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笺解释和意思

红笺解释和意思

作者: 爱吃年糕红豆粥的布鲁

其它小说连载

《红笺解释和意思》这本书大家都在其实这是一本给力小小说的主人公是顾云深晚讲述了​第一幕:江南烟雨第一章:残照梨园暮色四将江南水镇洇染成一幅湿漉漉的水墨林家老宅深那座早已不复当年盛景的戏台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在水袖轻曼声而“原来姹紫嫣红开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声音清带着一丝不符合年龄的幽是昆曲《牡丹亭》的《游园惊梦唱曲的女子名叫林晚年方十曾是这镇上最负盛名的书香门第林家的小如今家道中只剩这偌大空一位多病的母与她相依...

2025-10-25 06:23:48

第一幕:江南烟雨第一章:残照梨园暮色四合,将江南水镇洇染成一幅湿漉漉的水墨画。

林家老宅深处,那座早已不复当年盛景的戏台上,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在水袖轻扬,曼声而歌。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声音清越,带着一丝不符合年龄的幽咽,

是昆曲《牡丹亭》的《游园惊梦》。唱曲的女子名叫林晚晴,年方十八,

曾是这镇上最负盛名的书香门第林家的小姐。如今家道中落,只剩这偌大空宅,

一位多病的母亲,与她相依为命。她的身段极好,一颦一笑,眼波流转间,

确有杜丽娘伤春慕色的情致。但若细看,便能发现她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

盛载的并非全是戏文里的哀愁,更多是一种自身处境的寥落与不甘。这方破败的戏台,

是她唯一的天地,只有在粉墨吟唱中,她才能暂且忘却现实的桎梏。一曲终了,

余音在空寂的庭院中袅袅散去。晚晴微微喘息,光洁的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咳咳……晚晴。” 戏台下传来母亲林氏虚弱的声音。她被丫鬟搀扶着,站在暮色里,

面色苍白,眼神里是化不开的忧虑。“娘,您怎么出来了?风大,仔细身子。

” 晚晴连忙走下戏台,接过丫鬟手里的活计,亲自扶着母亲。林氏握着女儿冰凉的手,

叹了口气:“又在唱这《游园》……女儿家,总沉溺这些情情爱爱的戏文,终非正途。

”晚晴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轻声道:“女儿知道了。

”林氏看着女儿低眉顺目的模样,心中又是一酸。她何尝不知女儿才华与心思?只是这世道,

对女子太过苛刻。她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顾家……派人送来消息了。

”晚晴扶着母亲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紧。林氏继续说道:“顾家老爷的意思是,

下月初便是吉日,希望你和云深少爷的婚事,能尽快定下来。

顾家是上海滩有头有脸的银行家,我们林家如今……虽是高攀,但顾家念着旧情,

云深那孩子也是留过洋、知书达理的,你过去,总好过跟着我在这老宅里苦熬。

”晚晴沉默着。顾云深,那个只在儿时模糊记忆里出现过的名字,

如今已成为她命运走向的关键。她知道,这是母亲能为她谋划的最好出路,用她的婚姻,

换取母女二人未来的安稳,或许,还能借顾家的力量,稍稍重振林家昔日的门楣。

她应该感激,应该顺从。可胸腔里那颗被戏文浸润的心,却不由自主地生出丝丝缕缕的抗拒。

她的人生,难道就要像这戏台上的杜丽娘,尚未真正“游园”,

便已注定要被锁在深深的庭院之中吗?“女儿……全凭母亲做主。” 最终,

她听到自己用平静无波的声音说道。林氏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又咳嗽了几声,

在丫鬟的搀扶下回房了。晚晴独自留在庭院里,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掠过飞檐,

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孤零零地印在青石板上。她抬起头,望着戏台顶棚结着的蛛网,

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庭院的寂静。

晚晴循声望去,只见月亮门处,不知何时立着一个身着浅灰色西式衬衫的年轻男子。

他身姿挺拔,面容清俊,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温和而深邃,

正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已来了片刻。“抱歉,唐突了。” 男子开口,声音如玉石相击,

清朗悦耳,“在下顾云深,奉家父之命前来拜访林夫人。方才在门外,听得一曲《游园》,

不忍打扰。”林晚晴的心猛地一跳。顾云深?他竟然来了?而且,听到了她唱戏?

一抹红晕悄然飞上她的脸颊,是窘迫,也是意外。她敛衽为礼,姿态是标准的闺秀风范,

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顾少爷。”顾云深走上前几步,在离她不远不近处停下,

目光落在她还未完全卸下戏韵的脸上,诚恳地说:“林小姐的唱腔,清丽婉转,情真意切。

尤其是‘生生燕语明如剪,呖呖莺歌溜的圆’一句,将春日的生机与杜丽娘心中的波澜,

都唱活了。”晚晴微微一怔。以往来家里的客人,即便听到她唱曲,

也多是客套地赞一句“不错”,或是像母亲那样,认为这是“不务正业”。

从未有人像他这般,能如此精准地道出她演唱时的处理与心境。他……是真的懂?

“顾少爷过誉了。” 她低声回应,心湖却被投下了一颗小小的石子。“并非过誉。

” 顾云深微微一笑,目光扫过这荒芜的庭院和破败的戏台,语气带上些许感慨,

“在这纷扰的时局下,能静心守护如此雅乐,实属难得。昆曲是国之瑰宝,能得其精髓者,

更是不多。”他的话语里没有居高临下的怜悯,只有平等的欣赏和对文化的尊重。

这让晚晴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些。两人一时无话。暮色渐浓,

晚风拂过庭院角落的芭蕉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听闻顾少爷刚从欧洲归来?

