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您为何非要我嫁？”
安予怎么也没想到，最疼爱她的祖母，会在她嫁到定安侯府这件事上如此坚持。
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这事样样透着蹊跷。
一家有女百家求，安予长得不差，性格也好，有人提亲，这本是稀疏平常的事。
可上门提亲的是位高权重的定安侯府，这便非比寻常了。
“小姐，确是定安侯府！”
前去探听消息的丫鬟蔚蓝小跑着回来，脸颊因兴奋而泛红，“庚帖都己交换了！”
安予执起铜镜，镜中映出蔚蓝那张雀跃的笑脸。
她微微勾起唇角，眉眼弯弯，“你觉得定安侯府好？”
“小姐，奴婢不知定安侯府好不好......”蔚蓝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但老夫人既己应允了，想必是极好的吧！”
“是啊，祖母竟同意了，还不提前告知于我……”安予喃喃自语，指尖轻轻抚过镜面。
铜镜中那张含笑的面容，恍惚间与及笄那年的自己重叠。
那时的祖母护在她的身前，一句话便定了乾坤：“予儿的亲事自有我做主，任何人不得插手。”
想到此处，安予眉眼舒展，心中涌出一丝暖意，她曾无比庆幸，庆幸自己还有祖母，祖母是真心待她的。
眼前，铜镜中那张笑脸渐渐模糊。
“二小姐，夫人有请。”
戚氏身边的桂嬷嬷刻板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前厅里，茶己凉透。
“呦呦啊，”戚氏端坐在主座上，有丫鬟沏了新茶端上来，冒着袅袅热气，“今日你的亲事落定，母亲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了。”
她刻意加重了“呦呦”二字——这是安予的乳名，及笄后便不再用了，只有继母戚氏，为显亲近，还这样唤她。
“你祖母特地叮嘱我，嫁到定安侯府这样的世家，你的嫁妆要精心筹备，你放心，母亲定不会亏了你去。”
特地提起祖母，是告诉她，这门亲事，祖母是同意了的。
安予的目光落在桌上那刺眼的朱红庚帖上，忽的轻笑出声。
“多谢夫人为我觅得这般好亲事，安予感激不尽，不过……”她话锋一转，“夫人也该为妹妹的将来打算才是。”
不管这亲事有什么猫腻，既选了定安侯府做亲家，那安家另一个女儿安然的婚事便不能太低了。
否则便会让定安侯府面上无光。
什么阿猫阿狗，也配跟定安侯府相提并论？
不说定安侯府，便是安然自己，嫁得不如自家姐姐，也会心生怨怼。
就是不知道，安家还能不能攀上第二个如定安侯府般的高门世族了。
平日里戚氏最看不惯的便是安予总是一副谦和温谨的姿态，从不喜形于色。
陡一听她笑出声，又听她迫不及待扯上了安然，戚氏还有些意外。
到底是终身大事，失态也正常，戚氏暗中得意。
“然然的婚事自有你父亲作主，你不必担心，只管好好备嫁，缺什么尽管开口。”
她似乎是笃定了安然以后会比安予过得好。
见戚氏这么沉得住气，安予顺势而下，“夫人既如此说了，那我便不客气了。”
“前些日子绣好的嫁衣，总觉得跟我母亲留下的东珠头面不搭，思来想去，若能在衣上缀些东珠，极为相衬。”
坏了！
这丫头竟打着她那一匣子东珠的主意！
戚氏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
“我这是有几颗东珠，不过是准备给然然的嫁妆。”
有些人总不能抢了自己妹妹的嫁妆吧！
不过想着自己放出口的话，戚氏又笑着补充：“库房里还有一匣子南珠，成色也不错，用作嫁衣点缀定能光彩夺目。”
安予点点头，十分婉惜，“东珠莹润如凝脂，南珠光泽如月华，有南珠点缀虽不相衬，却也无伤大雅。”
说着语气一顿，又低头长叹。
“怪只怪我妄自菲薄，从末肖想自己能攀上定安侯府这样的高枝，罢了，这嫁衣还是重绣为好。”
“你这是说的哪儿的话？
既不相衬，便还是缀东珠才是！”
