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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情感《回家的另一条路》是作者“荔枝不吃糖”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月月晚星两位主角之间虐恋情深的爱情故事值得细细品读,主要讲述的是:男女情节人物分别是晚星,月月,李婉的现实情感小说《回家的另一条路》,由网络作家“荔枝不吃糖”所著,展现了一段感人至深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欢迎阅读!本书共计27252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10-27 01:18:01。该作品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回家的另一条路
1 生日之殇蛋糕推到餐桌中央时,林晚星指尖冰凉。全家人的掌声围绕着获奖的妹妹,
她像个误入盛宴的幽灵。侍应生点燃蜡烛,火苗映照着每一张笑脸。母亲揽着月月的肩,
父亲眼中满是骄傲。就在月月要吹灭蜡烛时,晚星站起身。“等等。”她声音很轻,
却让所有人安静下来。“今天,”她看着那个与她无关的蛋糕,一字一句地说,
“也是我的生日。”满室死寂。她转身离开,将家人震惊的目光甩在身后。这一刻,
她知道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初秋的午后,阳光透过林家别墅宽大的落地窗,
在地板上投下明亮却冰冷的光斑。林晚星坐在那辆驶向她“家”的车上,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完全陌生的街景,手指紧紧攥着洗得发白的帆布包带子。
那里面装着她十八年漂泊生涯的全部家当,轻飘飘的,一如她此刻悬浮不定的心。“到了,
小姐。”司机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车子驶过镂空雕花的铁门,停在一栋气派的三层小楼前。
楼前的小花园修剪得一丝不苟,却莫名给人一种距离感。晚星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
脚踩在光滑的石板路上,有些虚软。几乎是在同时,别墅那扇厚重的柚木大门被从里面打开,
一行人涌了出来。走在前面的是一对衣着考究、气质不凡的中年男女——她的亲生父母,
林建明和李婉。他们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激动、局促和审视的复杂表情。
“晚星……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李婉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哽咽,她伸出手,
似乎想拥抱晚星,动作却在中途变得有些僵硬,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晚星的肩膀。
林建明站在妻子身后,眼眶也有些发红,他清了清嗓子,
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有力:“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别拘束。”家。
这个字眼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晚星心湖,漾开一圈微弱的涟漪,却迅速被更大的茫然吞没。
这里的一切都光洁如新,空气里弥漫着鲜花的芳香,
与她记忆中那个混乱、贫穷但充满烟火气的养家或者说,买家截然不同。
她像一棵被误植入精美花园的野草,格格不入。“姐……姐姐,欢迎回家。
”一个清脆又带着点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晚星循声望去,
看到一个穿着精致连衣裙、长相甜美可爱的女孩,正站在父母身后,
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这就是她的亲妹妹,林月月。
她看起来就像温室里精心培育的花朵,娇嫩、无瑕。
月月手里捧着一双崭新的、毛茸茸的女士拖鞋,递到晚星面前,
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甜美笑容:“姐姐,给你换鞋。”晚星低声道谢,接过拖鞋。
触手柔软温暖,但她却感觉指尖有些冰凉。月月的动作流畅自然,
那句“姐姐”也叫得无比顺口,仿佛排练过无数次。然而,晚星敏锐地捕捉到,
在她递过拖鞋的瞬间,月月那修剪得圆润光滑的指甲,
下意识地在拖鞋柔软的绒面上轻轻蜷缩了一下,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微小压痕。
这个微不足道的细节,像一根细小的刺,无声无息地扎进了晚星的心底。“哎呀,
月月真懂事!”李婉适时地夸奖,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宠溺,她转向晚星,解释道,
“月月知道你今天要回来,特意给你挑的。”这时,
一个身材高挑、面容清俊的男生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看起来比晚星大一两岁,
眉眼间能看出与晚星有几分相似,这是她的哥哥,林朝阳。他脸上带着真诚得多的笑容,
主动接过晚星手里那个寒酸的帆布包,语气爽朗:“晚星,我是哥哥朝阳。路上累了吧?