” 晚晴寻了个话题,打破沉默。“是,在伦敦学了几年经济。” 顾云深点头,

“只是学得越多,越觉吾国吾民之根本,或许并不全在西洋之术。

有些根植于血脉与文化的东西,同样珍贵,甚至更为永恒。”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晚晴身上,

意有所指。晚晴的心,又不规则地跳动了一下。她似乎……有些误解这位未来的夫婿了。

他并非想象中那般全然西化、轻视传统的纨绔子弟。然而,这份刚刚升起的好感,

并未能完全驱散她心底那片巨大的、关于未来命运的阴霾。眼前的男子越是优秀,通情达理,

反而越让她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她似乎更没有理由去反抗这场被安排好的命运了。

就在这时,管家福伯匆匆走来,对顾云深躬身道:“顾少爷,夫人请您前厅用茶。

”顾云深对晚晴礼貌地颔首:“林小姐,失陪。”他随着福伯离去,

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外。晚晴独自站在原地,许久未动。顾云深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

与他相关的那桩婚事,像一张无形而坚韧的网,正朝着她缓缓罩落。她下意识地抬手,

虚空做了一个杜丽娘“寻梦”的身段,指尖微颤,口中轻轻哼唱:“最撩人春色是今年,

少甚么低就高来粉画垣,原来春心无处不飞悬……”声音渐低,终至无声。

她望着顾云深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难明。那里面,有对未知的惶惑,

有一丝微弱的、因被理解而生的暖意,但更深处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完全言说的,

不甘与挣扎。夜色,彻底笼罩了林家老宅。戏台在黑暗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问号。第一章 完---第二章:惊鸿一瞥顾云深的到来,

像一颗投入古井的石子,在林晚晴平静无波的生活里,漾开了一圈涟漪。前厅的谈话,

她并未参与。只听丫鬟回来说,顾少爷举止谈吐极为得体,与夫人相谈甚欢,

不仅送上了名贵的药材,还详细询问了家中境况,言语间满是关切。母亲林氏显然十分满意,

苍白的脸上也难得有了些许血色。晚晴坐在闺房的窗前,望着窗外一丛在细雨中摇曳的翠竹,

心思却飘到了前厅。顾云深那双透过金丝眼镜望来的、温和又洞察的眼睛,

总在她脑海里浮现。他与她想象中那些或倨傲、或浮华的富家子弟截然不同。他的欣赏,

是真诚的;他的话语,是熨帖的。这让她心中的抗拒,不由得松动了几分。或许,

这已是最好的安排?午后,雨势渐歇。天空仍是铅灰色,湿漉漉的青石板路反射着微光。

母亲歇下了,宅院里愈发安静,那无声的压力却仿佛更重了。晚晴心中烦闷,便禀明了母亲,

只带着贴身丫鬟小翠,撑着一把油纸伞,出了门,想去镇外的水边走走。雨后的古镇,

氤氲着水汽与草木的清新气息。她们沿着河岸漫步,河水因雨水而略显浑浊,流淌不息。

两岸的白墙黛瓦、拱桥舟影,都在这朦胧水色中,宛如一幅淡彩的画卷。

走到一处人迹罕至的河湾,远远便看见一个身影坐在河堤旁的柳树下。

那人身着洗得发白的蓝布长衫,背影清瘦,正对着河面支着一个画架,专心致志地涂抹着。

晚晴本想绕开,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了那人的画板。只一眼,她便停住了脚步。画纸上,

正是眼前这片雨后的河湾。然而与他笔下,灰暗的天空被赋予了流动的云彩,

浑浊的河水泛着奇异的、充满生命力的光斑,那几株垂柳的枝条,不是柔媚的,

而是带着一种挣扎向上的、近乎狂野的力量。他画的不是景,是景中之“气”,

是自然内在的奔腾与不羁。小翠见小姐停下,低声道:“小姐,是那个外乡来的画画的,

叫沈慕言。镇上人都说他……有点怪。”晚晴却像是被那幅画攫住了心神,

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小翠噤声。她悄然走近几步,站在画家身后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许是感受到了身后的目光,那画家沈慕言回过头来。那是一张算不得十分英俊,

却极具个性的脸。皮肤是常受风吹日晒的小麦色,眉眼疏朗,鼻梁高挺,

嘴唇的线条显得有些固执。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明亮、锐利,

带着一种未经驯化的野性,仿佛能穿透表象,直抵内核。他的目光落在林晚晴身上,

没有丝毫拘谨或讶异,只有纯粹的对“美”的审视。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画,

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可惜,我这画里,还缺一个点睛之笔。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充满活力。晚晴微微一怔,不明所以。沈慕言已拿起炭笔,

在画纸的右下角,快速勾勒起来。寥寥数笔,

一个撑着油纸伞、伫立河边的女子背影便跃然纸上。裙裾在微风中轻扬,身姿窈窕,

虽看不清面容,但那顾盼间、欲语还休的姿态,那与这风雨河湾既融合又疏离的气质,

竟与眼前的林晚晴有着惊人的神似。“你……” 晚晴有些愕然,脸颊微热。这人的行为,

实在太过唐突。沈慕言却浑不在意,他将那幅速写从画板上取下,递到晚晴面前:“送给你。

”晚晴迟疑着,没有去接。“怎么?嫌我画得不好?” 沈慕言挑眉,语气里没有谄媚,

只有艺术家对自己作品的自信,甚至是一点小小的挑衅,“你看这河,这云,这树,

它们难道只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吗?不,它们内在有生命,有情绪,有反抗!

我只是把它们画出来而已。而你……”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站在这里,和它们一样。

你的眼睛里有东西,和这画里的气韵是通的。”这番话,

与顾云深那种温文尔雅、基于文化理解的赞赏完全不同。它更直接,更猛烈,更像一把钥匙,

猝不及防地撬开了晚晴内心深处某个被紧紧锁住的角落。

她一直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圈养的雀鸟,而眼前这个陌生画家,

却一眼看穿了她渴望飞翔的灵魂。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接过了那张画。

炭笔线条简洁而传神,画中的女子背影,孤独而坚定,仿佛随时会融入那片充满力量的风景,

随风而去。她看着画,久久无言。“我叫沈慕言。” 画家自顾自地收拾着画具,

“从北边来,走到哪儿,画到哪儿。”“林晚晴。” 她轻声回应。

“林晚晴……” 沈慕言咀嚼着这个名字,点了点头,“好名字,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不过今天是雨,不是雪。后会有期,林小姐。”他说完,背起画架,朝她洒脱地挥了挥手,

转身便沿着河岸大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迷蒙的烟雨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晚晴握着那张尚带着炭笔余温的画,站在原地,心潮起伏。顾云深带来的,

是一种理性的、可预见的安稳,像一座精心构筑的庭院,或许会限制她的脚步,

却能遮风挡雨。而这沈慕言,却像一阵自由不羁的风,一声来自广阔天地的呼唤,

充满了未知与冒险,也充满了让她心悸的吸引力。一张婚约,一次偶遇。

两个截然不同的男子,在同一天,以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闯入了她的世界。

油纸伞上的雨水,滴滴答答,敲在青石板上,也像敲在她的心上。

她将那张画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入袖中。转身对小翠说:“今日之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小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主仆二人沿着来路返回。身后的河湾,雨雾弥漫,

