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雾隐村雾气是活的。 这是陈默开车驶入通往雾隐村的最后一段盘山土路时,
脑子里冒出的唯一念头。 它们从山谷里弥漫上来,缠绕着枯瘦的老树,吞噬了远山的轮廓,
甚至贪婪地舔舐着越野车的挡风玻璃。视线被压缩到不足五十米,世界只剩下灰白一片,
和轮胎压在潮湿路面上发出的、令人心烦意乱的沙沙声。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摇下车窗,
也听不到鸟鸣虫嘶,只有一股混合着腐烂植被和泥土腥气的冷湿空气钻进来,
让他打了个寒噤。 导航早已失灵,屏幕上只剩下一个不断旋转的灰色图标。
他只能凭着儿时模糊的记忆和路边偶尔出现的、快要被苔藓完全覆盖的指路石艰难前行。
他已经五年没回来了。上一次,还是奶奶的葬礼。 作为一个小有名气的悬疑小说作家,
陈默本该对这类阴郁的环境感到亲切,甚至灵感迸发。但此刻,
盘踞在他心头的只有焦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新书的截稿日像勒在脖子上的绞索,
越收越紧,而他的大脑却像被这浓雾填满,一片空白,榨不出半点像样的情节。
编辑林薇的最后通牒言犹在耳:“陈默,再交不出稿子,公司可以考虑启动违约金程序了。
” 回老家,与其说是寻找灵感,不如说是一次绝望的逃离。
逃离那座喧嚣却让他感到孤独的城市,逃离催稿的电话,也逃离那个再也写不出一个字自己。
前方雾气稍薄,隐约露出了几处依山而建的黑瓦屋顶的影子。雾隐村,到了。
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还在,比记忆中更加虬结苍老,光秃秃的枝桠伸向灰蒙蒙的天空,
像一只只绝望的手。树下站着两个穿着深色棉袄的男人,正抄着袖子,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车缓缓驶近。 陈默停下车,摇下车窗,
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二位叔,请问陈家的老宅怎么走?” 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
眼神浑浊,带着一种长期劳作后的麻木,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其中一人用夹着方言的生硬普通话开口:“你是……德海爷爷家的孙子?那个……写书的?
” “是我,陈默。”他点头。 “哦。”那人应了一声,抬手往村里一指,“一直朝里,
走到头,门口有块破磨盘的就是。”说完,便不再看他,重新抄起袖子,和同伴一起,
像两尊沉默的石像,继续望着村外的迷雾。 那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像冰冷的雨水,
悄无声息地渗进衣服里。陈默道了声谢,关上车窗,依言向村里驶去。
村子比记忆中更加破败。许多土坯房已经坍塌,只剩下断壁残垣,野草长得比人还高。
偶尔能看到几间亮着昏黄灯光的砖房,门口也多是坐着眼神空洞的老人,
对他这辆陌生的汽车和车里的人,投来短暂而漠然的一瞥。一种沉沉的暮气,
笼罩着整个村落。 他终于看到了那块半埋在泥土里的石磨盘,
以及后面那栋低矮、墙壁斑驳、瓦片上长满青苔的老宅。木门上的铜锁已经锈死,
他费了好大劲,才用从城里带来的钥匙捅开。 “嘎吱——” 门轴发出痛苦的呻吟,
一股浓重的、混合着霉味、尘土和岁月腐朽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他连咳了几声。
屋内光线昏暗,勉强能看清堂屋的轮廓。几张破旧的桌椅蒙着厚厚的灰尘,墙角挂着蛛网,
地面是坑洼的泥土地。寂静,这里比外面更加寂静,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这里,
就是他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待的地方了。陈默放下行李,看着眼前这片破败与荒芜,
心中没有找到归宿的安宁,只有一种不断下坠的空虚,
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被什么东西在暗处窥视着的感觉。 他用力摇了摇头,
试图驱散这荒谬的念头。 只是太累了而已。他对自己说。
第2章:阁楼上的秘密打扫是一项艰巨的工程。 陈默花了整整一个下午,
才勉强将堂屋和一间勉强能睡的侧房清理出来。灰尘沾满了他的头发和衣服,
汗水混合着霉味,让他浑身不舒服。窗外,天色在浓雾的遮蔽下,早早地暗了下来。
就在他准备休息时,目光被堂屋角落一道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窄门吸引。
那是一扇向上的、更加破旧的木门,门楣低矮,上面挂着一把形同虚设的老式挂锁。 阁楼。
儿时,这里是被严格禁止靠近的地方。奶奶总说上面堆满了杂物,又黑又脏,还有老鼠。
此刻,成年的好奇心,或者说,一种莫名的牵引力,让他走了过去。 他轻轻一拉,
那把锈蚀的锁扣便咔哒一声松开了。一股比楼下更加陈腐、阴冷的空气涌出,
带着木材腐烂的特殊气味。 一架几乎垂直的、吱呀作响的木梯通向黑暗。
陈默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光柱刺破黑暗,照出飞舞的尘埃。他深吸一口气,
小心翼翼地攀了上去。 阁楼比他想象的还要低矮,人无法完全直立。空气粘稠得如同液体。
手电光扫过,可以看到一些散落的、看不清原本模样的破烂家具,