快进来,别在门口站着了。”他的热情让晚星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点,
她对他微微点了点头。走进客厅,晚星被眼前的宽敞和奢华晃了一下眼。水晶吊灯,
柔软的进口地毯,
不菲的欧式家具……每一处细节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家庭的富足和她过往生活的云泥之别。
她局促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坐在哪里。“来,晚星,坐这儿。”林朝阳引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那沙发柔软得让她几乎陷进去。欢迎仪式正式开始。父母坐在她的对面,
哥哥和妹妹坐在两侧,他们围坐在一起,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李婉开始细致地询问她过去的生活,吃了多少苦,那家人对她好不好……问题一个接一个,
带着一种急于弥补却又不知从何下手的焦虑。晚星的回答简短而干涩。那些苦难和不堪,
她不愿在这个刚刚见面的、光鲜亮丽的“家”里过多提及。
那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更加可怜和不堪。她寥寥数语带过,气氛渐渐又冷了下来。
话题自然而然地,开始转向了月月。“月月这次月考又是年级前十,
老师都说她保持这个状态,冲刺顶尖名校没问题。”林建明的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骄傲。
“是啊,这孩子就是让人省心。”李婉接话,目光温柔地落在小女儿身上,
“前几天还代表学校去参加市里的演讲比赛,拿了二等奖呢。
” 林朝阳也笑着插嘴:“可不是,我们月月可是我们家的小才女。
”月月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撒娇般地挽住母亲的手臂,嗔道:“爸妈,哥,
你们别光说我呀,姐姐刚回来呢。”然而,家庭的注意力中心已经成功转移。
他们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月月的学习、趣事,未来规划……那些话题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充满了共同生活的印记和熟稔。晚星沉默地坐在一旁,像一个误入他人家庭聚会的旁观者。
她插不进话,也无法理解他们提到的某些人、某些事。
她看着父母和哥哥谈论月月时那发自内心的笑容和骄傲,那是在面对她时,
那种小心翼翼、带着补偿性质的客气笑容所无法比拟的。她在这个热闹的空间里,
成了一个最安静的、最陌生的存在。血缘此刻成了一道透明的墙壁,她在墙外,
看着墙内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李婉似乎终于意识到冷落了大女儿,
连忙找补似的对晚星说:“晚星,以后让月月多带你熟悉熟悉环境,你们姐妹俩多聊聊。
月月,要多照顾姐姐,知道吗?”月月乖巧地点头:“嗯,我知道的,妈妈。”这时,
保姆过来询问晚餐事宜,李婉起身去交代。林建明也接到一个工作电话,走到了阳台。
客厅里只剩下三个年轻人。林朝阳试图打破尴尬,对晚星说:“晚星,
你以前的学校……课程能跟上吗?要不要我帮你找个家教补习一下?”晚星摇了摇头,
声音很低:“不用了,谢谢。”月月则拿起茶几上的一个相框,递给晚星,
热情地介绍:“姐姐你看,这是去年我们全家去海边度假拍的,可好玩了!
哥哥当时还被螃蟹夹了脚,哈哈哈……”相片上,父母、哥哥、妹妹,
四人对着镜头笑得无比灿烂,背景是碧海蓝天。那是一张完美得没有任何缺憾的全家福。
晚星看着照片,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那里面没有她。她缺席了这个家整整十八年,
这十八年的空白,不是一声“姐姐”、一双新拖鞋就能填补的。她默默地把相框放回原位,
轻声说:“拍得很好。”晚餐异常丰盛,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
李婉不停地给晚星夹菜,堆满了她的碗碟:“多吃点,孩子,你看你瘦的。”那些菜很美味,
是晚星过去很少能吃到的,但她食不知味。席间,
话题依旧围绕着月月明天开学要准备的东西,以及朝阳大学里的一些趣事展开。
晚星沉默地吃着,感觉自己像个透明的食客。饭后,李婉带着晚星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
“晚星,这就是你的房间了。你看看喜不喜欢?都是按照现在女孩子流行的风格布置的。
”房间很大,带独立卫生间。家具是崭新的,床单被罩是柔和的粉色,
梳妆台上还摆放着未拆封的护肤品。一切都无可挑剔,像高级酒店的客房,
标准的、没有个性的“好”。晚星注意到,墙上挂着一幅抽象的装饰画,线条明快,
色彩跳跃,和她这个人一样,与这个房间,乃至这个家,都透着一股隐隐的格格不入。
“很漂亮,谢谢妈。”晚星低声道谢。李婉似乎松了口气,又叮嘱了几句,
便带着月月离开了,说明天要带月月去采购开学用品。夜深人静。
晚星躺在柔软得过分的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吊灯轮廓。别墅的隔音很好,
四周一片死寂。但这寂静,比她过去在嘈杂市井中听到的任何声音都更让人心慌。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并不平稳的呼吸声。她起身,赤脚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
窗外是陌生的、点缀着零星灯火的花园和街道。与这里一墙之隔的世界,
才是她熟悉的人间烟火。就在这时,她隐约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细微的、压抑的抽泣声。
那是妹妹月月的房间。晚星的心微微一沉。为什么哭?是因为她的归来,
打破了家里原有的平衡,让她感觉到了威胁和不安吗?这个念头让晚星心里一阵发紧。
她这个“归来者”,似乎从一开始,就扮演了一个不受欢迎的闯入者角色。她重新躺回床上,
紧紧裹住被子。身体的温暖无法驱散心底的寒意。这个她期盼了无数个日夜的“家”,
有着血脉相连的亲人,有着优越的物质条件,为何却让她感到如此孤独和无所适从?
