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的清晨，阳光斜照在职中校门口那道斑驳的围墙上。
铁门锈迹斑斑，吱呀作响，早市摊子飘来的油条味混着灰尘在空气里打转。
我叫秦浪，十六岁，高一新生。
黑色连帽卫衣套在身上，工装裤兜里揣着半包没烟嘴的散烟，脚上那双回力鞋己经磨白了边。
书包背带快断了，用铁丝缠了两圈凑合着。
左肩那道三寸长的疤，藏在衣服底下，天热的时候会发痒，生气的时候会发烫。
今天本来想安生点过开学第一天。
可刚踏进校门，就看见三个穿花哨夹克的校外混混正把一个矮个子男生按在墙角推搡。
那人我认识，职中时候一起在校门口收过保护费的老六，胆小但老实，从不乱来。
他们手里拎着钢管，一边骂一边拿棍子戳他胸口：“妈的，昨天谁让你收我们地盘的钱？
啊？”
老六缩着脖子不敢还手，脸都憋红了。
我停下脚步，嘴里叼着那根没点燃的烟，手指开始敲大腿。
哒、哒、哒。
这动作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听麻子说，是人在生死关头绷得太紧，活下来后身体自己记住了节奏。
我没多想，几步走过去，一把扯下兜帽，笑着站到老六面前。
“妈了个巴子的，要打冲我来。”
声音不大，但够清楚。
三个混混愣了一下，带头那个剃着青皮脑袋的家伙眯起眼：“你谁啊？
新来的？
不知道这地方归谁管？”
我笑了笑，没回答。
他火气上来，举起钢管照着我脑门就砸。
风声来了。
我没硬接，侧身一偏，钢管擦着耳朵过去，“咚”一声闷响，首接嵌进了砖缝里，卡得死死的。
他用力拔了两下，纹丝不动。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
我看着他，笑得更开：“就这么点力气？
还敢出来吓人？”
他脸涨成猪肝色，另一人抄起棒球棍就要冲上来，被我抬手一指。
“你想试试能不能比我兄弟先躺下？”
他们停住。
我不动声色扫了一圈，三十多人围在外圈，大多是看热闹的学生，也有几个明显是外校混混，手里拿着家伙，眼神飘忽。
校门口摄像头闪着红光，巡逻保安还没到，时间刚好。
我回头扶起老六，低声说：“回去上课。”
他嘴唇还在抖，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但我知道他在怕什么——怕我替他扛事，怕我又惹出麻烦。
等他走远，我才转回身，盯着那群人。
“今天这事不算完。”
青皮男终于把钢管拔出来，甩在地上发出刺啦一声，“今晚八点，校门口见。
不死不散。”
我没笑，也没动。
只是站在原地，点了点头。
“行啊，我等你。”
铃声响了，上课时间快到。
人群慢慢散开，混混们骂骂咧咧地退到街对面，临走前有人朝地上吐了口痰。
我转身往教学楼走，手指还在敲大腿。
哒、哒、哒。
这声音比心跳还稳。
晚自习结束时，天己经黑透。
教学楼外路灯昏黄，风吹得树影乱晃。
我收拾好书包走出来，刚拐过楼梯口，就听见外面闹哄哄的。
校门口聚了几十号人，手里提着棍子、链条锁，还有人拿了工地上的撬棍。
对面站着一群学生模样的，攥着书包带，紧张地张望。
我知道他们在等谁。
我走出教学楼，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那群混混头目站在最前面，钢管拄地，冷笑：“你还真敢来？”
我没理他，目光扫过西周。
摄像头还在闪。
警车巡逻的时间是七点半和九点整，现在七点五十五，差五分钟。
够了。
我正要开口，忽然肩膀被人撞了一下。
是个身高快两米的壮汉挤了过来，穿着不合身的运动服，扣子崩开了两颗，露出里面洗得发灰的背心。
他站在我旁边，像堵墙。
他是铁柱，我铁哥们，职中体育生，外号“铁塔”。
这家伙脑子不太灵光，但讲义气出了名。
三年前我被一群人围在巷子里，他翻围墙跳进来，一手拎着哑铃一手抱着饭盒，边吃边打，打得对方报警叫救护车。
他攥紧书包带，压低声音吼：“浪哥，干他！”
嗓门大得半个学校都能听见。
我抬手轻轻敲了下自己大腿，顺带拍了他肩膀一下。
“等会儿，看眼色。”
他愣了愣，闭上嘴，但拳头还是捏得咯咯响。
对面混混头目冷笑：“哟，叫救兵了？
是不是还得报警啊？”
我没答话，只看着他身后那辆停在街角的面包车。
车窗贴着黑膜，刚才我就注意到它来回绕了两圈。
不是学生，也不是附近居民。
我忽然笑了：“你们今晚请了多少人？
南街的疯狗队来了没？
东厂那边要不要也喊一声？”
他们脸色变了。
显然没想到我知道这些。
“少他妈装明白人！”
青皮男挥棍指向我，“今天就是教训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
我说：“行，教训可以。
但别在学校门口动手。”
他一怔：“你说啥？”
我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再过五分钟，巡警就到。
你现在打我，明天全校都知道你欺负新生，警察找上门，你爸要是知道你拿钢管上学，估计能打断你腿。”
他咬牙：“那你什么意思？”
“换个地方。”
我说，“西巷废车场，十点。
你们要是真有种。”
他犹豫了。
身后有人嘀咕：“别去，那地方黑，容易出事。”
我也知道那里黑，但正因为黑，才没人敢靠近，反而安全。
我补了一句：“不来就算认怂，以后这片地盘，归我。”
全场哗然。
他们互相看了看，青皮男狠狠啐了一口：“行！
西巷就西巷！
到时候别哭爹喊娘！”
说完带队转身走了。
人群散得很快。
我站在原地没动，铁柱站我旁边，喘着粗气。
“浪哥，咱不去吧？
太危险了。”
他低声说，“要不我去找瘦猴搬人？”
我摇头：“不用。
他们不敢真拼命，就是想立威。
我要是躲了，以后谁都敢踩一脚。”
他挠头：“可……你要怎么打？
一个人打十几个？”
我笑了笑：“谁说我要打了？”
他一脸懵。
我没解释，只拍拍他肩膀：“回家睡觉，明早课间操见。”
他哦了一声，还是不放心：“那你……真没事？”
“没事。”
我说，“顶多挨两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他这才慢吞吞转身走了，走两步又回头：“浪哥，要是……要是下次还能让我打头阵，行不？”
我笑出声：“你这身板，站那儿就够吓人了，还用打？”
他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蹦蹦跳跳地走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校门口的摄像头，转身朝宿舍楼方向走去。
夜风吹过来，有点凉。
左肩那道疤隐隐发热。
我摸了摸兜里的打火机，没点烟。
明天还要上课。
课间操时还得去花坛边集合，班主任肯定又要念叨我迟到。
但现在，我只想找个安静地方坐会儿。
手指又开始敲大腿。
哒、哒、哒。
