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潮气漫过老槐树，李建军把帆布包往肩上提了提。他一米八五的个子，肩宽腰窄，
是山里干农活练出的结实骨架，不是那种虚胖的壮，是有着劲儿的挺拔。
眉宇间透露着阳刚之气。包带磨得肩头发红，他下意识挪了挪肩，
怕蹭破母亲新缝的蓝布衬衫，动作轻得像怕碰疼什么。“娃，钱再摸一遍！
” 母亲扶着门框喊，风湿犯的右腿悄悄往后缩，藏在门后。李建军摸向内兜，
一沓零钱硌得胸口发暖，他没立刻应声，先快步走到母亲身边，伸手想扶她：“娘，在呢。
你别总站着，腿疼就躺会儿，我扶你回屋歇着再走，不差这两分钟。” 他眉眼长得开阔，
眉峰利落，眼尾微微上挑，笑起来时眼内亮得像浸了山泉，两颗小虎牙露出来，
冲淡了眉眼间的英气，多了点少年气。母亲摆了摆手：“不用，娘看着你走就行。
”父亲没说话，只把布包往他手里塞。粗糙的掌心蹭过李建军的手腕，
裂口里还沾着茶园泥：“城里别省饭，不够了…… 爹再去砖厂，
好好上学你可是家里的希望。”“爹！” 李建军打断他，声音有点发紧，
却没带半点不耐烦，“茶园够你忙的，别去砖厂了，那活儿太沉。我在城里省着点花，够用。
” 他知道父亲好强，说话时特意放软了语气，
还帮父亲理了理翻起的衣角 —— 父亲的衣服洗得发白，袖口磨破了边，他早记在了心里。
父亲愣了愣，咧开嘴笑，烟渍牙泛着黄：“好，听娃的。” 抬手想拍他肩，又想起新衬衫，
手在半空顿了顿，轻轻碰了碰他胳膊。李建军顺势攥了攥父亲的手，掌心的老茧硌得他心疼，
却笑着说：“爹，我走了，你和娘多保重。”拖拉机在土路上颠，
邻村婶子凑过来笑：“建军这模样，城里姑娘肯定喜欢！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眉眼又周正，
皮肤是山里晒的健康色，比城里那些白瘦弱气多了。”李建军耳尖红了，耳尖一红，
倒显得他小麦色的皮肤更干净 —— 那不是暗沉的黑，是透着光泽的亮。
他挠着头攥紧报到证，语气带着点不好意思：“婶子别打趣，我是去读书的。
” 低头系鞋带时，把磨破的裤脚往里掖了掖 —— 去年的裤子，母亲改了两次，
还是短了截，露出的脚踝线条利落，没一点赘肉。五个小时火车晃到省城，
李建军攥着报到证站在校门口，白衬衫领口挺括，衬得他肩线更明显。他走两步就拽拽衣角，
怕沾灰，不是娇气，是怕母亲的心血被糟蹋。帆布包往身后挪了挪，不是怕补丁扎眼，
是怕人多挤坏了包里母亲缝的衬衫，动作里透着股细心。“同学，中文系的？
” 穿白裙的林晓雅走过来，双肩包挂着兔子玩偶。李建军转过身，先朝她笑了笑，
眼尾的弧度软下来：“我叫李建军，是中文系的。你也是吗？” 他说话时语速不快，
每个字都透着温和，伸手前还特意在裤缝上蹭了蹭 —— 不是嫌自己脏，
是怕手上的汗蹭到人家，细节里藏着教养。“我叫林晓雅，也是中文系的！
” 林晓雅伸手和他握了握，“你手看着挺有力气，是干过活吧？”“在家帮爹种茶、劈柴，
练出来的。” 李建军没回避，语气自然，没半点自卑，只有坦荡。
3 栋 402 宿舍里，王浩盯着电脑玩游戏，张强抱着篮球，
赵宇在整理印 logo 的 T 恤。“新室友？我叫王浩。” 王浩抬了抬眼镜。
“李建军，黔北来的。” 他把包放在空床位，放得轻，怕蹭到旁边赵宇的行李箱，
手指捏着包带，没立刻打开，不是藏着掖着，是想等室友们忙完再收拾，不打扰人。
“周末打球不？你体格看着能跑，肯定是个好苗子！” 张强拍了拍篮球，语气热情。
李建军耳尖又红了，却没拒绝，只是温和地笑：“我…… 我没怎么打过，怕拖后腿。
要是不嫌弃，你教我的时候我多练练，肯定好好学，不耽误你们。
” 他说话时看着张强的眼睛，真诚得让人没法拒绝。晚饭时，赵宇的朋友推门进来，
瞥见李建军手里的馒头，撇了撇嘴：“现在还有人带馒头上学？不嫌干啊？
”李建军捏馒头的手紧了紧，馒头渣掉在桌上，他慌忙去捡，不是怕被嘲笑，
