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八万八的彩礼,就是我们江家借给亲家的,以后要还的。”“毕竟,
我家江潮这么优秀,陈曦嫁过来是高攀了。”“至于婚房,写我们江潮一个人的名字就够了。
”我婆婆刘芬拿着话筒,在我和江潮的婚宴上,当着三百多位宾客的面,笑盈盈地宣布。
司仪的笑僵在脸上,台下瞬间鸦雀无声,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我穿着洁白的婚纱,
感觉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江潮拽了拽我的手,低声求我:“陈曦,给我妈点面子,别闹。
”我甩开他的手,拿过司仪手里另一个话筒。“这婚,不结了。”1我的话音不高,
但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瞬间的死寂之后,是海啸般的哗然。
宾客们交头接耳,满座的震惊、疑惑、看好戏的目光像无数根针,扎在我身上。
我的父母从主桌那边猛地站起来,我爸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我妈捂着心口,摇摇欲坠。
而始作俑者,我的准婆婆刘芬,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她不敢置信地瞪着我,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陈曦!你疯了!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把话筒给我!
”她尖叫着想来抢我的话筒。我侧身躲开,举起左手,
璀璨的钻戒在水晶灯下刺痛了我的眼睛。这是江潮三个月前求婚时给我戴上的,他说,
这是他全部的积蓄,代表了他全部的爱。我曾以为,这是我幸福的起点。现在看来,
不过是一个精心包装的陷阱。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戒指从手指上褪了下来。
动作很慢,像是剥离一层与血肉相连的皮肤。然后,我走到江潮面前。他慌了,彻底地慌了。
他抓住我的胳膊,声音都在发抖:“曦曦,你别这样,我妈她就是爱开玩笑,你别当真,
我回头说她,我……”“江潮,”我打断他,把冰冷的戒指塞进他温热的手里,“我们完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曾经有星辰大海,现在只剩下慌乱和懦弱。“你妈说得对,
是我高攀了。你们家这么精明,这么会算计,我玩不起。这十八万八的彩礼,
我们家一分没动,明天就原封不动还给你们。至于这顿饭钱,既然婚没结成,AA吧,
我们家那几桌的钱,我来出。”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说完,
我不再看他,转身,提起厚重的婚纱裙摆,一步一步,朝着宴会厅的大门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身后是山崩地裂。“陈曦!你给我站住!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刘芬的怒吼变成了气急败坏的咆哮,“你今天敢走出这个门,
以后就别想再进我们江家的门!”我脚步未停。“反了天了!我们江家娶你,那是给你脸了!
你还敢在这里撒野!江潮,你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拉回来!给我跪下认错!
”江潮没有动。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黏在我的背上,灼热,挣扎,却唯独没有追上来的勇气。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冷了。我爸妈已经冲了过来,一左一右扶住我。
我爸这个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男人,气得浑身发抖,
指着刘芬的鼻子骂:“你们……你们欺人太甚!”我妈哭着说:“曦曦,咱们回家,
这婚咱不结了!不受这个气!”有他们在我身边,我最后的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
我挺直了背脊,在三百多道目光的注视下,
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金碧辉煌却让我倍感屈辱的牢笼。门外,阳光正好,刺得我睁不开眼。
我脱下高跟鞋,赤着脚踩在滚烫的地面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身后,
婚宴现场的喧嚣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隔绝。我自由了。2“造孽啊!这叫什么事啊!
”一回到家,我妈就瘫坐在沙发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爸则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一拳砸在茶几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烟灰缸被震得跳了一下。“老陈!你冲我发什么火!
