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村的命案过往陈伯吴晓军完本完结小说_热门小说排行榜小山村的命案过往陈伯吴晓军

小山村的命案过往陈伯吴晓军完本完结小说_热门小说排行榜小山村的命案过往陈伯吴晓军

作者:好淘气

悬疑惊悚连载

小说《小山村的命案过往》“好淘气”的作品之一,陈伯吴晓军是书中的主要人物。全文精彩选节:著名作家“好淘气”精心打造的悬疑惊悚,推理小说《小山村的命案过往》,描写了角色 分别是吴晓军,陈伯,赵强,情节精彩纷呈,本站纯净无弹窗,欢迎品读!本书共44001字,5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10-21 18:42:10。该作品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小山村的命案过往

2025-10-21 22:42:59

地处偏远的云山镇,仿佛被时代遗忘在层峦叠嶂的群山怀抱里,平日里最大的新闻,不过是东家丢了一只鸡,西家夫妻拌了几句嘴。镇派出所那栋略显陈旧的小楼,便是此地秩序与安宁的象征。

此刻,所里五名民警连同三四个辅警,都被所长召集在了略显拥挤的办公室内。气氛不同往常,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闷。

“刚接到南山村的报案,”所长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他们在那边干涸的河床上,发现了两三具尸体。”

话音落下,办公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吸气声。

“已经上报市里了,”所长继续道,“市局会派法医和刑侦专家过来,正在赶来的路上。我们的任务是立刻过去,树立警戒线,维持好现场秩序,在专家抵达之前,绝不能让现场受到任何破坏!”

众人神情一凛,正要行动,派出所门外传来一个年轻而清亮的声音:

“所长好!”

所长循声望去,脸色稍缓:“晓军?回来得正好!赶紧归队,跟我一起去南山村!”

匆匆赶来的,正是实习警员吴晓军。他刚从北面村子协调完一户人家的吵架纠纷,警服上还沾着点山间的尘土,脸上带着奔波后的疲惫,但眼神清澈,透着年轻人特有的干劲。他在这偏远小镇实习了两个月,处理的多是鸡毛蒜皮的邻里小事,命案,还是头一遭碰上。

没有多余的时间寒暄,几辆警车轰鸣着驶出派出所,颠簸在通往南山村的崎岖山路上。车窗外,连绵的田埂和山峦急速倒退,吴晓军看着远处天际沉沉的暮色,心中莫名有些发紧。

约莫半小时后,车队抵达南山村。消息早已像风一样传遍了小村,枯河两岸聚集了不少村民,他们交头接耳,脸上交织着恐惧、好奇与一种深藏的不安。浑浊的河水早已不知在哪个年月断流,裸露的河床龟裂,布满碎石,在惨淡的天光下,透着死寂的气息。

“拉警戒线!疏散围观群众,让他们都退到岸上去!”所长跳下车,声音洪亮地指挥着。

吴晓军和同事们迅速行动,熟练地拉起明黄色的警戒带。他的目光越过人群,投向那片干涸的河床中央——几具人形的黑影静静地卧在那里,隔着一段距离,细节模糊,却已足以让人脊背发凉。

“老马,小李,你们负责岸上秩序。王哥,小吴,跟我下去看看。”所长点了几个人,率先走下陡峭的河岸。

吴晓军深吸一口气,跟上所长的脚步。越靠近,河床上那股混合着泥土和腐朽的怪异气味就越发明显。随着距离拉近,尸体的惨状也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

一共三具尸体,呈一种不规则的三角分布。它们早已失去了生命的鲜活,皮肤紧贴着骨骼,呈现出深褐色的皮革样外观,五官塌陷模糊,难以辨认。最令人心惊的是,在那早已干枯的体表,竟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与季节不符的诡异白霜。他们身上的衣物是几十年前的陈旧款式,如今已严重褪色、脆化,部分甚至与干涸的河泥融为一体。

“这……”老民警王哥倒吸一口凉气,“所长,这看起来……可不像是新近的案子。怕是有年头了。”

所长蹲在几米外,眉头拧成了一个结,不敢再轻易靠近破坏现场痕迹。“看这风化和腐烂的程度,至少几年,甚至十几年以上了。”他沉声道,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吴晓军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强迫自己运用所学的观察技巧。他注意到,尸体虽然陈旧,却似乎没有被野兽严重破坏,姿态也保持着一种相对的“完整”,在这开阔的河床上,显得极不自然。

“所长,”吴晓军指向尸体周围,“如果在这里暴露多年,风吹雨打,姿势应该更散乱才对。而且,这么显眼的位置,这么多年,难道就没人发现过?”

所长投来赞许的一瞥:“问得好。这都是疑点。”他站起身,环顾这片死寂的河床,目光锐利,“南山村的人,不可能从不到这河边来。”

就在这时,一名村民突然情绪激动地冲破警戒线,扑到近前,被民警及时拦住。他满脸惊恐,指着河床声音发颤:“不能待在这儿啊!所长!这是河神的祭品!触怒了河神,我们全村都要遭殃的!”

“什么河神祭品?说清楚!”所长厉声追问。

那村民喘着粗气,眼中满是恐惧:“老辈人都说……这河,每隔三十年,就要收三条命!不然就会发大水,淹了村子!算、算起来,今年正好是第三十年啊……”

此言一出,岸上的村民骚动更甚,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胡说八道!”所长断然喝道,试图稳定局面,“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些!”

