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下班回家,我无意间扫过窗外。楼下拐角的老槐树下,站着个穿黑衣服的老人。
老人背对着我,驼背很厉害,黑色的衣料像是洗得发白的粗布,在夜里融成一团模糊的影子。
我愣了愣,这栋楼楼下是商业街,晚上虽然人少,但也不至于有人在树底下站着不动。
大概是附近的流浪汉吧,我没多想,擦干脸就回了卧室。第二天晚上,
我又是将近一点才到家。老婆江可已经睡了,卧室里只留了盏小夜灯。我轻手轻脚地洗漱,
路过客厅窗户时,鬼使神差地往楼下看了一眼。那棵老槐树下,黑衣老人还在。
这次他转了个方向,侧脸对着我家窗户。距离太远,我看不清他的脸,
只能看到他的头微微抬着,像是在往我家的方向看。一阵凉意顺着后颈爬上来,我拉上窗帘,
心脏砰砰跳了两下。或许是同一个流浪汉吧,我安慰自己,
这片区晚上常有流浪人员待在树下避雨。第三天,我提前下了班,不到七点就回了家。
老婆在厨房做饭,我坐在客厅沙发上,眼睛不由自主地往窗帘缝里瞟。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
老槐树下空荡荡的,我松了口气,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可到了九点,我起身去阳台晾衣服,
掀开阳台窗帘的瞬间,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黑衣老人就站在阳台斜下方的墙角,
距离比前两晚更近,他的脸虽然还是模糊的,但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正盯着我,
一动不动,像两团深不见底的黑洞。“啊!”我惊呼一声,猛地拉上窗帘,
后背抵着冰冷的玻璃,手心全是汗。江可听到声音跑过来,问我怎么了。我指着窗帘,
声音都在发颤:“楼下……楼下有个黑衣老人,连续三天了,他一直盯着咱们家看。
”江可皱着眉,拉开窗帘往楼下看:“哪有人啊?你是不是最近太累,出现幻觉了?
”我凑过去,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老槐树下、墙角边,空空荡荡的,连个影子都没有。
“不可能!我刚才明明看到了,他就站在那里!”“你别急,我下去看看。”江可换了鞋,
拿着手机出了门。我在屋里踱来踱去,每一秒都像在熬刑。十分钟后,江可回来了,
摇摇头说:“真没人,我问了楼下便利店的老板,他说今晚根本没见过穿黑衣服的老人。
”我僵在原地,脑子里乱糟糟的。难道真的是我太累了?可那老人的眼神那么真实,
怎么会是幻觉?“你再跟我看看。”我拉着江可走到客厅窗户边,深吸一口气,
猛地拉开窗帘。黑衣老人还在那里,依旧站在墙角,依旧盯着我们家。“你看!就在那里!
”我指着墙角。江可的脸色变得惨白,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让我生疼,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阿华,你……你没发现吗?咱们家这窗户,装的不是透明玻璃,
是单向反光玻璃!”我愣住了,单向反光玻璃?我怎么不记得?江可接着说,
声音里带着哭腔:“去年装修的时候,你说怕楼下的人看到家里,特意选了单向反光的,
所以你看到的不是外面的景象,是屋里的反光!那个老人不在楼下,在我们屋里!
”2“轰”的一声,我的脑子像炸开了一样。屋里?反光?我猛地回头,客厅里空荡荡的,
只有沙发、茶几和电视,没有任何人影。可刚才在玻璃上看到的老人,
明明就站在楼下的位置,怎么会是屋里的反光?“我们快走吧,快离开这里!
”江可拉着我就往门口跑,我浑身发软,被她拽着出了家门。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又灭,
我们跌跌撞撞地跑到楼下,直到坐上出租车,我还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后背的衣服全被冷汗浸湿了。我们在酒店住了两晚,期间我让物业去家里检查,
物业说屋里一切正常,没有任何人闯入的痕迹。江可说可能是玻璃反光出了什么问题,
或者是我真的太累产生了幻觉,劝我再回家看看。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了头。
总不能一直躲在酒店里。回家后的第一晚,我几乎没合眼。客厅的灯开了一整夜,
我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每一个角落,生怕那个黑衣老人突然出现。江可躺在卧室里,
也没睡好,时不时喊我的名字,确认我还在。第二晚,或许是实在太困了,
我坐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江可的声音把我吵醒:“阿华,
你过来一下。”我揉了揉眼睛,走进卧室,江可躺在床上,脸色有点发白。“怎么了?
”“你帮我看一下床底下,”她指了指床底,声音有些犹豫,“我总觉得下面有东西,
刚才好像听到声音了。”我愣了一下,床底下?家里刚检查过,怎么会有东西?
