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线缕织光阴 苍星衍 2025-10-21 13:3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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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藤筐里的暖阳林晓第一次对 “时光” 有概念,是在外婆的藤筐边。那年她五岁,

刚上幼儿园大班,冬天的风裹着雪粒子砸在窗玻璃上,发出 “沙沙” 的响。

外婆坐在堂屋的老藤椅上,膝盖上搭着块米白色的毛线,手里的竹针 “嗒嗒” 地敲着,

藤筐就放在脚边,里面滚着几个彩色的毛线团,像刚从地里挖出来的红薯,暖乎乎的。

“囡囡,过来试试领口。” 外婆的声音裹着热气,从老花镜上方飘过来。

林晓立刻从炕头滑下来,穿着厚厚的棉袄,像只圆滚滚的小团子,扑到外婆腿边。

外婆放下竹针,把织了一半的毛衣套在她身上,手指捏着领口调整,

指腹上的老茧蹭过林晓的脖子,有点糙,却暖得很。“再织两寸就够长了,过年穿刚好。

” 外婆笑着,眼角的皱纹挤成一朵花,“你妈说城里冷,让你穿得厚点,别冻着小鼻子。

”林晓揪着毛衣上的针脚,那针脚密得像地里的麦苗,整整齐齐。她知道,

这是外婆给她织的第三件毛衣了。第一件是她三岁时穿的粉色,上面织着只小兔子,

外婆织了整整一个月;第二件是黄色的,袖口绣着小太阳,

因为她那时候总怕黑;现在这件米白色,外婆说要织成 “云朵的样子”,

让她在城里也能想起老家的云。藤筐里除了毛线团,

还藏着外婆的 “宝贝”—— 一个铁皮盒子,里面装着水果糖,

是村里小卖部最便宜的那种,橘子味的。每次林晓帮外婆绕毛线,绕完一团,

外婆就会从盒子里摸出一颗糖,塞进她嘴里,糖纸在阳光下会反光,

映得林晓的眼睛亮晶晶的。“外婆,你怎么不织件自己穿的?” 林晓含着糖,

说话含糊不清。外婆的棉袄还是前年的,袖口都磨白了,里面的棉花都露出来一点。

外婆拿起竹针,又开始 “嗒嗒” 地织,竹针穿过毛线,拉出细细的线:“外婆不冷,

老骨头了,抗冻。我们囡囡还小,得穿暖和点,才能长高高。”那天下午,雪停了,

阳光从窗棂漏进来,落在藤筐上,把毛线团染成了金色。林晓坐在外婆脚边,帮着绕毛线,

偶尔偷偷揪一点毛线,缠在手指上玩。外婆也不骂她,只是笑着说 “慢点揪,

别把线弄乱了”,然后又摸出一颗糖,塞进她嘴里。傍晚的时候,妈妈打来电话,

说春运的车票不好买,今年可能不回来看外婆了。外婆握着电话,声音没变,

还是笑着说 “没事,你们在城里好好的就行,囡囡的毛衣我快织好了,寄过去刚好能穿”,

挂了电话后,外婆却对着藤筐发了好一会儿呆,手指捏着毛线,没再动针。

林晓爬到外婆腿上,把脸贴在她的棉袄上,能闻到淡淡的皂角味,

那是外婆用老肥皂洗衣服的味道。“外婆,我不走,我陪你过年。”外婆摸了摸她的头,

把她抱得紧了点:“好,囡囡陪外婆过年,我们煮红薯粥,蒸包子,再煮点腊肉,好不好?

”那天晚上,外婆把藤筐搬到炕边,借着台灯的光,又织了很久的毛衣。林晓躺在床上,

听着竹针 “嗒嗒” 的声音,像摇篮曲一样,慢慢睡着了。梦里,她穿着新的米白色毛衣,

和外婆一起在雪地里堆雪人,雪人脸上的纽扣,是用外婆铁皮盒里的水果糖做的,甜丝丝的。

第二章 针脚里的牵挂林晓上小学二年级那年,爸妈在城里买了房,要把外婆接过去一起住。

外婆收拾东西的时候,最先装的就是那个藤筐,还有里面的毛线团和竹针。“这些都带着,

到城里也能给囡囡织毛衣。” 外婆一边叠毛衣,一边说。妈妈想劝她别带了,

城里超市什么都有,买件毛衣也不贵,可看着外婆认真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到了城里,