然而,吴晓军敏锐地察觉到,几位年长的民警和村民交换着眼神,那眼神里,并非全然的不信,反而藏着某种讳莫如深的意味。

安抚住村民后,所长将吴晓军拉到一边,压低声音:“我在这片地区工作了二十年,听说过一些关于南山河的传闻。三十年前,确实有三名外地人在这里神秘死亡,当时定性为意外溺水。再往前推三十年,记录模糊,但也有类似的说法。”

吴晓军心中一震。

“但这些,暂时只能我们心里有数。”所长叮嘱道,“等市局专家到了,只汇报客观现场情况。”

正说着,一阵刺骨的寒风毫无征兆地卷过河床,吴晓军猛地打了个寒颤。夕阳已彻底沉入山后,暮色四合,枯河两岸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摇曳,如同鬼影幢幢。

恍惚间,吴晓军似乎看到对岸的黑暗中,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所长!对岸有人!”他脱口喊道。

所长和几名民警立刻望向对岸,手电光柱扫过,却只照见空荡荡的岩石和摇曳的荒草。

“晓军,是不是太紧张,看花眼了?”王哥拍了拍他的肩膀。

吴晓军不确定地摇摇头,但那股莫名的不安感,却如同藤蔓般缠绕上心头。

夜幕彻底降临,河床的温度骤降。警车大灯成为唯一的光源,勉强照亮核心现场,光线之外的黑暗浓稠得化不开。

“所长,市局专家消息,路上遇到山体滑坡,正在绕道,至少还要两小时才能到。”

所长看了看手表,又望向漆黑一片的四周,做出决定:“留四个人值守,其他人分批到村里休整,顺便了解情况。小吴,你跟我来。”

吴晓军应了一声,跟上所长的脚步,转身离开河床。在踏上河岸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再次回头。

警车的灯光下,那三具沉寂多年的尸骨,如同三个巨大的问号,烙印在干涸的河床上。它们为何在此刻出现?那三十年的传说究竟是迷信,还是掩盖真相的帷幕?对岸那个惊鸿一瞥的影子,又是谁?

夜色深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从黑暗中静静地窥视着这一切。吴晓军知道,枯河的秘密,才刚刚露出一角。而真正的风暴,尚未开始。

夜色中的南山村,灯火零星,比往常更早地陷入了沉寂,仿佛被河床上那三具突兀出现的尸骨压得喘不过气来。

所长和吴晓军没有去打扰普通的村民,而是直接找到了村里年纪最大、曾担任过多年村支书的陈老汉家。陈老汉年近八十,头发花白,但眼神依旧清亮,算是村里少数几个见过世面、能理性沟通的老人。

听所长说明来意,并描述了河床尸体的大致情况后,陈老汉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久久没有说话,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那条河啊……”良久,陈老汉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我们小时候,这南山河水量充沛,夏天能没过大腿根,连接着山里的泉眼,下面通着地下河,一年四季都有水,养活了两岸不少人。”

他顿了顿,用烟杆指了指窗外的黑暗:“可这几年,不行喽。镇子外面开了矿,县里建了厂,用水凶啊。地下河的水位一年比一年低,这南山河……就从一条河,慢慢变成了溪流,再到后来,只有下雨天有点水,直到现在,河床彻底见了底,露出这些……”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吴晓军心中一动,接口道:“陈伯,您的意思是,这几具尸体,可能很多年前就在河床底下了,只是因为以前一直有水覆盖着,所以没被发现?直到最近几年,地下水位持续下降,河床彻底干涸,它们才暴露出来?”

陈老汉默默点了点头。

所长听着,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这个解释,从物理环境变化的角度来看,合情合理,能够解释为什么尸体看似年代久远却至今才被发现。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暂时安抚部分村民因“河神祭品”传说而产生的非理性恐慌。

“老支书,您这个说法有道理。”所长表示认同,但随即,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但是,这也引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他看着陈老汉,也像是在对吴晓军分析:“如果尸体是因为水位下降才暴露的,那意味着,这条河的深处,或者说,这干涸河床的下面,那些还没完全干枯的淤泥里、与地下河连接的暗处……会不会还有我们没发现的东西?”

这个推断让在场的几人都感到一股寒意。现有的三具尸体已经让小镇人心惶惶,如果下面还有更多……

吴晓军立刻明白了所长的担忧。这不再是简单的维持现场,等待专家了。潜在的、未被发现的证据或尸体,可能正面临着因环境继续变化比如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而被破坏或再次淹没的风险。

陈老汉拿着烟杆的手微微一顿,没有立刻接话,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所长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两步,语气沉重:“老支书,不瞒您说,看到那尸体上的白霜,还有岩石上那些奇怪的符号,我心里就犯嘀咕。这案子,恐怕不简单。三十年的传说……或许不是空穴来风。”

他停下脚步,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像是在对无形的压力诉说:“但我只是一个小派出所的所长,手里就这么几个人。潜水勘探、大规模挖掘、专业的尸体检验……这些都不是我们能做的。贸然行动,只会破坏可能存在的关键证据。”

他转过身,对吴晓军和陈老汉说道:“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在现有警戒线的基础上,再扩大封锁范围,尤其是重点保护好河床中心区域以及那些可能连接地下河的凹陷处。同时,严密注意天气变化,如果有可能下雨的迹象,必须立刻向市里请求更专业的防水布和支撑材料,尽最大努力保护现场。”

他的决策冷静而务实,清晰地认识到自身力量的局限性,将希望寄托在即将到来的专业力量上。

“小吴,通知岸上值守的王哥他们,扩大警戒范围,重点标注那些低洼和可能有暗流的地方,严禁任何人,包括我们自己人,再踏入河床中心区半步!”

