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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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连下了三天,津渡镇的青石板路被泡得发胀,踩上去能溅起细碎的水花。

苏家老宅的屋檐下挂着长长的水帘,把整个院子罩在一片潮湿的昏暗里。

苏清沅没心思理会天气。

这几天,她趁三叔忙着交接船运生意的空档,把父亲书房翻了个底朝天。

书架上的线装书码得整整齐齐,抽屉里的账本记得一丝不苟,甚至连砚台底下的暗格都被她撬开——里面只有几张泛黄的船票,是父亲年轻时跑上海的凭证。

没有任何关于“顺安号”那趟货的异常记录。

她坐在书桌前,指尖划过一本厚厚的牛皮纸笔记本。

这是父亲的航行日志,里面详细记录着每一次出航的日期、航线、载货量,甚至连当天的水位和风向都写得清清楚楚。

她一页页往后翻,首到翻到这次去汉口的记录,字迹突然变得潦草,最后几行甚至洇开了墨团,像是写字时手在发抖。

“……汉口码头,货主临时加了两箱‘特殊品’,说是急件,多加三成运费。

林老三也在码头,眼神不对……”后面的内容被撕掉了,只剩下参差不齐的纸边。

林老三?

林万山?

苏清沅的心猛地一跳。

林家是津渡镇另一大船运家族,和苏家斗了几十年,从码头到货源,没少明争暗斗。

父亲这次在汉口遇到他,还特意记下来,难道和那两箱“特殊品”有关?

她正想把笔记本收好,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苏清沅迅速将笔记本塞进抽屉深处,反手拿起一本《船运章程》摊在桌上,抬头时,继母柳氏端着一碗姜汤走了进来。

柳氏比父亲小十多岁,是父亲续弦娶的,平日里话不多,总是低眉顺眼的,此刻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清沅,喝点姜汤暖暖身子,这几天总在书房待着,别着凉了。”

“谢谢柳姨。”

苏清沅接过碗,指尖触到瓷碗的温热,心里却没什么暖意。

她对这位继母始终亲近不起来,尤其是父亲失踪后,柳氏除了掉眼泪,似乎从不过问任何事,安静得有些反常。

柳氏看着她,欲言又止,半晌才低声说:“清沅,别怪你三叔……他也是为了这个家。

你爹不在了,苏家的船不能停,一停,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就该扑上来了。”

“我知道。”

苏清沅捧着碗,没抬头,“三叔辛苦。”

“你能明白就好。”

柳氏松了口气,又说,“对了,刚才林太太派人来,说明天是林老爷子的寿辰,请我们过去坐坐。”

苏清沅握着碗的手紧了紧:“父亲刚出事,我们还有心思去贺寿?”

“话是这么说,” 柳氏的声音更低了,“但林家毕竟是镇上的大户,你三叔说,面子上得过得去……他让你也一起去。”

去林家?

苏清沅的脑子里瞬间闪过日志里“林老三眼神不对”那句话。

或许,这是个探听消息的机会。

“好,我去。”

她点头应下。

柳氏似乎没料到她这么痛快,愣了一下,随即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分寸”,才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的瞬间,苏清沅立刻从抽屉里拿出那本日志,对着光仔细看被撕掉的纸边。

隐约能看到几个模糊的字痕,像是“仓库钥匙老地方”。

老地方?

父亲有什么“老地方”是她不知道的?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常带她去码头附近的一座废弃仓库。

那是苏家早年用来囤货的,后来建了新仓库,那里就荒了,只有一把生锈的大锁挂在门上。

父亲说过,那是苏家的根,不能忘。

难道……第二天傍晚,苏清沅跟着三叔和柳氏去了林家。

林家老宅张灯结彩,宾客盈门,锣鼓声和笑声隔着几条街都能听见,与苏家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

林老爷子坐在堂屋正中的太师椅上,穿着簇新的寿衣,见了苏孟河,脸上堆起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孟河来了?

快坐,清沅也长这么大了,真是越来越懂事。”

“林伯福如东海。”

苏清沅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在场的人。

林万山果然在,他穿着一身黑色中山装,正和几个商人模样的人说话,时不时往门口瞥一眼,看到苏清沅时,眼神阴沉沉的,像淬了冰。

宴席上,苏孟河被几个船主围着敬酒,柳氏和其他女眷凑在一起说闲话,苏清沅借口去解手,悄悄溜出了堂屋。

林家老宅大得很,后院挨着一片竹林,隐约能听到江水拍岸的声音。

她记得父亲说过,林家的后院有个小门,首通江边的私用码头。

她沿着墙角的阴影往前走,刚到竹林边,就听见两个下人在低声说话。

“……那两箱东西,真的藏在苏家那废弃仓库里?”

