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晚上天色很黑，远处大楼轮廓灯的光线照进屋内。a租的这个房子是个甲醛房，
房东和中介都没说，还是a偶然听到楼下的老太太说这房子租前一周都还没装完。
a租的时候，中介只说是新装修的，她壮着胆子问中介测一下甲醛，中介装没听见。
虽然a大多数时候都想死，但显然，被甲醛毒死不行。她24小时不关窗户的通风，
窗帘拉了一半，想让通风效果更好一些。l市暖气刚停的这个月，比冬天还难熬，
a冷的只能自己穿着衣服，裹着被子睡。深夜的城市，喧闹渐歇，一个身影穿梭在楼顶间。
老小区的板楼，这点距离对k来说轻而易举，但现在他受伤了，状态不稳。又跨了一栋楼，
k体力不支，打算顺到楼下，先躲进巷子里。越过楼顶那可有可无的护栏，
k看到7楼的防盗窗可以借力，翻越而下，抓着防盗窗，k下意识观察周围情况，
抬头看见8楼大开的窗户。轻薄的纱窗被k轻易破坏，阳台里面拉了一半的窗帘，
从另一半可以看到晾衣杆，桌子，懒人沙发，冰箱，椅子。
这个房子房本是30多平的一室一厅，房东直接打通了中间的墙，光线好了不少。
拉上窗帘的另一半其实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简易衣柜。a是个浅眠的人，
长期失眠让她难以入睡，睡着了也是轻微的声音就能吵醒她。k进来的动作很轻，
尽管手起刀落，迅速解决了纱窗，但就这一丝的轻微声，a已经醒了。a竖起耳朵，
想听一下到底是哪里发出的声音，听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她又把自己团吧了团吧，
房东配的床垫好硬，她又没钱买，想着有钱了就买。就像小时候，她说攒够了钱就买转笔刀，
买风筝；有钱了就去超市的零食区不看价格买零食，有钱了就买好看的衣服，
但她从未有钱过。呼吸间，a闻到了血腥味。k从阳台走到屋里，站在床尾，血水渗透衣服。
世界安静的不像话，a的耳朵里嗡鸣阵阵，瞬间拉开领域。2说起海市蜃楼，
人们会想到沙漠。这本是一种光学现象，但a领域里的海市蜃楼是人心里的现象。
那些包裹在人皮里，不能言说的，不被人所看见的丑陋。领域展开的瞬间，
房间仿佛被投入水底的玻璃瓶，光线扭曲变形。a躺在床上，瞳孔微微放大。
她看见站在床尾的男人周身笼罩着一层血色的雾气，
那雾气中有破碎的画面闪烁——冰冷的金属器械、飞溅的暗红、一双双绝望的眼睛。
这是她第一次在现实中完全展开领域，以往最多只能感知到情绪碎片。k僵在原地。
作为受过专业训练的清道夫，他本该立即制服屋主，但某种奇异的力量攫住了他。
他看见童年住过的那栋老楼在眼前重现，母亲站在阳台上晾晒被单的背影被夕阳镀上金边，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她。早已遗忘的细节此刻纤毫毕现，连被单上的向日葵图案都一清二楚。
“你是谁？”a的声音干涩，带着长期不与人交流的沙哑。她紧紧攥着被角，指节发白。
k没有回答。他强忍肋间的剧痛，快速评估现状：女性，独居，身体素质一般，
但刚才那股让他恍惚的力量很危险。他需要尽快处理伤口，消除痕迹，然后离开。“出去。
”a又说，声音略微提高，“不然我报警了。”k终于动了。他向前迈了一步，
血迹在地板上留下暗沉的印记。“窗帘拉上。”他的声音低沉，因失血而有些虚弱，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a这才意识到外面的光线会暴露屋内的情形。她犹豫了一瞬，
还是起身将另一半窗帘也拉严实了。房间彻底陷入昏暗，
只有远处大楼轮廓灯透过厚重布料缝隙渗入的微光。在黑暗中，其他感官变得敏锐。
a能清晰地听到男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闻到那越来越浓重的血腥气，
混合着窗外飘来的、这个城市夜晚特有的浑浊气息。“你有医药箱吗？”k问。他靠在墙边，
慢慢滑坐在地上，保存所剩无几的体力。a沉默地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在房间里扫过，
最终停在床底的一个塑料收纳箱上。她拖出箱子，
找出里面半瓶消毒酒精、一包棉签和几卷绷带——这是她为自己准备的自杀工具，
现在却要用来救一个闯入者。她把东西扔过去，保持安全距离。k接过，
熟练地拧开酒精瓶盖。他掀开被血浸透的黑色上衣，露出腰侧一道狰狞的伤口，皮肉外翻，
边缘泛白。他倒吸一口冷气，将酒精直接浇了上去。a下意识别开脸，胃里一阵翻滚。
透过领域的残余影响，她能模糊地感受到那剧烈的、被强行压抑的痛楚，
像烧红的针尖刺着她的神经。“你看到了什么？”k突然问，声音因忍痛而紧绷。
他敏锐地察觉到a的异常，刚才那短暂的幻觉绝非失血所致。a抿紧嘴唇，不答。