“是,所长!”吴晓军立刻领命,拿出对讲机传达指令。

然而,就在吴晓军通话的间隙,陈老汉却突然压低声音,对所长快速地说了一句:“李所长,有些事……不是水干了就能见光的。小心点,别挖得太深……”

所长心头猛地一跳,看向陈老汉,却发现老人已经重新眯起了眼睛,吧嗒着旱烟,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过。

一股更加浓郁的不安感,如同窗外深沉的夜色,将所长紧紧包裹。他意识到,南山村的秘密,或许比那三具尸体本身,更加沉重和危险。而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并在等待中,守护好这风暴降临前最后的平静。

河床在夜色中静默着,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刚刚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更深处的黑暗里,是否还隐藏着未被察觉的动静?那个对岸的人影,与陈老汉含糊的警告,又预示着什么呢?

夜色深沉,南山村口终于传来了期盼已久的汽车引擎声。几辆带着市局标识的越野车,风尘仆仆地驶入,车身上还沾着绕路时溅上的泥点。

所长李建国几乎是跑着迎上去的,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了些。从领头车辆上下来的是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赵强和一个戴着眼镜、气质沉静的中年法医郑明。

“赵队,郑法医,你们可算到了!”李建国紧紧握住赵强的手,语气中带着如释重负的急切。

“路上不好走,耽搁了。老李,辛苦你们了,现场情况怎么样?”赵强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一边快步走向河床方向,一边直接切入主题。

李建国立刻将发现尸体的过程、尸体的异常状态尤其是那层白霜和衣物的年代感、岩石上的诡异符号,以及村民关于“三十年河神祭品”的传说和自己的疑虑——包括对河床深处可能还藏有更多东西的猜测,言简意赅地汇报了一遍。

赵强和郑法医听着,面色越来越凝重。走到警戒线边缘,借助强光手电和现场架起的探照灯,看清河床上那三具姿态诡异、覆盖白霜的干尸时,几位市里来的专家也都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郑法医戴上手套和口罩,在一位助手的陪同下,小心翼翼地进入核心现场进行初步勘验。他仔细检查了尸表的状况,又用特制的工具轻轻触碰、观察。

“李所长,你的判断很可能没错,”郑法医抬起头,语气严肃,“根据尸体皮革样化的程度和衣物风化情况来看,死亡时间绝对不止几年,可能长达十数年甚至更久。至于体表的白霜……需要带回实验室分析成分,但这绝非正常现象。”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尸体位置看似自然,但仔细看,其分布和姿态,似乎……带有某种刻意摆放的痕迹。”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心头一凛。

赵强听完汇报和法医的初步判断,目光锐利地扫过干涸的河床,最终落在那些低洼和可能连接地下河的黑暗缝隙处。

“李所长,你的疑虑很有价值。如果尸体是因水位下降才暴露,那这河床之下,确实很可能还隐藏着我们没发现的秘密。”赵强沉声道,迅速做出部署,“郑法医,你们组优先处理已暴露的三具尸体,小心取证,然后尽快送回市里进行详细解剖和化验,重点是确定死因、死亡时间,以及那层白霜的成分。”

“明白。”郑法医点头,指挥助手开始进行细致的现场取证和尸体封装工作。

赵强又看向李建国:“李所长,要麻烦你和你的人配合一下。立刻在村里寻找大功率的柴油抽水机!这河床看着干了,但那些低洼处和石头缝里肯定还有积水,甚至可能连接着未完全干涸的地下河支流。我们必须想办法把这些水抽干,看看下面到底还有什么!”

“是!赵队!”李建国立刻应下,这正是他之前想到却无力实施的方案。他马上转身安排,“王哥,你带两个人,立刻去村里打听,谁家有大型的柴油抽水机,用于农田灌溉或者鱼塘的那种,越快越好!晓军,你跟我一起,协助市局的同志维持秩序,扩大警戒范围,确保抽水工作不受干扰。”

命令一下,整个现场再次忙碌起来。郑法医团队专业而谨慎地处理着尸体,拍照、测量、提取微量物证,最后将三具干尸分别装入专用的尸袋,抬上警车。

另一边,王哥带着人很快在村里找到了两台老式但马力尚可的柴油抽水机和水管。在村民复杂而沉默的注视下,民警和专家们合力将沉重的机器抬到河床边缘,选定了几处最可能积有深水或连接暗流的低洼点,架设好抽水管。

“轰隆隆——!”柴油机发出沉闷而有力的轰鸣,打破了山村夜晚的寂静,也仿佛叩响了沉睡河床的秘密之门。

粗大的水管如同贪婪的巨蟒,将浑浊的、带着腥味的积水从河床深处强行吸出,哗啦啦地排向远处指定的洼地。水位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下降,露出更多被浸泡了不知多少年的淤泥和岩石。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紧紧盯着那逐渐扩大的裸露区域。吴晓军感到自己的手心有些出汗,心脏在柴油机的轰鸣声中怦怦直跳。

柴油抽水机持续轰鸣着,像一头不知疲倦的钢铁巨兽,贪婪地吞噬着河床深处最后一点积水。浑浊的水位线一点点下降,裸露出的河床面积越来越大,湿漉漉的淤泥和光滑的卵石在探照灯下反射着幽暗的光。

所有人的心都悬着,目光死死盯住那不断扩大的裸露区域。空气中弥漫着柴油味、水腥味和一种越来越浓重的、难以形容的腐败气息。

突然,操作抽水机的一名辅警声音发颤地喊道:“那……那是什么?!”

