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今天被人凶了，心情不好。”
“可以给我打个电话吗？就一分钟。”
“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手机在课桌下疯狂震动，许念手忙脚乱地按着静音，生怕被讲台上的人发现。
她网恋的“小奶狗”又在撒娇了。
可要命的是，讲台上站着的，是A大传说中的“灭绝师太”——不对，是“灭绝师祖”，季时晏。
他不是教授，只是这门公共课的助教，但所有人都怕他怕得要死。
“最后一排，那位低着头的同学。”
一道清冽的嗓音响起，精准地穿透了整个阶梯教室。
许念的头皮瞬间炸开。
许念僵硬地抬起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季时晏就站在讲台边，一手闲散地插在裤袋里，另一手拿着花名册，明明隔着半个教室，那压迫感却扑面而来。
“请你回答一下，刚才我提到的，关于古典叙事结构的三段式理论，核心是什么？”
完了。
她刚才光顾着应付她那只黏人的“修勾”，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她身上，同情，但更多的是看好戏。
许念的脸颊烧得滚烫，她站起来，嘴巴张了又合，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不知道？”季时晏的眉梢都没动一下，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上课玩手机，连最基本的问题都答不上来。许念，你的学分是不想要了？”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却让许念的后背窜起一股寒意。
她怎么忘了，季时晏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开学第一天就记住了所有人的名字和脸。
“我……”她想道歉，却被对方打断。
“坐下。下不为例。”
季时晏说完，便转过身去继续讲课，仿佛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许念屈辱地坐下，把头埋得低低的。手机又震了一下，还是“月亮不睡我不睡”发来的。
月亮不睡我不睡：姐姐？你怎么不回我？
月亮不睡我不睡：是不是我太烦人了？对不起……
看着屏幕上委屈巴巴的文字，许念心里的火“蹭”一下就上来了。烦！都烦！
她飞快地打字。
人间清醒：刚被我们助教抓了，一个没人性的家伙，烦死了！
月亮不睡我不睡：助教？他欺负你了？
人间清醒：何止是欺负，简直是公开处刑！我们学校的传奇人物，季时晏，你听说过吗？就是个移动大冰山！
消息发过去，对方秒回了一个抱抱的表情。
月亮不睡我不睡：别气了姐姐，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
月亮不睡我不睡：他肯定是个又老又丑的糟老头子吧？
许念看着屏幕，差点笑出声。
老？丑？
季时晏那张脸，要是算丑，那A大就没有能看的男人了。他常年稳坐校草榜第一，计算机系的镇系之宝，追求者能从南校门排到北校门。
可惜，人是帅，心是铁。对谁都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许念心里恶作امن地想着，回了一句。
人间清醒：对，地中海，啤酒肚，凶神恶煞。
月亮不睡我不睡：……那确实挺可怕的。姐姐别怕，我保护你。
隔着屏幕，许念都能想象出对方像只金毛犬一样，摇着尾巴求安慰的模样。
她和“月亮不睡我不睡”是在一个游戏里认识的。当时她操作的角色“人间清醒”正大杀四方，这个叫“月亮”的家伙操作着一个小号，畏畏缩缩地跟在她屁股后面捡装备。
一来二去，两人加上了好友。
“月亮”自称是A大大一的新生，比她小两届，说话总是带着点软糯的撒娇意味，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又甜又乖，彻底激发了许念的“母爱”。
她在网上扮演着一个成熟、通透、人生经验丰富的“大姐姐”角色，每天听着“小奶狗”的各种倾诉和依赖，享受着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
这三个月，是她大学生活里最有趣的一段时光。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许念第一个冲出教室，像是后面有鬼在追。
刚跑到教学楼下，手机响了，她以为又是“月亮”，拿起来一看，却是室友孟佳。
“念念！快！西区篮球场！季时晏在打球！世纪奇观啊！快来占位置！”
许念本来想拒绝，但孟佳的下一句话让她改变了主意。
“我给你带了你最爱的芝士奶盖，快来！”
为了奶茶，她认了。
等她气喘吁吁跑到篮球场，里三层外三层已经围满了女生。尖叫声此起彼伏。
“啊啊啊季神好帅！”
“那个三分球！杀我！”
许念好不容易挤到孟佳身边，接过奶茶猛吸一口，才觉得活了过来。
她顺着所有人的视线望去，球场上，一道修长的身影尤为惹眼。
季时晏脱掉了上课时那件一丝不苟的白衬衫，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运动背心，流畅的肌肉线条在阳光下泛着薄汗，充满了力量感。
他和平时在课堂上的样子判若两人。一个跳跃，一个投篮，都带着一股凌厉的帅气，引得场边尖叫连连。
许念一边吸着奶茶，一边掏出手机，习惯性地给“月亮”发消息。
人间清醒：在看帅哥。
月亮不睡我不睡：？
一个问号，充满了委屈。
许念坏笑起来。
人间清醒：我们学校的校草，帅得人神共愤，现在正在篮球场上挥洒荷尔蒙。
月亮不睡我不睡：……有我帅吗？
人间清醒：那没有可比性，你在我心里是小可爱，他是大帅哥。
月亮不睡我不睡：姐姐，你只能看我。
月亮不睡我不睡：不许看别的男人。
月亮不睡我不睡：不然我会生气的。
看着一连串霸道的宣言，许念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她正准备继续逗他，场上忽然传来一阵惊呼。
她下意识抬头，只见一个篮球正旋转着，高速朝着她的面门飞来！
许念吓得脑子一片空白，连躲都忘了。
就在篮球即将砸中她鼻梁的瞬间，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稳稳地挡在她面前，单手截住了那个篮球。
世界仿佛静止了。
许念只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汗水顺着他清晰的下颌线滑落，滴落在她的鞋尖上。
是季时晏。
他接住球，瞥了她一眼，那双眼睛里没什么情绪，甚至还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然后，他转身，一个利落的传球，把球扔回了场内。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可许念的心脏却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周围的女生们已经疯了。
“天哪！英雄救美！我磕到了！”
“季神居然会救人！他看她了！他看她了！”
许念却一点都感觉不到浪漫，只觉得劫后余生。她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幸好被孟佳扶住。
“念念，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许念摇摇头，拿出手机，手指还在发抖。
人间清醒：我我我我我差点毁容了！
消息刚发出去，一个语音通话的请求就弹了出来。
是“月亮不睡我不睡”。
许念手一抖，按了接听。
“姐姐？你怎么了？受伤了没有？说话啊！”
一个略带焦急的、清朗又熟悉的少年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这声音……
许念猛地抬头，看向球场中央那个正在喝水的身影。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她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挂断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