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天野晞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挤出了点生理性的泪水。
他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刚起床的他，眼神不像平时那样锐利，反而蒙着一层没睡醒的迷糊感，金色的长发乱糟糟地披散着，让他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他慢吞吞地换下居家服，套上那件标志性的旧深色外套，随意洗漱了一下。
走到一楼厨房，打开冰箱，里面依旧是那副惨淡的光景。
他从里面摸出一个看起来还算新鲜的面包，撕开包装，几口解决，就算是应付了早餐。
接下来……得去银行拿卡。
想到这个，他就有点提不起劲。
第1***区这鬼地方，公共交通的匮乏程度跟它的人口密度成正比。
学园都市的公共交通体系本身十分发达，毕竟主要服务对象是230万人。
有人驾驶和无人驾驶的巴士、电车、高架单轨、地铁网络错综复杂。
但其中大部分巴士其实是校车，末班车时间也严格遵循学生的“完全放学时间”——下午六点半。
有些学校（比如游岚读的那所没什么本事、规矩却一堆的破初中）甚至会用校规禁止学生乘坐电车上下学，以此来推广自家校车。
而且巴士速度慢，票价还是电车的三倍，性价比极低。
但这些“繁华”和“便利”，跟第1***区基本没什么关系。
天野晞穹倒不是很在乎钱。
作为Level 5的第一位，学园都市每月打到他账户上的助学金是一个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足够他挥霍几辈子。
所以交通工具是什么都无所谓——但前提是得有车来啊！
他慢悠悠地晃到离家最近的那个孤零零的公交站牌下。
头顶是毒辣的太阳，即使有站台那小小的遮阳棚，高温依旧蒸得他有些烦躁。
汗水很快浸湿了内搭的T恤后背。
啧……早知道这么麻烦，还不如首接用能力过去算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无情地掐灭。
算了……为了这种小事就动用能力，太蠢了。
而且……好热，懒得动。
他靠在站牌的金属杆上，半眯着眼睛，像一只被太阳晒蔫了的金色大猫，浑身散发着低气压和不情愿。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站台前依旧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被烤化、那点本就稀薄的耐心彻底告罄，甚至开始认真思考是不是真的要动用能力赶路，一步跨到银行门口的时候——远方的道路终于传来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引擎轰鸣声。
一辆看起来年纪比他还大、车身锈迹斑斑、行驶起来哐当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老旧公交车，慢悠悠地挪到了站台前。
“嗤——！”
一声漏气般的异响，车门费力地、颤颤巍巍地打开了。
天野晞穹面无表情地抬起眼皮，扫了一眼这辆堪称“移动文物”的公交车，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
他认命地踏上了那咯吱作响的车门台阶。
上车，投币。
天野找了个靠过道、太阳晒不到的位置坐下，***刚挨到那硬邦邦、疑似人造革开裂露出海绵的座椅，整个人就感觉更不好了。
车内弥漫着一股混合了老旧皮革、柴油和微弱空调冷气的古怪气味。
车上的乘客只有他一人，头顶那出风口吹出的冷风微弱得可怜，还带着一股霉味。
公交车再次发出巨大的轰鸣和震动，慢吞吞地重新上路，窗外的荒凉景色开始以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速度缓缓后移。
……这破车，还没我走路快吧……这车是清朝留下来的老物件了吧？
是不是从哪个废弃博物馆里临时开出来凑数的？
他开始严重怀疑学园都市庞大的经费到底都花到哪里去了。
就在他默默推算这辆“古董”车究竟高龄几何的时候——“噗嗤……嗡……”头顶那台本来就没多大风、还带着霉味的空调，发出一声类似临终叹息的异响，然后……彻底没动静了。
连那点微弱的冷风都消失了。
天野晞穹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一眼彻底***的空调出风口。
6嗷。
看来刚才说您是清朝的，还是太年轻、太保守了。
这车估计秦始皇小时候吵着要坐的童车吧？
如果驾照没被吊销……我至于受这鸟气？
但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他摁了下去。
没有如果。
他做事向来自己承担后果。
不过…………其实当个拉普拉斯妖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行？
起码能预知到我会超速被扣驾照，提前规避一下……啧，想什么呢。
他甩甩头，把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开，目光投向窗外荒凉的街景。
第1***区只是开发失败了，不是挨了核打击好吗？
区别对待也得有个限度吧？
真以为这鬼地方没人住了？
虽然人确实少得可怜，但好歹还是有几个活物的，比如他自己。
哦，对了，这里小混混倒是挺多。
要是学园都市高层压根没把那些家伙当人看的话，那这里确实可以算基本没人了……小混混难道就没人权了吗？
他本身并不是个爱吐槽的人，平时惜字如金，但今天这辆破车实在是一次又一次地挑战着他的忍耐底线。
学园都市不是号称科技领先外界二三十年吗？
怎么感觉第1***区首接落后了外界两三百年？
还是说……它太“领先”了，首接跳过了正常发展阶段，一步到位进入了过度开发后的废土时代？
就在这时——“哐当！！！！”
公交车毫无征兆地碾过一个巨大的坑洼，整个车身剧烈地颠簸了一下，震得天野晞穹首接从座位上弹起来，脑袋差点撞到顶棚！
“！”
他黑着脸，下意识地死死抓住前排座椅那油腻的靠背才稳住身形。
这破车刚才是不是真的要散架了？
还有这路！
多少年没修了？！
现在又不是昭和年代了！
坑洼这么大没人管吗？！
而且这破车的导航系统是死的吗？！
路线图都不更新的？
司机呢？
净挑这种鸟不拉屎的破路走！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更惊悚的问题——对了！
司机呢？！
因为这车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即将报废”的气息，他上车投币的时候心烦意乱，甚至没留意驾驶座有没有人！
天野晞穹猛地朝着驾驶座的方向瞄了一眼——6嗷！
无人驾驶！
驾驶座上空空如也，只有方向盘在自己慢悠悠地转动着。
这种老爷车居然还是无人驾驶？！
这种级别的古董都能上无人系统？！
这科技树点得也太歪了吧？！
怕不是什么秦始皇的灵魂在驾驶？！
很好！
我忍！
天野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发誓，我天野晞穹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
以后！
就算目的地再远，哪怕要走断腿！
我也宁愿走路！
绝对不会再踏上这辆破车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