”我妈被吓了一跳,哭声更大了,“当初我就说江潮这孩子太面,他妈又厉害,
你非说男孩子孝顺点好,现在好了吧!我女儿的脸都丢尽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我爸吼了一声,随即又颓然坐下,捂住了脸,“是我没用,让女儿受这种委屈。
”我默默地走进房间,关上门,将父母的争吵和哭泣隔绝在外。身上这件昂贵的婚纱,
此刻像一件沉重的刑具。我费力地拉开背后的拉链,把它从身上剥下来,随手扔在地上,
仿佛扔掉了一段腐烂的人生。手机从婚纱的口袋里滑落出来,屏幕亮着,
上面是几十个未接来电和一连串的微信消息,全都来自同一个人,江潮。我划开屏幕,
点开微信。“曦曦,你听我解释。”“我妈她没有恶意的,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你先回来好不好?宾客们都还没走,我们把话说清楚。”“曦.曦,我求你了,
你这样我爸妈会被人笑话死的。”“你接电话啊!”看着这些信息,我只觉得可笑。
到了这个时候,他担心的不是我受了多大的委G屈,而是他的家人会被人笑话。
我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打字:“没什么好解释的。彩礼明天会打到你卡上,
婚房我们家出的那二十万,也请你一并还回来。”发送。然后,我毫不犹豫地将他拉黑,
删除。做完这一切,我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倒在床上。天花板的吊灯有些刺眼,
我闭上眼睛,脑子里却乱成一团。我和江潮是大学同学,在一起五年。从青涩的校园恋情,
到步入社会,我们一起吃过苦,也享受过甜蜜。我以为我们的感情坚不可摧,
足以抵挡一切风雨。直到谈婚论嫁。第一次见刘芬,她就拉着我的手,
看似亲热地问我家里的情况,父母是做什么的,有没有退休金,有没有给我准备嫁妆。
当得知我父母只是普通工人,家里还有一个弟弟时,她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后来,
为了婚房,两家人闹得很不愉快。江潮家出了首付,说好了房产证上写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可到了签合同的时候,刘芬却变了卦,说贷款是他们家还,只能写江潮一个人的名字。
我爸妈气不过,为了给我撑腰,东拼西凑,拿出了二十万积蓄,说:“这二十万,
算我们给女儿的陪嫁,一起放进首付里,名字必须写两个人的。”刘芬这才勉强同意。
可我没想到,她竟然在婚礼上,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我这样致命的一击。她不是在开玩笑,
她是蓄谋已久。她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我,我,陈曦,永远只是一个外人,
一个高攀了他们江家的便宜媳妇。而江潮的沉默,就是默许。门外传来敲门声,
我妈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曦曦,起来喝点东西,
你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她的眼睛还是红肿的。我坐起来,接过碗,却没有胃口。“妈,
对不起,让你们跟着我丢人了。”“傻孩子,说什么呢!”我妈摸了摸我的头,
眼泪又下来了,“是妈不好,妈没本事,让你受这种委屈。不结就不结,我女儿这么好,
还怕找不到好人家吗?咱们不受这个窝囊气!”我抱着我妈,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就在这时,门铃被按得震天响,外面传来刘芬尖利的叫骂声。“陈曦!你给我滚出来!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把我们江家的脸都丢尽了!开门!”3“谁啊?大半夜的,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爸拉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刘芬和江潮,还有江潮他爸江建国,
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刘芬一把推开我爸,像一头发怒的母狮,直接冲了进来。“陈曦呢!
让她给我滚出来!”她嗓门极大,在楼道里回荡着,引得对门的邻居都探出了头。
我从房间里走出来,冷冷地看着她。“这里是我家,请你说话客气点。”“客气?
你还有脸让我跟你客气?”刘芬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你在婚礼上那么闹,
让我们江家成了整个市的笑话,你现在跟我谈客气?我告诉你陈曦,今天这事没完!
你必须跟我回去,给所有宾客磕头道歉!”我气笑了:“让我给你磕头道歉?刘阿姨,
你是不是还没睡醒?”“你……”刘芬气得浑身发抖。一直沉默的江潮终于开了口,
他上前一步,拉住刘芬的胳膊,然后用一种恳求的眼神看着我:“曦曦,别这样,
我们回家好好说,行吗?我妈也是一时糊涂,她年纪大了,你别跟她计较。”“回家?
”我重复着这两个字,觉得无比讽刺,“回哪个家?
那个房产证上只写了你一个人名字的家吗?”江潮的脸色一白,嗫嚅着说:“名字的事情,
我们可以再商量……”“不必了。”我直接打断他,“江潮,我只问你一句,今天在婚礼上,
你妈说那些话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站出来替我说一句话?”江潮的嘴唇动了动,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能说什么呢?说他不敢?说他觉得他妈说得有道理?“你看,
你根本无话可说。”我摇了摇头,对他的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因为在你心里,
你妈永远是对的。你根本没想过我的感受,没想过我爸妈的感受。
”“我不是……”江潮急切地想要辩解。“够了!”一直没说话的江建国突然厉声喝道,
“吵什么吵!还嫌不够丢人吗?”他到底是生意人,比刘芬沉得住气。他看了我一眼,
又看了看我爸妈,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陈曦,我知道你今天受了委屈。这样吧,
我们各退一步。你跟我们回去,婚礼继续。等结了婚,房产证上,我做主,
把你的名字加上去。至于彩礼,就当我们江家给你的,不用还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他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在让步,实则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施舍。仿佛我今天闹这一出,
就是为了房产证加名,为了那十八万彩礼。“爸!”江潮的眼睛亮了一下,仿佛看到了希望。
刘芬却不干了,尖叫道:“老江!你疯了!凭什么加她的名字?那房子是我们家买的!
还有那十八万,说好了是借的,怎么能不还!”“你给我闭嘴!”江建国瞪了她一眼,
刘芬瞬间蔫了下去,但还是不甘心地小声嘟囔着。我爸妈的脸色也很难看。我冷笑一声,
看着江建国:“江叔叔,你以为这是菜市场买菜,可以讨价还价吗?我告诉你,今天这婚,
我结定了……才怪!门在那边,请你们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们。”“你!
