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重生冷。是能钻进骨头缝里的冷。沈知意缩在冷宫角落的草席上,
身上那件单衣早被寒风浸透,连带着五脏六腑都像冻成了冰坨。破窗纸漏进来的风呜呜响,
像极了她咽气前那声没发出来的悲鸣。不,不是前世。就是昨天,不过几个时辰前的事。
“吱呀”一声,宫门被推开,一道微光斜斜切进来,落在来人绣着金线的裙摆上。
苏月柔端着架子走进来,身后宫女手里那壶酒,在昏暗中泛着冷光。“妹妹,今日新帝登基,
特意赐了这壶御酒,算是贺你解脱。”她声音软得像棉花,
和从前每次笑着喊“妹妹”时没两样。沈知意撑着草席想坐起来,
往日里亮得能映出光的眼睛,如今只剩两片枯槁的眼窝:“陈玄策呢?让他来见我。
”“玄策正在前朝受封,哪有功夫来看你这个罪妇?”苏月柔轻笑一声,
示意宫女把酒搁在地上,“念在咱们姐妹一场,我给你留个体面全尸。”“姐妹?
”沈知意扯了扯干裂的嘴唇,没笑出来,倒先咳出一口血沫,“我掏心掏肺待你,
把管家权让给你,连娘家都求着帮你保富贵……你就这么报答我?”“报答?
”苏月柔弯下腰,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是你抢了我的夫君,
占了我的正妻位置,现在不过是还债罢了。”沈知意的瞳孔猛地缩成一点:“你说什么?
”“你真以为玄策爱你?若不是你爹是礼部侍郎,他犯得着娶你这个蠢货?
”苏月柔的指甲轻轻刮过沈知意的脸颊,“从始至终,他心里只有我。你呀,就是块垫脚石,
现在没用了,自然该让位置。”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冻住,又猛地烧起来。
前世那些想不通的事,此刻全有了答案——为什么陈玄策总在她面前夸苏月柔贤惠,
说她该多学着点;为什么她每次想把管家权拿回来,
他就骂她善妒、容不下人;为什么娘家一倒台,他立刻把她扔进冷宫,
转头就扶苏月柔做正妻……“你们……好狠的心!”沈知意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苏月柔直起身,优雅地理了理袖口:“不妨再告诉你,你爹贪腐的证据,
是玄策亲手递上去的;你弟弟在边关战败,也是他暗中动了手脚。你们沈家,早就完了。
”沈知意猛地扑过去,却被旁边的宫女死死按住。“喝了吧,体面些。
”苏月柔朝宫女递了个眼色。冰冷的酒液灌进喉咙,像有无数把刀子在割她的五脏六腑。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沈知意盯着苏月柔的脸,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咬着牙:“陈玄策……苏月柔……若有来世,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小姐!小姐快醒醒!”耳边传来春桃焦急的声音,沈知意猛地睁开眼,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把里衣都浸湿了。“小姐是不是做噩梦了?”春桃端着温水凑过来,
眼神里满是担忧,“脸色这么白。”沈知意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熟悉的拔步床,
挂着的并蒂莲帐幔,梳妆台上那柄母亲在她及笄时送的玉梳……这不是冷宫,
是她在陈府的闺房,是她嫁给陈玄策第三年的屋子。她……重生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沈知意攥紧了床单,指尖泛白,声音还有些发颤。“小姐怎么忘了?
”春桃笑着把水递到她手里,“今天是姑爷科举放榜的日子啊!他一早就去看榜了,
说要是中了,第一时间回来告诉你呢!”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沈知意的呼吸骤然一紧。科举放榜日——就是这一天,她前世的命运彻底拐了弯。
陈玄策高中状元,也是在这一天,他第一次提出来,
要把寡居的“贤惠”表姐苏月柔接来府里同住。从那天起,她的人生就一步步滑进了深渊。
“帮我梳妆。”沈知意掀开被子下床,走到铜镜前坐下。镜中的女子才十八岁,眉眼精致,
皮肤白得像雪,正是最好的年纪。可那双眼睛里,却装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冰冷和沧桑,
像淬了冰的刀子。春桃一边给她梳头,一边絮絮叨叨:“小姐今天气色不太好,
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等会儿我去厨房炖碗燕窝,给您补补身子。”“不用了。
”沈知意打断她,声音淡淡的,“你去前院守着,要是老爷回来了,立刻来告诉我。
”春桃应了声“好”,拿着梳子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沈知意一个人,她盯着镜中的自己,
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疼意让她更加清醒。老天有眼,真的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这一世,
她绝不会再被那对狗男女蒙在鼓里,绝不会再让沈家落得前世的下场!陈玄策,苏月柔,
你们欠我的,欠沈家的,我要一点一点,全都讨回来!“小姐!小姐!中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春桃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脸上满是兴奋,“姑爷中了状元!
