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要嫁人了。她说。对方家世、修为、容貌，皆是这三界绝顶。她说这话时。笑意温柔，
眼底是我看不懂的星光。可我只觉得，天塌了。我的师尊，柳如烟，不要我了。
01我叫叶凡。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在我快要饿死在山脚下的时候。师尊捡到了我。
那年我五岁。她一身白衣，胜过天上雪，美得不像凡人。她问我，愿不愿意跟她走。
我点了点头。抓住了她的衣角，就再也没松开过。从那天起，我成了她唯一的弟子。
偌大的昆仑玉清宫，只有我们两个人。哦，还有一只叫滚滚的肥橘猫。师尊说，
我是她最重要的人。我信了。我信了整整一百年。直到今天。她云淡风轻地告诉我，
她要嫁人了。我的世界，在那一瞬间，碎成了齑粉。什么叫嫁人？就是另一个男人。
一个会夺走师尊所有注意力的男人。一个会让她对我不再那么好的男人。
一个会让她不再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男人。不行。绝对不行。我整个人都懵了。
手里正在削的灵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滚迈着优雅的猫步过来。闻了闻，
嫌弃地走开了。我看着师尊。她还是那么好看。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眉眼如画，
唇角含笑。可这笑容，此刻在我眼里，却无比刺眼。“凡儿，怎么了？”她走过来，
伸手想摸我的头。我下意识地躲开了。她的手僵在半空。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看到她眼里的笑意淡去。换上了一丝疑惑和受伤。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疼。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算什么？一个徒弟而已。她养了我一百年，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接受不了。凭什么？凭什么要有一个男人，来分享我的师尊？
那个男人是谁？他有我好看吗？他有我懂师尊吗？
他会每天早上给师尊煮她最爱喝的桃花酿吗？他会记得师尊修炼时不能被打扰，
会乖乖在门口守着吗？他会知道师尊喜欢看夕阳，陪她在山顶一坐就是一下午吗？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凭什么！一股无名火。从我心底“蹭”地一下冒了起来。我猛地站起身。
椅子被我带倒，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滚滚被吓得炸了毛，蹿上了房梁。“弟子，身体不适。
”我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先回房了。”说完，我逃也似的跑了。我怕再待下去，
我会失控。我会做出一些，让她讨厌我的事情。比如，质问她。比如，求她不要嫁。比如，
像个三岁小孩一样，抱着她的大腿撒泼打滚。太丢人了。可我真的好难过。
02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整整三天，我没出门。辟谷丹当饭吃。谁来敲门我都不理。
第一天，师尊在门外温声细语地劝我。“凡儿，出来吃点东西。”“你最爱的水晶虾饺，
为师做了很多。”我不出声。我怕一开口，就带着哭腔。第二天，她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无奈。
“凡儿，别闹脾气了。”“有什么事，出来跟为师说，好不好？”我把头埋进被子里。不好。
一点都不好。我不想跟你说。我只想你不要嫁人。第三天，门口没声音了。我心里一慌。
她是不是……放弃我了？是不是觉得我无理取闹，不管我了？这个念头一起，
我再也躺不住了。我猛地拉开门。门外空无一人。只有一盘还冒着热气的水晶虾饺，
安安静静地放在门口的石阶上。旁边，还有一张字条。“凉了就不好吃了。”字迹娟秀，
是她的。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再也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
我端起盘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真香。也真咸。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醋。吃完东西，
我恢复了一点理智。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我要搞清楚，那个狗男人到底是谁！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得想办法，搅黄这门亲事。我开始暗中观察师尊。
她最近确实很反常。以前，她大多数时间都待在玉清宫，看看书，弹弹琴，或者指导我修炼。
现在，她总是往外跑。今天去天界的瑶池赴宴。明天去魔界的血海观花。
后天又说要去凡间体察民情。她打扮得也越来越好看了。以前她总是一身素白，清冷出尘。
现在，她会穿一些颜色鲜艳的裙子。水红的，鹅黄的，天青的。
还会给自己挽一些很复杂的发髻。插上各种漂亮的发簪。美得让人窒息。
也美得……让我心慌。女为悦己者容。她这么打扮，肯定是为了见那个狗男人！
我心里更酸了。我开始盘算。这三界之中，有资格配得上我师尊的男人，屈指可数。
