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墙里墙外小军秀兰热门小说大全_免费小说完结胡同—墙里墙外小军秀兰

我叫李明，今年五十有八，是个退了休的小学教师。这辈子没别的成就，就是在这四九城里，

守着祖上传下来的老宅子，和媳妇玉兰过了大半辈子。我们住的这胡同，名儿挺好听，

叫福寿里。可住久了的人都晓得，这地方邪性得很。东头的王老爷子，去年还好好的，

今年开春就没了；对门的张大妈，身子骨一向硬朗，前些日子说走就走。

连胡同口那只养了十多年的老黄狗，都不知哪天不见了踪影。我家在胡同最深处，独门独院，

三间北房，两间耳房。院当间儿有棵老槐树，怕是有上百年了，枝繁叶茂的，

夏天能在底下乘凉，秋天就落一地的黄叶子，扫都扫不净。这宅子就我和玉兰两人住着。

儿子小军前年成的家，搬去了城北的楼房。年轻人嘛，都爱住新房子，嫌这老宅子阴森。

玉兰常念叨：“要是小军还在身边该多好。”我嘴上说“孩子有孩子的生活”，

心里却也空落落的。变故是从上个月初九开始的。那是个礼拜二，夜里我起来小解，

听见墙里头有动静。不是老鼠啃东西的窸窣声，也不是风吹的呜呜声，

倒像是有人在低声说话。我把耳朵贴在冰凉的墙面上，那声音又没了。“玉兰，你听见啥没？

”我推醒身边的媳妇。玉兰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说：“大半夜的，能有啥？快睡吧，

明儿还得早起买菜呢。”我想也是，许是年纪大了，耳朵出了毛病。人过五十，

什么毛病都来了。可打那儿以后，这声响隔三差五就能听见。有时是深夜，有时是凌晨，

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声音不大，但真真切切，像是两个人在嘀嘀咕咕说话，

可又听不清说的什么。更邪门的是，自打有了这声响，玉兰的脾气就变了。

我和玉兰过了大半辈子，她是个再温和不过的人。街坊邻居都说，李老师娶了个好媳妇，

脾气好，会持家。可这些日子，她动不动就发火。前天我吃饭吧唧嘴，

她直接把筷子摔了；昨天我看电视声音大了点，她夺过遥控器就关。“你这是怎么了？

”我忍不住问。玉兰愣了下，眼神有些恍惚，随后又恢复常态：“没怎么，就是心烦。

”我寻思着，许是更年期拖晚了？可玉兰都五十五了，不像啊。这天周六，

小军难得回来一趟。一进门就嚷嚷：“爸，妈，我升职了！部门经理！”玉兰正在厨房炒菜，

听见这话，锅铲“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怎么了妈？”小军赶紧过去。玉兰脸色煞白，

强笑道：“没事，手滑了。”吃饭时，

小军兴致勃勃地说着他升职后的打算：“...公司要给配车了，

以后我常回来看你们...”玉兰却心不在焉，筷子在碗里拨来拨去，时不时瞟一眼西墙。

“妈，您看什么呢？”小军问。“没什么。”玉兰低头扒拉米饭，

“就是觉得这墙...好像有点潮。”我心里疑窦丛生。这都入秋了，天干物燥的，

墙怎么会潮？饭后，小军把我拉到院里，低声问：“爸，我妈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叹口气，把墙里声响和玉兰反常的事说了。小军皱起眉头：“墙里有声？

不会是闹耗子了吧？明天我找人来瞧瞧。”第二天，小军真带了个老师傅来。

那老师在屋里屋外转了一圈，敲敲打打，最后摇摇头：“没耗子，也没别的活物。

这墙实心的，连个窟窿眼都没有。”老师傅走后，玉兰明显松了口气。我越发觉得不对劲。

又过了几天，夜里我又被墙里的声音吵醒。这次声音比以往都大，我轻轻起身，

想把玉兰叫醒，伸手一摸，身边空无一人。我心里一惊，披衣下床。客厅没人，厨房也没人。

最后在院里老槐树下找到了玉兰。月光下，她穿着睡衣，面对着西墙，正低声说着什么。

那神态，那语气，完全不像平时的她。我悄悄靠近，

听见她说：“...不能再这样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她在跟谁说话？

我轻咳一声：“玉兰？”玉兰猛地回头，见是我，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你、你怎么起来了？

