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叫戚安,市一院的药剂师。我的工作,就是把医生开的处方,变成病人手里的药。这中间,
不能错一个字,一片药。这是我的底线,也是我主任刘伟成的眼中钉。
他想提拔自己的草包外甥女,看我碍眼,变着法地折腾我。克扣我的绩效,公开羞辱我,
甚至,伪造了一张麻醉药品的处方笺,想让我因为重大失误被开除,
再也无法在这个行业立足。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所有人都怕他,没人敢为我说话。
他算错了两件事。第一,我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第二,
他随手打翻过外卖、辱骂过无数次的那个跑腿小哥,是院长的儿子。而那个跑腿小哥,
恰好就在监控死角,看到了他藏起处方笺的全过程。1.第一根针“戚安,
这盒奥氮平怎么还没给12床送过去?病人都等多久了!”刘伟成的声音像个破锣,
在安静的药剂科里炸开。我头都没抬,指了指电脑屏幕。“主任,12床的处方有问题。
喹硫平跟奥氮平联用,剂量超了。我打电话跟王医生确认,他电话占线。”我的声音不大,
但每个字都很清楚。整个科室的空气都凝固了。几个刚来的实习生吓得大气不敢出。
刘伟成一张胖脸涨得发红。“确认确认,就你事多!王医生是主治,他还能开错?
你一个发药的,懂什么!”我终于抬起头,看着他。“主任,药品从我手里出去,
我就要负责。出了事,是你担着还是我担着?”刘伟成的眼角抽了抽。
他当然不敢担这个责任。他哼了一声,走到我旁边,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
“那你赶紧打啊!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耽误了病人用药,你负责?”说完,他背着手,
踱着步子走了。一场无能狂怒的表演。我没理他,继续拨着王医生的内线电话。“安姐,
给你。”一杯冰美式放在我桌角。是新来的实习生小莉,她脸上还带着惊恐。
“刘主任……他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我点点头,算是谢过。心里没半点波澜。这种事,
一周总要上演个三四回。刘伟成,我们药剂科的主任。业务能力基本为零,
全靠熬资历和拍马屁上位。他最看不惯的,就是我这种只认规矩不认人的“技术骨干”。
尤其是,上个月他想把自己刚毕业的外甥女塞进我们科室的正式编制,
被我用“专业考试不及格”的理由给顶了回去。从那天起,他就把我当成了眼中钉。
电话终于通了。王医生在那头连连道歉,说自己太忙,开联用药的时候确实没注意剂量。
他立刻在系统里改了医嘱。我核对无误,这才把药配好,放进专门的药筐。“小莉,
把这个给12床送去。”“好的,安姐。”我端起那杯已经不怎么冰的美式,喝了一口。
苦的。正好,一个穿着蓝色骑手服的小哥探头进来。“请问,刘伟成主任在吗?他点的外卖。
”是蒋风,一个看着很年轻的跑腿小哥。几乎每天都来我们这层楼送东西。没等我开口,
刘伟成的声音就从他办公室里传了出来。“嚷嚷什么!放门口!”蒋风有点尴尬地笑笑,
把外卖放在地上。我看着他额头上的汗,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递给他。“拿着喝吧,
今天挺热的。”他愣了一下,接过去。“谢谢。”他的声音很干净。“以后他的外卖,
放前台就行。不用理他。”我补了一句。蒋风点点头,转身走了。我坐回位置上,
继续核对下一张处方。我没注意到,刘伟成办公室的门开了一道缝。他正阴沉着脸,
看着我和那个跑腿小哥的背影。眼神里,像淬了毒。他大概觉得,
我连一个跑腿的都比对他有耐心。这根针,算是扎下了。
2.走廊里的窃窃私语麻烦来得比我想象的快。第二天一早,科室的晨会上,
刘伟成就发难了。他把一份打印出来的投诉单摔在桌子上。“戚安!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声音大到整个楼层都能听见。我走过去,拿起来。一份手写的投诉信。
说我们药房发药窗口的工作人员态度恶劣,对患者的咨询爱理不理。落款是“患者家属”,
名字很模糊。投诉时间,是昨天下午,正好是我值班。我皱了皱眉。
昨天下午窗口一共没来几个人,每个人的咨询我都回答得很详细。
“我昨天没有跟任何人发生冲突。”我平静地说。“没有?人家投诉信都写到医务科了!