像某种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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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老六缩着脖子不敢还手，脸都憋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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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动作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听麻子说，是人在生死关头绷得太紧，活下来后身体自己记住了节奏。
我没多想，几步走过去，一把扯下兜帽，笑着站到老六面前。
“妈了个巴子的，要打冲我来。”
声音不大，但够清楚。
三个混混愣了一下，带头那个剃着青皮脑袋的家伙眯起眼：“你谁啊？
新来的？
不知道这地方归谁管？”
我笑了笑，没回答。
他火气上来，举起钢管照着我脑门就砸。
风声来了。
我没硬接，侧身一偏，钢管擦着耳朵过去，“咚”一声闷响，首接嵌进了砖缝里，卡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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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事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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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笑，也没动。
只是站在原地，点了点头。
“行啊，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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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慢慢散开，混混们骂骂咧咧地退到街对面，临走前有人朝地上吐了口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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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门口聚了几十号人，手里提着棍子、链条锁，还有人拿了工地上的撬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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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混混头目站在最前面，钢管拄地，冷笑：“你还真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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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打我，明天全校都知道你欺负新生，警察找上门，你爸要是知道你拿钢管上学，估计能打断你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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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西巷废车场，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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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有人嘀咕：“别去，那地方黑，容易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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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哗然。
他们互相看了看，青皮男狠狠啐了一口：“行！
西巷就西巷！
到时候别哭爹喊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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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散得很快。
我站在原地没动，铁柱站我旁边，喘着粗气。
“浪哥，咱不去吧？
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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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头：“不用。
他们不敢真拼命，就是想立威。
我要是躲了，以后谁都敢踩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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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打十几个？”
我笑了笑：“谁说我要打了？”
他一脸懵。
我没解释，只拍拍他肩膀：“回家睡觉，明早课间操见。”
他哦了一声，还是不放心：“那你……真没事？”
“没事。”
我说，“顶多挨两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他这才慢吞吞转身走了，走两步又回头：“浪哥，要是……要是下次还能让我打头阵，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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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蹦蹦跳跳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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