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缩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到顶,把半张脸埋在衣领里。
周围是同学们喧闹的笑声,他们互相搂着肩膀,在对方的校服后背、袖子上签下密密麻麻的名字,彩色的马克笔在白色布料上划出一道道鲜活的痕迹,像极了他们即将展开的人生——明亮,且充满可能。
我指尖攥着一支黑色签字笔,笔杆被汗浸湿,变得有些滑腻。
桌肚里放着一件干净得没有任何字迹的校服,那是我的。
从典礼开始到现在,没有一个人过来问我要签名,也没有一个人主动把校服递到我面前。
我早就习惯了这种刻意的疏远,就像习惯了父亲拳头落下前空气里的压抑,习惯了母亲在深夜里压抑的哭声。
“程澈,不来签个名吗?”
班长曾明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他举着笔,朝我这个方向扬了扬下巴。
我心里猛地一紧,下意识地抬头,却看见他身旁的女生——我们班的学习委员,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嘴唇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曾明的眼神瞬间变了,那种原本带着几分客套的热情,一点点冷却下去,最后只剩下复杂的躲闪。
他飞快地转过头,跟身边的同学说笑起来,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的玩笑,再也没看我第二眼。
我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白色的帆布鞋上沾了块泥渍,是昨天去便利店上班时,在雨中踩脏的。
三个月前,我还是老师口中“稳上重点大学”的天之骄子,是同学眼里“只会学习”的学霸。
可现在,我成了“那个把爸爸送进监狱的儿子”,成了所有人避之不及的“不可触碰者”。
他们不关心父亲长期家暴我和母亲,不关心他抢走我攒了一年半的学费,更不关心我眼角那道至今还隐约可见的疤痕是怎么来的。
在他们眼里,儿子举报父亲,本身就是一种“不孝”,一种“狠心”。
只有我自己清楚,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父亲又喝醉了,满身酒气地闯进我的房间,猩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书桌抽屉。
“钱呢?
你攒的学费呢?”
他说话时,酒气喷在我脸上,难闻得让我恶心。
我死死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