是怕浪费 —— 这是母亲凌晨起来蒸的，每个都裹着心意。他没辩解，
只小声说：“馒头挺香的，配着咸菜吃正好。”“这包够复古的，我爷爷都不用了。
” 那人又盯着他的帆布包笑。林晓雅刚好路过，瞪了过去：“少说两句！
”男生悻悻闭了嘴，李建军却抬头冲林晓雅笑了笑：“没事，他也没恶意，就是开玩笑。
” 没半点委屈的样子，反而怕林晓雅为他生气，透着股大度。班会结束，
李建军刚走到操场，身后就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李建军！等一下！”他回头，
撞进一双亮闪闪的眼睛里。女生穿浅蓝棉布裙，裙摆绣着细碎的白雏菊，
及肩的黑发用根木簪挽着，露出光洁的额头。她鼻梁小巧，嘴唇是自然的粉，
笑起来时右边脸颊有个浅浅的梨涡，手里攥着瓶常温的矿泉水，指节纤细，
一看就是没干过粗活的样子。“你……” 李建军愣了愣，觉得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语气里带着点礼貌的疑惑。女生跑近了，气息有点喘，却先把矿泉水递过来，
声音软乎乎的：“你还记得青岩古镇吗？高二暑假，下过雨的下午，你拉了我一把。
”李建军的记忆突然被掀开 —— 那天他帮父亲去古镇卖茶叶，
看见个女生蹲在排水沟边写生，画板抵着墙，人差点栽进满是泥水的沟里，他当时没多想，
伸手拽了她胳膊一把，还顺手帮她捡了掉在地上的画具，用自己的衣角擦了擦画板上的泥，
怕她心疼画稿。“苏晓冉？” 他终于想起那时候女生胸前的校牌，字很小，
他当时凑得近才看清，语气里多了点熟稔的温和。“对！是我！” 苏晓冉眼睛更亮了，
梨涡陷得更深，“高三我一直打听你，知道你考了师范大学，我特意把志愿改到这儿了。
”李建军的心跳突然乱了，耳尖开始发烫，衬得他小麦色的皮肤更显眼。他攥着矿泉水瓶，
瓶身被汗浸湿，凉得硌手，却没松开， 怕摔了人家的心意。苏晓冉盯着他的眼睛，
声音低了点，却很清晰：“李建军，我喜欢你。从你拉我起来，帮我擦画板上的泥开始，
我就想，以后要是能再见到你就好了。现在我们同校，我不想再等了，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 李建军张了张嘴，喉咙发紧，刚才被轻视的委屈、对家境的自卑，
一下子全涌上来。他往后退了半步，不是想躲开，是怕自己的窘迫吓着她，
目光落在自己磨破的裤脚上，声音发颤：“你别开玩笑了，我…… 我配不上你。你那么好，
该找个条件好的，不用跟着我受苦。”苏晓冉愣了愣，随即往前走了一步，眼神里没有嘲笑，
只有认真：“什么叫配不上？我喜欢的是你，不是你的家境。你拉我时的样子，
帮我捡画具时的样子，刚才在班会说想回山里教书时的样子，这些都不是假的。
你温和、细心，还特别有担当，这些比什么都重要。”“可我家在大山里，我爹是种茶的，
我娘有风湿，” 李建军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垂了下去，不是懦弱，是真的怕耽误她，
“我连学费都是卖牛、当镯子凑的，我现在每天啃馒头，连件新衣服都买不起。你跟着我，
只会受委屈。”苏晓冉却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口，动作很轻，像怕碰疼他：“我不怕受苦。
我爸妈是中学老师，家里条件是比你好点，但我不是娇生惯养的人。我可以和你一起省，
你去打工我可以帮你带饭，你想读书我可以帮你整理笔记。我们可以一起努力，慢慢变好，
不好吗？”李建军抬起头，看见苏晓冉眼里的光，那光很暖。他的鼻子突然酸了，
攥着矿泉水瓶的手更紧了，指节泛白，却没哭 —— 他不想在她面前示弱。他吸了吸鼻子，