仿佛将刚才那短暂而奇异的邂逅,也一并封存了起来。只是,有些东西,一旦闯入生命,

便再也无法轻易抹去。第二章 完---第三章:婚约既定顾云深在林家盘桓了两日。

这两日里,他恪守礼节,每日晨昏定省,向林夫人请安,陪着说些外面的见闻,

或是上海滩最新的趣事,引得久病的林氏也展露欢颜。他带来的西药似乎也起了些作用,

林夫人咳嗽的次数明显少了些,精神见好,看待顾云深的眼神,愈发像是看待自家的子侄,

满意之色溢于言表。对于林晚晴,顾云深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与关心。他会与她谈论诗词,

品评戏曲,但从不越雷池一步。他知识渊博,见解独到,却从不卖弄,

反而时常引导晚晴说出自己的想法,认真倾听。这一日,天气放晴。

顾云深邀请晚晴到镇上的茶楼品茗。茶楼临河而建,雅间推开窗,便能看见小桥流水,

舟楫往来。“林小姐平日除了昆曲,还喜欢做些什么?” 顾云深为她斟上一杯碧螺春,

茶香袅袅。晚晴捧着温热的茶杯,轻声道:“偶尔也读些诗词,胡乱写几笔字,

打发时间罢了。”“我听福伯说,林家藏书颇丰,尤其一些戏曲孤本,更是珍贵。

” 顾云深道,“若有机会,真想拜读一番。”晚晴抬眼看他,见他神情认真,并非客套,

便道:“顾少爷若有兴趣,自然可以。只是……那些都是旧书,

怕是入不了留洋归来的您的眼。”顾云深摇摇头,正色道:“学问无分新旧,文化更无高下。

西方有莎士比亚,吾国有汤显祖,皆是描摹人性、洞察世情的大家。我始终认为,一个人,

无论走得多远,根基都在于他所来的那片土地和文化。失了根,便如浮萍。”他的话,

再次触动了晚晴。她想起沈慕言那幅充满“气”与“力”的画,

那也是一种根植于本土的、野蛮生长的力量。只是顾云深的“根”,

是温文尔雅、源远流长的文明;而沈慕言的“根”,是原始质朴、充满野性的生命。

“顾少爷说得是。” 她低声应和。顾云深看着她低垂的侧脸,阳光透过窗棂,

在她白皙的肌肤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他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道:“林小姐,

关于我们的婚约……”晚晴的心猛地一提,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家父与令尊早年确有约定。我此次前来,一是探望夫人与小姐,二也是想亲自确认。

” 他的语气平和而郑重,“我知道,这对于林小姐而言,或许有些突然,甚至……勉强。

”晚晴抬起头,撞入他坦诚的目光中。“我顾云深不敢说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人物,

但也绝非顽劣不堪之徒。” 他继续道,声音沉稳有力,“我向你承诺,

若他日有幸与小姐结为连理,必当相敬如宾,尊重你的意愿,爱护你的才情。

我知道你喜爱昆曲,婚后,你依然可以研习唱诵,我绝不会以世俗之见加以束缚。

若你想继续求学,或是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定当支持。

”这不是甜言蜜语,更像是一份庄重的契约,条理清晰,目标明确。

他承诺的是“尊重”与“支持”,是给她划定了一个虽有限制、却拥有一定自主权的空间。

这与晚晴预想中的任何一种情况都不同。没有强迫,也没有浪漫的许诺,

只有一份基于理性和尊重的保障。她看着眼前这个俊雅沉稳的男子,

他提供了乱世中女子最渴望的“安稳”与“理解”。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心底那点关于“自由”的微弱星火,在这份实在的承诺面前,似乎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甚至有些矫情。母亲期盼的眼神,家道中落的现实,

以及顾云深本人所展现出的优秀与诚意……这一切,都像无形的潮水,

推着她朝着既定的方向走去。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丝复杂难言的涩意,

迎上顾云深的目光,轻声道:“顾少爷言重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晚晴……没有异议。

”这句话说出来,心中仿佛有一块大石落地,却也像是有什么东西,随之轻轻碎裂了。

顾云深似乎松了口气,眼中掠过一丝真正的笑意。他举起茶杯:“如此,云深在此以茶代酒,

谢过林小姐。请放心,我定不负今日之言。”两只茶杯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婚约,

就此正式落定。消息很快在林家上下传开,仆人们脸上都带着喜色,

仿佛看到了晦暗前途中的一丝光亮。林夫人更是喜极而泣,拉着晚晴的手,

反复说着:“好了,好了,这下娘就放心了……”当夜,晚晴回到自己的房间,屏退了丫鬟。

她独自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那张清丽却带着迷茫的脸庞。

她从袖中取出那张沈慕言画的速写。画中的女子背影,在灯下更显孤寂,

却又透着一股欲要破纸而出的力量。

“尊重你的意愿……爱护你的才情……” 她喃喃重复着顾云深的话。然后,

又想起沈慕言那灼灼的目光和放肆的言语:“你的眼睛里有东西……和这画里的气韵是通的。

”一个承诺给她一方安稳的庭院。一个却指给她一片无垠的旷野。她将那张画紧紧攥在手里,

指节泛白。最终,她起身,走到房间角落的那个紫檀木匣子前,打开,

将画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锁好。仿佛要将那阵不羁的风,也一并锁入深深的庭院。窗外,

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敲打着芭蕉叶,也敲打着这个注定无眠的夜晚。

第三章 完---第四章:暗流涌动婚约既定的消息,像长了翅膀,

很快便在小小的水镇传开。昔日门庭冷落的林家,忽然间又有了些许访客,

多是来道贺或是试探的乡绅故旧。林夫人精神大好,勉强支撑着应付,

脸上也多了许久未见的笑容。林晚晴却愈发沉默。她依旧每日去戏台练功吊嗓,水袖翻飞,

唱腔依旧婉转,但眉宇间那缕轻愁,似乎并未因婚约的落定而散去,反而沉淀得更深了。

她有时会不自觉地走到那日遇见沈慕言的河湾。柳枝依旧垂拂,河水默默流淌,

只是再不见那个清瘦不羁、挥笔作画的身影。仿佛那日的邂逅,

真的只是雨雾中一场恍惚的梦。然而,梦的痕迹,却实实在在地留在了她的紫檀木匣里,

也留在了她的心上。这日,她正在书房里整理父亲的旧藏,

试图找几本顾云深可能感兴趣的戏曲本子。丫鬟小翠悄悄进来,神色有些古怪,

低声道:“小姐,门外……门外那个沈画师,想见您。”晚晴的心猛地一跳,

手中的书册差点滑落。他……他竟然找到家里来了?“他怎么知道……” 晚晴话问出口,

便停住了。那日她虽未明说,但在这镇上,林家小姐并不难认。“他说……是来送画的。

” 小翠补充道,手里捏着一个卷起来的画轴。晚晴犹豫了。于礼,她一个已订婚的女子,

绝不该私下会见外男,尤其是一个来历不明的画家。可是,

心底那份被勾起的、对“旷野”的渴望,却又驱使着她。挣扎片刻,

她还是低声道:“请他……去偏厅稍候,我片刻就来。”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和心情,