以及几个蒙着厚厚尘布的箱笼。 然后,光柱停在了阁楼最深处。 那里,
静静地停放着一口棺材。 一口巨大的、黑漆漆的棺材。 它的颜色是如此之深,
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只在手电直射下,反射出一点幽暗的、油腻的光泽。
棺材是用厚重的柏木打造而成,样式古旧,棺盖严丝合缝地扣在棺身上,
上面似乎还雕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纹路,在尘埃的覆盖下难以辨认。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跳,
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尽管知道在一些偏远山村,
仍有为老人提前准备寿材棺材的习俗,称为“喜棺”或“寿棺”,以求祈福延寿。
但真正在自家祖宅的阁楼上,如此突兀地看到它,视觉和心理的冲击力依然巨大。
它就像一头沉睡的黑色野兽,蛰伏在阴影里,散发着无声的威压。 他定了定神,
强迫自己走近一些。棺材并没有上钉,这意味着它并非装殓过死人。棺盖上也落满了灰,
看来已经在这里停放了很多年。是为谁准备的?爷爷?还是奶奶?他们最终却都没用上。
一种混合着禁忌、死亡与古老习俗的奇异感觉,攫住了他。作为悬疑作家,
他对这类元素有着本能的敏感。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下了阁楼,回到相对安全的堂屋。
心脏仍在怦怦直跳。 傍晚时分,他去了村里唯一还开着的小卖部,买了些泡面和日用品。
店主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干瘦男人,眼神灵活些,不像其他村民那般完全麻木。 结账时,
陈默状似随意地问道:“老板,我家阁楼上那口棺材,是怎么回事?看着有些年头了。
” 老板正在找零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哦,
那个啊……是你爷爷在世时就备下的寿材。后来……没用上,就一直放那儿了。
” “我们这边,是不是有寿材不能空着的说法?”陈默想起之前隐约听过的民俗。
老板的脸色微变,找零的动作快了些,压低声音:“是有这说法。空棺……不吉利,
容易招……招些不好的东西。得用旧衣服,或者稻草填满才行。”他顿了顿,
补充道:“陈老板,听我一句,要么按老规矩把它填满,要么……找个机会,
请人抬出去烧了。放家里,终究是……膈应。” 陈默接过零钱,笑了笑:“谢谢老板,
我知道了。” 心里却不以为然。招不好的东西?在他看来,
这更多是源于对死亡的恐惧和原始的迷信。一口空棺材而已,能有什么问题?
反倒是这种诡异的氛围,这种扎根于乡土的神秘禁忌,像一颗投入他枯竭心湖的石子,
激起了些许涟漪。 也许……它能带来点不一样的灵感?第3章:第一个“住户”回到老宅,
天色已彻底黑透。浓雾似乎渗透了墙壁,让屋内也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湿冷。
陈默点起一盏带来的充电台灯,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了一小片黑暗。
他坐在堂屋的破旧木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冷光映着他略显疲惫的脸。
文档依旧空白。 阁楼上那口黑棺的影子,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它的沉默,它的黑暗,
它背后所代表的禁忌……像是有一种诡异的魔力。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他放下电脑,再次走上了阁楼。这一次,少了最初的惊惧,
多了几分探究和一种近乎叛逆的冲动。他倒要看看,这口被村民视为不祥的空棺,
究竟能怎样。 他用力推开了沉重的棺盖。一股更浓郁的、混合着陈木和尘埃的气味涌出。
棺材内部很深,也很空,只在角落积着一些早已腐朽发黑的稻草碎屑。 他清理了那些碎屑,
又找来抹布,简单擦拭了棺材内部和外部。过程中,
手指触摸到那冰冷、光滑中带着细微木纹的棺木,一种奇异的感觉掠过心头——这木头,
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冰冷,像是能吸走人指尖的温度。 一个荒谬的想法诞生了。
他将沉重的棺盖拖过来,架在两张摇摇欲坠的板凳上,
形成了一张高度凑合、但极具特色的书桌。然后,
他把从城里带来的几本参考书、一叠打印的废弃稿纸,随手扔进了棺材内部空荡荡的空间里。
“好了,”他拍了拍手,对着空棺,像是在对某个无形的观众宣告,“以后,
你就是我的书桌兼垃圾桶了。” 他坐在棺材板做成的书桌前,打开了电脑。
或许是心理作用,或许是环境使然,之前阻塞的思路似乎真的松动了一些。手指落在键盘上,
竟然敲下了一段文字,是一个关于老旧镜子映出不该存在的影子的片段。虽然不算精彩,
但至少不再是空白。 他写到深夜。 台灯的电量开始告急,光线闪烁了几下,
变得愈发昏暗。就在他准备保存文档起身休息时—— “叩。
” 一声轻微的、却异常清晰的敲击声,从头顶传来。 声音的来源,正是阁楼。
陈默的动作瞬间僵住,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耳朵。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万籁俱寂。只有窗外无穷无尽的迷雾,和屋内自己逐渐放大的心跳声。 是老鼠吗?
