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夜，绣符赠友杜冰雁是被军营的号角声惊醒的。帐外寒风卷着雪粒子打在毡布上，
帐内烛火摇曳，袁不屈正俯身替她掖紧被角，
指腹蹭过她冻得发红的耳垂：“又梦到刚嫁来的时候了？”她望着他盔甲上未褪尽的血痕，
想说“不是刚嫁来，是刚错嫁来”，喉咙却像被塞了棉絮——下一秒，
刺目的红盖头就压了下来，鼻尖萦绕着扬州杜府特有的檀香。“小姐！小姐您醒了？
”春红的声音将她拽回现实，杜冰雁猛地坐起身，
手抚上腕间那枚月牙形印记——这是她十五岁生辰时袁不屈送的银镯常年佩戴压出的痕迹，
前世带到死，竟跟着重生回来了。铜镜里映出的少女眉眼温婉，正是出嫁前夜的模样，
床头叠着的大红嫁衣绸缎冰凉，提醒着她命运的岔路口已在眼前。她掀开妆匣，
指尖抚过一卷素娟，忽然想起前世李玉湖在齐府为护齐天磊，被柯世昭的人划伤手臂时，
曾攥着自己送的帕子喊“冰雁，我不怕”。这一世，她不能再让命运捉弄她们。
杜冰雁取过绣针，绛色丝线在素娟上飞快穿梭，半个时辰后，
一枚绣着“平安”二字的护心符落在掌心，针脚细密，藏着她满心的牵挂。“春红，
”她将护心符塞进锦袋，眼神坚定，“你立刻悄悄去李府，把这个交给张妈转赠玉湖。
切记叮嘱她——明日行至清河镇驿站避雨，咱们的花轿停西厢，她们停东厢，
轿夫绝不能混在一处。若遇难处，让玉湖看这护心符，便知是我心意。”春红虽疑惑，
却见自家小姐眼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决绝，连忙点头应下，揣着锦袋消失在夜色里。
天蒙蒙亮时，扬州城门口响起了两对唢呐声，一激昂一轻快，
像是在诉说着两段即将展开的人生。杜冰雁的花轿刚落地，
就见对面李玉湖的轿帘被猛地掀开，一道红影蹿了出来——李玉湖攥着个红穗子，
快步跑到她轿前，声音爽朗又带着点不舍：“冰雁！给你！我爹亲手编的平安结，
戴在身上能挡灾！”杜冰雁笑着掀开轿帘一角，将护心符递过去：“这是我连夜绣的，
你收好了。”她凑近李玉湖耳边，轻声道：“若遇难处，见物如见人。咱们虽嫁去不同地方，
心却连在一处。”李玉湖眼眶微红，用力点头，将平安结塞进她手里，
又把护心符贴身藏好：“你在将军府也要当心！等我站稳了，就给你寄齐府的桂花糕！
”花轿启程时，雨丝轻飘飘落了下来。杜冰雁摩挲着掌心的平安结，
又摸了摸领口藏着的月牙印记，忽然想起前世袁不屈不喜甜腻的饮食禁忌，
更记挂着军营将士练功用具短缺，
便低声对轿外的春红吩咐：“把嫁妆里那几匹耐磨的锦缎收好，到了将军府，
咱们改制成护腕给将士们用。”她心中默念：袁不屈，这一世我不借错嫁的缘分，
只凭真心寻你；玉湖，你也要好好的，寻到属于你的良缘。两顶花轿一东一西，
在雨幕中缓缓前行。轿外的雨声淅淅沥沥，轿内的两人却都攥着对方送的信物，
仿佛握住了跨越山海的约定。她们不知道未来会有多少风雨，但此刻都坚信，只要心在一起，
便无所畏惧。2 双城初遇，锋芒暗藏将军府：剑穗牵话花轿在将军府门前停下时，
雨已经停了。杜冰雁隔着红盖头，听见外面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还有副将粗犷的嗓音：“将军，杜小姐到了。”盖头被轻轻挑开，刺眼的阳光让她微眯起眼。
抬眼望去，袁不屈就站在廊下，一身玄色盔甲未卸，肩甲上还沾着边关的风沙。
他比记忆中年轻些，眉眼冷峻，下颌线绷得紧实，眼神扫过她时，没有半分新郎的热络，
只有拒人千里的疏离。“杜小姐。”他开口，声音低沉如鼓，“将军府不比扬州杜府，
皆是粗粝军营之人，怕是委屈你了。”杜冰雁敛了敛裙摆，屈膝行礼，
动作温婉却不怯懦：“将军说笑了。民女既嫁来将军府，便知肩上担子。
军营是保家卫国之地，民女虽为女子，也愿尽绵薄之力，而非只做个享清福的夫人。