她的领域正在消退，但那些血色画面仍在她脑中盘旋。“很多人……在哭。”她最终低声说。
k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黑暗中，只能看到对方模糊的轮廓。“你是‘显现者’？
”a没听过这个词。
她只是从小就能偶尔看到这些东西——人们试图隐藏的记忆碎片、强烈的情感残影。
她一直以为那是自己精神问题产生的幻觉，直到后来才慢慢意识到，
那是他人内心的“海市蜃楼”。k没有继续追问。他快速用绷带缠紧伤口，
动作专业得令人心惊。处理完，他靠在墙上喘息，额头上布满冷汗。“天一亮我就走。
”他说，“你当没见过我。”a抱膝坐在床上，下巴搁在膝盖上。“你杀了人。
”这不是疑问句。领域展开时，她看到了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色和绝望。“有些人该死。
”k的回答冰冷简洁。长时间的沉默在黑暗中蔓延。楼下车轮压过井盖发出哐当一声响，
远处隐约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a的心脏随着警笛声收紧又放松。
她应该呼救，应该想办法摆脱这个危险人物。但一种奇异的麻木感攫住了她。死都不怕了，
还怕一个杀手吗？而且，透过那血腥的表象，
她在领域里还捕捉到别的东西——一种深切的、几乎被磨灭殆尽的悲伤，
与她自己的某种部分产生了共鸣。“冰箱里有吃的。”她最终说，然后重新躺下，
背对着男人，用被子蒙住了头。k诧异地看着床上那团蜷缩的身影。
他预想了抵抗、尖叫、谈判，唯独没料到这种近乎漠然的接纳。这不合常理。
他艰难地挪到冰箱旁，打开。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半袋吐司，几盒过期酸奶，
还有一瓶开了封的矿泉水。他拿出矿泉水和吐司，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食物下肚，
带来一丝暖意和力气。他重新审视这个房间。简陋，整洁得近乎空旷，缺乏生活气息，
像一个临时避难所。和他以往接触过的任何环境都不同。这个叫a的女人也一样，
像一团迷雾。a背对着他，却无法入睡。男人的存在感太强了，像一块投入死水里的石头，
打破了她在绝望中构建的脆弱平衡。她听着他轻微的动静，闻着无法忽略的血腥味，
领域的力量在体内微微鼓荡，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再次试图入侵——冰冷的雨夜，
狭小巷道，一个男人倒下的身影……孩童声嘶力竭的哭喊，
被关在门外的无助……不断重复的、机械而精准的训练画面……她用力闭上眼，
试图将这些推开。这是她的诅咒，总是被迫看见那些被精心掩埋的丑陋与痛苦。后半夜，
k因发烧开始说胡话。断断续续的词语，夹杂着痛苦的低吟。a坐起身，
打开床头一盏昏暗的小台灯。她看到男人蜷缩在墙角，脸色潮红，身体微微发抖。
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下床，用冷水浸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
在触碰到他皮肤的那一刻，
更强的画面冲击而来—— 一个巨大的、如同图书馆档案馆的地方，但不是存放书籍，
而是一个个散发着微光的、如同气泡般的“记忆球”在虚无中悬浮、流转。
一些人影在其中穿梭，有的在“采集”那些光球，有的在“注入”什么……这景象一闪而逝，
快得抓不住细节。a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那是什么？不是某个人的记忆，
更像是一个……地方？k因冰凉的触感稍微清醒，迷蒙地睁开眼，
看到a近在咫尺的、苍白的脸。他条件反射地出手，铁钳般的手扼住了她的手腕。
a痛得抽气，但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k的眼神从混沌逐渐恢复清明，他松开手，
看到a手腕上清晰的红痕。“……抱歉。”a收回手，揉了揉手腕，沉默地回到床上。
经过这一番折腾，窗外的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黎明将至。k看着背对他的a，
第一次认真思考她的异常。她能引发幻觉，或者说，读取记忆？
这种能力如果被组织知道……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喂。”他低声开口。
a没有回应，像是睡着了。“今天之内，离开这个城市。”k说，“忘记你见过我。
”a依然没有动静。k不再多说。他挣扎着站起身，开始清理地上的血迹，