”“这话该我问你。”我盯着她，“大半夜的，跟谁说话呢？

”玉兰支支吾吾：“我、我说梦话呢吧？梦游，对，一定是梦游。”我知道她在撒谎，

但没戳破。三十年的夫妻，我太了解她了。她一说谎，右手就会不自觉地捏衣角。从那以后，

我留了心。玉兰每隔两三天就会半夜起身，到院里对着西墙说话。有时声音低柔，

像在恳求；有时激动，像在争吵。我心里跟猫抓似的，又不敢直接问。结婚三十年，

我第一次觉得睡在身边的这个人如此陌生。这天我实在憋不住，去找了对门的孙大爷下棋，

旁敲侧击地问起这房子的历史。孙大爷八十多了，在这胡同住了一辈子。

他眯着眼想了半天：“你们家那宅子啊，早先是个绸缎商的，后来充了公，

分给了你家老爷子。再往前...好像是姓王的一户人家住过。”“姓王的？做什么的？

”孙大爷摇摇头：“记不清了，都是解放前的事了。不过...”他忽然压低声音，

“那家好像出过什么事。”“什么事？”“说不清，都是老辈人传的，

说那家的闺女...唉，算了算了，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不提了。”我失望而归。晚上，

玉兰又做了我爱吃的红烧肉，可我食不知味。偷眼看她，她正望着西墙出神，

手里的筷子半天不动一下。“玉兰，”我放下碗，“咱把这墙扒了吧。”玉兰手一抖，

筷子掉在桌上：“为什么？”“不是有声响吗？扒开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不行！

”玉兰反应异常激烈，“这墙不能动！”“为什么不能动？”玉兰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最后推开碗筷：“我说不能动就不能动！”她起身回了卧室，留下我一个人在饭桌前发呆。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假寐。果然，半夜时分，玉兰又悄悄起身出去了。我跟着来到院里，

躲在门后。月光很亮，能清楚地看见玉兰的脸。她对着墙，

声音带着哭腔：“...二十年了，你还要怎么样？小军都当经理了，

你能不能放过我们...”我浑身发冷，手脚冰凉。等她回屋后，我走到西墙前，

用手轻轻抚摸墙面。墙面冰凉，粗糙，和普通的墙没什么两样。可就在我准备离开时，

墙里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叹息。是个男人的声音。我吓得后退两步，跌坐在地。第二天，