声音有点哑：“我…… 我怕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城里站稳脚跟。”“没有可是。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
也知道你怕耽误我。但感情不是单方面的，我愿意等你，也愿意陪你一起闯。
你不用立刻给我答案，可我希望你能试着相信我一次。” 苏晓冉的声音很软，却带着力量。
李建军盯着她的梨涡，想起母亲缝衬衫时的血印，想起父亲裂着口子的手，
又想起刚才那男生的嘲笑。他心里像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说 “别耽误她”，
一个说 “试试吧，别错过这么好的姑娘”。沉默了很久，久到风都吹凉了他的汗，
他才轻轻咬了咬下唇，声音轻得像叹气，却很认真：“我…… 我不敢保证能给你好的生活，
我甚至可能很快就要离开学校去打工。我怕…… 我怕让你失望。要是你不介意，
我…… 我试试。”“我不怕失望，我怕你连试都不试就放弃。” 苏晓冉笑了，
梨涡又露了出来，“你不用有压力，我们就先试着相处，要是真的不合适，我们再分开，
好不好？”李建军看着她真诚的眼睛，心里的防线一点点塌了。他吸了吸鼻子，
擦了擦眼角的湿意，慢慢点了点头：“好…… 那我试试。但你要是后悔了，一定要告诉我，
别勉强自己。我不想你因为我受委屈。”苏晓冉笑出了声，
眼睛弯成了月牙：“我不会后悔的。”她把矿泉水塞到他手里，又从包里拿出块巧克力，
包装很精致：“这个给你，补充点能量，别总啃馒头。要是不够吃，下次我帮你带食堂的饭，
我有饭卡，刷我的就行。”李建军攥着巧克力，包装纸有点硌手，心里却暖得发疼。
他看着苏晓冉转身离开的背影，浅蓝裙子在风里轻轻晃，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点什么，
又好像把什么沉重的东西，放进了心里 —— 那是想给她好生活的决心。
那晚李建军没睡着。苏晓冉的表白像束光，照亮了他自卑的角落，可赵宇朋友的话像根刺，
扎得他难受 —— 拿着家里凑的学费，连顿像样的饭都吃不起，怎么配得上她？
怎么在这城里立足？他不能让苏晓冉跟着自己吃苦，更不能让父母再为他拼命。天没亮，
他揣着报到证去了教务处。走在路上，遇到打扫卫生的阿姨，他还主动帮阿姨提了桶水，
阿姨道谢时，他笑着说 “举手之劳”，没半点不耐烦。校长看着他，
眉头皱着：“你想清楚了？这是改变命运的机会。”“校长，我想清楚了。
” 李建军的手攥得紧紧的，指腹蹭着报到证上的字，语气坚定却带着恳求，“我先去打工，
等有能力了再回来读。求您别告诉家里，我怕我娘担心，怕我爹再去砖厂拼命。
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他顿了顿，声音低了点，却带着劲：“我跟您打赌，半年！
要是我没起色，我立刻回来，好好读书，不辜负您和家里的期望。到时候，
我肯定能成为让学校骄傲的学生。”校长沉默半天，叹了口气：“好，我答应你。
但你要记住，学校的门，永远为你开着。你这孩子，心善，有担当，肯定能闯出自己的路。
”走出教务处，李建军抬头看教学楼，阳光晃得眼晕。他想起离开乡里时，拖拉机颠着，
他回头望了三次家的方向，心里满是纠结， 那时候他还在想，要是读不好书怎么办，
要是融不进城里怎么办。可现在，旁人的轻视、苏晓冉的表白、家里的重担，
像三块石头压在心里，反而让他无比坚定。他要去闯，要赚够钱，
要让苏晓冉不用跟着他吃苦，要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闭嘴，要让父母能好好歇着。
摸了摸内兜的零钱，又碰了碰包里母亲缝的衬衫，他把帆布包往肩上提了提，
这次没躲着补丁，脚步沉稳地走出校门。一米八五的身影，在晨光里挺得笔直，
像棵在山里扎了根的树，风再大，也弯不了腰。
从大山到崛起第二章・半年之约李建军踏出大学校门时，晨光刚漫过梧桐枝。