处理掉自己来过的所有痕迹。他的动作虽然因伤势而缓慢，却依旧有条不紊，
专业得令人发指。做完一切，天色已经大亮。城市苏醒的喧嚣透过窗户传了进来。
k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观察楼下和对面楼的情况。确认安全后，他回头看了床上一眼。
a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保重。”他低声说，然后如同他来时一样，
悄无声息地从阳台离开，融入了晨光熹微的城市之中。房门轻轻合上的声音传来。
a这才缓缓睁开眼。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以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
仿佛昨夜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但她知道不是。她抬起手，
看着手腕上那圈尚未消退的红痕。刚才k扼住她时，
另一个画面更加清晰地闪现在她脑中—— 一份打开的档案袋，首页是一张少女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眉眼稚嫩，神情阴郁，正是十几岁时的她。档案右上角，
盖着一个醒目的红色印章，印着两个字：归档。她的心脏一点点沉下去。这个杀手，
或者说，他背后的组织，与她有关。她那试图被彻底掩埋的过去，正以一种最危险的方式，
重新找上门来。3k离开后，a在床上躺了很久。阳光透过窗帘缝隙，
在布满灰尘的空气里切出一道倾斜的光柱。
楼下传来早点摊的叫卖声、汽车的喇叭声、邻居开关门的碰撞声。
日常生活的喧嚣重新将她包裹，但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那个闯入者留下的不仅仅是血迹和混乱，还有一种无形的扰动。
她赖以藏身的、麻木的躯壳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外界的危险和内在的恐惧一起涌了进来。
归档。那个印章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记忆里。她以为自己已经逃离了，
像撕掉一页写错的作业纸，把那部分人生彻底丢弃。原来只是自欺欺人。她起身，
开始机械地打扫房间。用掉大半瓶消毒水，反复擦拭地板，特别是k坐过和躺过的地方。
她打开所有窗户，让初春寒冷的空气灌入，吹散最后一丝血腥味，也吹得她瑟瑟发抖。
做完这一切，她站在房间中央，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这个甲醛超标的出租屋，
这个她选择的、缓慢的自杀场所，突然变得不再安全。k让她离开。她应该听他的吗？
可离开又能去哪里？她没钱，没有可以投靠的人，就像一颗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种子，
无处扎根。手机震动起来，是房东发来的消息，提醒她下个季度的房租该交了。
a看着那条信息，一种深深的疲惫席卷了她。她连活下去都觉得费力，更何况是逃亡。
她走到冰箱前，拿出那瓶所剩无几的矿泉水，拧开瓶盖时，手指触碰到冰箱门内侧。一瞬间，
冰冷的触感引发了领域的轻微波动——k模糊的身影站在冰箱前，他拿出水和吐司，同时，
一个极其快速、隐蔽的动作，将一个小小的、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物体，
粘在了冰箱顶部内侧的阴影里。a的动作僵住。她缓缓踮起脚，伸手探向冰箱顶部内侧。
指尖触碰到一个微小的、坚硬的凸起。她用力把它抠了下来。那是一个微型追踪器。
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爬升。他没有相信她，或者说，他背后的组织没有。
她成了一枚被标记的棋子。几乎是在同时，她的领域再次被触动，
这次的感觉来自门外——一种强烈的、带着目的性的“注视感”。不是k，是别的什么人。
充满了冰冷的审视和猎食者的耐心。他们来了。这么快？a的心脏骤停了一瞬，
随即开始疯狂跳动。她冲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楼道空无一人。
但那种被监视的感觉挥之不去。他们可能在楼梯间，可能在对面楼的某个窗口，
可能就在这层楼的拐角。k的逃离或许已经被发现，而她这个最后的接触点，
自然成了首要目标。不能待在这里了。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快速环顾四周，