报喜的人都到门口了!”沈知意缓缓站起身,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好戏,
该开场了。她整理好衣裙,刚走出房门,就看见陈玄策满面春风地朝她走来。
三年未见的年轻夫君,脸上还带着书卷气,没露出后来的薄情寡义,
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知意,我中了!”陈玄策快步走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
语气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沈知意强忍着甩开他的冲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恭喜夫君。
”“这都是夫人的功劳。”陈玄策顺势揽住她的肩,语气温柔,“若不是你这几年操持家务,
让我安心读书,我哪能有今天的成绩?”沈知意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夫君过誉了,
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两人一起到前厅接旨、打赏、应付宾客,忙了一上午。
直到宾客渐渐散去,陈玄策果然像前世一样,拉着她坐下,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知意,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沈知意心里的弦轻轻一挑,
面上却依旧是温柔体贴的模样:“夫君有话直说便是,跟我还客气什么?”陈玄策叹了口气,
语气带着几分愧疚:“今日高中,本是天大的喜事。可我一想到月柔表姐,就觉得心里不安。
她守寡这么多年,一个人孤苦无依,如今我有了出息,理应把她接来府中奉养,
也算是报答当年姑母对我们陈家的恩情。”来了。沈知意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冷光。前世,
她就是因为这件事,又急又妒,表现得极为抗拒。最后虽然不得不妥协,
却在陈玄策心里落下了“善妒、容不下人”的印象。而苏月柔则借着这件事,
处处表现得委屈又大度,一步步离间她和陈玄策的感情。这一世,
她不会再给他们这样的机会。“夫君说得极是。”沈知意抬起头,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
“月柔姐姐确实命苦,我们照顾她是应该的。不如这样,不仅接她来住,
我看府里的中馈事务也挺繁杂,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让姐姐帮我打理吧,
也好让她有个寄托。”陈玄策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沈知意会这么爽快,
甚至主动提出交出管家权。“这……这怎么行?”他嘴上推辞着,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心动,
“你是府里的主母,中馈怎么能交给别人打理?”“夫君这话就不对了。”沈知意语气诚恳,
“月柔姐姐又不是外人,况且我最近总觉得身子不舒服,正想找个人分担。
要是姐姐愿意帮忙,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陈玄策立刻握住她的手,
眼神里满是感动:“知意,你真是深明大义!能娶到你这样的妻子,真是我三生有幸!
”沈知意微笑着抽回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深明大义?不过是复仇的第一步罢了。
她倒要看看,这一世没有她的阻挠,
苏月柔会怎么迫不及待地露出狐狸尾巴;没有她辛苦维持,
陈玄策要怎么守住这府里的光鲜体面。而她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拯救沈家,
找出陈玄策和苏月柔陷害沈家的证据,让这对狗男女付出应有的代价!“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陈玄策站起身,语气急切,“我这就派人去接表姐过来。”他快步走了出去,
背影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喜悦。沈知意独自坐在厅里,望着窗外明媚的春光,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苏月柔要来了。那个表面温婉善良,
背地里却心狠手辣的女人;那个一口一个“妹妹”,最后却亲手灌她毒酒的女人。
沈知意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她几乎要等不及了,想看看当苏月柔发现,
她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拿捏的沈知意时,会是什么表情。只是她还没想完,
春桃就匆匆跑了进来,脸色古怪:“小姐,门外有位公子求见,说是……来讨债的。
”沈知意皱了皱眉:“讨债?我欠谁的债?”春桃咬了咬唇,
压低声音:“他说……小姐您欠他一条命。”•主动“让贤”沈知意心头猛地一跳。讨债?