”她递上随身带的药材包，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颈间——那里空空如也，
前世他常戴的狼牙坠竟未佩戴。这话一出，不仅袁不屈愣了愣，
连旁边站着的副将都惊讶地挑了挑眉。先前听闻将军娶了个扬州富商的娇小姐，
他们还都以为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没想到开口竟有这般见识。袁不屈沉默片刻，
转身往里走：“随我来吧。”他脚步迈得大，杜冰雁提着嫁衣裙摆快步跟上，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硝烟味，那是前世她无比熟悉的味道，
此刻却让她心头一暖——这一世，她终于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了。
将军府的布置简单肃穆，正厅里摆着一张巨大的沙盘，上面插满了小旗，
显然是边关的地形图。杜冰雁目光扫过沙盘，下意识道：“将军，这西北隘口的防御部署，
似乎可再增派一队轻骑，以防敌军绕后突袭。”袁不屈猛地回头看她，
眼神里带着探究：“你懂兵法？”“略懂皮毛。”杜冰雁浅笑道，
“家父曾与军中老友书信往来，民女偶尔看过几封军务信件，胡乱揣测罢了，将军莫笑。
”说话间，袖口的红穗子晃了晃——那是李玉湖送的平安结。
袁不屈目光落在穗子上：“小姐与李武馆之女相识？”“是生死之交。”杜冰雁坦然回应，
见他眉头微舒，心中暗松一口气，两人间的疏离似是消散了几分。袁不屈没再追问，
只是指了指西侧的厢房：“那是你的住处，春红跟着你伺候。府里规矩不多，
只是军营事务繁忙，我怕是无暇多陪你。”“将军以国事为重便是。”杜冰雁点头，
“民女带来了些药材，听闻军营药房时常混乱，民女想去整理一番，也好为将士们尽点心意。
对了，出发前我已让春红把嫁妆里的锦缎备好，稍后改制成耐磨护腕，将士们练功用得上。
”她说着，让春红把随身携带的药材包递过来，里面是她精心挑选的止血、消炎的草药。
袁不屈看着那包药材，又听她提起护腕的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心中那层坚冰似乎裂开了一道缝。他沉默地点点头：“也好，副将，你带杜小姐去药房。
”跟着副将走向药房的路上，副将忍不住好奇地问：“杜小姐，您一个娇小姐，
怎么还懂这些药材和护具啊？”“家父是商人，走南闯北的，我跟着学了点医术傍身。
”杜冰雁笑答，“将士们在前线拼命，后勤若是跟不上，岂不是让他们寒心？我能做得不多，
整理整理药房、做些护具，让他们受伤时能及时用到好药，练功时能少受点伤，就够了。
”到了药房，杜冰雁才发现这里比她记忆中还要混乱。药材随意堆放在架子上，
有些已经受潮发霉，止血草和断肠草竟放在一起，
金银花药罐更是空空如也——这正是她此前在驿站写信告知李玉湖需留意的药材。
她皱了皱眉，立刻挽起袖子：“春红，帮我把这些药材分类整理，受潮的挑出来晾晒，
不同功效的分开摆放。再备笔墨，我给玉湖写封信，此前在驿站已托她留意金银花，
如今确是急需，让她从齐府药材库多调些过来。”春红虽觉得辛苦，
却也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点点头就开始忙活。杜冰雁则拿起一本药材账册，仔细核对起来，
时不时在纸上记录着短缺的药材名录。副将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见她动作麻利，条理清晰，
不像是在装样子，不由得对这位新夫人多了几分敬佩。而此时的正厅里，袁不屈站在沙盘前，
手指摩挲着西北隘口的小旗。刚才杜冰雁说的防御建议，正合他心中所想，