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无波,这才走向偏厅。沈慕言站在偏厅里,

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蓝布长衫,背对着她,正看着墙上挂着一幅仿倪瓒的山水画。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洒脱不羁的笑容。“林小姐,冒昧打扰了。

”“沈先生有事?” 晚晴保持着距离,语气疏离。沈慕言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态度,

将手中的画轴递过来:“上次那幅是速写,太过潦草。这幅,才算是正式送给你的。

”晚晴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她慢慢展开画轴。画面跃入眼帘的瞬间,

她的呼吸为之一窒。画的不是风景,也不是人物肖像。画的是一只雀鸟。那雀鸟羽毛丰润,

眼神灵动,正振翅欲飞,姿态充满了对天空的渴望。然而,在它的周围,

用淡墨勾勒出几根看似无形、却坚韧无比的栏杆,形成一个精致的鸟笼。

雀鸟的喙正试图啄开笼门,它的翅膀奋力张开,每一根羽毛都充满了力量感。画的右上角,

题着三个字——《笼中雀》。没有落款,只有这三个字,像一根针,

精准地刺中了林晚晴内心最隐秘、最不愿示人的角落。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握着画轴的手微微颤抖。他看出来了,他一直都看出来了!他看出了她看似顺从的外表下,

那颗被束缚的、渴望挣脱的心!“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没什么意思。” 沈慕言走近两步,

目光锐利地看着她,“只是觉得,有些美丽的东西,不该被关在笼子里,

哪怕那笼子是金子打造的。它的歌声应该属于山林,属于旷野,而不是仅供少数人玩赏。

”他的话,像一把重锤,敲打在她的心上。顾云深承诺的,

不正是一个“金子打造的笼子”吗?尊重她,爱护她,却从未问过她,

是否愿意离开那片“山林”与“旷野”。“沈先生请慎言!” 晚晴猛地将画轴卷起,

声音冷了几分,“我的事,不劳先生费心。这画,我不能收。”“为什么不能收?

” 沈慕言不退反进,语气带着一丝挑衅,“是怕被人说中心事?

还是怕你这‘林家小姐’、‘未来顾家少奶奶’的身份,容不下一点真话?”“你!

” 晚晴气结,胸脯微微起伏。她从未见过如此放肆无礼的人。“林晚晴。

” 沈慕言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我看得出来,你和她们不一样。你的眼睛里,有光,有火。别让这光,

被规矩磨灭;别让这火,被安稳浇熄。”他说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

转身便大步离开了偏厅,如来时一般突兀。晚晴独自站在原地,

手里紧紧攥着那幅《笼中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画轴的木质边缘,硌得她手心发痛。

他的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回响。

“笼中雀”……“金子打造的笼子”……“光和火”……她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还有一种被彻底看穿后的羞恼与……一丝隐秘的共鸣。她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再次打开那个紫檀木匣,将《笼中雀》塞了进去,重重合上盖子。然而,那幅画的影像,

却已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与此同时,前厅里,顾云深正与林夫人话别,

他上海的家中来了电报,有急事催他回去。林夫人虽有不舍,却也理解。

顾云深来到晚晴的房门外,叩响了门。晚晴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心绪,才开门相见。

“林小姐,家中有事,我需即刻返沪。” 顾云深道,目光温和,“婚期之事,

家父会再与夫人商议。你……保重身体。”“顾少爷一路顺风。” 晚晴垂眸道。

顾云深看着她,似乎察觉到她情绪有些异样,但只当是离别在即,女儿家的伤怀。他想了想,

从怀中取出一支精致的、镶嵌着细小珍珠的钢笔,递给她。“这支笔,伴我在欧洲数年,

写下了不少见闻心得。如今送给你,或许……你可以用它,写下你想写的,无论是戏文,

还是其他。”晚晴看着那支在阳光下泛着温润光泽的钢笔,心中百感交集。

他总是在用他的方式,表达着他的尊重与支持。她接过笔,轻声道:“谢谢。

”顾云深笑了笑,转身离去。晚晴握着那支尚带着他体温的钢笔,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一支笔,一幅画。一个让她书写,一个让她飞翔。暗流,

已在平静的水面下,悄然涌动。

第四章 完---第五章:风雨离乡顾云深离开后的几日,

林家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这宁静之下,却酝酿着更大的波澜。

林夫人的病情在顾家送来更有效的西药后,稳定了许多,

但精神却愈发依赖于这桩婚事带来的希望。她开始着手为晚晴准备嫁妆,虽力有不逮,

却也倾其所有,翻检出一些当年的好料子,请了镇上手艺最好的绣娘,为晚晴缝制嫁衣。

晚晴看着母亲忙碌而欣慰的样子,将所有的彷徨与挣扎都深深压入心底。她每日依旧练唱,

只是那戏文里的哀婉,似乎更添了几分真切的愁绪。那支珍珠钢笔,她时常摩挲,

却一笔也未落下。而那紫檀木匣里的两幅画,则像两个封印,锁着她不敢触碰的秘密与渴望。

这日清晨,天色灰蒙蒙的,似有风雨欲来。一封来自上海的电报,

被急匆匆地送到了林夫人手中。晚晴正在为母亲煎药,只见福伯拿着电报进来,脸色凝重。

林夫人看完电报,沉默良久,才长长叹了口气。“晚晴,过来。

” 林氏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晚晴放下药扇,走到母亲床边。“顾家来电,

云深少爷的父亲……因银行事务繁巨,加之时局不稳,希望你们能尽快完婚,

也好……让你早些过去,有个照应。” 林氏说着,将电报递给晚晴,“他们已派了人来接,

船……下午就到码头。”下午?!晚晴只觉得一阵眩晕。她知道这一天会来,

却没想到来得如此仓促,如此不容拒绝。“这么……急?” 她的声音干涩。

“顾家是大户人家,事务繁多,想必也有他们的考量。” 林氏拉住女儿的手,眼中含泪,

“女儿啊,娘舍不得你,但女人总要有这一天。去了上海,凡事要忍耐,孝顺翁姑,

体贴丈夫……莫要再使小性子。”晚晴看着母亲憔悴而期盼的脸,

所有到了嘴边的质疑和犹豫,都化作了无声的哽咽。她点了点头,

哑声道:“女儿……知道了。”接下来的几个时辰,林家陷入一片忙乱。装箱,收拾,嘱咐,

告别。一切都像按下了快进键,容不得人多想。午后,乌云低垂,

果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辆顾家派来的汽车停在了林家门外,引来左邻右舍的围观。

晚晴换上了一身素雅的旗袍,外面罩着母亲亲手为她缝制的薄呢外套。

她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十八年的家,那破败的戏台,幽深的庭院,然后搀扶着母亲,