你还想狡辩?”刘伟成拍着桌子,一脸正义凛然。“我们医院的服务宗旨是什么?
以病人为中心!你这种态度,严重影响了我们科室的形象!”科室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低着头,假装看文件。他们心里都清楚,这又是刘伟成在故意找茬。但没人敢出声。
“刘主任,既然有投诉,那就按规定办。”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调取窗口的监控录像。看看我到底是不是态度恶劣。”刘伟成的脸僵了一下。
他大概没想到我这么直接。“调监控?为这点小事,多麻烦!你先写一份检讨,
深刻反省一下自己的工作态度!”他开始和稀泥了。“我不写。”我把投诉信放回桌上。
“我没做错,为什么要写检讨?如果医务科要追究,那就请他们来调查。监控会证明一切。
”说完,我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刘伟成的脸,从猪肝色变成了酱紫色。
他指着我的手都在抖。“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反了你了!”我没再理他。我知道,
他不敢去调监控。因为那封投诉信,十有八九是他自己找人写的。一场闹剧,不欢而散。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中午去食堂吃饭,我明显感觉到,周围的同事都在刻意躲着我。
去茶水间倒水,两个小护士正在聊天。看到我进来,立刻闭了嘴,眼神躲闪地走了。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刘伟成肯定在背后散播我的谣言了。无非就是说我仗着自己业务好,
不把他这个主任放在眼里,还顶撞领导,态度嚣张。这种办公室政治,我懒得参与。
清者自清。只是,这种被孤立的感觉,还是有点不舒服。像一件湿冷的衣服贴在身上。下午,
蒋风又来送东西。这次是给隔壁科室的文件。他路过我们药房门口,看见我,脚步顿了一下。
“那个……你没事吧?”他小声问。我有点意外。“没事。”“我早上来送餐,
听见他在骂你。”他指了指刘伟成办公室的方向。“他那人,就那样。我给他送了半年外卖,
没一次给过好脸色。”我心里划过一丝暖流。一个陌生人的关心,比那些朝夕相处的同事,
来得更真诚。“谢谢你。”我对他笑了笑。他挠挠头,脸有点红。“不客气。那我先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忽然觉得,这医院里,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面目可憎。可我没想到,
就是这短短几句对话,又被刘伟成看到了。他推开门,冷冷地盯着我。“戚安,工作时间,
跟一个送外卖的聊得挺开心啊?处方都核对完了?你的工作量是不是太不饱和了?”尖酸,
刻薄。我已经懒得跟他争辩了。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主任,
如果你觉得我的工作量不饱和,可以加。但是请你,不要侮辱任何一个靠自己劳动吃饭的人。
”刘伟成的三角眼眯了起来。“好,好你个戚安。你有骨气。”他冷笑一声,
转身回了办公室。“砰”的一声,门被用力关上。我知道,梁子越结越深了。
他在酝酿一个更大的招,想一次性把我按死。3.一杯温吞水接下来的几天,
刘伟成出奇地安静。他没再找我的茬,甚至在晨会上,都对我视而不见。这很不正常。
暴风雨来临前,总是格外平静。科室里的气氛也变得诡异。同事们看我的眼神,
多了几分同情和怜悯。小莉偷偷告诉我,她听见刘伟成给他那个外甥女打电话。“你放心,
位置马上就给你腾出来。这次,保证让她滚得干干净净。”我心里有了数。他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我万劫不复的机会。我没怕。我只是把自己手头的工作,做得更加滴水不漏。
每一张处方,核对三遍。每一次发药,都跟病人或者家属反复确认。
麻醉药品和精神药品的交接记录,更是每个签名都清晰无比。我不能给他任何可乘之机。
这天下午,我刚整理完一批入库的新药,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去茶水间想接杯热水。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刘伟成的声音。还有他外甥女,赵晓菲的声音。“舅舅,
你说的办法,到底行不行啊?万一被查出来怎么办?”赵晓菲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
“怕什么!这事我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所有人证物证都指向她,
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刘伟成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狠毒。“那种特殊药品的管理,出了纰漏,
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医院为了名声,肯定会第一时间开除她,让她背锅!