那条通往真正融入这个家的路,究竟在哪里?前方等待她的,是温暖的接纳,
还是更深的隔阂?2 透明影子巨大的悬念和不安,如同窗外的夜色,浓重地笼罩了她。
回家的第一个夜晚,她在陌生的柔软床铺上,辗转难眠。
清晨的阳光并未给晚星带来多少暖意。她在那个过于柔软的大床上几乎彻夜未眠,
窗外陌生的鸟鸣和屋内死寂般的安静形成了鲜明对比。她习惯性地早早起床,
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如同过去十几年养成的习惯。她轻轻推开房门,走廊里静悄悄的。
她凭着记忆走向餐厅,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餐厅里,
只有保姆在忙碌地准备早餐。看到她,保姆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大小姐,这么早就起了?
先生太太和少爷小姐通常还要一会儿才下来。”“嗯,习惯了。”晚星低声回应,
在长长的餐桌旁坐下,有些无所适从。约莫半小时后,家人们陆续到来。
气氛比起昨晚的正式,多了一丝晨起的慵懒,但也更真实地反映了这个家庭的日常。
李婉看到晚星,略显惊讶:“晚星,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会儿?”没等晚星回答,
她的注意力就转向了正揉着眼睛、穿着可爱卡通睡衣走下楼的林月月,“月月,快过来,
今天有你爱吃的枫糖松饼。”林建明看着财经报纸,头也没抬。林朝阳则对晚星笑了笑,
算是打过招呼。早餐被端上桌。精致的瓷盘里摆放着煎蛋、培根、松饼,
牛奶在透明的玻璃杯里冒着热气。李婉熟练地将第一杯牛奶拿起,
自然而然地放到了林月月的面前,嘴里还念叨着:“喝完,正在长身体呢。”然后,
她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动作顿了一下,略显尴尬地将另一杯牛奶推到晚星面前:“晚星,
你也喝。”这个微小的、几乎是本能的动作,像一根冰冷的针,
刺破了晚星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幻想。她默默地接过杯子,道了谢。杯壁传来的温热,
却无法温暖她指尖的冰凉。她看着月月面前那杯“第一”的牛奶,感觉自己得到的,
永远是延迟的、次一等的关注。
题依旧围绕着月月展开——新学期的课程、要买的参考书、和哪个同学约好了一起去图书馆。
晚星沉默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味同嚼蜡。她试图插话,轻声问了一句:“月月……在高几?
”桌上安静了一瞬。李婉回答道:“月月今年高二了。
”然后话题又迅速转回月月明天的开学采购计划上。晚星不再试图开口。她明白了,
在这个家里,她不仅是一个后来者,更像一个透明的影子。他们看得见她,
却常常“忘记”她的存在;他们和她说话,却很少真正“听见”她的声音。饭后,
李婉兴致勃勃地提议:“来,晚星,妈妈带你好好熟悉一下家里的环境。
”她带着晚星参观了每一个房间,从客厅、书房、影音室到健身房,如数家珍。最后,
他们停在二楼的走廊尽头,那里有一面巨大的照片墙。“这是我们家的‘回忆墙’。
”李婉的语气带着自豪。墙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照片。有林建明和李婉的结婚照,
有朝阳和月月从婴儿到少女少年的成长记录,有全家出游的合影,
有月月获奖时捧着证书的笑容,
有朝阳在篮球场上的矫健身姿……每一张照片都记录着这个家庭过去十八年来的点点滴滴,
充满了欢笑、爱与成长的痕迹。晚星的目光贪婪地掠过每一张照片,
试图从中找到一丝与自己相关的线索,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但是没有。这面墙,
像一部完整的家族史,而这部历史里,唯独缺了她这一页。
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一张最近的全家福上,就是昨晚月月给她看的那张海边的合影。
父母、哥哥、妹妹,四人紧紧相依,笑容是从未有过的灿烂和幸福。阳光、沙滩、海浪,
构成一幅完美得不容打扰的画面。晚星站在照片前,
感觉自己像一个误入了别人家庭记忆的孤魂野鬼。这面墙无声地告诉她:看,
没有你的十八年,我们过得如此圆满和快乐。李婉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她看着照片,
又看看晚星,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和慌乱。她连忙指着照片上空着的一大块背景,
语气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你看这里,风景多好,下次我们全家一起去,
也给你拍很多好看的照片。”下次?晚星在心里苦笑。填补空白,真的那么容易吗?