一步步走向门外。雨水打湿了青石板路,空气潮湿而冰冷。码头上,一艘小火轮冒着黑烟,

已经准备启航。顾家派来的管事和仆妇早已等候在旁,态度恭敬却透着疏离。

林夫人抱着女儿,泪如雨下,千叮万嘱。晚晴也红了眼眶,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就在她即将踏上跳板,登船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回头,望向雨雾迷蒙的来路。

就在码头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撑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静静地立在雨中。是沈慕言。

他没有靠近,也没有呼喊,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她。雨水顺着他的伞沿滴落,

他的面容在雨幕中有些模糊,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明亮、锐利,仿佛穿透了人群与距离,

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他的眼神复杂,有关切,有惋惜,还有一种……了然。

仿佛在说:“看,笼子来了。”晚晴的心,像被那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忽然动了。他收起伞,任由雨水打湿他的头发和衣衫,大步穿过人群,朝着她走来。

顾家的仆妇试图阻拦,他却浑然不顾,径直走到晚晴面前。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卷,塞到晚晴手里。他的手指冰凉,

触碰到她的肌肤,让她微微一颤。“路上看。” 他低声说,声音沙哑,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记住,天地很大。”说完,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心底,然后毅然转身,头也不回地再次走入茫茫雨幕之中,

很快消失不见。晚晴握着那个尚带着他体温和雨水湿气的油布包,站在原地,如同泥塑木雕。

“小姐,该上船了。” 顾家的仆妇在一旁低声催促。林夫人也担忧地看着她:“晚晴?

”晚晴猛地回过神。她将油布包紧紧攥在手心,像是攥着最后一点温暖的余烬。

她最后看了一眼母亲,看了一眼这生活了十八年的江南小镇,然后转过身,

踏上了连接着小火轮的跳板。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轮船拉响了汽笛,沉闷而悠长,

像是在为一段旧时光送葬。船,缓缓离岸。岸上母亲的身影越来越小,

小镇的轮廓在雨雾中渐渐模糊。晚晴独自站在船舷边,雨水打湿了她的脸颊,

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低下头,慢慢打开那个油布包。里面是一卷画纸。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依然是一只雀鸟。但这一次,雀鸟已然冲破了牢笼,

飞翔在无垠的、风雨交加的天空之中。它的羽毛被雨水打湿,身形显得有些狼狈,

但它的眼神却无比明亮,充满了挣脱束缚后的自由与坚定,以及面对未知风雨的无畏。

画的右下角,用狂放的草书题着一行字:“愿你如云如鹤,莫愁前路。”没有落款,

只有一枚鲜红的印章,上面是两个字:“慕言”。而在印章旁边,还刻着一行小字,

是一个上海的地址。晚晴的泪水,终于汹涌而出。她将画紧紧贴在胸口,抬起头,

望向烟雨迷蒙、前途未卜的远方。小火轮破开浑浊的江水,

向着那座被称为“东方巴黎”的繁华都市,向着那不可知的未来,驶去。身后的江南,

已成回忆。前方的上海,是新的牢笼,还是……真正的旷野?

———————————第二幕:沪上风云第六章:海上浮华小火轮在黄浦江上颠簸了数日,

终于在一个雾气弥漫的清晨,驶入了吴淞口。林晚晴站在甲板上,

望着眼前逐渐清晰起来的景象,几乎屏住了呼吸。与外滩隔江相望的浦东,

还是一片低矮的农田和棚户区,而西岸,则完全是另一番天地。

鳞次栉比的欧式建筑勾勒出雄奇的天际线,海关大楼的钟声沉浑地敲响,

江面上各式轮船、舢板穿梭往来,汽笛声此起彼伏。空气中混杂着江水腥气、煤烟味,

还有一种属于大都市的、喧嚣而充满活力的气息。

这与她生活了十八年的、静谧温婉的江南水镇,恍如两个世界。顾家的汽车早已在码头等候。

车子驶过外滩,进入法租界,街道两旁是高大的法国梧桐,虽已入秋,枝叶依旧繁茂。

一幢幢风格各异的花园洋房隐匿在高墙之后,偶尔从铁艺大门缝隙中,

可窥见内里的精致与奢华。顾公馆坐落在一处僻静的弄堂深处,是一幢三层高的西式洋楼,

红砖外墙,白色窗棂,带着一个修剪整齐的小花园。与林家老宅的疏朗古朴相比,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规整、精致,却也透着一股无形的压抑。

管家是一位穿着灰色长衫、表情严肃的中年人,姓高。他领着仆役们列队迎接,态度恭敬,

却透着一种程式化的疏离。晚晴被引到二楼朝南的一个房间,宽敞明亮,铺设着柚木地板,

西式家具一应俱全,连梳妆台上都摆放着最新的化妆品。窗外正对着花园,景致宜人。

“少奶奶,您先休息。老爷和夫人近日去莫干山休养了,少爷晚上会回来陪您用晚餐。

” 高管家说完,便躬身退下,留下两个丫鬟伺候。“少奶奶”这个称呼,让晚晴脸颊微热,

又感到一丝莫名的沉重。在这里,她不再是林家小姐,而是顾家的“少奶奶”了。

她带来的行李很简单,唯有那个紫檀木匣,被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柜里。她走到窗边,

看着楼下花园里,一个园丁正推着割草机,发出嗡嗡的声响。一切都井然有序,

像一架精密运转的机器,而她,似乎是刚刚被安装进来的一个新零件。傍晚,顾云深回来了。

他脱下西装外套,交给佣人,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看到晚晴时,还是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路上辛苦了,还习惯吗?” 他在餐桌主位坐下,问道。晚晴点点头:“还好。

” 她顿了顿,补充道,“这里……很漂亮。”晚餐是精致的西餐,银质刀叉,细白瓷盘,

一道道菜肴由佣人有序地送上。晚晴有些笨拙地使用着刀叉,

她注意到侍立在一旁的佣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神色,这让她感到些许窘迫。

顾云深似乎察觉到了,他不动声色地放缓了自己用餐的速度,偶尔与她交谈几句,

试图缓解她的紧张。“父亲母亲去了莫干山,大约要下个月才回来。这段时间,

你可以先熟悉一下环境。” 他切着盘中的牛排,说道,“家里有什么事,可以找高管家。

如果想出门,让司机备车,带上丫鬟就好。”他的安排周到体贴,

依旧是那个尊重她、为她考虑的顾云深。但晚晴却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什么。

是这巨大的环境差异?还是他周身萦绕的那种属于银行家的、忙碌而疏离的气息?