戚氏捏着帕子的手一紧，牙关紧咬，嘴角要落不落，“母亲复又想了想，然然才刚及茾，母亲也想多留她几年，嫁妆可以慢慢攒，东珠……稍后便差人送到你院里去。”
安予福身，“多谢夫人。”
戚氏心都在滴血。
东珠珍贵，向来只供给宫里的娘娘们，便是成色不好的，也会用作赏赐。
她也是因着哥哥在禁军当差的关系，才攒了九颗露珠大小的东珠。
而安予母亲留下的头面上，足有十八颗小东珠，中间还嵌有一颗花苞般的大东珠，圆润无瑕，便是宫里的娘娘，也只有一宫主位才可能有这般大的东珠，可见其珍贵。
这贪心的丫头竟还不知足，还要抢她的小东珠！
可恶！
要不是怕婚事被她以嫁衣为由推诿……戚氏生着闷气，也顾不得再跟安予虚以委蛇。
安予也识趣地告退，往祖母的院子走去。
这件事主要得看祖母的态度。
“祖母……”安予没想到，她才只开了个头，祖母便点炮仗似的扔出了一堆搪塞她的话。
——“女儿家大了总是要嫁人的。”
——“难不成你想当个老姑娘？”
——“你整日闷在院子里都快闷坏了，嫁出去还能多个说话的人。”
——“祖母这把年纪，还盼着抱曾外孙呢！”
安予知道亲事有隐情，祖母也知瞒不过安予。
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不想说。
“祖母不想说便不说，但您说过，嫁与不嫁是予儿的自由。”
安予话音还未落地，安老夫人的手便“啪”地拍在了桌几上，上面的茶盏震得叮咚作响，刚刚那副慈眉善目的脸己经沉了下来。
“你可以不嫁，行！
那就用我这把老骨头的命来成全你的自由。”
“祖母——”安予踉跄后退，仿佛第一次看清这位最亲近的人，她愣怔着，“您为何非要我嫁？”
祖母怒沉着脸，不发一语。
罢了……安予闭上眼。
她见不得祖母年纪这般大了还为她的婚事寻死觅活的，到底是答应了下来。
“祖母要我嫁我便嫁，只要祖母好好的，切莫再为予儿的事伤神。”
暗处，桂嬷嬷满意地看着祖孙争吵这一幕，匆匆回去复命。
“夫人放心，二小姐己经认命了。”
安予怎么也没想到，最疼爱她的祖母，会在她嫁到定安侯府这件事上如此坚持。
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这事样样透着蹊跷。
一家有女百家求，安予长得不差，性格也好，有人提亲，这本是稀疏平常的事。
可上门提亲的是位高权重的定安侯府，这便非比寻常了。
“小姐，确是定安侯府！”
前去探听消息的丫鬟蔚蓝小跑着回来，脸颊因兴奋而泛红，“庚帖都己交换了！”
安予执起铜镜，镜中映出蔚蓝那张雀跃的笑脸。
她微微勾起唇角，眉眼弯弯，“你觉得定安侯府好？”
“小姐，奴婢不知定安侯府好不好......”蔚蓝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但老夫人既己应允了，想必是极好的吧！”
“是啊，祖母竟同意了，还不提前告知于我……”安予喃喃自语，指尖轻轻抚过镜面。
铜镜中那张含笑的面容，恍惚间与及笄那年的自己重叠。
那时的祖母护在她的身前，一句话便定了乾坤：“予儿的亲事自有我做主，任何人不得插手。”
想到此处，安予眉眼舒展，心中涌出一丝暖意，她曾无比庆幸，庆幸自己还有祖母，祖母是真心待她的。
眼前，铜镜中那张笑脸渐渐模糊。
“二小姐，夫人有请。”
戚氏身边的桂嬷嬷刻板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前厅里，茶己凉透。
“呦呦啊，”戚氏端坐在主座上，有丫鬟沏了新茶端上来，冒着袅袅热气，“今日你的亲事落定，母亲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了。”
她刻意加重了“呦呦”二字——这是安予的乳名，及笄后便不再用了，只有继母戚氏，为显亲近，还这样唤她。
“你祖母特地叮嘱我，嫁到定安侯府这样的世家，你的嫁妆要精心筹备，你放心，母亲定不会亏了你去。”
特地提起祖母，是告诉她，这门亲事，祖母是同意了的。
安予的目光落在桌上那刺眼的朱红庚帖上，忽的轻笑出声。