”“那就好……我可不想再等了。”我站在门口,全身的血液都凉了。特殊药品?法律责任?
他想在麻醉药品和精神药品上做手脚。这是药剂师的死穴。一旦出错,轻则吊销执照,
重则锒铛入狱。好狠的计策。我悄无声息地退了回来,回到座位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我不知道他具体的计划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动手。这种感觉,
就像头顶悬着一把随时会掉下来的刀。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
我打开电脑,把我经手过的所有一类、二类精神药品的出入库记录,
全部拷贝了一份到我的私人U盘里。又把近一个月的监控录像,凡是涉及到药品交接的,
也都做了备份。我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用上。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准备。下班的时候,
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我走出医院大楼,感觉身心俱疲。“嘿。”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是蒋风,他靠着自己的电瓶车,像是在等什么人。“还没走?”我问。“等你呢。
”他从车筐里拿出一个保温杯。“给。刚买的,热水。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喝点热的会舒服些。”我愣住了。手里被塞进一个温热的杯子。“为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就……看你一个人,挺不容易的。”他眼神很真诚,没有半点杂质。
“那个胖主任,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小心点他。”我握着那杯温吞水,感觉眼眶有点发热。
在这座冰冷的医院里,我每天面对着算计和倾轧。却是一个最不起眼的跑腿小哥,
给了我唯一的温暖。“谢谢你,蒋风。”我说。“客气啥。”他跨上电瓶车。“快回去吧,
要下雨了。”他骑着车,汇入了晚高峰的车流。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
手里的那杯水,不烫,却一直暖到了心底。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U盘。刘伟成,你想玩,
我奉陪到底。看看最后,到底是谁,滚得干干净净。4.消失的那一页周五,
是医院每月一次的麻醉药品和精神药品库存大盘点的日子。这也是刘伟成下手的最好时机。
一整天,我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我反复核对着出入库的记录本,
确保每一个数字、每一个签名都准确无误。盘点工作从下午两点开始。刘伟成作为科室主任,
亲自监督。赵晓菲也跟在他屁股后面,美其名曰“学习经验”。盘点过程很顺利。
账目和实物,一一对应,没有丝毫差错。我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或许,是我多心了?
盘点结束,需要在记录本上签字确认。我和另一位负责的药剂师签完字,把本子交给刘伟成。
他作为最终审核人,也要签字。他接过本子,装模作样地翻了翻。“嗯,不错。大家辛苦了。
”他拿起笔,正要签名。突然,他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他放下笔,进去接电话。记录本,
就随手放在了他办公桌上。赵晓菲立刻凑了过去。“舅舅,我帮你看着。”我心里警铃大作。
但我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我假装在整理台面上的东西,眼角的余光,
却死死盯着那本记录本。刘伟成在办公室里讲着电话,声音很大,
像是在故意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赵晓菲站在桌边,背对着我们,身体正好挡住了那本记录本。
我看到她的手,在桌子下面,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动作。很快,快到几乎无法察觉。几分钟后,
刘伟成挂了电话,走了出来。他拿起笔,在记录本上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把本子合上,锁进了专门的保险柜。一切看起来,都天衣无缝。我回到自己的座位,
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我知道,他动手了。但我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手脚。下班前,
刘伟成把我叫到办公室。“戚安啊,这个月的盘点记录,你做得不错,很仔细。
”他脸上挂着虚伪的笑。“保险柜的钥匙,今天开始,你来保管。也算是对你工作的肯定。
”他把一串钥匙递给我。其中一把,是那个保险柜的。我心里冷笑一声。这是要把锅,
彻彻底底地扣在我头上。从今天起,记录本出了任何问题,都只有我一个人能接触到。
我面无表情地接过钥匙。“好的,主任。”走出办公室,我看见赵晓菲正得意地看着我。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我没理她。回到家,我第一时间打开电脑,
把我之前备份的资料,又检查了一遍。出入库记录的电子版,每一页我都拍了照,
存在了云端。我还做了一件事。我给蒋风发了条信息。“明天有空吗?想请你帮个忙。
”他几乎是秒回。“有。什么事?”“帮我送个东西,送到院长办公室。要亲手交给他。
”“没问题。”我看着手机屏幕,深吸了一口气。刘伟成,你设好了局。我也布下了我的棋。
就看,谁能笑到最后。5.催命的电话周一早上,我刚到科室,气氛就不对劲。
医务科的张科长,还有医院纪委的两个人,已经等在了刘伟成的办公室。
刘伟成一脸沉痛地走出来。“戚安,你过来一下。”我心里冷笑,该来的,终于来了。
我平静地跟着他走进办公室。张科长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戚安同志,我们接到举报,
你们科室的麻醉药品管理存在重大疏漏。现在,需要你配合调查。”“好。”我点点头。
刘伟成在一旁煽风点火。“张科长,这事实在是太严重了!我上周五刚把保险柜钥匙交给她,
就出了这种事!我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啊!”他捶胸顿足,演得跟真的一样。
“先把保险柜打开,核对账目。”张科长说。我拿出钥匙,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了保险柜。
刘伟成亲手取出了那本盘点记录。他翻开本子,一页一页地检查。翻到中间,
他突然“呀”了一声,手一抖,本子差点掉在地上。“这……这怎么可能!
