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子第一次摸到真枪时,手心的汗把枪托浸出了深色的印子。那年他十七,
刚从沂蒙山区的石头村出来,胸前的大红花还带着露水的潮气,
身后是娘往他背包里塞煮鸡蛋的手,一直抖。新兵连的日子像磨石,
把山子身上的土气一点点磨掉。他总在夜里想家,想娘倚在门框上望着村口的样子,
直到班长踹开宿舍门:“哭啥?枪都握不稳,咋护着你娘,护着这山这地?”山子咬着牙练。
五公里越野时腿像灌了铅,他就盯着前面战友的枪托,
那抹橄榄绿成了唯一的光;实弹射击总脱靶,他就抱着枪在靶场蹲到深夜,
用树枝在地上画弹道,直到月光把他的影子刻进泥土里。第一次执行任务是去边境扫雷。
南疆的太阳把石头晒得发烫,防护服里的汗水顺着裤腿往下淌,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山子跟在老兵身后,探雷器的蜂鸣声像根弦,绷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小心!
”老兵猛地把他拽开。一枚锈迹斑斑的地雷就在他脚边,引信上还缠着半片枯叶。
山子的脸瞬间白了,看着老兵跪在地上,用镊子一点点拨开泥土,指尖的动作比绣花还轻。
“这底下埋的不是雷,是老百姓的庄稼地,是娃们跑着玩的路。”老兵擦了把汗,
声音里带着土腥味,“咱多排一颗,他们就多一分安稳。”那天晚上,山子给家里写信,
没说扫雷的险,只说“这里的星星很亮,跟咱村后山的一样”。他在信里画了把枪,
枪下面歪歪扭扭写着:“娘,我能护着您了。”转年春天,山子随部队去灾区救灾。
洪水漫过了半截电线杆,他背着一个白发老人往高地走,老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相框,
里面是穿军装的年轻人。“那是俺儿,”老人在他背上哭,“跟你一样,也是兵,抗洪走的。
”山子的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掉。他把老人安顿好,转身又扎进洪水里,
一次次把被困的乡亲往船上送。直到体力不支倒在泥里,他攥着的还是一个小女孩的鞋,
那是刚才慌乱中掉的,他想着明天一定得给孩子找回来。归队那天,
乡亲们在路边排了长长的队,有人往他兜里塞煮鸡蛋,和娘塞的一模一样。
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幅画,上面是个歪歪扭扭的兵,扛着枪,
身后是大朵大朵的向日葵。山子后来成了班长,
带的新兵里也有像他当年一样怯生生的山里娃。他教他们握枪,教他们在泥里匍匐,
也教他们在巡逻路上给牧民的羊群喂水,在雪地里给守边的老人挑水。“咱穿这身军装,
”他拍着新兵的肩膀,眼里映着界碑上的“中国”二字,“不光要能打,更要能护。
护着身后的每一盏灯,每一寸土,每一个盼着咱回家的人。”那年冬天,
山子在一次边境冲突中负了伤。醒来时,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右手缠着厚厚的纱布,
再也握不稳枪了。他摸着空荡荡的右手腕,第一次掉了眼泪,不是因为疼,是因为那杆枪,
那片他想护着的土地。出院后,山子回了石头村。娘老了,眼睛花了,
却能准确地摸到他手腕上的疤痕。“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的手在他手背上摩挲,
像在抚摸当年那杆被他汗浸湿的枪托。山子在村口的小学当起了校外辅导员。
他给孩子们讲南疆的雷场,讲洪水里的船,讲界碑上的字。有孩子问:“山子叔叔,
你现在不是兵了,还能护着我们吗?”山子笑了,指着教室墙外的老槐树:“你看这树,
年轮一圈圈长,根却越扎越深。咱心里的那股劲儿,就像这树根,只要在,就一直能护着。
”春风又起时,老槐树下的孩子们排着队,学着山子当年的样子,把右手贴在胸前。
阳光穿过叶隙落在他们脸上,像极了山子第一次摸到钢枪时,
枪托上那片被汗水浸出的、带着温度的光。山子在小学待了十年。
校园里的老槐树长得越发粗壮,他讲的故事也添了新内容——从南疆的雷场到雪域的界碑,
从抗洪的冲锋舟到抗震的迷彩绿。孩子们总爱围在他身边,摸着他右手那道狰狞的疤痕,
听他说:“这疤是勋章,记着咱兵的本分。”有年秋天,县里征兵,村里的二柱子报了名。
这娃是孤儿,山子看着他长大,性子烈得像头小豹子。临行前,
二柱子揣着山子给的旧军用水壶,红着眼问:“山子哥,我到了部队,能像你一样吗?