欠他一条命?她刚从地狱爬回来,满肚子血债还没来得及讨,怎么会反过来欠别人的命?
“请他去偏厅,再备一壶雨前龙井。”沈知意指尖捏了捏袖口,压下翻涌的思绪,
声音稳了稳。春桃应声跑出去,沈知意缓步走向偏厅,
脑子里像走马灯似的转——前世这个时候,她从未见过什么“讨债”的公子,这人到底是谁?
偏厅里,玄色锦袍的男子背对着门,正盯着墙上的山水画看。他肩背挺得笔直,
料子考究的衣摆垂在地上,没动也透着股压人的气势。“公子找我,是有什么事?
”沈知意停在门口,没再往前走,留了几分戒备的距离。男子转过身,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露出来——二十出头的年纪,眉眼深得像潭水,鼻梁高挺,
唇角勾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可那双眼睛太利,像鹰隼似的,仿佛能把人看穿。“沈小姐。
”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带着点磁音,“在下萧煜,是来讨债的。”沈知意没接话,
只不动声色地打量他:“我不记得,曾欠过公子什么。”萧煜笑了笑,从袖袋里摸出枚玉佩,
递到她面前:“这个,沈小姐总该认得吧?”玉佩是莹白色的,上面雕着并蒂莲,
正是她及笄时母亲送的那枚!前世她一直贴身戴着,直到被扔进冷宫,才不知丢在了哪里。
沈知意的瞳孔骤然缩了缩:“这玉佩,怎么会在你手里?”“三日前,西郊别院走水,
沈小姐有印象吗?”萧煜指尖捏着玉佩转了圈,语气慢悠悠的,“我恰巧路过,
从火里救了个人。这玉佩,是他断气前,攥着让我转交沈小姐的。”西郊别院大火?
沈知意心里“咯噔”一下。那是母亲的陪嫁产业,前世确实烧过,烧死了看院的老仆一家。
当时陈玄策跟她说,是意外失火,一个活口都没留。“那人是谁?他除了让你转交玉佩,
还说什么了?”沈知意往前挪了半步,声音里藏不住急切。萧煜的目光沉了沉,
盯着她的眼睛:“他说,别院地下埋了些东西,跟沈小姐的父亲有关。还说……那场火,
不是意外。”一股寒意顺着脚底往上爬,沈知意攥紧了裙摆——原来那么早,
陈玄策和苏月柔就开始给沈家挖坑了!“那人现在在哪?”她追问。“已经葬了。
”萧煜把玉佩递回来,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
“这就是我要讨的债——沈小姐欠我一条人命。虽不是我的命,可总归是条活生生的性命,
对吧?”沈知意接过玉佩,冰凉的玉面贴着掌心,让她清醒了几分:“公子想要什么报酬?
金银,还是别的?”萧煜却摆了摆手,唇角的笑意深了点:“不急,这笔债先记着。日后,
说不定我会有求到沈小姐的地方。”他转身要走,到了门口又停下,回头看她,
眼神里带着点琢磨不透的意味:“听闻陈府要添新客,沈小姐倒好心性,
连中馈大权都肯让出去。”沈知意心里一凛——这人连府里的事都知道?“公子消息灵通。
”她没接话,只淡淡应了句。“不过提醒沈小姐一句。”萧煜的声音轻了点,
却像根针似的扎过来,“有时候退一步,未必是海阔天空,也可能是万丈深渊。告辞。
”衣袂扫过门槛,人已经走了。沈知意握着那枚玉佩,指节泛白——这个萧煜,
绝不是普通人。他知道别院大火的内情,还清楚陈府的家事,到底是敌是友?“小姐,
表小姐到了!”春桃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沈知意深吸一口气,
把玉佩塞进衣襟里贴肉放着。好戏,总算要开场了。
•埋下祸根苏月柔来得比沈知意想的还快。不过半天功夫,
她就住进了听雪堂——那是前世沈知意为母亲准备的院子,又安静又宽敞,
如今被陈玄策一句话,就拨给了苏月柔。“妹妹这也太客气了,这院子这么好,
我一个寡妇住着,岂不是招人闲话?”苏月柔拉着沈知意的手,声音软乎乎的,
眼里却藏不住得意。她穿了身素白裙子,发间簪着朵白绒花,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偏偏眉眼间又带着点勾人的媚意——前世,多少人就是被她这副样子骗了。
“姐姐说的哪里话。”沈知意轻轻抽回手,笑着道,“姐姐是夫君的贵客,
自然要住最好的院子。况且……”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苏月柔脸上,意有所指,
“姐姐年轻守寡,已经够苦了,我们要是再怠慢,岂不是让人觉得陈府刻薄?