只是还没来得及部署。她不仅懂兵法、识药材，还能为将士们着想做护具，
这个扬州来的小姐，似乎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回头看向药房的方向，
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或许，这场包办婚姻，也并非全是坏事。
齐府院：兵法藏疑李玉湖的花轿抵达齐府时，正逢齐天磊“咳疾发作”。拜堂时，
她扶着他微凉的手臂，却察觉其掌心结实有力，绝非长期卧病之人。入了新房，
齐天磊借口“体虚怕过了病气”，独自歇在外间书房，李玉湖心中生疑，
趁丫鬟收拾东西的空隙，悄悄跟了过去。书房里飘着淡淡的药香，
掩盖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墨香。墙上竟挂着一幅兵法图，线条勾勒的地形布局，
与杜冰雁信中提过的“袁将军边关沙盘”有七分相似。她伸手去碰图边的木架，
指尖触到一本硬壳册子，抽出来一看，竟是《武经总要》，书页间还夹着张写满批注的纸条，
字迹挺拔有力，绝非病弱之人能写。“夫人在看什么？”齐天磊的声音突然响起，
李玉湖转身见他端着茶碗，脸色依旧苍白，眼底却清亮有神，没有半分病态的昏沉。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图好看。”李玉湖把书放回原处，笑着岔开话题，
心中却已笃定：这齐三公子，定是在装病。次日清晨，
二夫人便派人送来一摞混乱账册：“三少夫人，今后府中中馈由你打理，
这些账目先核对着吧。”李玉湖看着账册里模糊不清的收支记录，
想起父亲教的武馆“流水简法”——按日期、品类逐一罗列，一目了然。她当即铺开纸笔，
从清晨忙到傍晚，终于把混乱的账目理清，还找出了七处错漏。她捧着账册找到二夫人，
指着其中一处道：“三婶，这笔药材采买支出既无单据，也与库房入库记录不符，
还有这几笔采买价格，比市价高出三成，怕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不过是个商户女，
刚进门就敢质疑长辈？”柯世昭不知何时站在门口，语气带着嘲讽，“齐家的规矩，
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置喙。”李玉湖挑眉，丝毫不惧，
上前一步指着账册道：“柯公子这话差矣！我既掌中馈，便要对府中财物负责。
这些账目错漏百出，若今日不核对清楚，他日被人钻了空子，丢的可是齐家的脸面。
”她转头看向账房先生，
语气恳切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劳烦先生带我去药材库核对入库记录，一来证我清白，
二来也堵上悠悠众口——若账册与库房对得上，我自会向三婶赔罪；若对不上，
也好及时查出问题所在，免得给府里造成更大损失。”账房先生被她一番话说得无法推脱，
只能点头应下。到了药材库，李玉湖假意逐架核对药材数量，目光却快速扫过各个角落，
终于在最里侧的架子后发现满箱金银花——正是杜冰雁此前在驿站信中提过急需的药材。
她心中一喜，不动声色地走到张妈身边，低声吩咐：“你趁先生核对其他药材的功夫，
悄悄装两袋金银花，就说我要带回房里熏香用，稍后托驿站信差给杜小姐送去。
”张妈心领神会，趁着账房先生低头记账的空隙，迅速装袋藏好。
李玉湖则故意指着几味常用药材问道：“先生，这当归和黄芪的数量与账册不符，
是近期有采买未入账吗？”成功将账房先生的注意力引开，顺利完成送药安排。午后花园里，
齐天磊“旧疾复发”倒在廊下，二夫人的贴身侍女假意上前搀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