“多谢夫人为我觅得这般好亲事，安予感激不尽，不过……”她话锋一转，“夫人也该为妹妹的将来打算才是。”
不管这亲事有什么猫腻，既选了定安侯府做亲家，那安家另一个女儿安然的婚事便不能太低了。
否则便会让定安侯府面上无光。
什么阿猫阿狗，也配跟定安侯府相提并论？
不说定安侯府，便是安然自己，嫁得不如自家姐姐，也会心生怨怼。
就是不知道，安家还能不能攀上第二个如定安侯府般的高门世族了。
平日里戚氏最看不惯的便是安予总是一副谦和温谨的姿态，从不喜形于色。
陡一听她笑出声，又听她迫不及待扯上了安然，戚氏还有些意外。
到底是终身大事，失态也正常，戚氏暗中得意。
“然然的婚事自有你父亲作主，你不必担心，只管好好备嫁，缺什么尽管开口。”
她似乎是笃定了安然以后会比安予过得好。
见戚氏这么沉得住气，安予顺势而下，“夫人既如此说了，那我便不客气了。”
“前些日子绣好的嫁衣，总觉得跟我母亲留下的东珠头面不搭，思来想去，若能在衣上缀些东珠，极为相衬。”
坏了！
这丫头竟打着她那一匣子东珠的主意！
戚氏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
“我这是有几颗东珠，不过是准备给然然的嫁妆。”
有些人总不能抢了自己妹妹的嫁妆吧！
不过想着自己放出口的话，戚氏又笑着补充：“库房里还有一匣子南珠，成色也不错，用作嫁衣点缀定能光彩夺目。”
安予点点头，十分婉惜，“东珠莹润如凝脂，南珠光泽如月华，有南珠点缀虽不相衬，却也无伤大雅。”
说着语气一顿，又低头长叹。
“怪只怪我妄自菲薄，从末肖想自己能攀上定安侯府这样的高枝，罢了，这嫁衣还是重绣为好。”
“你这是说的哪儿的话？
既不相衬，便还是缀东珠才是！”
戚氏捏着帕子的手一紧，牙关紧咬，嘴角要落不落，“母亲复又想了想，然然才刚及茾，母亲也想多留她几年，嫁妆可以慢慢攒，东珠……稍后便差人送到你院里去。”
安予福身，“多谢夫人。”
戚氏心都在滴血。
东珠珍贵，向来只供给宫里的娘娘们，便是成色不好的，也会用作赏赐。
她也是因着哥哥在禁军当差的关系，才攒了九颗露珠大小的东珠。
而安予母亲留下的头面上，足有十八颗小东珠，中间还嵌有一颗花苞般的大东珠，圆润无瑕，便是宫里的娘娘，也只有一宫主位才可能有这般大的东珠，可见其珍贵。
这贪心的丫头竟还不知足，还要抢她的小东珠！
可恶！
要不是怕婚事被她以嫁衣为由推诿……戚氏生着闷气，也顾不得再跟安予虚以委蛇。
安予也识趣地告退，往祖母的院子走去。
这件事主要得看祖母的态度。
“祖母……”安予没想到，她才只开了个头，祖母便点炮仗似的扔出了一堆搪塞她的话。
——“女儿家大了总是要嫁人的。”
——“难不成你想当个老姑娘？”
——“你整日闷在院子里都快闷坏了，嫁出去还能多个说话的人。”
——“祖母这把年纪，还盼着抱曾外孙呢！”
安予知道亲事有隐情，祖母也知瞒不过安予。
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不想说。
“祖母不想说便不说，但您说过，嫁与不嫁是予儿的自由。”
安予话音还未落地，安老夫人的手便“啪”地拍在了桌几上，上面的茶盏震得叮咚作响，刚刚那副慈眉善目的脸己经沉了下来。
“你可以不嫁，行！
那就用我这把老骨头的命来成全你的自由。”
“祖母——”安予踉跄后退，仿佛第一次看清这位最亲近的人，她愣怔着，“您为何非要我嫁？”
祖母怒沉着脸，不发一语。
罢了……安予闭上眼。
她见不得祖母年纪这般大了还为她的婚事寻死觅活的，到底是答应了下来。
“祖母要我嫁我便嫁，只要祖母好好的，切莫再为予儿的事伤神。”
暗处，桂嬷嬷满意地看着祖孙争吵这一幕，匆匆回去复命。
“夫人放心，二小姐己经认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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