”苏月柔的眼神闪了闪,赶紧垂下眼,声音带着点哽咽:“妹妹这么待我,
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了。”“姐姐不必客气。”沈知意转头喊来丫鬟,
“去把账房和库房的钥匙取来,还有这几年的账本,一并送到表小姐房里。”丫鬟应声跑了,
苏月柔故作惊讶地站起来:“妹妹这是做什么?”“夫君没跟你说吗?”沈知意笑得温婉,
“我近来总觉得身子乏,府里的中馈事务又杂,实在扛不住。姐姐精明能干,
正好帮我搭把手。”苏月柔的眼里瞬间闪过一丝贪光,嘴上却还在推:“这怎么行?
我一个外人,哪能掌陈府的中馈?”“姐姐不是外人。”沈知意上前挽住她的胳膊,
语气热络,“再说这只是暂时的,等我身子好了,姐姐再还给我就是。
”她心里冷笑——前世苏月柔为了夺权,耍了多少阴招,这一世她直接送上门,
倒要看看这女人怎么露马脚。钥匙和账本很快送来了,沈知意当着苏月柔的面,
一桩桩一件件交代清楚:“这是府里常往来的商家名录,
绸缎庄的李掌柜、米行的赵老板都是老主顾,价格公道。这是下人的名册,
月钱和差事都记在上面……”苏月柔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眼里的光越来越亮。交代完了,
沈知意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城南的锦绣布庄是府上最要紧的产业,
每月能赚五百两呢。姐姐接手后,可得多上心。”苏月柔的眼睛瞬间亮了:“妹妹放心,
我一定好好打理!”沈知意笑着点头,心里却冷得很——那布庄看着盈利,
其实早被陈玄策掏空了,账本都是假的。前世她接手后,填了好大一窟窿才稳住。这一世,
倒要看看苏月柔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交接完,沈知意以要休养为由,回了自己院子。
她立刻叫来了心腹丫鬟秋月:“你去通知张嬷嬷,让她赶紧盘下一间胭脂铺,
用我的嫁妆银子,越快越好,千万不能让人知道是我的。”秋月领命走了,
沈知意又唤来另一个丫鬟:“去查查,一个叫萧煜的公子,是什么来历,家里是做什么的。
”安排完这些,她才坐在窗前,把那枚并蒂莲玉佩拿出来。玉面冰凉,
上面的花纹清晰——并蒂莲,本该是夫妻恩爱的象征,可她和陈玄策,从来都是同床异梦。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走老路。•初遇贵人三日后,沈知意以调养身体为由,
带着春桃出了陈府。马车在城南锦绣街停下,她下了车,
径直走进一家挂着“玉容斋”招牌的胭脂铺——这是张嬷嬷刚盘下来的,
今日她是来看看情况。铺子不大,但位置好,对面就是醉仙楼,来往的都是达官显贵的家眷。
可此刻铺子里冷冷清清的,没几个客人。“夫人想看点什么?”掌柜的见她衣着华贵,
赶紧迎上来,脸上堆着笑。沈知意扫了眼货架上的胭脂水粉,
皱了皱眉:“把你们最好的胭脂拿给我看看。”掌柜的连忙取来几个瓷盒:“夫人您瞧,
这是江南新到的胭脂,颜色鲜亮,不少夫人小姐都爱用。”沈知意沾了点抹在手背上,
指尖搓了搓——颜色是好看,可质地太粗,还没怎么揉就散了。“颜色还行,
就是质地差了点,也不持久。”她放下瓷盒,语气平淡。
掌柜的脸上有点尴尬:“夫人您眼光高,这已经是京城能找到的最好的货了。
”“若是有更好的货,夫人愿意出高价吗?”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沈知意回头,
看见萧煜斜倚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个玉佩,唇角勾着笑。“萧公子?”她心里惊讶,
面上却没露出来,“真巧。”“不巧。”萧煜迈步进来,挥了挥手让掌柜的退下,
从袖袋里摸出个小巧的木盒,递到她面前,“尝尝这个。”沈知意打开木盒,
里面是淡粉色的膏体,香气清雅,摸上去细腻得像奶油。她沾了点抹在手背上,色泽自然,
还不容易脱妆。“这是什么?”她抬头问。“西域来的胭脂膏,京城里独一份。
”萧煜挑了挑眉,“沈小姐觉得怎么样?”沈知意的心跳快了点——这胭脂的质地和色泽,
比京里的好太多了。要是能拿到玉容斋来卖,肯定能火。“公子开个价吧。”她直截了当。
萧煜却笑了:“我说过,那笔债先记着。这胭脂,就当是我送沈小姐的。
”沈知意的警惕又提了起来:“公子到底想做什么?”“想做什么?”萧煜靠在货架上,
语气漫不经心,“或许是觉得,跟沈小姐合作,能有利可图。”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压低,
“沈小姐甘心把中馈让出去,肯定是另有打算。既然要另起炉灶,总得有好货源、好人脉吧?