“你……工作很忙吗?” 她轻声问。“嗯。” 顾云深揉了揉眉心,“最近市面不太平,

银根紧,银行里事务繁多。还有一些……应酬。” 他似乎不欲多谈公事,转而问道,

“你的昆曲,还练吗?家里有间空闲的客房,隔音尚可,你若想练,可以收拾出来。

”“谢谢。” 晚晴低声道。他记得他的承诺,这让她心中一暖。

但在这全然西式的洋房里唱昆曲?她想象了一下那场景,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晚餐在一种客气而略显沉默的氛围中结束。回到房间,晚晴打开那个紫檀木匣。

沈慕言那幅风雨中高飞的雀鸟图映入眼帘。“愿你如云如鹤,莫愁前路。” 那狂放的笔迹,

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再看这布置精美、一丝不苟的房间,

她感觉自己就像那只被突然放入华美新笼中的鸟儿,四周是陌生的金栏玉杆,虽无恶意,

却无处不在。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晚风带着凉意吹入,远处,

上海滩的霓虹灯开始次第亮起,织成一片迷离的光海。那光海之下,

是无数涌动的人潮、机遇、陷阱,是她完全无法想象的天地。

“天地很大……” 沈慕言的话在耳边回响。可属于她的天地,又在哪里呢?

她轻轻哼唱起《牡丹亭》的句子:“袅晴丝吹来闲庭院,

摇漾春如线……”歌声在这空旷的西式房间里,显得格外微弱、孤单,

很快便被窗外都市隐约的喧嚣所吞没。

第六章 完---第七章:玫瑰带刺在顾公馆的生活,像一杯温吞的白水,平淡,安全,

却也让林晚晴一天天感到窒息。顾云深确实很忙,常常是晚晴清晨醒来,

他已去了银行;晚上她已睡下,他才带着一身淡淡的烟酒气归来。即便偶尔共进晚餐,

话题也多是围绕着家中琐事,或者他问及她是否缺了什么,想不想去哪里走走,关怀备至,

却鲜少有深入的交流。他像一位尽责的管家,细心打点着她的物质生活,却似乎忘了,

她是一个有思想、有情感的人。高管家和仆役们对她恭敬从命,但那种恭敬背后,

是一种审视的距离感。他们似乎都在暗中观察着这位来自小地方的“少奶奶”,

能否真正配得上他们的大少爷,配得上这顾家的门楣。

她去了那间被收拾出来的客房练了一次功。水袖甩开,唱腔响起,

在这空荡的房间里激起回响,却莫名地让她感到一种不合时宜的尴尬。仿佛她不该在这里,

在这充斥着资本主义气息的洋房里,演绎那些古老的、属于东方园林的哀愁。

她开始尝试出门。司机老陈是个沉默寡言的人,问她去哪里,她茫然无措。她去了南京路,

去了大世界,那些光怪陆离的橱窗,摩肩接踵的人流,震耳欲聋的爵士乐,都让她头晕目眩。

她像一个误入者,与这十里洋场的浮华格格不入。转机出现在顾云深收到的一张请柬上。

是上海总商会举办的一场慈善酒会,要求携眷出席。“是个认识些人的机会,不必紧张,

露个面就好。” 顾云深将请柬递给她时,语气轻松,仿佛这只是一次寻常的散步。

晚晴却紧张起来。她仅有的几件旗袍,还是母亲压箱底的料子做的,式样早已过时。

顾云深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次日便让百货公司送来了几套最新款的洋装和旗袍,

还有配套的鞋子和手袋。酒会那晚,晚晴选了一件藕荷色提花软缎旗袍,长度及踝,

袖口和领口缀着同色蕾丝,既不失东方韵致,又带着摩登的典雅。顾云深看到她时,

眼中掠过一丝清晰的惊艳。“很漂亮。”他由衷地称赞,伸出手臂。晚晴犹豫了一下,

轻轻挽住。酒会设在华懋饭店的宴会厅,水晶吊灯流光溢彩,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男士们多是西装革履或长衫马褂,女士们则争奇斗艳,各式旗袍、洋装令人眼花缭乱。

空气中弥漫着香水、雪茄和食物的混合气味。顾云深一入场,便不断有人上前寒暄。

“顾经理”、“顾世兄”的称呼不绝于耳。他从容应对,言谈得体,

并将晚晴一一介绍给众人。晚晴努力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按照他事先教导的礼仪回应,