探照灯的光柱立刻集中过去。只见在刚刚脱离水面的淤泥中,赫然显现出几段惨白的、属于人类的骨骼!紧接着,灯光扫向更深处,一具、两具、三具……越来越多的尸体轮廓从淤泥和阴影中浮现出来。

当最后一片积水被勉强抽干,眼前的景象让在场所有见多识广的警察和法医都倒吸一口冷气,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不算之前已经运走的三具,新暴露出来的河床淤泥里,竟然横七竖八地躺着至少七八具尸体!

这些尸体状态各异。有几具几乎已经完全白骨化,与黑色的淤泥几乎融为一体。但更令人惊骇的是,其中有四五具尸体腐败程度相对较轻,还保留着部分皮肤组织和衣物。而他们的穿着——冲锋衣、速干裤、专业的登山鞋……虽然被泥水浸泡得肮脏不堪,但明显是现代户外运动的装扮,与之前那三具穿着几十年前旧款衣物的尸体截然不同!

“我的天……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民警王哥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所长李建国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快步走到赵队和郑法医身边,指着那几具穿着现代户外服的尸体:“赵队,郑法医,你们看!这几个人……他们的打扮,很像近几年偶尔会来我们这边徒步探险的外地游客!所里虽然没有详细记录,但我有印象,前几年确实有过零星的游客失踪报案,但范围太大,最后都不了了之……”

郑法医已经蹲在了其中一具现代衣着尸体的旁边,他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拨开黏在尸体颈部的衣物,仔细观察着。紧接着,他又快速检查了另外几具。

“赵队,李所,初步判断,”郑法医的声音凝重得能滴出水来,“新发现的这些尸体,死亡时间差异极大!那几具近乎白骨化的,可能年代很久远。而这几具穿着现代户外服的……根据尸体腐败程度和衣物浸泡情况来看,死亡时间可能就在近几年,甚至更晚!”

他顿了顿,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震惊与困惑:“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之前那三具尸体上出现的诡异‘白霜’,在这些新发现的尸体上,包括这几具现代的,完全没有发现!”

这个消息如同重磅炸弹,在现场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响。

案件的性质彻底变了!

这不再是可能涉及陈年旧案的孤立事件,而是一起可能跨越了数十年、受害者众多、且作案手法似乎存在变化的系列命案!这条看似平静的枯河,竟然是一处隐藏了无数罪恶的坟场!

“立刻封锁消息!所有参与人员严禁对外透露现场发现更多尸体的细节!”赵强副支队长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峻,“李所,加派人手!警戒范围扩大到河岸两侧一百米,严禁任何无关人员靠近、窥视!同时,立刻联系市局,请求增援!需要更多的法医、痕迹检验专家、潜水员,甚至地质勘探人员!我们需要把这片河床翻个底朝天!”

“是!”李建国感到肩上的压力如山般沉重,他立刻转身部署。

现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探照灯将这片区域照得如同白昼,但光明之下,却是触目惊心的死亡画卷。新旧尸体交错陈列,无声地诉说着跨越时间的恐怖。

吴晓军站在岸边,看着下方忙碌而肃穆的场景,只觉得浑身发冷。他想起了陈老汉那句“别挖得太深”的警告,现在,他们不仅挖深了,而且挖出了远超想象的可怕真相。

三十年的传说,或许只是一个循环的开始?还是说,有一个或多个凶手,在过去几十年的时间里,一直利用这条河床,作为他们隐藏罪证的完美地点?那诡异的白霜,为何只出现在特定且更早的尸体上?

柴油机的轰鸣声依旧,但此刻听来,却像是为这河床下的无数亡魂奏响的哀乐。南山村的这个夜晚,注定了无人能够安眠。而真正的侦查风暴,此刻才刚刚开始席卷这个与世隔绝的小镇。

柴油机的轰鸣声终于停歇,像一头耗尽气力的野兽。整个可疑区域的河床已被彻底抽干,湿漉漉的淤泥和砾石暴露在炽热的探照灯光下,仿佛一块被强行撕开结痂的巨大伤疤。

市局派来的痕迹检验专家和几名增援的民警穿着厚重的胶皮裤,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淤泥中进行了拉网式的细致搜查。他们用工具小心地翻动每一处可能藏匿物体的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终于,负责现场指挥的赵强副支队长收到了汇报:经过彻底排查,在当前抽干的区域内,未再发现新的尸体或明显的人类遗骸。

这个消息让众人紧绷的神经略微一松,但看着河床上那横七竖八的七八具新发现的尸体,以及联想到之前运走的三具,谁也轻松不起来。

“赵队,看来……暂时就是这些了。”李建国所长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一晚上的冲击,让他这个老警察也感到身心俱疲。

赵强面色阴沉地点点头,目光扫过那片恐怖的“尸场”,当机立断:“现场勘查初步完成,证据固定工作做得差不多了。郑法医,安排车辆,将所有……所有目前发现的尸体,立刻打包,严密护送回市局法医中心!”