“谁说不是呢?

那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三爷(林万山)带人去的,神神秘秘的,还说等风头过了就处理掉……可苏老板的事……嘘!

别多嘴!

这事要是露了,咱们都得完蛋!”

后面的话越来越低,苏清沅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果然和林万山有关!

父亲的失踪,那两箱“特殊品”,还有废弃仓库……她正想再听下去,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苏小姐,在这里做什么?”

苏清沅猛地回头,林万山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嘴角勾着一丝冷笑,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她的脸。

“我……我随便走走。”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转身想走。

“别急着走啊。”

林万山上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声音压得极低,“听说苏小姐这几天在查你父亲的事?

查到什么了吗?

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他的语气里带着威胁,苏清沅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和一股……铁锈味,和那天“顺安号”舵柄上的味道很像。

“林三叔说笑了,我只是来贺寿的。”

苏清沅攥紧了手心,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林万山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也是,女孩子家,别管那么多事,安安分分的好。”

他侧身让开,“快回去吧,你三叔该找你了。”

苏清沅没敢再停留,几乎是逃着离开的。

回到宴席上,她坐立难安,满脑子都是林万山的眼神和下人的对话。

必须尽快去废弃仓库!

宴席散后,苏清沅跟着三叔回了家。

她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一夜未眠。

天刚蒙蒙亮,她就悄悄起身,揣上父亲书房里找到的一把旧铜钥匙——那是她小时候见过父亲用来开仓库锁的——快步往码头方向走去。

废弃仓库孤零零地立在江边,墙皮剥落,窗户玻璃碎了大半,门口的杂草长到了膝盖高。

那把生锈的大锁果然还挂在门上,苏清沅深吸一口气,把铜钥匙插了进去。

“咔哒”一声,锁开了。

她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仓库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堆破旧的麻袋,墙角结着厚厚的蛛网。

东西在哪?

苏清沅往前走了几步,脚下踢到了什么硬物。

她弯腰捡起,是一块木板,上面沾着些许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了脚步声,还有说话声。

“……就是这里,三爷说东***在最里面的麻袋堆里……”是林万山的人!

苏清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迅速躲到一堆麻袋后面,屏住了呼吸。

两个男人走进来,手里拿着手电筒,光柱在仓库里扫来扫去。

“动作快点,三爷说今天必须转移走,免得夜长梦多。”

“知道了,那天把东***进来的时候就觉得瘆人,这地方太阴森了……”光柱越来越近,苏清沅紧紧贴着墙壁,感觉后背的冷汗浸湿了衣服。

她看着那两个人走到最里面的麻袋堆前,开始动手翻找。

突然,其中一个人“咦”了一声:“不对啊,东西呢?”

“什么?”

“麻袋是空的!”

两人顿时慌了,手电筒的光胡乱晃动,照得仓库里一片惨白。

“不可能啊,明明藏在这里的……难道被人捷足先登了?”

“快!

去找找!

说不定就在附近……”脚步声朝着苏清沅藏身的方向过来了。

她闭上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难道今天要栽在这里?

就在这时,仓库外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两个男人吓了一跳,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壮着胆子问:“谁?!”

外面没有回应,只有风穿过仓库缝隙的呜咽声,像鬼哭。

两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握紧了手里的棍子,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

苏清沅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等外面没了动静,她才敢探出头,小心翼翼地走到仓库门口。

晨光熹微中,江风卷着雾气,刚才那两个男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额头上都有一个血洞。

而他们身边,放着一把沾血的扳手。

远处的江面上,一艘小船正顺流而下,船头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似乎回头看了一眼仓库的方向,然后迅速消失在晨雾里。

苏清沅浑身冰凉。

东西不见了。

林万山的人死了。

还有一个神秘人,在暗中帮她?

她看着地上的尸体,突然意识到,父亲失踪的谜团,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这津渡镇的水,不仅深,还藏着吃人的猛兽。

而她,己经被卷入了这场漩涡的中心,再也回不了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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