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如刀,剐过荒芜的戈壁。墨渊踏着及膝的枯草前行,玄色衣袍在风中翻卷,猎猎作响,倒像是要被这漫天狂沙吞灭一般。
他此行本为观测紫微星异动,却在一处背风的石坳里,听见了极细微的动静——不是风声,不是兽吼,是奶娃子那点气若游丝的啼哭,裹在厚厚的破布里,像被冻住的柳絮,飘飘忽忽的。
墨渊顿住脚步,俯身拨开半掩的枯草。
破布堆里蜷缩着个女婴,小脸冻得青紫,嘴唇却红得异样,一双眼睛睁得溜圆,黑葡萄似的,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风刮过她单薄的襁褓,她竟没像寻常婴儿那样嚎啕大哭,只睫毛颤了颤,小手从布里伸出来,像是想抓住什么。
这双眼睛太亮了,亮得不像个刚被遗弃在荒野的婴孩,倒像是含着星子,映着他此刻微怔的脸。
墨渊指尖悬在半空,半晌,终是轻轻拂去她脸上沾的草屑。入手一片冰凉,他眉头微蹙,脱下外袍,将那小小的身子裹了个严实。
女婴在温暖的衣袍里动了动,小嘴吧唧了两下,竟对着他露出个极浅的、无意识的笑意。
墨渊抱着她站起身,风依旧在耳边呼啸,却仿佛被这小小的生命挡去了几分凛冽。他低头看了眼怀中安稳下来的婴孩,眸色深邃如夜空。
“既在星轨偏移处遇你,便叫清璃吧。”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落在风声里。怀中的清璃像是听懂了,小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再没了声息,只那双眼闭上时,睫毛上还沾着点未干的水汽,在昏暗天光下,像落了星尘。
墨渊拢紧了衣袍,转身往国师府的方向走去。玄色的背影渐渐融入苍茫暮色,怀中那点微弱的暖意,却成了这荒野里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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