他特别强调了“所有”和“目前”,显然,即便是他,也无法完全排除在更广范围或其他区域还存在未被发现受害者的可能性。

“明白!”郑法医重重点头。这将是市局法医中心近年来接收的最大规模、也最棘手的单一批次检材。他立刻指挥助手和工作人员,开始进行最谨慎的遗体收殓工作。每一具尸体都被小心翼翼地编号、拍照、装入专用的黑色运尸袋,再由专人抬上等候在岸边的专用车辆。整个过程肃穆而压抑,只有器械的碰撞声和沉重的脚步声。

与此同时,另一项至关重要的工作也在同步进行。

李建国所长已经派王哥和吴晓军迅速返回派出所,调取近十年来所有记录的失踪人口报案卷宗,特别是涉及外地游客、登山客的报案。小小的派出所档案室灯火通明,吴晓军快速翻阅着那些尘封的记录,将符合“外地户外爱好者”特征的人员信息一一摘录出来:姓名、性别、大致年龄、失踪时间、体貌特征、最后出现地点……

“晓军,你看这个,”王哥抽出一份几年前的卷宗,“三年前,一对来自省城的情侣,说是来南山徒步,然后就再也没了消息。家属来报过案,我们和救援队搜了几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吴晓军接过卷宗,看着上面略显模糊的照片和描述,心脏猛地一沉。他几乎可以肯定,河床里那几具穿着现代户外服的尸体中,很可能就有这两个年轻人。

一份份相似的卷宗被找出来,时间跨度从近几年一直追溯到派出所记录所能覆盖的早期。每多找出一份,就意味着一个破碎的家庭,和河床下某一具无名尸首可能对应的名字。

信息被迅速整理出来,汇总到了赵强那里。

“立刻根据这些失踪人员信息,联系他们的直系亲属,”赵强下达指令,语气沉重而坚决,“请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并尽快安排时间前来市局,配合进行DNA采样比对工作。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给这些无辜的遇难者一个身份,这也是我们揭开真相的第一步。”

夜色中,装载着十一具尸体的车辆在警车的护卫下,缓缓驶离了南山村,朝着市区的方向驶去,带着一车沉重的谜团和无声的控诉。

而留在南山村的警察们,心情并未有丝毫轻松。现场的大范围警戒依然维持,专家们仍在对一些特殊的痕迹如岩石符号、淤泥中的非尸体遗留物进行采样分析。

南山村的惊天大案,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小小的云山镇派出所激起了千层浪。接连几天的奔波、警戒、走访,让所里本就年纪偏大的民警们疲惫不堪。

傍晚,所长李建国把吴晓军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递给他一份盖着市局红头印章的通知。

“小吴,准备一下,明天去市里开会。”所长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也有一丝托付重任的意味。

吴晓军接过通知,快速扫了一眼,是关于“南山河床系列命案”成立专项攻坚组的首次协调会议。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所长,这……我只是个实习警员,怎么能代表我们所去市里开会?这不合规矩吧?应该您或者王哥去啊。”

李建国摆了摆手,端起他那满是茶垢的搪瓷缸灌了一大口水,长长舒了口气:“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所里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老张血压上来了,老王关节炎犯了,我这把老骨头连着熬了几天也快散架了。专项行动组,那是要集中攻坚、连续作战的,我们这些老家伙,体力跟不上了,熬不动大夜了。”

他走到吴晓军面前,拍了拍这个年轻人的肩膀,目光里带着期许:“再说,小吴,你不一样。你是正儿八经警察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有理论底子,脑子活,又全程参与了前期的现场处置,对情况熟悉。而且……”

所长顿了顿,语气更加深沉:“你别忘了,你只是来我们这儿基层锻炼一年,期满之后,是要调回市局机关的。这次案子这么大,让你提前去市里参与进去,熟悉一下上面的工作流程和专案组的领导同事,对你将来有好处。这也算是我们所里,在你离开前,送给你的一份‘厚礼’吧,虽然这礼物的代价太沉重了。”

吴晓军看着所长布满血丝的眼睛和难以掩饰的倦容,心里明白,这既是现实所迫,也是所长和所里前辈们对他的信任和提携。让他这个新人去参加如此重要的会议,压力巨大,但无疑也是一个极佳的成长机会。

“行了,别推辞了。”所长不等他再说什么,直接定了板,“会议材料我都让内勤准备了一份,你路上好好看看。明天一早出发,准时去市局专案组报到。记住,到了那边,多看、多听、多学、少说,但该我们基层反映的情况,也要大胆清晰地汇报。你代表的不是你自己,是咱们云山镇派出所!”

“是!所长!我保证完成任务!”吴晓军挺直腰板,敬了一个礼,感觉肩头沉甸甸的。

他知道,这次去市里,绝不仅仅是“开会”那么简单。他将从一个小镇实习警员的视角,正式踏入这起迷雾重重、横跨数十年的系列命案风暴中心。那些冰冷的尸体、诡异的白霜、神秘的符号,以及背后可能隐藏的骇人真相,正等待着他去面对。

第二天,吴晓军带着简单的行李和厚厚的案件材料,坐上了前往市区的早班车。车窗外,云山镇的轮廓渐渐远去,而前方的路途,却充满了未知与沉重的责任。

市局大楼的庄重与肃穆,与云山镇派出所的简朴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吴晓军拿着通知和材料,在门卫严格核验后,才被放行。按照指示,他来到了位于三楼的大会议室,门楣上临时贴着“南山系列命案专项攻坚组”的白色打印纸。