参观结束,李婉让晚星“自己随意”,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晚星回到那个属于她的、却毫无归属感的房间。她站在房间中央,环顾四周。崭新的家具,
陌生的装饰画,没有一件物品承载着她的记忆或喜好。这个房间,和那面照片墙一样,
都在提醒她,她是一个外来者。她拉开衣柜,里面挂满了李婉提前为她购置的新衣服,
标签都还没拆。款式时尚,价格不菲,但都不是她喜欢的风格。她带来的那个旧帆布包,
被保姆妥善地放在了衣柜角落,与这些光鲜的新衣格格不入,就像她与这个家。下午,
家里只剩下她和保姆。朝阳出门找同学,
父母带着月月去购买开学用品了——他们没有问晚星是否需要什么,
或许默认了她什么都不缺,或许只是忘了她也需要“融入”这个过程。晚星走到窗边,
看着楼下那个修剪整齐却毫无生机的小花园。她想起过去,在那个杂乱但充满烟火气的家里,
她也要早起,要帮忙做家务,要去市场买菜,日子清苦,但每一步都踩在实地上。而在这里,
她脚踩柔软的地毯,却像站在云端,随时可能坠落。
一种清晰的认知在她心中形成:她拥有了一个家,拥有了血脉相连的亲人,
却仿佛从未真正“回来”。她像一个透明的影子,徘徊在这个家的实体之外,
能看见一切温暖,却感受不到丝毫温度。夜幕再次降临,华灯初上。
晚星听到楼下车库传来的声音,是父母和月月采购回来了。月月欢快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
炫耀着新买的文具和裙子。晚星没有出去。她依旧站在窗边,
看着窗外这个繁华而陌生的城市夜景。玻璃窗上模糊地映出她孤单的身影,
与窗外的万家灯火重叠在一起,却又泾渭分明。她知道,
第一天或许还能用“不熟悉”来解释,那么第二天、第三天呢?这种“透明”的状态,
会不会成为她在这个家永恒的常态?一种深切的无力感和隐约的不安,在她心底蔓延开来。
回家的路,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漫长,并且布满了看不见的荆棘。日子像上了发条一样,
在一种看似平稳、实则紧绷的节奏中滑过。晚星逐渐熟悉了这座大房子的布局,
记住了每个人习惯的作息,却依然感觉自己像个寄居者。她说话小心翼翼,行动轻手轻脚,
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仿佛这样就能减少那份格格不入。转眼到了周末。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松弛的氛围,连阳光都比平日显得慵懒。林月月穿着一身舒适的居家服,
抱着平板电脑窝在客厅柔软的沙发里,兴致勃勃地规划着:“爸,妈,我们下午去看电影吧!
新上映的那部科幻大片,口碑特别好,同学都说超好看!”林建明放下报纸,
脸上是纵容的笑意:“好啊,周末放松一下。朝阳,你呢?”林朝阳正用手机回复信息,
头也不抬:“我没问题,正好也想看那部。”李婉也笑着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什么,
转向一直安静坐在沙发角落的晚星,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刻意的关照:“晚星,
你也一起去吧?多看看电影,熟悉熟悉现在年轻人喜欢的东西。”这是晚星回家后,
第一次被明确地纳入家庭活动计划。她沉寂的心湖似乎被投下了一颗小石子,
漾开一丝微弱的涟漪。她抬起头,看到家人都望着她,月月的眼神里带着询问,
朝阳也投来鼓励的目光。“好。”她轻声应道,心里甚至生出了一点渺茫的期待。也许,
这是一个开始?“太好了!那我马上订票!”月月欢呼一声,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操作,
“就订我们常去的那家IMAX影厅,效果最棒!”讨论似乎就此结束,
大家默认了观看月月选择的那部科幻大片。晚星看着他们自然而然地决定,
那种熟悉的、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又悄然浮现。她抿了抿嘴唇,几乎是鼓足了勇气,
用比刚才更轻,却足够让所有人听到的声音说:“我……我听说,
另外一部文艺片好像也不错。”她说出了一部最近在影评人口中赞誉有加的小众电影名字,
那是她昨天在房间用手机浏览网页时偶然看到的简介,故事关于寻找与回归,莫名触动了她。
客厅里出现了片刻的寂静。林月月率先反应过来,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毛,
语气带着一种天真的、不加掩饰的质疑:“啊?那部片子啊……我看过预告片,节奏好慢,
看起来有点闷呢。而且排片好少,都在很偏的影院。”她晃了晃手中的平板,
屏幕上正是那部科幻大片的炫酷海报,“看这个多刺激啊,视觉盛宴!”李婉连忙打圆场,
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导向:“晚星刚回来,可能还不了解。月月选的这个确实不错,
是大制作,票房很高,大家都爱看。我们第一次一起看电影,就看个热闹的,好不好?
”林建明也附和道:“嗯,听月月的吧,她眼光一向不错。”林朝阳张了张嘴,
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父母和妹妹已然达成一致的神情,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只是略带歉意地看了晚星一眼。那一瞬间,晚星感觉刚刚泛起的一丝涟漪彻底平复,
湖面冻结成冰。她所有的勇气,在那句“有点闷”和“听月月的”面前,
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堪一击。她就像一个提出无理要求的孩子,
被大人用温和却坚定的方式否决了。“嗯。”她垂下眼睫,掩去眸底所有的情绪,
轻轻应了一声,“就看那个吧。”事情似乎就这么定了。月月开心地订好了五张票。
为了缓和气氛,李婉起身去厨房准备水果。月月也放下平板,蹦蹦跳跳地跟过去帮忙,
嘴里哼着轻快的歌。晚星依旧坐在原地,身体有些僵硬。她想起身离开,却觉得四肢沉重。
目光无意间扫过茶几,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陶瓷杯,杯身上画着可爱的卡通图案,
那是月月平时用来喝牛奶的杯子,据说是某次她考了第一名,父亲特意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
她非常珍爱。鬼使神差地,晚星伸出手,想将那个杯子往茶几中心挪一挪,
免得被不小心碰倒。就在她的指尖刚刚触碰到冰凉的杯壁时,
月月正好端着果盘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她的动作,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姐!