我去了街道办事处，想查查这房子的档案。工作人员翻腾半天，找出一本发黄的册子。

“福寿里七号...户主李建国...”工作人员推推眼镜，

“这房子1952年分配给你父亲的。之前的记录...哟，这页撕了。”我凑过去看，

果然，记录册上缺了一页，撕痕很旧。“谁撕的？”工作人员摇头：“这哪知道，

少说也有几十年了。”我失望地往外走，工作人员突然叫住我：“哎，我想起来了，

胡同口的刘奶奶好像知道些旧事。她今年九十多了，是这片的活历史。

”我立刻去了刘奶奶家。刘奶奶耳朵背，我大声喊了好几遍，她才听明白。“福寿里七号？

”她混浊的眼睛眨了眨，“那不是王掌柜家吗？”“王掌柜？做什么的？”“开绸缎庄的，

有钱着呢。”刘奶奶咂咂嘴，“后来败落了，听说是因为家里出了丑事。”“什么丑事？

”刘奶奶压低声音，尽管屋里只有我们俩：“他老婆跟人跑了，带着小儿子。大女儿没走，

后来...唉，说不清，反正那姑娘后来就疯了，整天对着墙说话，

说墙里有她娘和弟弟的声音。”我脊背发凉：“后来呢？”“后来？姑娘嫁人了，搬走了。

王掌柜死了，房子就充公了。”刘奶奶叹口气，“那姑娘怪可怜的，听说嫁人后也没得好，

丈夫早死，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我心跳加速：“她儿子...是不是叫李建国？

”刘奶奶一愣，眯着眼想了半天：“哎呦，这我可记不清了。不过那姑娘确实是姓李，

嫁人后也没改姓，说是要记住自家的根。”我浑浑噩噩地回到家，脑子里乱成一团。

李建国是我父亲的名字，他确实是母亲一人拉扯大的。父亲生前从不提爷爷奶奶的事，

问急了就说都死了。如果刘奶奶说的是真的，那我奶奶就是那个疯姑娘，

而这墙...玉兰不在家，茶几上压着张字条：“我去小军家看看孙子，晚点回。

”我站在西墙前，第一次有了砸墙的冲动。正当我找锤子时，手机响了，是小军。“爸，

妈在我这儿呢，情绪不太对，非说要搬家。怎么回事啊？”我不知该如何解释，

只好说：“我这就过去。”到了小军家，玉兰正抱着孙子发呆，眼圈红红的。“玉兰，

咱回家。”我去拉她。玉兰躲开我的手，声音发抖：“我不回去，那房子有问题。

”小军和儿媳面面相觑。我叹口气，在小军身边坐下，把刘奶奶讲的事说了。

小军听得目瞪口呆：“太爷爷是绸缎商？太奶奶跟人跑了？祖奶奶是疯子？爸，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玉兰突然哭起来：“不是这样的...”我们全都看向她。

玉兰擦擦眼泪，深吸一口气：“那墙里...墙里真的有人。”“谁？”我和小军异口同声。

玉兰的嘴唇哆嗦着，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我前夫。”我如遭雷击，险些从沙发上滑下去。

前夫？玉兰哪来的前夫？我们结婚时，她明明是头婚啊！小军也傻了：“妈，您说什么呢？

”玉兰泪如雨下：“我对不起你们...我原本叫王秀兰，不是李玉兰。

那房子...那房子本是我娘家的祖宅...”我眼前发黑，耳朵嗡嗡作响，三十年的夫妻，

竟藏着这样的秘密。玉兰——不，现在该叫她秀兰了——那句话像一把生锈的刀子，

直直插进我心口。前夫？王秀兰？我眼前一阵发黑，险些从沙发上栽下去。

小军更是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脸色煞白：“妈，您...您糊涂了吧？

”秀兰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发了白。

“我对不住你们...”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本名叫王秀兰，

那宅子...那宅子是我娘家的祖产...”我浑身发冷，三十年的夫妻，

竟是从头到尾的一场骗局！“你...你慢慢说。”我强压着心头的惊涛骇浪，

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磨过。秀兰擦了把眼泪，

深吸一口气：“那是三十五年前的事了...”她断断续续地讲起了那段往事。原来，

秀兰本是福寿里七号原主人的孙女。她祖父王掌柜是城里数得着的绸缎商，家境殷实。

可她父亲不成器，染上了大烟，把家业败了个精光。“我十八岁那年，家里给我说了门亲事，

是城南张家的儿子，叫张俊生。”秀兰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像是陷入了回忆，

“那人...看着人模人样的，谁知道是个酒鬼，喝醉了就打人...”小军听得目瞪口呆，

儿媳更是捂住了嘴。“那天晚上，他又喝多了...”秀兰的眼神变得空洞，

“我实在受不了，就跟他吵了起来。他抡起拳头要打我，我推了他一把...他往后一倒，

后脑勺正磕在墙角那块石头上...”屋里静得可怕，只有秀兰哽咽的声音。

“我当时吓坏了...摸摸他的鼻子，没气了...”秀兰浑身发抖，

“我爹正好从外面回来，一看这情形，也慌了神。我们爷俩一合计，

就把...就把尸体砌进了墙里...”我倒吸一口凉气，

终于明白那墙里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了！“后来我爹给我改了名，送到外地亲戚家躲了几年。

”秀兰继续说，“等再回来时，就说父母双亡，

改名叫李玉兰...后来就遇见了你...”我怔怔地看着她，这个同床共枕三十年的女人，

突然变得如此陌生。“所以...”小军的声音都在发颤，“我是那个...那个人的儿子？

”秀兰羞愧地低下头，算是默认了。小军猛地站起来，眼眶通红：“所以您瞒了我三十年？

瞒了爸三十年？”“我怕啊...”秀兰哭道，“刚开始是怕坐牢，

后来是怕失去你们...你李叔叔对我这么好，

你又这么懂事...我舍不得...”我心里五味杂陈，既愤怒又心疼。

愤怒的是她骗了我这么多年，心疼的是她一个人扛着这么重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