他攥着帆布包，内兜的报到证硌着胸口， 校长 “半年后等你消息” 的话像烙铁，
烫得他不敢慢步。先解决住。他摸遍兜，只剩四百二十三块从学费里省的，没敢坐公交，
顺着老巷找租房广告。指尖抠掉墙根广告的灰，
把 “月租 200”“押一付一” 的纸条扯下来，叠成方块塞裤兜。转进第三条巷，
顶楼隔间的门被房东老太太推开。霉味裹着潮气扑脸，墙角结着白霜，
六平米的屋里摆着木板床草席发黑、掉漆小桌桌腿垫砖。“月租两百五，押一付一。
” 老太太的旧布鞋沾着泥，和母亲的一模一样。李建军攥紧钱，喉结滚了滚：“奶奶，
两百二行不？我刚找活，钱紧。” 他盯着那双布鞋，盼着能讨点情。
老太太指了指霉斑：“行，但你得清干净，别漏到楼下。”当天下午，
他花八块钱买了五块钱的塑料布、三块钱的旧扫帚。塑料布铺在草席上遮破洞，
扫帚扫净墙角灰，又用热水蘸旧毛巾擦霉斑，胳膊酸了、水换了三盆，霉味才淡下去。
晚上把帆布包当枕头，闻着塑料布的味，他反倒踏实：至少有了遮风的地儿。睡前摸出手机，
苏晓冉的短信躺在收件箱里：“明天周末，我去学校找你？” 他盯着屏幕发呆，
最后还是回了句 “我去校外做兼职，下周再说”，删删改改，
把 “在工地” 三个字咽了回去。第二天一早，
他揣着 “能吃苦、有力气、日结优先” 的纸条去劳务市场。蹲在角落等了两小时，
穿迷彩服的工头过来：“搬砖不？城郊工地，日结八十，管两顿。”“会！
” 李建军腾地站起，一米八五的个子在人群里扎眼，“我力气大，能扛。
”工地的砖沾着水泥，一块十来斤，他一次扛四块，
肩带勒得旧伤之前背帆布包磨的发疼。中午蹲在墙角啃馒头时，手机震了，
苏晓冉发来照片：一袋包装好的酱菜，配文 “我妈做的，咸香口，配馒头好吃，
给你带过去？” 他赶紧回 “不用啦，兼职管饭，不缺吃的”，指尖却把馒头捏得变形，
眼眶有点热，他好久没吃过家里的酱菜了。傍晚领了八十块新零钱，他攥着算：再干一天，
就能凑够押一付一。步行一小时回出租屋，路过便利店，犹豫半天，还是没买泡面，
花两块五买了个馒头，晓冉说的酱菜，让他突然想省点钱，以后说不定能请她吃碗面。
接下来半个月，他天天五点起、七点回，肩膀磨红了裹块旧布，手上水泡挑破了结痂再干。
苏晓冉又发过三次短信，问他兼职累不累、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
他都以 “忙”“累” 推了。发了四百八十块那天，他先交了房租，剩下的钱里，
特意留了二十块 ，想给苏晓冉买瓶她爱喝的奶茶，却没敢约她，最后把钱换成了两斤苹果，
藏在出租屋的小桌下，想着下次见面给她。干到第二十天，小工头找他：“你踏实，
别扛砖了，跟我管材料，日结一百二，月底结。” 李建军愣了愣赶紧点头，不用扛重物，
还多赚四十，他终于敢给苏晓冉回条长点的短信：“最近兼职轻松点了，下周有空的话，
一起吃个饭？”苏晓冉秒回：“好呀！我知道学校附近有家面馆，味道特别好，我请你！
”约好见面的前一晚，李建军翻遍了帆布包，只找出那件母亲缝的蓝布衬衫，洗得发白，
袖口还补过。他对着小桌旁的破镜子，把衬衫领口扯得笔直，又把劳保鞋刷了三遍，
鞋边的水泥印还是没完全掉。见面时，苏晓冉穿了件浅绿的针织衫，手里提着个布包，
里面装着那袋酱菜，还有本笔记本：“这是我整理的中文系笔记，你要是有空，也能看看。
” 面馆里，她点了两碗牛肉面，加了蛋，
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夹了一半给李建军：“你兼职辛苦，多吃点。”李建军盯着碗里的牛肉，
喉咙发紧：“其实…… 我没在做兼职，我退学了，在工地上干活。
” 他没敢看苏晓冉的眼睛，手指抠着碗沿，“我怕你看不起我，没敢说。”苏晓冉愣了愣，
却没惊讶，反而把笔记本往他手里塞：“我早就猜出来了，你之前回短信总躲躲闪闪，
手上还有茧子。但这有什么？你靠自己干活，不偷不抢，比谁都强。” 她顿了顿，