”江建国大概是没被人这么顶撞过,气得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个好字,眼神阴沉得可怕,“陈曦,你别后悔!我倒要看看,
你一个被退婚的女人,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我寸步不让。
“我们走!”江建国一甩手,转身就走。刘芬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也跟着走了。
江潮站在原地,看看我,又看看他父母的背影,脸上写满了痛苦和挣扎。“曦曦……”“滚。
”我只说了一个字。他最终还是垂下头,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门被我爸“砰”的一声关上,
整个世界终于清静了。4江家的人走后,家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我妈叹了口气,
走到我身边,轻声说:“曦曦,别想了,都过去了。”我点了点头,心里却一点也不轻松。
事情远没有结束。以刘芬的性格,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
我就接到了我舅舅的电话。“陈曦啊,你跟江潮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闹得这么僵?
你刘阿姨都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说你们家骗婚,拿着他们家十八万八的彩礼不还,
还要霸占他们的房子。”舅舅的语气充满了责备。我捏着手机,气得手都在抖:“舅舅,
事情不是她说的那样。”“不管是什么样,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婚礼上闹成那样,像话吗?
你让江家的脸往哪儿搁?也让我们这些亲戚脸上无光啊!你赶紧去给人家道个歉,
把事情解决了。”“我没错,我不会道歉的。”“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听舅舅一句劝,
女人嘛,嫁了人就要以夫家为重,受点委屈算什么?江家条件那么好,你错过了去哪找?
”我不想再跟他废话,直接挂了电话。紧接着,七大姑八大姨的电话轮番轰炸,
说辞都跟舅舅大同小异,无非是劝我服软,劝我回去认错。仿佛在这场闹剧中,错的人是我。
是我不懂事,是我太计较,是我毁了这门“天赐良缘”。我烦不胜烦,
直接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下午,我爸妈去银行,把那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元八角八分,
一分不差地转到了江潮的卡上,并且保留了转账凭证。然后,
我用我爸的手机给江建过发了条信息:“彩礼已还,请查收。另外,
请把我们家出的二十万购房款尽快归还。”信息发出去后,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晚上,
我正在房间里整理东西,把所有跟江潮有关的物品都打包起来,准备扔掉。这时,
我的闺蜜周琪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陈曦!你没事吧?我刚下飞机就听说了,气死我了!
江潮他家也太不是东西了!”她一进门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周琪是空姐,飞国际航线,
我们已经有小半年没见了。看到她,我的眼眶一热。“我没事。”“还说没事,
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周琪捏了捏我的脸,然后从包里掏出一沓照片,甩在桌子上。
“看看这是什么。”照片上,是江潮和一个陌生的女孩。两人举止亲密,
在咖啡馆里相视而笑,在电影院门口接吻,甚至还有一张是在酒店门口,
江潮搂着那个女孩的腰。照片的拍摄日期,横跨了最近两个月。也就是说,
在我满心欢喜地筹备婚礼时,我的未婚夫,正在和另一个女人如胶似漆。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的声音在发抖。
“我一个同事,上个月在商场碰见他们,觉得那男的眼熟,就拍了发给我。
我当时还不敢相信,以为是看错了。今天听说了你的事,我才确定,江潮这个王八蛋,
他早就出轨了!”周琪气得破口大骂。我一张一张地翻看着那些照片,心像是被凌迟一般。
照片上的女孩,年轻漂亮,打扮时髦,身上穿的都是名牌。我认得她手腕上那块表,
跟刘芬戴的是同一个牌子。原来如此。原来刘芬在婚礼上的羞辱,不仅仅是为了打压我,
更是为了逼我主动退婚,好让她那个“更优秀”的准儿媳,名正言顺地进门。而江潮,
一边享受着我的照顾,一边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心安理得地接受着我们家为婚房出的二十万。他们一家人,从头到尾,都在演戏。
把我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我浑身冰冷,
却又燃起一股熊熊的怒火。“他们不会得逞的。”我攥紧了手里的照片,一字一句地说,
“这二十万,我不仅要拿回来,我还要让他们,身败名裂。”5“你想怎么做?
”周琪看着我,眼神里有些担忧。“他们不是要脸面吗?我就让他们彻底没脸。
”我将那些照片小心翼翼地收好,脑子里已经有了计划。第二天,我没有去找江家的人,
而是直接去了市里最大的律师事务所。我把事情的经过,
包括婚房购房合同、我们家出资二十万的转账记录,以及江潮出轨的照片,都交给了律师。
律师姓王,是个经验丰富的中年男人。他听完我的叙述,推了推眼镜,说:“陈小姐,
你放心。这个案子,证据链很完整。对方不仅需要归还你方的二十万出资,而且作为过错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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