外婆有点不习惯。高楼大厦挡住了太阳,邻居之间也不怎么说话,晚上听不到狗叫,

也听不到鸡打鸣。外婆每天早上还是起得很早,然后坐在阳台的小椅子上,把藤筐放在脚边,

开始织毛衣。阳台的阳光很好,外婆织毛衣的时候,林晓就坐在旁边写作业。

有时候遇到不会的题目,外婆就放下竹针,凑过来看,虽然她不认识字,却会说 “慢慢想,

囡囡这么聪明,肯定能想出来”,然后又摸出一颗糖,

塞进她嘴里 —— 铁皮盒子也带来了,里面的水果糖还是橘子味的,

只是换成了城里超市买的,包装更漂亮了。有一次,林晓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了,

因为她穿的毛衣是 “土气的手工织的”,不是商店里买的名牌。她回家后躲在房间里哭,

外婆知道了,拿着刚织了一半的毛衣走进来,坐在她身边。“囡囡,你看这针脚。

” 外婆把毛衣放在她面前,“每一针都是外婆绕的线,每一线都是外婆织的,

这里面有外婆的心意,比商店里的任何毛衣都暖和,对不对?”林晓看着毛衣上整齐的针脚,

想起外婆坐在藤椅上织毛衣的样子,眼泪又掉了下来,不过这次是感动的。“外婆,

我喜欢穿你织的毛衣,以后我还要穿。”外婆笑了,把她抱在怀里:“好,外婆给你织,

织到外婆织不动为止。”从那以后,林晓再也不介意同学说她的毛衣土气了。

她还会骄傲地告诉同学,这是外婆织的,上面有外婆的针脚,比任何毛衣都暖和。有时候,

同学会问她外婆能不能也帮着织一件,外婆知道了,真的会多买些毛线,利用晚上的时间,

帮林晓的同学织毛衣,虽然累得眼睛都花了,却从来没说过一句抱怨的话。

林晓上四年级的时候,外婆的眼睛越来越不好了,看东西要凑得很近,织毛衣的时候,

竹针经常会戳到手指,流出小小的血珠。妈妈让她别织了,可外婆总是说 “没事,

我慢点织就好,囡囡还没穿够我织的毛衣呢”。有一次,外婆给林晓织一件蓝色的毛衣,

上面要织星星图案。为了织好星星,外婆每天晚上都要借着台灯的光,眯着眼睛,

一针一针地织。有天晚上,林晓起夜,看到阳台还亮着灯,走过去一看,

外婆趴在毛衣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竹针,毛衣上的星星已经织好了三颗,

针脚比以前粗了点,却还是很整齐。林晓轻轻把外婆的竹针拿下来,给她盖上毯子。

月光落在外婆的头发上,林晓才发现,外婆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像藤筐里的米白色毛线团。

她心里酸酸的,想起以前外婆给她织毛衣的样子,那时候外婆的头发还是黑的,眼睛也很好,

织毛衣很快,竹针 “嗒嗒” 的声音能响一整晚。第二天早上,外婆醒来,

看到毛衣放在身边,笑着说 “昨晚不小心睡着了,今天得把剩下的星星织完”。

林晓走过去,抱住外婆的胳膊:“外婆,别织了,我不要星星毛衣了,我只要外婆好好的。

”外婆摸了摸她的头,眼睛里亮晶晶的:“傻囡囡,外婆没事,织毛衣是外婆的乐子,

看到囡囡穿上我织的毛衣,外婆就开心。”那天,外婆还是把剩下的星星织完了。

林晓穿上蓝色的星星毛衣,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外婆站在旁边,笑得特别开心,

眼角的皱纹又挤成了一朵花。林晓拉着外婆的手,说 “外婆,以后我给你织毛衣”,

外婆笑着点头,说 “好,外婆等着”。第三章 毛线里的时光林晓上初中的时候,

学习任务重了,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每次她推开家门,都能看到外婆坐在阳台的小椅子上,

藤筐放在脚边,手里拿着竹针,却没在织毛衣,只是对着窗外发呆。“外婆,

怎么不织毛衣了?” 林晓放下书包,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外婆转过头,

笑着说 “等囡囡回来呢,你不回来,外婆织毛衣也没心思”。

然后她从藤筐里拿出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她给林晓织的毛衣,一件一件叠得整整齐齐,

有粉色的、黄色的、蓝色的、米白色的,一共有八件,都是林晓从小到大穿的。

“这些毛衣都洗干净了,收起来,以后囡囡有了孩子,也能看看,

知道外婆以前给她织过这么多毛衣。” 外婆一边说,一边把布袋子递给林晓。

林晓接过布袋子,感觉沉甸甸的,里面不仅装着毛衣,还有外婆的时光,还有外婆对她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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