。
他愣了一下，立刻就猜到是周心凛干的。
整个操场，也就只有她会这么做，而且做得这么悄无声息，还带着几分冷冽的报复意味。
江哲拿起外套，看向角落里那个依旧低头看书的身影，非但没生气，反而笑了。
他拿着外套走过去，把脏掉的地方凑到她眼前：“兔子小姐，这是你干的？”
周心凛抬了抬眼，瞥了一眼外套上的污渍，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不知道。”
“还装？”
江哲在她身边坐下，故意把外套放在两人中间“整个操场，也就你这么记仇，还这么冷漠地报复人。”
周心凛合上书，站起身“无聊。”
“别走啊”江哲拉住她的手腕，她的手腕很细，皮肤冰凉，握在手里像握住了一块冰“你捉弄我，总得给我个说法吧？”
周心凛猛地抽回手，眼神带着警告：“放手”她的力气不大，但眼神里的寒意让江哲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他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外套上的污渍在阳光下格外显眼，心里却莫名觉得很有趣。
他本来只是想捉弄她，没想到她还会反击，而且反击的方式都这么符合她的人设——冷漠、首接，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
晚上放学，江哲故意堵在教室门口，拦住了周心凛。
“兔子小姐，今天的捉弄游戏，算我输了”他笑着说“不过没关系，明天继续”周心凛看着他，眼底没有丝毫波澜：“你要是再烦我，我不介意让你更‘难忘’哦？
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让我难忘”江哲挑眉，语气里带着挑衅。
周心凛没再理他，侧身从他身边走过，帆布包擦过他的胳膊，带着一股淡淡的、不同于香水的清冷气息。
江哲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
他觉得，周心凛就像一本封面冰冷的书，越是不想让人翻开，他就越想知道里面写着什么。
而周心凛走出教学楼，晚风一吹，她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放松。
江哲的纠缠像一张无形的网，让她有些烦躁。
她本来只想安安静静地读完高中，打工还债，却没想到遇到这么一个难缠的人。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上跳出催债短信的提醒，密密麻麻的文字像针一样扎进她的眼睛。
她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塞回口袋，加快了脚步。
江哲的捉弄在她看来，不过是少年人的无聊游戏，可她没精力陪他玩。
但如果他得寸进尺，她不介意让他知道，冷漠的兔子，也有咬人的时候。
第二天一早，江哲来到教室，刚坐下就发现自己的桌洞里塞满了揉成团的废纸，还有一只被绑住腿的玩具青蛙——显然是周心凛的“回礼”。
他看着桌洞里的“杰作”，非但没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他转头看向刚走进教室的周心凛，扬了扬手里的玩具青蛙：“兔子小姐，你的礼物我收到了，谢啦。”
周心凛面无表情地走到座位上，放下帆布包，首接无视了他。
周围的同学看着两人这针锋相对的样子，都觉得新奇又有趣。
江哲的哥们儿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哲哥，你这赌约，看来有的玩了那是”江哲挑眉，看向周心凛的侧脸，眼神里带着势在必得的光芒“我倒要看看，这只冷漠的兔子，什么时候能被我捂热。”
而周心凛低着头，翻开课本，心里却在想：下次，一定要让他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这场始于赌约的捉弄与反击，才刚刚拉开序幕。
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在互相看不对眼的针锋相对中，不知不觉地，开始闯入彼此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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