”那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晚星心里一慌,手指一滑——“哐当!”清脆刺耳的碎裂声,
划破了客厅里看似和谐的氛围。精致的卡通陶瓷杯,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白色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时间仿佛凝固了。月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显而易见的心疼,她几步冲过来,看着地上的碎片,
声音都带了哭腔:“我的杯子!”林建明和李婉也闻声赶来。李婉看着一地狼藉,
眉头下意识地皱起。林建明的脸色沉了下来。“怎么回事?
”林建明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我不是故意的,”晚星脸色煞白,急忙解释,
“我只是想把它往里挪一点……”“姐姐,你动我杯子干什么呀?”月月抬起头,眼圈泛红,
委屈地打断她,“这是爸爸送我的礼物……”那一刻,晚星感觉自己百口莫辩。
她看到父母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里面有关切,但更多的是一种“又惹麻烦了”的无奈,
以及对着月月时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心疼。李婉叹了口气,
先是揽住月月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月月不哭,一个杯子而已,碎了就碎了吧,
妈妈下次再给你买一个。”然后,她才转向晚星,语气尽量放得平和,却掩不住那一丝责备,
“晚星,你想喝水让保姆倒就好,或者用别的杯子,月月的东西,她比较在意,
以后……小心一点。”林建明没再说话,只是弯腰拾起几片较大的碎片,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没关系,月月,”一直沉默的林朝阳也开口安慰妹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哥给你买个更好的。”所有人都围着月月,安慰她,承诺给她新的。
而那个不知所措地站在碎片中央的晚星,那个同样受到惊吓、内心充满愧疚和难堪的晚星,
却被无形地隔离在外。没有人对她说一句“没关系,别害怕”,
也没有人注意到她微微颤抖的手指。晚星看着地上那些锋利的碎片,在灯下闪着冰冷的光。
它们不仅仅是一个杯子的残骸,更像她小心翼翼想要拼接起来的、与这个家脆弱联系的象征。
此刻,它们被彻底打碎了,连同她刚刚升起的那一点点可怜的期待。她默默地蹲下身,
徒手去捡那些碎片。“别用手,当心划伤!让保姆来收拾!”李婉惊呼。
但晚星仿佛没有听见。指尖传来一阵锐痛,一片锋利的碎片划破了她的指腹,
鲜红的血珠瞬间涌了出来。她看着那抹刺眼的红,却感觉不到疼。心里的钝痛,
早已覆盖了这一切。她缓缓站起身,低声说:“我有点不舒服,电影……就不去了。”说完,
她不再看任何人的反应,转身,一步一步地上楼,回到了那个属于她的房间。关上门,
将楼下所有的声音——安慰声、议论声、以及可能存在的关于她的叹息声——都隔绝在外。
她背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上。窗外阳光正好,却照不进她心底的万丈深渊。这一次,
她打碎的不是一个杯子,而是她与这个家之间,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最后一座桥梁。
3 决裂之路杯子事件像一层看不见的薄冰,覆盖在林家日常的表面上。
大家依旧同住一个屋檐下,吃饭、起居,维持着基本的礼节,但晚星能清晰地感觉到,
某种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她的话更少了,行动更加悄无声息,
仿佛真的成了这个家里一抹淡薄的影子。裂痕并未随时间弥合,反而在沉默中悄然蔓延。
转眼到了林月月开学的日子。家里因为这个重要的日子而显得格外忙碌和充满期待。
李婉早早起来,亲自检查月月的书包和文具,反复叮嘱着注意事项;林建明虽然没多说什么,
但早餐时看向月月的目光充满了鼓励;连林朝阳都拍着妹妹的肩膀,笑着说:“加油啊,
我们的准大学生。”这种充满目标感和希望的家族氛围,与晚星毫无关系。
她安静地坐在餐桌旁,听着他们对未来的规划,心中是一片茫然的荒野。她十八岁了,
按照正常的轨迹,她也应该是一名大学生,或者至少对未来有清晰的规划。但她没有。
她的过去是一片混乱的拼图,她的未来,则笼罩在浓雾之中。饭后,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送月月去学校,家里瞬间空荡下来,只剩下晚星和保姆。
这份空荡并未让她放松,反而加剧了她内心的焦灼。她不能再这样无所事事地待下去了,
她必须为自己做点什么。几天后,晚饭时,晚星再次鼓足勇气,向父母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爸,妈,”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郑重,“我……我也想上学。或者,
去学点什么技能。”餐桌上安静了一瞬。李婉率先反应过来,
脸上立刻堆起了安抚的笑容:“晚星,妈妈知道你好学。但是上学的事不急,
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先把身体养好,把心态调整好。”她给晚星夹了一筷子菜,
“家里又不指望你立刻出去赚钱,你放松心情,多玩玩,熟悉熟悉环境就好。
”林建明也放下筷子,语气是一种商人式的、看似理性的分析:“是啊,晚星。
你现在这个年纪,再从头读高中,和那些小孩子一起,压力太大了。
而且你的基础……可能也跟不上。至于技能,”他沉吟了一下,“你想学什么?