有什么是必须带走的？几乎没有。几件换洗衣物，身份证，还有那点微薄的存款。
她还有一个旧背包，是几年前超市促销买的。她动作迅速地收拾好东西，将追踪器扔进马桶，
按下冲水键。看着它旋转着消失。然后，她站在门口，倾听外面的动静。一片死寂。
这反而更令人不安。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房门。……楼下的黑色轿车里，
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男人按了按耳麦。“目标出现。独自一人，背着背包，像是要出远门。
”“跟上。保持距离，确认她是否与‘流失物’接触。”耳麦里传来指令。“明白。
”a走出单元门，春日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她能感觉到那道视线如芒在背。她没有回头，
径直朝着小区外走去，步伐不快不慢，像一个普通的、准备去上班或购物的居民。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必须离开。在小区门口，她犹豫了一瞬，
转向了人流更密集的地铁站方向。混入熙攘的人群，或许是眼下唯一的掩护。
她随着人潮走下地铁站的台阶，手机的震动再次响起。她以为是房东的又一条催租信息，
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屏幕。未知号码。信息内容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向西走。
4地铁站里充斥着各种气味——早餐包子的油腻、廉价香水的甜腻、拥挤人潮的汗味，
还有地铁自身带出的、混合着铁锈和灰尘的风。a裹紧单薄的外套，将自己埋入涌动的人流。
她感觉自己是溪流里的一片落叶，被裹挟着向前，身不由己。
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并未因进入地下而消失，反而像粘在鞋底的口香糖，甩脱不掉。
她不敢回头，只能用眼角的余光扫视四周。光滑的广告牌映出模糊的人影，
匆匆而过的面孔都带着都市人特有的冷漠与疏离。哪一个是他？是那个看报纸的中年男人？
还是那个戴着耳机的大学生？或者，根本不止一个？向西走。
那条信息像鬼火般在脑海中闪烁。是谁发的？k吗？他为什么要帮自己？还是另一个陷阱？
列车进站，发出巨大的轰鸣。人群像沙丁鱼般涌向车门。a被推搡着进了车厢，
逼仄的空间里，人与人摩肩接踵。她尽量缩在角落，低下头，让长发遮住侧脸。车厢摇晃，
灯光忽明忽暗。在拥挤的人体和无意识的肢体接触中，a的领域变得异常敏感。
情感碎片、记忆尘埃向她涌来——旁边西装男人身上传来加班到凌晨的疲惫和对上司的怨愤。
对面学生书包里装着不及格的试卷，混合着暗恋的甜蜜与酸涩。
一位老人身上散发出医院消毒水和沉疴顽疾的暮气。
这些杂乱的信息像针一样刺着她本就脆弱的神经。她感到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
就在这时，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穿透了这片混沌。冰冷，锐利，带着金属的质感，
还有一种……非人的空洞感。就像k身上的某些特质，但更加纯粹，更加目的明确。
他就在这节车厢里！a的呼吸一滞。她强迫自己不要抬头，不要做出任何异常反应。
心跳在耳膜里擂鼓。列车在隧道中穿行，窗外是飞速后退的黑暗。
车厢内的灯光再次不稳定地闪烁了几下。就在这明暗交替的瞬间，a透过对面车窗的反射，
看到了他。站在车厢连接处，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服的男人，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
他看起来如此普通，像个刚下夜班的维修工。但在a的感知里，他就像一块投入温水里的冰，
周身散发着与环境格格不入的低温“场”。他没有看a，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等待。
他在等什么？等下一站？还是等一个信号？a知道，自己必须在他行动前脱身。
她看向车门上方的线路图，下一站是“文化中心”，一个大型换乘站。列车开始减速，
广播报站声响起。人群再次骚动，准备下车的人开始向门口移动。a混在其中，心跳如雷。
她能感觉到，那个蓝衣男人的“注意力”像探照灯一样锁定了她。车门打开。
a随着人潮涌出车厢，脚步加快。她没有回头，但领域的边缘清晰地感知到，
那个冰冷的“场”也移动了，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文化中心站巨大而复杂，通道纵横，