深吸一口气,吴晓军推门而入。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长方形的会议桌旁坐满了人,大多穿着警服,肩章上的星杠显示着他们远高于自己的级别。墙壁上已经挂起了巨大的南山村区域地图、放大的现场照片以及初步梳理的时间线图表。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摸得到。

吴晓军的进入引起了一些人的侧目。他太年轻了,脸上的稚气还未完全褪去,与周围这些经验丰富、神色严峻的老刑警格格不入。

“报告!云山镇派出所实习警员吴晓军,奉命前来报到!”他走到会议室前端,向坐在主位的一位面容威严、肩章显示为二级警监的领导敬礼。

副局长微微颔首,目光如炬地扫了他一眼:“李建国跟我打过招呼了。找个位置坐下,会议马上开始。”

“是!”吴晓军应道,在靠近门口、几乎最末尾的位置轻轻坐下。他刚坐下,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被投影屏幕上正在播放的一张照片吸引——那是一张在解剖台上拍摄的特写,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的胸腔被打开,露出了空荡的、颜色诡异的内部……

吴晓军胃里一阵翻涌,连忙低下头,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空白的笔记本上。在派出所实习,他也见过一些伤亡现场,但如此直接、赤裸地面对经过法医精密解剖后的残酷景象,还是第一次。那冰冷的器械和科学化的记录方式,反而更凸显了生命被暴力剥夺后的凄惨。

会议开始,各小组负责人依次汇报。

首先是由郑法医代表法医组发言。他的语气平静而专业,但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 “……目前已收敛尸体共十一具。根据腐败程度、衣物及随身物品判断,死亡时间跨度极大,初步可分为三个时间段……”他介绍了时间划分后,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凝重。 “更重要的是,在解剖过程中,我们发现了极其关键的共同点,尤其是在除最早三具‘白霜’尸体外的其余八具尸体上。”他操作电脑,投影上切换出几张不同尸体的解剖局部照片,用激光笔指着说道: “看这里,肋软骨连接处的切割痕,非常精准,使用的是非专业人士难以掌握的专业手法。还有这里,腹腔后壁的剥离痕迹……我们确认,这八具尸体,均存在部分内脏器官被摘除的情况。主要集中在肾脏、肝脏等具有较高……‘价值’的器官,以及……在某些个案中,发现了心脏缺失。”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抑制不住的吸气声。连环杀人已经足够骇人,再加上有组织的器官摘取,这案子的性质已经恶劣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吴晓军死死盯着笔记本,不敢再看屏幕,但那些文字描述和刚才惊鸿一瞥的图像已经在他脑海里形成了无法驱散的画面。他感到喉咙发紧,一股酸意直冲上来,他赶紧用力咽了口唾沫,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郑法医继续道:“而最早那三具覆盖‘白霜’的尸体,虽然年代久远,器官大多自溶,但根据骨骼和残留组织判断,并未发现类似的专业器官摘取痕迹。它们的致死原因目前难以精确判断,但体表的‘白霜’经初步化验,主要成分为磷灰石类矿物质与某种生物蛋白的混合结晶,其形成原因和意义不明,绝非自然现象。”

“综上所述,”郑法医总结道,“凶手,或者凶手们,其行为模式可能发生过显著变化。从早期可能带有某种仪式性白霜但无器官摘取,转变为后期以器官摘取为主要特征之一的模式。不排除模仿、演变,或存在不同犯罪主体的可能性。”

接着是痕迹检验专家和情报分析组的汇报,内容与之前类似,但在这器官摘取的恐怖背景下,每一个线索都显得更加紧迫和关键。

当被副局长点名要求发言时,吴晓军努力压下身体的不适,站起身。他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飘,但还是清晰地说道: “报告领导!结合法医的最新发现,我的想法是……凶手,或者犯罪团伙,可能不仅对藏尸地有执念,其犯罪动机也可能从早期的某种‘信仰’或‘标记’白霜,演变成了后期叠加了‘利益驱动’器官摘取。他们对人体的熟悉程度很高,可能具备一定的解剖学知识或相关背景。早期的案子和后面的案子,关联性需要重点审查。”

他的分析,虽然带着年轻人的青涩,却精准地切中了目前案件展现出的核心矛盾与演变可能。

副局长眼中赞赏之意更浓:“很好!观察敏锐,能抓住关键点!专案组会重点围绕这个‘演变’方向进行侦查。” 他随即开始布置工作,特别强调了要对本地及周边地区有医疗背景、屠宰从业经历、或在殡葬行业工作过的人员进行重点排查,同时加大对非法器官交易链条的追踪力度。

“吴晓军!” “到!” “你暂时编入情报分析组,协助进行失踪人员背景的深度梳理,同时,也要关注所有与医疗、解剖相关的情报线索。” “是!明白!”