还是老房子年久失修,木材热胀冷缩发出的正常声响? 他努力说服自己。但那个叩声,
太清晰了,太像是指关节敲击木头发出的声音,带着某种试探性的意味。
他在原地坐了很久,直到阁楼再没有任何异响传来,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一定是太累了,
出现了幻听。他合上电脑,决定不再理会。 临睡前,他鬼使神差地又上了一次阁楼,
用手电照了照那口棺材。它依旧静静地待在原地,棺盖好好地架在板凳上,
内部是他扔进去的书和废稿,一切如常。 只是,当他转身下楼时,
总觉得背后那口敞开的、幽深的棺材,像一只沉默的眼睛,正在黑暗中注视着他的背影。
第二天清晨,他被从木窗缝隙透进的、被雾气过滤后依然惨淡的天光唤醒。
想起昨晚的敲击声,他心里还是有些膈应,于是再次走上阁楼。 棺材依旧。 但他注意到,
昨天被他随手扔进去的那叠散乱的废弃稿纸,似乎被人整理过,
整齐地、边缘对齐地叠放在棺材的一角。 是……记错了? 陈默站在棺椁边,
清晨的寒意仿佛透过脚底直窜上来。他看着那叠被码放整齐的稿纸,
又看了看棺材内部幽暗的空间,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口空棺,或许并不仅仅是一件家具。
它似乎,真的在等待着什么。或者说,已经在开始容纳什么了。
第4章:夜的絮语那声清晰的叩响,像一枚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在陈默的心湖里漾开了层层叠叠的涟漪,再也无法恢复平静。最初几天,
他试图用理性来解释。老房子,木质结构松动了?山里温差大,热胀冷缩?
甚至是某种特别大的山鼠在作祟?他强迫自己坐在那口棺材板搭成的书桌前写作,
甚至带着一种挑衅般的意味,将写满诡异情节的稿纸直接扔进棺材内部。
但恐惧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自顾自地生根发芽。异响开始升级,不再局限于孤立的敲击。
有时是缓慢的、沉重的脚步声。不是老鼠能发出的细碎声响,而是更像一个穿着硬底鞋的人,
在阁楼有限的空间里,来回地、不知疲倦地踱步。那声音带着一种奇怪的韵律,不疾不徐,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陈默的心跳间隙上,让他心烦意乱,头皮发麻。有时,
则会夹杂着一种模糊的、类似老人吞咽口水或喉咙里卡着痰的湿啰音,断断续续,
在万籁俱寂的深夜显得格外刺耳。那声音黏腻而病态,仿佛就在隔板之上,紧贴着他的头顶。
他的睡眠变得支离破碎。即使吃了安眠药,也常常在深夜惊醒,心脏狂跳,
竖着耳朵捕捉阁楼上的任何一丝动静。台灯成了他必须整夜点着的伴侣,
尽管那昏黄的光晕连房间的一半都无法照亮,反而投下更多摇曳诡异的阴影。
他给城里的编辑林薇打了个电话,信号断断续续,杂音很大。“林姐,稿子……还在找感觉。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感觉?陈默,我要的是稿子,不是感觉!
”林薇的声音带着都市特有的焦躁和不耐烦,“你是不是又跑到哪个山旮旯里寻找灵感去了?
别跟我玩这套,赶紧把东西写出来才是正经!”“我知道……就是,这边老房子有点怪,
晚上总听到些奇怪的声音,有点影响状态。”他试图解释。“奇怪的声音?
”林薇在电话那头嗤笑一声,“我说大作家,你是不是悬疑小说写多了,自己也入戏太深?