声音软下来，“我不会看不起你，我就是担心你累着，没人照顾。”那天吃完饭，
苏晓冉陪他走回老巷口，没进去，只站在路灯下说：“这笔记本你拿着，想读书了就看，
我也能帮你补课。钱不够了跟我说，我爸妈给的生活费够花。” 她从布包里掏出个保温杯，
“里面是我煮的红糖姜茶，你干活累，喝点暖身子。”李建军攥着保温杯，暖意在手里散开，
一直传到心里。他看着苏晓冉的背影消失在路灯下，才转身往出租屋走，脚步比平时沉，
却更稳，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闯了。一个月快到，算着能拿三千八百块，
他先给家里寄两千，信里写：“娘，我拿了奖学金，钱够花，你和爹别省，爹别去砖厂了。
” 寄完钱，又给苏晓冉买了支钢笔五十块，托林晓雅转交给她，他还是没敢亲自送，
怕她看到自己住的地方。剩下的一千八，存一千五，留三百当生活费。
他花五十块买了个二手电磁炉，偶尔煮面条，放个一块五的鸡蛋每周一次，
煮好后总想起苏晓冉夹给他的牛肉，心里就暖烘烘的。晚上没事就掏苏晓冉给的笔记本，
在二手台灯下看，笔记上的字娟秀，旁边还画着小太阳，他猜是苏晓冉画的，
嘴角就忍不住上扬。第三个月，工头递来工资条：“你管材料没出错，每月四千五，
年底干得好涨五千。” 李建军攥着条，鼻子有点酸。离 “有起色” 越来越近，
不仅是为了校长的约，更是为了苏晓冉那句 “我支持你”。那晚他煮了面条，
放两个鸡蛋、一把三块钱的青菜，还倒了点苏晓冉给的酱菜，吃得格外香。
他摸了摸内兜的报到证，又摸了摸桌上的笔记本，突然觉得，这半年之约，
不仅是要证明给校长看，更是要证明给苏晓冉看，给父母看，他能撑起自己的生活，
也能撑起对她的承诺。
从大山到崛起第三章?逆袭之始李建军在 ATM 机前反复确认工资条，四千五，
转三千给家里附言：奖金，存一千五，指尖发颤，心里却烧得慌。
这是他第一次攥住 “能扛事” 的钱。回工地就撞见张哥蹲在材料堆前抽烟，
眉头拧成结：“五十吨水泥少了二十吨，找不出来全组扣工资！” 工友们都低着眉，
李建军摸出怀里的记录本，纸页边缘卷着毛边，却记得密密麻麻，
每笔进出料的班组、时间、用量，连雨天受潮损耗都标着。“张哥，我试试对台账。
” 他指尖点在 “周三三班组领十吨” 那行，“他们只浇了五吨地基，
剩的没还；周五库锁坏，少了两吨，门卫没当回事。”张哥眼睛一亮，叫来人对质，
果然追回来十八吨两吨被村民顺走，三班组组长赔了钱。
当晚张哥把冰啤酒塞他手里：“跟老板说了，你管材料 + 盯进度，工资六千。
”“我怕干不好……” 李建军捏着酒瓶，想起扛砖时的疼。
“你半夜看《工程识图基础》我都见着了！” 张哥拍他肩，“老板要开新项目，
缺你这种肯学的，以后有机会当组长。” 李建军才想起，那本书是苏晓冉从图书馆借的，
封皮还贴着她画的小太阳。第一次盯现场，他穿那件补过袖口的蓝布衬衫，
攥着记满进度要点的本子浇筑时间、钢筋用量、天气影响。
老工人故意问：“钢筋间距该留多少？”“十六毫米钢筋，留三十毫米，不小于二十五，
不超直径两倍。” 他盯着钢筋说，身后传来张哥的笑声，手心的汗终于干了。
苏晓冉听说他涨薪，在公共厨房炖了鸡汤，保温桶里飘着红枣：“我妈说累了要补，对了，
我爸朋友是做装配式建筑的，下次给你带本技术手册？” 李建军心里一动，没接话，
只说：“下周休班，带你看工地，我算的钢筋间距，特结实。
”那天他穿了件一百二十块的工装裤，是第一次买超百的衣服。指着地基钢筋时，
苏晓冉笑：“李建军，你现在敢抬头说话了。” 他才惊觉自己不再躲劳保鞋的水泥印，
不再怕提 “山里来的”，连声音都亮了。月底发工资，
张哥多塞五百奖金：“新项目要搭临时团队，你先跟着学管理。” 李建军攥着六千五，
买了台电暖器寄给母亲治风湿，防滑鞋寄给父亲别穿露趾布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