但那些探究的、评估的目光,仍让她如芒在背。她像一株被突然移植到聚光灯下的水仙,

不知所措。就在这时,人群微微骚动,一阵香风袭来。一个身着正红色丝绒露背长裙的女子,

款款向他们走来。她身段高挑,曲线曼妙,颈间戴着一条璀璨的钻石项链,衬得她肌肤胜雪。

她的容貌明艳大气,一双凤眼波光流转,带着毫不掩饰的自信与锋芒。“云深,你可来了,

叫我好等。” 她的声音带着吴侬软语的糯,却又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

她的目光直接落在顾云深身上,仿佛晚晴并不存在。“苏小姐。” 顾云深微微颔首,

态度客气而略显疏离,“这位是内子,林晚晴。晚晴,这位是苏曼如苏小姐,

沪上知名的女企业家,也是我们银行的贵宾。”苏曼如这才仿佛刚刚看到林晚晴,

目光在她身上从上到下扫了一遍,那眼神锐利得像刀,带着审视,

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原来这位就是林小姐。” 她红唇微勾,伸出手,

指甲上涂着鲜艳的蔻丹,“果然……江南水乡出来的,就是不一样,我见犹怜呢。

”她的话听起来是夸奖,但那语气和神态,却分明在暗示晚晴的小家子气和上不得台面。

晚晴的手与她轻轻一握,只觉得那指尖冰凉。“苏小姐过奖了。

” 晚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听说林小姐从小习昆曲?” 苏曼如并不松开手,

反而凑近了些,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人听到的声音说,“那可是门高雅艺术。

不像我们,整天在生意场上打滚,一身铜臭。什么时候林小姐开嗓,

也让我们这些俗人熏陶熏陶?”周围传来几声低低的窃笑。晚晴的脸瞬间涨红了。

苏曼如的话,将她置于一个“供人赏玩的戏子”般的尴尬境地。

顾云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上前半步,看似无意地隔开了苏曼如,

将晚晴护在身后,淡淡道:“晚晴只是个人爱好,登不得大雅之堂。苏小姐若对戏曲有兴趣,

下个月梅兰芳先生来沪,我倒可以弄到几张好票。”苏曼如碰了个软钉子,脸上笑容不变,

眼神却冷了几分:“那敢情好。不过,我还是更期待林小姐的‘亲自指点’呢。” 她说着,

目光再次掠过晚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云深,待会儿有几个南洋来的客商,

介绍你认识?他们对航运很感兴趣。”她自然地转换了话题,将顾云深拉入了她的商业圈子,

仿佛晚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晚晴被晾在了一边,看着苏曼如与顾云深并肩而谈,

周围很快又围上了其他人。她站在那里,像一个多余的摆设。那藕荷色的旗袍,

在这满室华光中,显得那么黯淡。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她与这个世界的距离。

也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来自另一个女人的、带着敌意的锋芒。这朵上海滩的“玫瑰”,

美丽,却也带着尖锐的刺。第七章 完---第八章:旧雨重逢酒会之后,

林晚晴在顾公馆的生活更加沉闷。苏曼如那带着刺的目光和话语,像一根细小的针,

扎在她的心上,不时带来一阵隐痛。她越发不愿出门,整日待在房间里,要么对着窗外发呆,

要么就是摩挲那支珍珠钢笔,却依旧写不出一个字。顾云深似乎更忙了,有时甚至夜不归宿,

只派人回来说银行有事。晚晴没有多问,她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

或许得到的也只是“应酬”二字。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层越来越厚的玻璃,看得见彼此,

却触摸不到,声音也模糊。这日午后,天色阴沉。晚晴心中烦闷至极,

那种被囚禁的感觉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她想起了沈慕言塞给她的那个地址。

一个强烈的念头攫住了她——她想出去,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洋房,哪怕只是片刻。

她没有叫司机,只带了贴身丫鬟小翠,换上一身最不起眼的阴丹士林布旗袍,

像是要去做一件见不得光的事。地址在法租界边缘的一条小弄堂里,靠近苏州河。

这里与顾公馆所在区域的整洁静谧截然不同,弄堂狭窄潮湿,晾衣竿横七竖八,

挂着各色衣物,空气中飘着饭菜和马桶的味道。孩子们在巷子里追逐打闹,

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按照门牌号,她找到一栋老旧的石库门房子,

沿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上到三楼。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淡淡的松节油和颜料的气味。

她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门。门内是一个极大的房间,几乎没有任何隔断,显得空旷而凌乱。

四面墙壁挂满了画作,地上也堆着完成的、未完成的画框、画布。房间中央,

一个身影正背对着她,站在一幅巨大的画布前,奋力挥动着画笔。他穿着沾满油彩的工装裤,

头发凌乱,身姿却依旧挺拔不羁。是沈慕言。他似乎完全沉浸在创作中,

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晚晴也没有出声,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扫过墙上的画。那些画,

与她在江南看到的风格一脉相承,却又更加奔放、强烈。有码头苦力古铜色的脊背,

有工厂烟囱喷出的浓烟,有街头乞丐茫然的眼神,

也有在霓虹灯下纵情声乐的男男女女……他的画笔,毫不留情地剖开这都市的浮华表皮,

露出内里血淋淋的真实与挣扎。这与顾云深带给她的那个精致、有序,却冰冷的世界,

形成了尖锐的对峙。不知过了多久,沈慕言似乎画完了一个段落,停下笔,长长舒了口气,

用胳膊擦了擦额角的汗。他转过身,准备去拿水杯,然后,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晚晴。

他愣住了,手中的画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林晚晴?

”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晚晴看着他被油彩弄得花花绿绿的脸,

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震惊与……惊喜,一路来的紧张和不安,忽然间就消散了大半。

“沈先生。” 她微微颔首。沈慕言快步走过来,像是要确认她是不是幻觉。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

“我这里……太乱了。”“你给的地址。” 晚晴轻声说,目光再次投向墙上的画,

“这些……都是你画的?”“嗯,糊口饭吃。” 沈慕言笑了笑,引她走进来,

随手将一张堆满画册的椅子清理出来,“坐。别嫌弃。”晚晴坐下,小翠则拘谨地站在门口。

“你……还好吗?” 沈慕言靠在画架旁,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双眼睛依旧锐利,

仿佛能穿透她故作平静的表象,“顾家少奶奶的生活。”晚晴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手帕。“还好。”“是吗?” 沈慕言哼了一声,语气带着他特有的直接,

“可你的眼睛在说,你快要闷死了。”晚晴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

沈慕言指了指墙上的一幅画。那画的是一扇巨大的、镶嵌着彩色玻璃的窗户,

窗外是繁华的街景,窗内,一个穿着华丽洋装的女子背影,正望着窗外,她的脚下,

是精致的地毯,身边是摆满鲜花的茶几,但整个画面的色调却是压抑的,那女子的背影,

充满了无尽的孤独与渴望。“这是我根据想象画的,《笼中雀》的后续。

” 沈慕言淡淡地说,“我猜,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晚晴看着那幅画,鼻子一酸,

几乎要落下泪来。他什么都知道。他甚至不用她说什么,就把她的境况画了出来。

“这里……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她终于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脆弱。

“上海就是这样,一半是天堂,一半是地狱。” 沈慕言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

“就看你想活在那一半。”他走到另一堆画作前,翻找着,然后抽出一幅尺寸较小的画,

递给她:“喏,给你的。”晚晴接过来。画上不再是雀鸟,

而是一株在残垣断壁缝隙中顽强生长出的野草,开着不起眼的、却生命力极其旺盛的小花。

背景是都市模糊的轮廓,但这株野草,却仿佛占据了整个画面的中心。

“这是……”“《石缝花》。” 沈慕言看着她,“金子打的笼子也是笼子。

但就算在石头缝里,只要想活,总能开出花来。”他的话,像一道光,

骤然照进了晚晴阴郁的心房。她紧紧抱着那幅画,仿佛抱着一点温暖的炭火。

他们在画室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大部分时间是沈慕言在说,说他来到上海后的见闻,

说他画这些画的灵感,说他与艺术圈朋友的争论。他的世界,是那样鲜活、生动,

充满了挣扎却也充满了自由的气息。晚晴静静地听着,偶尔问一两句,

感觉那窒息感一点点被驱散。离开时,已是华灯初上。“以后……我还能来吗?