这些,我都能给你。”沈知意的手心有点凉——这个男人太厉害,好像能看透她的心思。
跟他合作,就像跟老虎谋皮,可眼下,她确实需要这样的机会。“为什么帮我?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点破绽。萧煜的唇角扬了扬:“我说了,有利可图。
沈小姐的经商头脑,我早有耳闻。与其让明珠蒙尘,不如一起赚钱。
”他取出一张名帖递给她:“三日后,城西码头有批西域来的香料和胭脂,
沈小姐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看看。”沈知意接过名帖,指尖捏着纸角——合作是冒险,
可错过这个机会,她要再找好货源就难了。“好,三日后我去。”萧煜满意地点点头,
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回头提醒她:“对了,你那位表小姐,
近来跟城南的赵老板走得很近。赵老板是陈府绸缎庄的供货商,听说账目上有点不清不楚。
”沈知意心里一沉——苏月柔的动作这么快?“多谢公子提醒。”萧煜走后,
沈知意立刻叫秋月进来:“去查查,苏月柔跟赵老板到底有什么往来。”两个时辰后,
秋月回来了,脸色难看:“小姐,表小姐用低价从赵老板那里进了批次等绸缎,
却按上等的价格报账,中间的差价,都进了她自己的腰包。”沈知意冷笑——果然如此。
前世苏月柔也是这么中饱私囊,只是那时她查了好久才找到证据。这一世,
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多久。“别声张,让她继续。”沈知意的声音冷了点,“把证据都收好了,
日后有用。”秋月应声退下。沈知意坐在窗边,
指尖敲着桌面——苏月柔的贪婪在她意料之中,可萧煜的心思,她还是摸不透。
他为什么对她的事这么上心?又为什么总在关键时候帮她?她把那枚并蒂莲玉佩拿出来,
对着光仔细看。突然,她的目光顿住了——玉佩的背面,有个极细的刻痕,
形状竟和萧煜今日戴的玉佩一模一样!这绝不是巧合。沈知意猛地站起来,
心里冒出个大胆的念头——萧煜的出现,或许不是偶然。他可能也藏着秘密,
甚至跟那场大火、跟沈家的事有关。窗外的天渐渐暗了,乌云压得很低,像是要下雨。
沈知意握紧玉佩,眼里闪过一丝决然——不管萧煜是敌是友,她都要查清真相,这一世,
她要自己掌握命运。而此刻的陈府听雪堂里,苏月柔正对着账本笑。“沈知意啊沈知意,
你真是个蠢货,这么容易就把中馈交出来了。”她唤来心腹丫鬟,声音压低,
“去告诉赵老板,下次送货,再多加三成次品。账本那边,你知道该怎么改。
”丫鬟跑出去后,苏月柔走到镜前,摸着身上的新裙子,眼里满是贪光——这陈府的一切,
迟早都是她的。沈知意,等着被扫地出门吧!书房里,陈玄策看着苏月柔送来的账本,
满意地点头:“月柔果然能干,才几天就省了这么多开支。”他完全没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