幻听了吧?赶紧找个宾馆住,别省那点钱!”幻听?陈默握着手机,听着里面传来的忙音,
嘴角泛起一丝苦涩。他也希望是幻听。可那脚步声,那咳嗽声,真实得让他无法欺骗自己。
一天下午,阳光难得地穿透了厚重的雾气,在堂屋里投下几块模糊的光斑。陈默鼓起勇气,
再次踏上了通往阁楼的木梯。他需要确认,
需要找到一些正常的证据来安抚自己过度紧张的神经。
阁楼里依旧弥漫着那股阴冷腐朽的气息。阳光从瓦片缝隙间射入几缕,
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那口黑棺静静地停放在原处,棺盖依旧架在板凳上,
内部是他陆陆续续扔进去的杂物和书稿。一切看起来……正常。他走近棺材,
用手电筒仔细照射内部。除了他放进去的东西,似乎并没有多出什么。然而,
当他目光扫过棺材内壁时,动作顿住了。内壁靠近底部的位置,似乎比周围更加干净一些,
像是……经常被什么东西摩擦?而且,他扔进去的那些书和稿纸,摆放得过于整齐了。
不仅仅是之前那一次,现在所有的东西,都被分门别类地、规整地放置在棺材的各个角落,
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图书管理员,在深夜默默地整理着这一切。这不是他的习惯。
他向来随性,东西都是随手一扔。一股寒意顺着尾椎骨爬上来。不是幻听。这阁楼上,
这棺材里,确实有东西。一个看不见的住户。第5章:镜中影恐惧催生了新的灵感,
一种扭曲的、带着不祥气息的灵感。陈默发现自己坐在棺材板前时,文思变得异常顺畅。
一个个黑暗、诡异的情节不受控制地涌出,他几乎是带着一种自虐般的快感,
将它们敲进电脑。他写了一个短篇,关于一个独居老人,发现自己卧室的旧镜子裡,
映出的影像越来越陌生。起初只是表情细微的差异,后来动作开始不同步,最后,
镜中人会在深夜自己活动,对着现实中的老人,露出狰狞的微笑。写完这个故事的晚上,
陈默感到一种精疲力尽的空虚和莫名的焦躁。他去厨房接了杯水,回来时,
无意间瞥了一眼挂在堂屋墙壁上的那面老旧玻璃镜。镜面有些模糊,水银剥落,
映出他疲惫而苍白的脸。就在他准备移开视线时,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镜子里,
他身后的背景——那扇通往侧房的木门,似乎……动了一下?不,不是门动了。
是镜子里映出的那扇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缝隙里,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而镜中他自己的影像,正直勾勾地看着他,嘴角似乎极其缓慢地,
向上牵起了一个微小的、僵硬的弧度。陈默猛地回头!身后,那扇木门紧闭着,
门缝下也没有任何光线透出,一切如常。他再猛地转回头看向镜子。镜子里,
只有他惊恐万状的脸,和身后紧闭的房门。刚才那诡异的一幕,
仿佛只是光线扭曲造成的错觉,或者是他过度疲劳产生的幻觉。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衣。
他冲到墙边,一把扯下那块镜子,想把它扔出去。但手举到半空,又僵住了。
一种更深的恐惧攫住了他——如果……如果不是幻觉呢?他最终没有扔掉镜子,
而是找了一块破布,颤抖着将它严严实实地盖了起来。从那天起,
他尽量避免去看任何能反光的东西。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愈发强烈。仿佛不止在镜子里,
在窗户玻璃的倒影里,甚至在电脑漆黑的屏幕上,都有一双眼睛,
在默默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与此同时,棺材的收集癖也显现出来。
他掉在书桌下的一支他很喜欢的金属钢笔,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几天后,
他无意中看向棺材内部,却发现那支钢笔,正端端正正地摆放在那叠整齐的稿纸之上,
笔帽扣得紧紧的。他没有放进去。绝对没有。陈默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
物理层面的异响尚可归咎于老鼠或房屋结构,但这种渗透到视觉、甚至影响现实物品的诡异,
已经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畴。理性筑起的堤坝,正在一点点被匪夷所思的现实侵蚀、瓦解。
他不能再一个人面对了。他需要帮助,需要从这个封闭、麻木的村庄里,找到可能知情的人。
第6章:村中老人陈默再次走进了村口那家小卖部。干瘦的老板正靠在柜台后面打盹,
听到脚步声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老板,再买包烟。”陈默递过钱,
状似随意地问道:“对了,村里有没有比较懂……懂老规矩的老人?
我想了解一下咱们村以前的事,也许对写作有帮助。”老板接过钱,动作慢了下来,
那双精明的眼睛在陈默脸上扫了扫,似乎看穿了他的真实目的。他沉默地拿出香烟,
犹豫了一下,才压低声音说:“你要是真想问点老黄历,可以去村西头找五叔公。
他年纪最大,以前也给人看过些癔症。不过”老板顿了顿,语气带着告诫,
“他脑子有点糊涂了,说话颠三倒四,你听听就好,别太当真。”按照老板指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