天界的东华帝君？一个活了几十万年的老冰块，天天板着一张脸，好像谁都欠他八百万灵石。
不行，太闷了，师尊会无聊的。魔界的魔尊，重楼？一个天天喊打喊杀的暴力狂，
审美还奇差，一身红红绿绿，跟个鹦鹉似的。不行，太吵了，会吓到师尊的。妖界的妖皇，
杀阡陌？长得是挺好看，但比女人还爱美，天天琢磨着怎么护肤。不行，太娘了，
他俩在一起，到底是姐妹还是夫妻？我把三界有名有姓的大佬都过了一遍。没一个满意的。
我觉得，他们都配不上我师尊。我师尊是谁？柳如烟！三界第一美人，修为深不可测，
性格温柔善良，厨艺还一绝。简直是六边形战士，完美得毫无缺点。这么好的人，
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嫁了？我觉得我师尊，是被骗了。肯定是那个狗男人，花言巧语，
蒙蔽了她。我越想越气。我决定，主动出击。我要找到那个男人，然后……嘿嘿嘿。
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我叶凡的师尊，不是那么好拐的！
03我开始旁敲侧击地打探消息。这天，师尊又换上了一件新的月白色长裙，准备出门。
裙摆上用银线绣着流云，仙气飘飘。我假装不经意地问。“师尊，你今天又要去哪儿啊？
”她对着镜子，整理着鬓边的碎发，闻言笑了笑。“去见一个故人。”故人？男的女的？
我心里警铃大作。“什么故人啊？我认识吗？”“嗯……你不认识。”她转过身，
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是个很有趣的人。”有趣？我师尊夸一个男人有趣？完蛋了。
这绝对不是普通关系。我心沉到了谷底。“师尊，”我鼓起勇气，决定进行一波极限拉扯，
“你觉得……东华帝君怎么样？”师尊愣了一下。“帝君？修为高深，为人正直。
”“那你喜欢他那种类型的吗？”我追问。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孩子，
胡说八道什么呢？”她走过来，点了点我的额头。“帝君是值得尊敬的前辈，别乱开玩笑。
”我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老冰块。“那……魔尊重楼呢？”我又问。
师尊的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他？太闹腾了。”她摇了摇头，“我喜欢安静些的。
”我心里又是一喜。排除一个！“妖皇杀阡陌？”“他？”师尊的表情更古怪了，
“他上次来我们昆仑，拉着我聊了三个时辰的驻颜术，还送了我一盒他自制的珍珠粉面膜。
”我：“……”行吧，这个也可以排除了。我感觉自己像在玩扫雷游戏。
排除了几个错误答案。离真相就更近了一步。可我还是不放心。万一，那个男人，
不是这些知名大佬呢？万一，他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但就是会哄师尊开心呢？不行，
我得加大力度。我决定，用美男计。我要让师尊明白，这个世界上，最关心她，最了解她，
最适合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我！于是，我开始了一系列的操作。师尊出门前，
我会帮她把要穿的衣服熨烫平整，熏上她最喜欢的冷泉白梅香。她回来后，
我立刻奉上沏好的热茶和刚出炉的糕点。她看书的时候，我乖乖地在一旁帮她研墨。
她弹琴的时候，我就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听。她去后山泡温泉，我就提前去把水温调好，
撒上满满的花瓣。我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滴水不漏。我就不信，这样她还感觉不到我的好！
果然，师尊对我的态度，又回到了从前。她会揉我的头发，夸我长大了，懂事了。
她会把最好吃的灵果留给我。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宠溺和欣慰。我心里美滋滋的。看吧，
那个狗男人算什么？他能做到这些吗？他不能！我感觉自己胜券在握。这天晚上，
我特地做了一大桌子菜。都是师尊爱吃的。清蒸玉露鱼，酒酿醉仙虾，
百花酿豆腐……我点上蜡烛，摆上鲜花。气氛搞得相当浪漫。师尊回来的时候。
看到这一桌子菜，很是惊喜。“凡儿，今天是什么日子？”“没什么，”我给她盛了一碗汤，
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就是想孝敬孝敬师尊。”她接过碗，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我们凡儿，真是越来越贴心了。”我们俩吃着饭，气氛正好。我酝酿了一下情绪，
准备图穷匕见。“师尊。”“嗯？”“你……最近是不是很开心？”“是啊，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因为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马上就要有着落了。”我的心，咯噔一下。
重要的事情？除了嫁人，还能有什么事？“师尊，”我深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你觉得……我怎么样？”她抬起头，有些不解地看着我。“你？你很好啊。
”“那你……喜欢我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跳得像打鼓。手心全是汗。
我死死地盯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师尊被我问得一愣。随即，她笑了。