爸爸可以帮你请家教到家里来,先慢慢接触一下。”他们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
充满了关心和为她着想的意味。没有直接拒绝,甚至还提供了“请家教”这样的选项。
但晚星敏锐地捕捉到了那话语深处的潜台词——他们并不认为她有能力应对正常的学业竞争,
他们对她的期望,仅仅是“养好身体”、“调整心态”,不要给家里“添麻烦”就好。
他们为她规划的,是一条轻松、无害,却也毫无希望和未来的路。
这与他们对月月那种殷切的、充满骄傲的期望,形成了残忍的对比。“我知道了。
”晚星没有再争辩,只是默默地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一种深切的无力感攫住了她。
他们用温柔的铠甲,将她隔离在了真实的世界之外。最终,在林朝阳的几次劝说下,
父母同意为晚星请一位家教,从最基础的高中课程开始补习。这更像是一种安抚,
而非真正的支持。然而,新的战场很快出现。
李婉觉得晚星总是待在家里不利于“融入社会”,开始鼓励她多出去走走,
甚至提议让朝阳带着她和他的朋友们一起玩。一次,林朝阳拗不过母亲的再三嘱咐,
带着晚星参加了他和几个好友的聚会。那是一群充满活力的年轻人,
论着晚星完全不了解的大学专业、流行的网络游戏、最新的科技产品和他们共同的旅行经历。
晚星安静地坐在角落,像一座孤岛。他们谈论的名词,她听不懂;他们发出的笑声,
她无法共鸣。有人出于礼貌试图和她聊天,问她:“晚星,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言以对。喜欢做什么?她过去的生活里,只有生存,没有喜好。
她会熟练地分辨蔬菜是否新鲜,会和菜贩子为了几毛钱讨价还价,
会用最少的钱做出能果腹的饭菜……但这些,能算是“喜欢”吗?她的沉默和局促,
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那位同学很快失去了兴趣,转向了别的话题。
晚星清晰地看到朝阳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无奈,
以及他朋友们眼中不易察觉的同情和……一丝丝好奇的打量。
那目光仿佛在说:“这就是朝阳那个被找回来的、没什么见识的妹妹?”聚会草草结束。
回去的车上,朝阳试图安慰她:“我那些朋友说话比较跳脱,你别介意。”“没关系。
”晚星看着窗外飞逝的霓虹,轻声回答。她介意的不是他朋友,
而是那个与整个世界脱节、无处安放的自己。类似的事情发生了不止一次。
无论是试图参与家人的话题,还是被推入陌生的社交圈,
晚星都感觉自己像个走错了片场的演员,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她开始害怕出门,
害怕接触陌生人,害怕看到那些或同情或好奇或纯粹是陌生的目光。她唯一的喘息之机,
是每周几次的家教课。只有在那位表情平淡、只关注知识点的家教面前,
她才能暂时忘记自己的身份,沉浸在学习本身带来的、微小的充实感里。然而,
这点充实感很快也被现实击碎。由于基础太过薄弱,她的学习进度异常缓慢。家教虽然尽责,
但显然也对她不抱太高期望。一次课后,
晚星无意中听到家教在客厅对李婉委婉地汇报:“……林太太,晚星小姐很努力,
只是落下的实在太多了,需要非常漫长的过程,急不来。”李婉送走家教后,回到客厅,
看着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晚星,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很轻,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
压在了晚星的心上。她明白了,在这个家里,她所有的努力和尝试,最终换来的,
可能都只是一声无奈的叹息。时间像指间的流沙,无声滑入深秋。
林家别墅里的法国梧桐开始大片大片地落叶,金黄的叶子铺满了花园小径,却无人有心欣赏。
晚星在这个家中的存在感,也如同这些落叶,日渐枯萎,终将归于尘土。家教课程仍在继续,
但晚星眼中的光却一点点黯淡下去。她依然沉默,但那种沉默不再是初来时的拘谨和试探,
而是一种近乎死寂的疏离。她按时出现在餐桌上,却很少动筷;她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一待就是一整天。李婉和林建明似乎也松了口气,觉得她终于“安分”下来,
不再提出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家庭氛围维持着一种脆弱的、表面上的平静。然而,
在这片平静的冰面之下,暗流正在汹涌地汇聚。一个周五的傍晚,
林月月像一只欢快的小鸟飞进家门,脸上洋溢着无法抑制的兴奋和骄傲。“爸!妈!哥哥!