大概是江可也被之前的事吓着了,产生了错觉。“别害怕,我看看。”我笑了笑,蹲下身,
慢慢趴在地上,头往床底伸去。床底很暗,我能看到灰尘在月光下飘,
还有几双江可的鞋子放在角落。我正要说话。突然,一道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我僵住了,
缓缓地抬起头。床底的黑暗里,躺着一个女人,穿着和江可一模一样的睡衣,
长着和江可一模一样的脸。她的眼睛睁得很大,里面满是惊恐,死死地盯着我,嘴唇颤抖着,
发出微弱的声音:“阿华……我床上有个人!”“啊!”我尖叫着往后退,重重地摔在地上。
手脚并用着爬起来,指着床底,话都说不出来:“床……床底下……有个江可!
”卧室里的江可猛地坐起来,脸色瞬间变得和床底的女人一样惨白。3她不敢看床底,
抓着我的胳膊,声音里满是恐惧:“怎么会……怎么会有两个我?”我拉着江可跑出卧室,
客厅的灯还亮着,可我总觉得黑暗里藏着什么。我们不敢再待在家里,连夜又去了酒店。
坐在酒店房间里,我和江可对视着,谁都没说话。床底那个女人的脸一直在我脑子里转,
她的眼神、她的声音,和江可一模一样,可她为什么会在床底?为什么说“床上有个人”?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不敢回家,也不敢告诉别人这件事。江可变得越来越沉默,
总是盯着手机发呆。有时候会突然问我:“阿华,你说那个是不是真的我?
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只能抱着她,说那都是假的,是我们太紧张了,
可我自己心里也没底。周五下午,江可说要出去见闺蜜张甜甜,说张甜甜最近心情不好,
想和她聊聊。我本来想陪她一起去,可公司临时有个会,只能让她自己去了。
“有事给我打电话。”我送她到酒店门口,看着她上了出租车。会议开了两个多小时,
结束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我拿出手机,想给江可打个电话。可刚解锁屏幕,
就看到张甜甜发来的微信,只有一句话:“阿华,你快来市中心医院,出事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拨通张甜甜的电话,手都在抖。“张甜甜,怎么了?江可呢?
”电话里传来张甜甜的哭声,断断续续地说:“我们出车祸了,江可她没挺过来。
”“你说什么?”我感觉天旋地转,“不可能!你别骗我!江可呢?我要见她!
”“我在医院门口,你快来。”张甜甜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挂了电话,疯了一样往医院跑,
脑子里全是江可的样子,她早上出门时的笑容,她跟我说“有事给我打电话”的声音。
到了医院门口,我看到张甜甜站在路边,眼睛红肿,手里拿着手机。她看到我,走过来,
把手机递给我:“你看,这是车祸现场,警察拍的照片,还有江可的尸体。”我接过手机,
手指颤抖着点开照片。屏幕上是一辆变形的出租车,车头撞得稀烂,地上有一大片血迹。
下一张照片,是盖着白布的担架,白布下面露出一只手,手上戴着的手链,
是我去年生日送给江可的。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喘不过气,
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4“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
张甜甜蹲在我旁边,拍着我的背,哭着说:“都怪我,要不是我约她出来,
就不会出事了……”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着“江可”两个字,我愣住了,
张甜甜也愣住了。怎么会是江可的电话?她不是已经……我颤抖着接起电话,
听筒里传来江可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阿华你在哪?我们出车祸了,张甜甜她没了!
”我猛地站起来,血液瞬间冲到头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江可你还活着?
”“我在市中心医院,刚做完检查,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晕。”江可的声音很疲惫,
“张甜甜她撞得很严重,医生说已经不行了。你快来医院陪我好不好?我害怕。
”我拿着手机,看着面前的张甜甜,又看了看张甜甜手机里江可的“尸体照片”,
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浸湿了衣领。张甜甜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脸色变得惨白,
喃喃地说:“不可能!江可明明已经死了。”电话里的江可还在喊我的名字:“阿华,
你怎么不说话?你快来啊!”我看着张甜甜手机里那只戴着熟悉手链的手,
又听着听筒里江可虚弱的声音,脑子里一片混乱。谁在撒谎?张甜甜说江可死了,
还拿出了照片;江可说张甜甜死了,声音清晰可辨。她们出了同一场车祸,
怎么可能都说对方死了?“阿华,你别信她!”张甜甜抓住我的胳膊,急切地说,
“那不是江可!江可已经死了!你看这照片,这手链,是你送她的,对不对?
”听筒里的江可似乎听到了张甜甜的声音,语气变得急促起来:“阿华,你别听张甜甜的!
她才是假的!我在急诊室二楼,你快来找我,我证明给你看!”我站在原地,
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两边都是证据,两边都是我熟悉的人,
可她们说的话却截然相反。冷汗已经把我的衣服湿透了,我看着张甜甜红肿的眼睛,
又听着电话里江可带着哭腔的声音,不知道该相信谁。我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深吸一口气,不管是谁在撒谎,我都要去急诊室看看,我要知道真相。“我去看看。
”我对张甜甜说,然后朝着医院大门走去。张甜甜在后面喊我,声音里满是焦虑,
可我没有回头。听筒里的江可还在说着话,告诉我她在哪个病房,而张甜甜的手机里,
江可的“尸体照片”还亮着。走进医院大门的那一刻,我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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