”山子拍着他的背,指了指远处的沂蒙山:“你记着,枪是用来护人的,不是用来耍横的。
咱脚下的土,身后的人,比啥都金贵。”二柱子去了西藏边防。来信总说那里的雪比棉花厚,
风比刀子利,却从没提过巡逻时掉进冰缝的险,也没说过抱着界碑啃干粮的苦。
山子看着信上歪歪扭扭的字,就像看见当年那个在靶场画弹道的自己。转年开春,
山子接到部队的电话,说二柱子在一次雪崩中为了救战友,把自己的氧气面罩递了出去。
山子握着听筒,半天说不出话,窗外的老槐树落了一地花,像雪。他去县城接二柱子的骨灰,
盒子轻飘飘的,却压得他肩膀发颤。民政局的同志递给他一枚军功章,金灿灿的,
背面刻着二柱子的名字。山子把军功章揣在怀里,像揣着一团火。回村那天,
孩子们在村口等着。山子把军功章别在老槐树上,给孩子们讲二柱子的故事,
讲他在雪地里背过的藏族老奶奶,讲他给哨所的狗起了个名字叫“守边”。讲到最后,
他指着军功章说:“这光,是用命焐热的,咱得记着。”那年冬天,山子的娘走了。
弥留之际,老人拉着他的手,摸了摸他右手的疤:“娘知道,你心里那杆枪,一直没放下。
”山子趴在娘的床头,眼泪把枕巾洇湿了一大片,像当年在洪水里掉的泪。开春后,
山子在老槐树下搭了个小棚子,里面摆着他的旧军装、二柱子的军功章,还有孩子们画的兵。
每天放学,棚子前都围满了人,有听故事的娃,有来看看的老人,
还有戴着红领巾的学生来献花。有个省城来的记者采访他,问他这辈子值不值。
山子指着远处的田埂,那里有乡亲们在种地,孩子们在追逐打闹,炊烟在屋顶袅袅升起。
“你看,”他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这就是咱护着的日子,咋不值?
”又过了许多年,山子也老了,背驼得像座小山,却还每天去棚子前坐坐。有天,
一个穿军装的年轻人找到他,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山子叔,我是二柱子的战友,来看看您。
”年轻人说,哨所旁种了棵槐树,是用二柱子的骨灰培的土,如今已长得很高。山子听着,
摸了摸右手的疤,忽然觉得那疤痕发烫,像当年第一次握住枪时的温度。那天傍晚,
夕阳把老槐树的影子拉得很长,山子坐在树下,看着孩子们举着小红旗,
学着兵的样子正步走。他们的笑声脆生生的,混着远处的鸡鸣犬吠,像一首唱不完的歌。
山子知道,这歌声里,有他的钢枪,有二柱子的雪,有无数个穿着军装的身影。
他们就像老槐树的根,扎在这片土里,护着这方人,一辈辈,一年年,从来没离开过。
那棵老槐树的枝桠一年比一年舒展,山子搭的小棚子也渐渐成了村里的“精神地标”。
县里来人想把棚子里的物件搬到纪念馆,山子摇了摇头:“搁这儿好,让娃们天天能看着,
就像咱的兵天天守着他们。”有年夏天,暴雨冲垮了村口的石桥。山子拄着拐杖,
第一个站在泥水里指挥:“搭浮桥!先让娃们上学,再让乡亲们运粮!”年轻人都愣了,
这老爷子平时走路都颤巍巍的,此刻眼里却闪着当年在洪水里的光。大家跟着他干,
扛木板的扛木板,拉绳索的拉绳索。山子站在齐腰深的水里,用没受伤的左手比划着,
喊的号子还带着当年部队的调调。有个后生问:“山子爷,您这身子骨,咋还这么拼?
”山子抹了把脸上的泥:“桥断了能修,人心要是散了,可就接不上了。咱守着的,
不就是这点心气儿?”浮桥搭起来那天,孩子们背着书包从上面跑过,像一群快乐的小鸟。
山子坐在岸边,看着乡亲们推着独轮车运粮食,
忽然想起二柱子信里写的——哨所的兵踩着冰碴子巡逻,说“脚下的路再难走,
也得把界碑的雪扫干净”。转年,村里出了个考上军校的娃,叫小石头。临行前,
他跑到棚子里,对着那身旧军装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又给山子磕了个头:“山子爷,
我到了部队,一定像您和二柱子叔那样,当咱老百姓的兵。
”山子把自己那枚磨得发亮的旧帽徽摘下来,别在小石头胸前:“记着,帽徽上的五星,
是老百姓给的光。”小石头去了南海舰队。每次寄回照片,都穿着洁白的军装,
站在军舰的甲板上,身后是蔚蓝的大海。山子把照片贴在棚子的墙上,逢人就指:“看,
咱村的娃,守着海呢。”村里的年轻人受了鼓舞,年年都有报名参军的。山子的小棚子前,
渐渐多了些新物件:海军的锚形领章,空军的飞行纪念章,
还有边防哨所寄来的、带着雪味的明信片。有天夜里,山子突发重病。弥留之际,
他让家人把他抬到棚子里。月光透过槐树叶,落在那身旧军装上,像撒了层银粉。
他摸着二柱子的军功章,嘴里喃喃着:“娘,我把枪……守好了……”山子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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