会议结束,众人迅速投入工作。吴晓军跟着情报组的同事走向办公区,经过垃圾桶时,他终于忍不住,冲过去干呕了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只是觉得浑身发冷。

一位老刑警递给他一瓶水,拍了拍他的背:“刚开始都这样,见多了就习惯了。但记住,别让恶心和恐惧盖住了你的判断力,咱们得替下面那些人找到真相。”

吴晓军接过水,感激地点点头。他喝了一口水,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稍微压下了那股不适感。他抬起头,看向那些贴满照片和线索的白板,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会议结束后,专案组办公室立刻陷入了高速运转的忙碌中。电话声、键盘敲击声、低声讨论声交织在一起。吴晓军被分配到情报分析组角落的一个工位,面前堆放着厚厚的失踪人员卷宗和初步的排查报告。

他强迫自己投入工作,试图用繁杂的信息淹没脑海中那些解剖照片带来的不适。他翻阅着近几年失踪人员的详细资料,试图寻找他们之间的潜在联系——共同的社交圈、兴趣爱好、甚至是在同一家小店消费过的记录。

然而,那些空荡的胸腔、精准的切割痕迹,如同梦魇般不时闪回。尤其是那种“缺失”的感觉,强烈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缺失……被拿走……覆盖的白布……

突然,一个尘封的记忆碎片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猛地照亮了他的思绪!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引得旁边几位同事侧目。但他顾不上了,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他几乎是跑着冲向了副局长所在的临时办公室。

“报告!” “进来。”副局长正在和赵强、郑法医讨论着什么,看到气喘吁吁、脸色有些发白的吴晓军,有些意外,“小吴?什么事这么急?”

吴晓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语速还是暴露了他的激动:“副局长!赵队!郑法医!我……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是在我们所里一份非常旧的、几乎被遗忘的记录里看到的!”

他快速组织着语言:“大概是二十年前,我们镇子上建了新小学,旧小学就废弃了。两所学校离得不远。记录上说,有一次课间,新小学的不少学生和老师都看见,对面废弃小学的操场上,停着一排老式的马拉板车,就是那种后面带木头车斗的。其中一辆板车的车斗里,好像躺着一个人形的东西,被白色的布整个覆盖着,但是……那白布上,浸染出了一片明显的血迹!”

办公室里的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锐利地集中在他身上。

“当时有人报了警,”吴晓军继续道,“但等我们所里当时可能还是老所长在任的民警赶到现场时,那排板车和盖着白布的东西全都消失了!他们搜查了整个废弃小学和周边,什么也没找到。虽然有很多目击者,但因为没有实物证据,最后这件事只能当做一条无法查证的记录,寥寥收尾,存档了事。”

他抬起头,眼神明亮而急切:“记录里最后好像提了一句,说顺便查了一下附近村子那时有没有失踪的人员,但似乎没有明确的匹配记录。现在想来,如果……如果当时那白布下面盖着的,就是一具被摘取了器官的尸体呢?如果那些马拉板车,就是凶手用来运输尸体的工具呢?”

他顿了顿,说出了最关键的联系:“覆盖尸体的白布,与最早三具尸体上的‘白霜’,虽然形态不同,但都是‘白色’的覆盖物!而且,时间点!二十年前,正好介于最早三具‘白霜’尸体二三十年前和后面那几具白骨化尸体十到二十年前之间!这会不会是凶手行为模式演变过程中的一个中间环节?或者是一次意外的暴露?”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副局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神深邃。赵强和郑法医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重视。

“废弃小学……马拉板车……带血的白布……”副局长缓缓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时间点确实吻合,尤其是处于我们推测的犯罪模式可能发生演变的时期。如果这并非学生的恶作剧或眼花……”

他猛地站起身,命令道:“赵强!立刻安排人,第一,去云山镇派出所,把那份二十年前的原始记录调出来,每一个字都要仔细研究!第二,派人去那个废弃小学旧址,进行地毯式勘查,尤其是操场区域,看看二十年后的今天,能不能用新技术找到当年遗漏的蛛丝马迹,比如残留的血迹反应!第三,重新筛查二十年前那个时间段,不仅是云山镇,包括周边所有乡镇的失踪人口记录,特别是那些没有引起重视、或最终列为‘外出务工失联’的模糊案件!范围扩大!”

“明白!”赵强立刻领命而去。

副局长看向吴晓军,目光中充满了赞许和前所未有的郑重:“吴晓军同志,你提供的这个线索极其重要!它可能为我们打开了一个全新的调查方向,甚至直接将我们以为模糊的早期案件与后来的案件串联起来!你做得非常好!”

吴晓军感到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之前的恶心和不适都被一种找到关键线索的兴奋感暂时压了下去。他立正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走出副局长办公室,吴晓军的心依旧怦怦直跳。他没想到,自己在派出所档案室里无意间瞥见过的、那条看似荒诞不经的陈旧记录,竟然可能隐藏着如此关键的秘密。

白色的覆盖物,从浸血的白布,到诡异的白霜,再到后期干脆利落的器官摘取而无任何标记……凶手的“签名”在变化,但罪恶的链条,似乎从未真正断绝。

而那座早已被遗忘的废弃小学,或许正是揭开这条血腥链条的重要一环。历史的尘埃之下,罪恶的痕迹是否依然留存?