”张科长立刻拿过本子。我也凑过去看。只见记录本中间,
关于“盐酸哌替啶注射液”——也就是杜冷丁——的那一页,被人撕掉了。撕口很整齐,
像是用尺子比着裁下来的。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杜冷丁是一类精神药品,管制极其严格。
记录丢失,意味着可能有大量的杜冷丁去向不明。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失职,而是刑事案件了。
“上周五盘点的时候,这一页还在吗?”张科长问我。“在。”我说。“胡说!
”刘伟成立刻跳了起来。“盘点完我就签字锁进了保险柜!之后钥匙一直在你身上!
不是你撕的,还能是谁!”他指着我,手指头都快戳到我鼻子上了。赵晓菲也适时地站出来,
“证明”。“是的,张科长。上周五盘点完,戚安姐是最后一个接触记录本的。
后来钥匙也一直是她在保管。”她一脸“无辜”,眼底却藏着快意。“戚安,你怎么解释?
”张科长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我没有慌。我看着刘伟成,平静地问:“主任,
你说你签字之后,就把本子锁起来了?”“当然!所有人都看见了!”他理直气壮。
“那你签完字,到锁进保险柜,中间大概隔了多久?”我继续问。刘伟成愣了一下,
显然没料到我会问这个。“就……就几分钟吧!我接了个电话!”“好。”我点了点头,
然后转向张科长。“张科长,我申请调取上周五下午,药剂科办公室的监控录像。
尤其是刘主任办公桌位置的监控。”刘伟成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调什么监控!
你这是在怀疑我?你一个嫌疑人,有什么资格要求调监控!”“我不是要求,是申请。
作为当事人,我有权利要求查看能证明我清白的证据。”我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而且,
刘主任,你好像忘了。你的办公桌,为了防止药品丢失,特意装了一个高清摄像头,
正对着桌面,没有死角。”刘伟成的嘴唇开始哆嗦了。赵晓菲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她们以为,我根本不知道那个摄像头的存在。张科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刘伟成。
他是个老江湖了,立刻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好。我马上去安保科调监控。
”他带着人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空气像是凝固了。刘伟成死死地盯着我,
眼神里满是怨毒。他大概想不通,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大的漏洞。
我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我等了十几分钟。这十几分钟,比一个世纪还漫长。
刘伟成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终于,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按了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是戚安药剂师吗?我是院长办公室的。
”我开了免提。“我是。”“我们收到了你送来的材料。院长非常重视。另外,
我们刚刚也接到了安保科的报告。请你和刘伟成主任,现在立刻到顶楼会议室来一趟。
”电话挂断。刘伟成的腿,明显软了一下。他扶着桌子,才没有瘫下去。我看着他惨白的脸,
一字一句地说:“主任,走吧。院长,在等我们。”6.监控下的鬼影顶楼的会议室,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院长坐在主位,脸色铁青。他旁边,
坐着医务科的张科长和纪委的书记。更让我意外的是,蒋风也在。他没穿那身蓝色的骑手服,
而是一身干净的休闲装,安安静静地坐在院长下手的位置。看到他,刘伟成的瞳孔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