笑得眉眼弯弯，像月牙儿一样。“傻孩子。”她说。“为师当然喜欢你。
”“那你……”我一鼓作气，“那你不要嫁给别人，好不好？”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师尊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她看着我，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有惊讶，有不解，
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我是不是……说得太直接了？完了。
她会不会觉得我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就在我准备找个借口溜之大吉的时候。她开口了。
“凡儿。”她的声音，很轻，很柔。“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04误会？
我能误会什么？你都要嫁人了，这还能有假？我梗着脖子，不说话。一副“我没误会，
我都知道了，你别想骗我”的倔强表情。师尊看着我这副样子，叹了口气。她放下筷子，
站起身，走到我身边。她身上好闻的冷梅香，瞬间将我包围。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过来。”她朝我伸出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在了她的掌心。她的手，微凉，
却很柔软。她牵着我，走到了殿外的露台上。今晚的月色很好。月光像水一样，
洒在昆仑之巅的皑皑白雪上，反射出清冷的光。“凡儿，你是不是觉得，为师要嫁人了，
就不要你了？”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我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可我忍住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你觉得，
为师会找一个什么样的道侣？”她又问。我撇了撇嘴。“反正，肯定比我好。”要不然，
你为什么选他不选我？这句话，我没说出口。但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师尊被我逗笑了。
她抬手，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这个动作，亲昵又自然。就像她以前做过千百次一样。
“傻瓜。”她柔声说。“那个人的修为，确实很高，三界之内，无人能及。”我的心，
沉了一下。“那个人的家世，也确实显赫，是真正的天潢贵胄。”我的心，又沉了一下。
“那个人的容貌，更是举世无双。”我的心，已经沉到作者的地中海了。完了。听这描述，
对方简直是顶配中的顶配。我拿什么跟他比？我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孤儿。除了对师尊好，
我一无所有。我的眼眶，彻底红了。我觉得自己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师尊。
”我开口，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哽咽和委屈。“你别说了。”求你了。再说下去。
我就要当场表演一个猛男落泪了。“我都知道了。”“祝你幸福。”“他要是欺负你，
你就告诉我，我……”我能干什么？我又打不过他。我越想越憋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就是不掉下来。师尊看着我这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眼里的笑意，却越来越深。她忽然凑近我。
我们的脸，离得很近。我甚至能看清她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的小小阴影。她的呼吸，
轻轻地喷在我的脸上。痒痒的。我的脸，不受控制地红了。“凡儿。”她的声音，
带着一丝蛊惑。“你想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我不想！我一点都不想！
但我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我想知道。到底是哪个混蛋，抢走了我的全世界。
我要记住他的名字。在我的小本本上，画个圈圈诅咒他。师尊看着我，忽然笑了。那笑容，
像冰雪初融，万物复苏。美得惊心动魄。然后，她抬起手。用她那根白玉般的手指，
轻轻地、缓缓地……指向了我。不。准确地说，是指向了我的胸口。
“那个人……”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在我心湖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就是你啊。
”05…………哈？我？我整个人，都石化了。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有无数只乌鸦。
在我头顶“呱呱呱”地飞过。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对啊。
”师尊笑得像只偷吃了糖的小狐狸。“就是你，叶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