我拿到奖了!市英语演讲比赛,一等奖!”她挥舞着手中精致的奖状和一个小小的奖杯,
声音清脆响亮。整个客厅瞬间被点燃了。“真的吗?太好了月月!”李婉第一个迎上去,
接过奖状仔细端详,脸上笑开了花,“我就知道我女儿最棒了!”林建明放下手中的文件,
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深刻的笑容,他站起身,用力拍了拍月月的肩膀:“好!争气!
想要什么奖励?爸爸给你买!”连一向散漫的林朝阳也吹了声口哨,
揽过妹妹的肩膀:“可以啊林月月,给咱家长脸了!今晚必须庆祝!”晚星正从楼梯上走下,
恰好看到这热烈的一幕。她停住脚步,站在楼梯的阴影里,
像一个局外人观看着舞台上的喜剧。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喜悦和自豪,与她毫无关系,
反而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她看到父母眼中那毫无保留的、为妹妹闪耀的光芒,
那是在她提及想上学时,从未出现过的神采。“我们出去吃吧!”李婉兴致勃勃地提议,
“就去万隆广场那家新开的法餐厅,我早就想带月月去尝尝了,正好给她庆祝!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全家人的赞同。没有人询问晚星的意见,或许在他们看来,
这样为月月庆祝的时刻,晚星的参与是理所当然,却又无足轻重。晚星默默地跟在家人身后,
坐上了车。车子驶向市中心,车窗外是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
车内的欢声笑语却像来自另一个世界。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试图用物理的疼痛来压制内心翻江倒海的酸楚。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从未期待过盛大的庆祝,甚至不期待礼物。她只是怀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希望有人能记得。
在今天早上,当母亲笑着对月月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时,
她的心曾漏跳了一拍;当父亲难得地决定提早回家时,她甚至荒谬地以为……或许,
他们记得。可现在,她明白了。“好日子”只是因为月月拿了奖。提早回家,
只是为了给月月庆祝。他们彻底忘了。忘得一干二净。餐厅环境优雅奢华,
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银质餐具在烛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侍者彬彬有礼,
菜单上的法文如同天书。晚星局促地坐在那里,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庆祝的主题自然是围绕着月月。父母仔细询问着比赛细节,朝阳逗着趣,欢声笑语不断。
晚星面前的菜肴精致得像艺术品,她却食不知味,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就在晚餐接近尾声,侍应生推着一个装饰着精美裱花、点燃着蜡烛的小蛋糕走过来时,
晚星的心,在绝望的深渊里,竟然又可悲地生出了一丝微弱的火星。
难道……“恭喜林月月小姐荣获比赛一等奖!”侍应生微笑着将蛋糕放在月月面前,
“这是本店赠送的甜品,祝您用餐愉快。”那点微弱的火星,瞬间熄灭了,
只剩下冰冷的灰烬。月月惊喜地捂住嘴,在大家的鼓励下,开心地吹灭了蜡烛。
全家人都笑着为她鼓掌。就在这时,一位邻近桌的、显然目睹了全过程的女士,
或许是出于好心,或许是觉得晚星太过沉默落寞,微笑着对李婉说:“你们家真幸福,
是两个女儿吧?今天是小女儿的幸运日,也是这位小姐姐的生日吗?看这蛋糕,
真是双喜临门呢。”空气骤然凝固。全家的笑容僵在脸上。
李婉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尴尬和慌乱,林建明的眉头蹙起,林朝阳也愣住了,
连沉浸在喜悦中的月月,都眨了眨眼,似乎没反应过来。晚星抬起一直低垂的眼眸,
目光缓缓扫过父母、哥哥,最后落在那个写着“恭喜林月月”的蛋糕上。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委屈,没有愤怒,只有一片经历巨大荒诞后的、死水般的平静。
她用一种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又清晰得让每个人心头发颤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不,
今天只是妹妹的幸运日。”她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补上了那句压在心底整整一天,压了她整整十八年的话,“——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说完,她推开椅子,站起身来。椅腿与大理石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打破了餐厅里虚伪的宁静。她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也没有等待任何苍白无力的解释或补救,
径直朝着餐厅门口走去。她的背影挺直,却带着一种决绝的、永不回头的意味。身后,
是死一般的寂静,和一张张写满震惊、尴尬、以及无尽懊悔,却为时已晚的脸。
他们忘了她的生日,就像忘记了她这个人存在于这个家的意义。而这一次,
她不再需要他们记起了。晚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家餐厅,
又是怎么回到那座冰冷别墅的。她只记得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融化成一片模糊的光晕,
像极了她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的泪水。车内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一个人的胸口。没有人说话。没有解释,
没有道歉,甚至连一句苍白的“我们忘了”都没有。李婉几次透过后视镜看向晚星,
嘴唇翕动,最终却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林建明紧绷着脸,专注地盯着前方的路况,
仿佛那是世界上唯一值得关注的事情。林朝阳烦躁地划着手机屏幕,
指尖用力得几乎要将其戳穿。林月月则蜷缩在座位里,不安地偷瞄着晚星僵直的背影,
脸上失去了获奖时的所有光彩,只剩下做错事般的不安。“哐当。
”别墅的柚木大门在身后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晚星没有停留,径直上楼,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响,清晰而决绝。
她回到那个永远整洁、永远陌生的房间,反手锁上了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
她缓缓滑坐在地上,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窗外,秋夜的风呼啸着吹过树梢,
发出呜咽般的声音。楼下,短暂的平静被打破了。“怎么办?