” 站在弄堂口,晚晴鼓足勇气问。沈慕言深深地看着她:“这扇门,永远为你开着。

”晚晴带着那幅《石缝花》和小翠,坐黄包车回了顾公馆。她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梦,

一场短暂逃离了牢笼的梦。然而,梦总是要醒的。她刚回到房间,还没来得及将画藏好,

房门就被推开了。顾云深站在门口,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沉郁,他身上还带着酒气,

眼神冰冷地看着她。“你今天下午,去了哪里?” 他的声音,像结了冰。

第八章 完---第九章:裂痕初现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林晚晴的心猛地一沉,手下意识地将那幅《石缝花》往身后藏了藏。这个细微的动作,

没有逃过顾云深的眼睛。“我……只是出去随便走了走。

”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随便走了走?” 顾云深走进房间,反手关上门,

他的步伐有些虚浮,但眼神却锐利如刀,“走到苏州河边的石库门去了?去见那个……画家?

”晚晴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他知道了!他怎么知道的?是司机?还是……他派人跟着她?

一种被监视、被侵犯的愤怒,混合着秘密被戳穿的慌乱,让她脱口而出:“你跟踪我?

”“跟踪?” 顾云深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浓浓的失望和怒意,“我还不至于如此不堪!

是银行的陈董事,下午恰好在那边访友,亲眼看见你进了那栋楼!晚晴,你告诉我,

一个已婚妇人,独自跑去一个单身男人的画室,呆了整整一个下午,这成何体统?!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这还是晚晴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失态。

“我们只是……只是说了几句话。” 晚晴辩解道,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弱了下去。“说话?

说什么?说你的‘笼中雀’?说你的‘不自由’?” 顾云深逼近几步,

目光落在她身后那卷着的画轴上,“还是他又送了你什么惊世骇俗的画作,来指点你的人生?

!”他话语中的讽刺,像鞭子一样抽在晚晴心上。她猛地抬起头,一直压抑的委屈和叛逆,

在这一刻爆发了。“是!我是去了!那又怎么样?” 她的声音颤抖着,

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决绝,“在你顾家这金碧辉煌的笼子里,

我连出去透口气的权利都没有吗?整天对着那些冷冰冰的墙壁,那些戴着面具的佣人,

还有你……你除了问我还缺什么,还会跟我说什么?你了解过我每天是怎么过的吗?

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顾云深被她这一连串的质问震住了,

他看着她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和盈满泪水的眼睛,一时语塞。“是,我不了解!

”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酒精和怒火让他的理性濒临崩溃,

“我每天在银行里焦头烂额,应付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

就是为了……为了能给这个家,给你,一个安稳的未来!可你呢?你却在背后,

去见另一个男人?一个来历不明、行为放浪的画家!”“沈慕言他不是……”晚晴想反驳。

“他是什么不重要!” 顾云深打断她,语气痛心而疲惫,“重要的是你的身份!

你是顾家的少奶奶!你的行为,关乎顾家的脸面,关乎我顾云深的脸面!

你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顾家吗?你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吗?

”又是脸面!又是规矩!晚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在他眼里,她的痛苦,她的挣扎,

都比不上所谓的“脸面”重要。“所以,在你心里,

我终究只是一件需要摆在合适位置、不能给你丢脸的摆设,对吗?” 她的声音冷了下去,

泪水却无声地滑落。顾云深看着她绝望的眼神,心中一痛,酒醒了大半。

他意识到自己的话重了,但骄傲和愤怒让他无法立刻低头。“我不想跟你吵。” 他转过身,

声音沙哑,“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再私自外出。尤其是,不准再见那个人。

”他下达了命令,如同在银行里处理一桩棘手的业务。晚晴看着他决绝的背影,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没有再争辩,只是默默地流着泪。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敲门声响起。是高管家。“少爷,老爷从莫干山打来电话,有急事找您。

”顾云深揉了揉眉心,整理了一下情绪,沉声道:“知道了。”他最后看了晚晴一眼,

那眼神复杂无比,有失望,有愤怒,或许,还有一丝他自己也未察觉的痛楚。然后,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房门被轻轻带上。晚晴无力地跌坐在床边,

那幅《石缝花》从她手中滑落,滚到地毯上。画中那株顽强的小花,在此刻看来,

像一个无力的嘲讽。裂痕,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深刻地,横亘在了他们之间。而与此同时,

书房里的顾云深,正对着电话,听着父亲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云深,苏家那边,

态度很明确。他们愿意在下一轮融资中鼎力支持,但前提是,我们需要更牢固的联盟关系。

苏曼如那孩子,对你很有好感……我知道你已娶妻,但林氏门第太低,

于我们顾家事业助力有限。有些事情,你要早做考量……”电话那端的声音,

像一道沉重的枷锁,与房间里晚晴无声的哭泣,

交织成了一曲压抑的、属于上海滩深夜的悲歌。

第九章 完---第十章:拍卖风云自那夜争吵后,顾云深与林晚晴陷入了彻底的冷战。

顾公馆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两人即便在餐桌上相遇,也互不交谈。顾云深似乎更忙了,

晚晴则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连那间练功房也不再踏入。她终日待在房间里,对着窗外发呆,

或者就是看着沈慕言送她的三幅画——《笼中雀》、《风雨飞雀》和《石缝花》。

它们是她灰暗生活中唯一的光亮,也是刺痛她现实的芒刺。她遵守了顾云深的“命令”,

没有再外出,也没有试图联系沈慕言。并非屈服,而是一种心死后的麻木。打破这僵局的,

是一张来自“华洋慈善基金会”的拍卖晚宴请柬。这次晚宴规模更大,沪上名流齐聚,

据说还有几位政要出席。顾云深无法推辞。“准备一下,明晚陪我出席。

”他将请柬放在晚晴房间的桌上,语气平淡,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仿佛只是在交代一项工作。

晚晴没有拒绝。她知道,在这种场合,她必须扮演好“顾太太”的角色,

这是她在这段婚姻里,为数不多的“价值”之一。这一次,她没有让顾云深帮忙挑选衣服,

而是自己从衣柜里选了一件墨绿色丝绒长旗袍。颜色沉静,款式保守,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

也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与疏离。晚宴设在一家私人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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