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这份报表明天早上就要,你辛苦一下,弄完再走。”
老板王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亲切”,转身拎着公文包溜得比谁都快。
林野叹了口气,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毕业三个月,他从“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大学生”变成了“被加班淹没的社畜”,唯一的慰藉是租住在老城区的小房子,以及爷爷留下的那些旧物件。
爷爷是上个月走的。
老人一辈子没结婚,把他从小带大,走得很突然,只留下一间堆满旧书和杂物的老房子。
林野这阵子忙着工作,还没来得及仔细整理。
敲完最后一个字,林野保存文件,关机,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写字楼。
深夜的风带着凉意,吹得他打了个哆嗦。
路过便利店买了个饭团当宵夜,他坐上最后一班地铁,往老城区的方向晃去。
回到家时己经快十一点。
这是一间老式单元楼的一楼,墙皮有些剥落,院子里种着爷爷生前养的石榴树,此刻叶子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
林野掏出钥匙开门,屋里一股淡淡的灰尘味。
他没开灯,借着窗外的月光踢掉鞋子,想先倒杯水,却不小心撞到了墙角的旧木箱——那是爷爷的遗物,他昨天刚从老房子搬过来,还没来得及打开。
箱子被撞得晃了一下,顶上堆着的几本旧书掉了下来,其中一本深蓝色封皮的册子“啪”地落在地上,封面上用毛笔写着三个字,墨迹己经发黑,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朴:《绘符秘录》。
“这是什么?”
林野弯腰捡起册子。
封面材质像某种粗糙的皮革,摸起来带着微凉的质感,翻开第一页,里面是用蝇头小楷写的字迹,笔锋凌厉,像是爷爷的笔迹:“吾家传绘符之术,以灵气为墨,以心念为笔,可引天地之力,镇邪祟,安己身。
然灵气日渐稀薄,影祟滋长,后世子孙若得此录,当谨守本心,非危急之时,勿轻用术法……”林野皱了皱眉。
爷爷是个老中医,一辈子信佛信道,喜欢摆弄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他从小听得多了,只当是老人的消遣。
他随手往后翻,里面画着各种各样的符号,有的像扭曲的闪电,有的像燃烧的火苗,旁边还标注着奇怪的注解:“引雷符,需以朱砂调灵犀,心念专注,绘于黄纸,遇邪祟可引微雷击之……净是些没用的。”
林野撇撇嘴,正想把册子丢回箱子,眼角余光却瞥见院子里的石榴树下,似乎有个黑影在动。
他心里一紧,凑近窗户往外看。
月光下,那黑影佝偻着身子,像一只放大了几倍的蜘蛛,却长着密密麻麻的细腿,正趴在石榴树的树干上,啃食着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什么东西?”
林野头皮发麻。
老城区偶尔有野猫野狗,但这玩意儿的体型和形态,怎么看都不是正常生物。
他屏住呼吸,悄悄摸起门后的拖把,心想是不是该报警。
可那黑影移动得极快,突然抬起头,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正对着他的窗户。
林野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手里的《绘符秘录》突然微微发烫,封面上的字迹似乎亮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翻开册子,目光正好落在“镇邪符”的页面上,旁边标注着一行小字:“应急时,以血为引,指为笔,可绘简易符于掌心,驱小祟。”
“血?
指为笔?”
林野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却比思维先一步行动。
那黑影己经从树上爬了下来,正慢悠悠地挪向房门,门外传来木头被刮擦的“咯吱”声。
他咬了咬牙,狠狠咬破了右手食指,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借着月光,他用流血的指尖,按照册子上的图案,在左手掌心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
符号画完的瞬间,掌心突然传来一阵温热,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与此同时,门外的刮擦声停了。
林野握紧拳头,壮着胆子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院子里空荡荡的,石榴树下只有几片散落的叶子,刚才的黑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靠在门上,大口喘着气,后背己经被冷汗浸湿。
低头看向左手掌心,那个用血画的歪歪扭扭的符号己经淡去,只留下一点模糊的红痕,但掌心的温热感还没散去。
《绘符秘录》掉在脚边,封面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林野捡起册子,这一次,他再也不敢把它当成爷爷的“消遣”了。
这个加班夜,他的人生好像被塞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轨道,而那个隐藏在霓虹灯下的世界,正悄然向他露出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