根据副局长的指示,由赵强副支队长亲自带队,一支包括刑侦、技术民警和当地派出所配合人员的小组迅速赶往那份陈旧记录中提到的废弃小学旧址。作为线索的提供者和云山镇派出所的代表,吴晓军也被安排随行。

警车驶离镇中心,沿着记忆中的小路前行。越是靠近目的地,吴晓军脑海中对那条记录的描述就越是清晰——操场上、马拉板车、带血的白布……这一切想象中阴森诡异的场景,即将与现实对照。

然而,当车队抵达目的地时,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记忆中应该在镇郊安静腐朽的废弃小学,此刻却是一片喧闹。锈迹斑斑的学校大门被换成了简易的铁丝网门,门旁歪歪扭扭挂着一块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兴旺养殖场”。透过铁丝网望去,原本长满荒草的操场被平整过,建起了几排简陋的砖石结构棚舍,空气中弥漫着家禽牲畜特有的混杂气味,隐约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鸡鸣鸭叫。

“这……”一位老技术民警看着眼前的景象,无奈地摇了摇头,“变成养殖场了?这下可好,别说二十年前的痕迹,就是两年前的痕迹,估计也够呛了。”

赵强眉头紧锁,显然也没预料到这种情况。他看了一眼陪同前来的现任所长李建国。李建国连忙解释道:“赵队,这个养殖场搞起来确实有好几年了,是村里几个人合伙弄的,规模不大,我们平时也没太关注这边……”

“线索指向这里,再难也得查。”赵强沉声道,随即下令,“拉起警戒线,控制养殖场人员,进行询问和登记。技术组,进场勘查,重点是记录中提到的操场中央区域,以及任何可能残留的、与原有建筑结构相关的角落!注意寻找任何不寻常的迹象,哪怕是微小的血迹反应或者异常的地面扰动!”

命令下达,民警们立刻行动。养殖场的几个工人被这阵势吓住了,配合地站到一边接受询问。吴晓军跟着技术组的同事,穿着鞋套,小心翼翼地走进养殖场。

眼前的场景让人无从下手。原本应该是操场中心的地方,现在是一个积着污水和饲料残渣的泥泞院落,被鸡鸭踩踏得一片狼藉。当年的校舍大多被改成了饲料仓库或禽畜棚,内部堆满杂物,地面覆盖着厚厚的粪便和尘土。

技术民警们动用了一切可能的手段:多波段光源仔细扫描地面和墙壁,寻找潜血反应;对一些看似原始的墙角、地基缝隙进行取样;甚至动用了地质雷达对操场区域进行浅层扫描,试图发现是否有异常埋藏物。

吴晓军也在努力观察,他试图在脑海中将眼前的养殖场布局与档案中那张模糊的旧小学平面图重叠起来,推断当年那排马拉板车可能停放的位置。但时过境迁,改造太大,所有的空间感都被破坏了。

几个小时过去,技术组的负责人向赵强汇报了初步结果:“赵队,现场干扰太严重了。养殖活动几乎完全破坏了地表。我们提取了多处样本,包括一些在墙角发现的暗红色可疑斑迹,但初步判断,大概率是铁锈、饲料色素或者牲畜血迹。没有发现明确的人类血迹反应或其他与案件直接相关的物证。”

这个结果虽然在预料之中,但还是让众人的心情沉重了几分。一条可能至关重要的线索,似乎就这样断在了眼前这片嘈杂污浊的养殖场里。

询问养殖场工人的工作也结束了,没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他们来这里最长的也就干了四五年,对二十年前这里还是小学时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也没听说过什么马拉板车和白布的怪事。

赵强面色严峻,他看着这片已然面目全非的土地,沉默了片刻,然后对李建国和吴晓军说道:“现场勘查暂时到这里。记录下养殖场所有负责人员和长期工人的信息,后续可能需要进一步询问。李所,回去后想办法找找二十年前在这所小学读过书或者工作过的老人,看看他们的记忆里有没有更具体的细节。”

“明白,赵队。”李建国点头。

吴晓军望着那些在棚舍间踱步的鸡鸭,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时间冲刷掉了太多的证据,罪恶仿佛被掩埋在了层层叠叠的日常之下。但他知道,不能放弃。废弃小学的线索虽然在这里似乎断了,但它指向的那个恐怖的可能性——二十年前可能发生过的、与如今河床尸体案存在关联的罪恶——已经深深植入了专案组的调查脉络中。

市局专案组的会议室里,烟雾比往日更浓了几分,压抑的气氛几乎凝成了实质。又一次案情分析会正在召开,但带来的并非突破的喜悦,而是更深的迷雾。

情报分析组的组长正在汇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困惑: “根据DNA比对结果,那四具身着现代户外服装的受害者身份已经确认。”投影屏幕上列出了四个名字、照片和基本信息。 “李某,男,28岁,自由摄影师;张某,女,25岁,与李某为情侣关系;王某,男,31岁,IT工程师;赵某,女,29岁,户外俱乐部领队。他们分属两个不同的自助游小组,来本区旅游的时间相差近一年,社会背景并无明显交集。根据我们对其行程的追溯,他们都曾进入过南山区域,但并非同行。”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法医对这四具尸体的解剖结果非常明确——体表无任何致命性外伤,内脏器官完整未被摘取,符合溺水死亡的病理特征。 换句话说,从目前的医学证据来看,他们就是……意外落水溺亡的。”

这个结论让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沉的议论声。如果这四个人是意外死亡,那他们出现在藏匿着至少七具明显死于他杀器官被摘取的尸体旁边,是惊人的巧合?还是其中隐藏着更诡异的联系?

“那剩余的七具尸体呢?尤其是最早那三具带有‘白霜’的,和后来那几具被摘取器官的,身份有进展吗?”副局长沉声问道。

情报组长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无奈:“没有。我们已经发布了协查通报,扩大了DNA数据库的比对范围,包括查阅了更早年的失踪人口档案,但……没有任何匹配的记录,也没有任何家属前来认领。 这七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在官方记录里找不到他们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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