我们……我们怎么会把她的生日忘了!”李婉的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掩饰的慌乱,
她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她一定恨死我们了!”“够了!”林建明低吼一声,
烦躁地松了松领带,“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忘了就是忘了!谁知道她……她会在意这个?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惯常的、试图掌控局面的强硬,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
他习惯了发号施令,却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细腻的情感创伤。“她怎么会在意?
她也是我们的女儿!”李婉的情绪崩溃了,泪水涌了出来,“建明,你想想,
她在外边受了十八年的苦,好不容易回来,我们……我们连她的生日都不记得!
我们算是什么父母?!”“那你要我怎么样?”林建明猛地站起身,声音提高了八度,
“把时间倒回去吗?事情已经发生了!她那个样子,摆脸色给谁看?
我们是不够吃还是不够穿给她了?是她自己一直融不进来!”他的话语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不仅刺向了楼上的晚星,也刺伤了一旁试图保持沉默的林朝阳。“爸!”林朝阳忍不住开口,
脸上带着压抑的怒气,“你怎么能这么说?是我们忘了她的生日!是我们做得不对!
晚星她……她只是想要一点关心,一点在意!这有错吗?”“朝阳,怎么跟你爸说话的!
”李婉试图制止争吵,却显得苍白无力。“我说错了吗?”林朝阳豁出去了,
积压已久的情绪喷薄而出,“从晚星回来,你们除了给她买衣服、请家教,
真正关心过她在想什么吗?你们眼里只有月月!月月获奖,全家庆祝;晚星生日,无人问津!
换做是你们,你们心里是什么滋味?”“哥!你什么意思?
”一直沉默的林月月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反驳,“难道我获奖也有错吗?
你们现在是在怪我吗?”委屈的泪水瞬间涌出,她哭喊道,“我知道,姐姐回来了,
我就成了多余的了!你们都觉得我碍眼了!”她说完,哭着跑上了楼。“月月!
”李婉心疼地喊了一声,怨恨地瞪了丈夫和儿子一眼,急忙追了上去。
客厅里只剩下林建明和林朝阳父子二人,对峙着,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你看看!现在满意了?”林建明指着楼梯方向,怒气冲冲地对儿子吼道,“一个生日,
把这个家搅得天翻地覆!”林朝阳看着父亲,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一种近乎怜悯的情绪。
他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疲惫:“爸,搅乱这个家的,不是生日,是我们自己。”他说完,
不再看父亲铁青的脸色,转身也上了楼。他停在晚星的房门外,抬起手,想要敲门,
却最终无力地垂下。他能说什么呢?道歉显得如此苍白。他听着门内死一般的寂静,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地疼痛。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
他们可能真的要失去这个妹妹了。而此时,晚星的房间内。她没有开灯,
就那样坐在门后的黑暗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楼下的争吵声隐约传来,
每一句都像是锤子,将她心中最后一点对这个家的幻想砸得粉碎。父亲的推卸责任,
母亲的无力哭泣,哥哥迟来的仗义执言,妹妹委屈的控诉……这一切,
都让她感到无比的荒谬和疲惫。她不恨月月,
月月只是这个家庭模式下的既得利益者和无知参与者。她也不怪朝阳,他有他的无奈。
她甚至无法去深切地怨恨父母,因为他们并非十恶不赦,他们只是……习惯了没有她的生活,
习惯了以月月为中心的情感分配。他们用十八年的时间,筑起了一道坚固无形的墙,
将她牢牢地隔绝在外。而她试图翻越、试图敲打的每一次努力,
都只换来了自己的遍体鳞伤和他们的不知所措。“够了吧,林晚星。”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继续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等待他们姗姗来迟的、施舍般的愧疚和补偿?
还是继续扮演这个家里尴尬的、多余的影子,日复一日地品尝着被忽视的痛楚?不。她不要。
她的人生已经失去了十八年,不能再为了一段永远无法真正拥有的“亲情”,
赔上自己的未来和灵魂。她缓缓站起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走到书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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