商铺林立。a利用密集的人流作为掩护，时而加快，时而骤停，时而突然转向。
她钻进一家卖廉价饰品的店铺，借着货架的遮挡，从另一个出口快速离开。
她混入一个旅行团嘈杂的队伍，跟着他们走了一段，又突然拐进通往洗手间的僻静通道。
那种被锁定的感觉似乎减弱了。她不敢怠慢，找到通往地面的出口，快步走上楼梯。
重新回到阳光下的瞬间，她几乎有种晕眩感。她站在陌生的街头，
四周是高大的写字楼和繁华的商业区。这里是城市的西区。向西走。那个指令再次浮现。
她该相信吗？她回头望向地铁站出口，没有看到那个蓝衣男人跟出来。暂时安全了吗？
她拿出手机，看着那个未知号码。犹豫片刻，她回了一条信息：你是谁？
信息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疲惫和恐惧像潮水般涌上。她无处可去，
身无分文仅有的现金在背包里，但远远不够，还有一个神秘而危险的组织在追捕她。
她靠在一个公交站牌的金属柱子上，冰冷的触感让她稍微清醒。她不能停下来。
一辆公交车进站，车身广告上印着西山森林公园的宣传画，
翠绿的山峦在阳光下显得宁静而遥远。西山。在西边。这算是一种提示吗？
还是绝望中的自我安慰？a不再多想。她看了一眼站牌，确认这辆车通往西郊。
在车门关闭的前一刻，她踏了上去。公交车缓缓启动，驶离喧嚣的市中心。a坐在最后一排，
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高楼大厦逐渐被低矮的厂房和待开发的空地取代。
她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是另一个陷阱，还是暂时的喘息？
那个发信息的“未知号码”和追踪她的“归档”组织，到底是什么关系？k现在在哪里？
他还活着吗？疑问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而她的能力，这窥见人心丑陋面的“海市蜃楼”，
此刻是她唯一的武器，也是她无法摆脱的诅咒。公交车向着西边，
向着未知的、被夕阳逐渐染红的天际线，一路驶去。6公交车摇摇晃晃，
驶离了城市的钢铁森林。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开阔，出现了农田、树林和远山的轮廓。
空气似乎也清新了一些，尽管仍带着初春的料峭。a坐在靠窗的位置，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
疲惫感如影随形，但她不敢睡着。车上乘客稀少，大多是住在郊区的老人和提着菜篮的妇人。
她仔细感知了一下，没有发现那种冰冷的、带有敌意的“场”。这让她稍微松了口气，
但神经依然紧绷。那个未知号码再也没有回复。她像一只被无形丝线牵引的风筝，
飘向一个未知的方向。终点站是西山脚下一个略显破败的村镇。公交车停下，
乘客们陆续下车。a最后一个走下去，站在空旷的站台上，有些茫然。
这里和市区的喧嚣判若两个世界。低矮的房屋，斑驳的墙壁，偶尔有狗吠声传来。远处，
西山的山脉在暮色中呈现出黛青色，连绵起伏。她该去哪里？进山吗？
肚子传来一阵饥饿的绞痛。她这才想起，从昨天到现在，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站台对面有个小卖部，门窗老旧，招牌上的字都褪了色。a走过去，
用仅有的现金买了最便宜的面包和一瓶水。她坐在小卖部门口的石阶上，
小口小口地吃着干硬的面包。
一个穿着旧军大衣、头发花白的老爷爷坐在小卖部里听着收音机，里面咿咿呀呀地唱着戏曲。
他看了a一眼，眼神浑浊，带着点好奇。“姑娘，来爬山？”老爷爷搭话，口音很重。
a含糊地应了一声。“这个点上山可不行咯，天快黑了，山里晚上冷得很，也没灯。
”老爷爷摇摇头，“前面拐角有个招待所，虽然旧点，但便宜。”招待所？
a摸了摸口袋里所剩无几的硬币，连最便宜的招待所恐怕也住不起一晚。她谢过老爷爷，
起身离开。她不能停留，追踪者可能随时会找到这里。
她沿着唯一一条通往山脚的柏油路往前走。路两边是光秃秃的杨树，风吹过，
发出呜呜的声响。天色暗得很快，夕阳的余晖给天地万物抹上了一层凄凉的橘红色。
她必须找个地方过夜。露宿街头太危险，进山更是找死。就在她彷徨无措时，
目光被路边一个不起眼的指示牌吸引。牌子很旧，木头边缘已经腐烂，
上面用红漆写着几个模糊的字：西山慈济安养院，前方500米。安养院？养老院？
一种直觉，或者说是一种走投无路下的冲动，促使她转向了那条通往安养院的岔路。
这条路更窄，是水泥铺的，坑坑洼洼。路两旁是茂密的松树林，
在渐浓的暮色中显得幽深而寂静。走了大约十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