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咱是被设定好的数据啊
朱元璋那句轻飘飘，却又重如泰山的话，如同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烙在朱标的魂魄上。
“这一次，你要怎么死，才能刷出……一个S级的评价？”
“你……”朱标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那份自以为是的从容和完美主义的伪装，在此刻被撕得粉碎。
他像一只被踩住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惊恐地后退一步，指着朱元璋，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完整。
不可能！
这不可能！
一个被设定好的数据，一个土著NPC，怎么可能说出“S级评价”这种话？
他怎么会知道？！
“你……你到底是谁？”
朱标的声音尖利而扭曲，再不复之前的温润儒雅。
朱元璋没有回答他。
那些涌入脑海的，属于不同“周目”的血腥记忆，还在翻腾。
他看见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被这个妖物用各种方式激怒，然后亲手终结他。
每一次终结，都是一次“读档”。
每一次“读档”，这个妖物都会变得更“完美”，更懂得如何讨他欢心，如何获取他的信任，如何像一个寄生虫一样，吸食着大明朝的国运，来壮大他自己。
而他的标儿，他那个虽然仁厚但也会犯错的亲生儿子，早就在第一次“大病”时，就被这个东西给吞噬了！
鸠占鹊巢！
朱元璋的眼神，冷得像是万年不化的玄冰。
他一步步走下御阶，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朱标的心脏上。
“咱的太子，在校场围猎时，曾被惊马甩下，踩成一滩肉泥。”
朱标的瞳孔骤然收缩！
“咱的太子，也曾在寝宫之中，病体沉疴，被咱亲手……扼断了喉咙。”
朱标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咱还记得，有一次，就在这奉天殿，”朱元璋的脚步停在了朱标面前，那张布满风霜的脸庞上，肌肉微微抽动，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悲恸，“因为一份奏报，咱抓起砚台，砸破了他的头。”
一桩桩，一件件！
全都是他为了刷成就，为了试探朱元璋的底线，而选择的死亡方式！
这些本该随着时间回溯而被彻底抹去的记忆，此刻却被朱元璋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眼前的这个人，己经不是那个可以被数据和剧本预测的洪武大帝了！
他是一个……怪物！
一个挣脱了世界法则的怪物！
“不！
你胡说！
你只是个NPC！
你……”朱标歇斯底里地咆哮，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盖自己内心的崩溃。
“NPC？”
朱元璋缓缓抬起手，那只布满老茧，曾握过锄头、也曾握过屠刀的手，轻轻拍了拍朱标的脸颊，“在咱这大明，咱就是天！”
“来人！”
一声断喝，殿门被轰然推开。
数十名披坚执锐的禁军涌入，冰冷的铁甲和森然的刀枪，瞬间填满了整个大殿，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朱标彻底瘫软在地，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传朕旨意！”
朱元璋的声音不再是面对“儿子”时的低沉，而是君临天下的煌煌天威。
“太子朱标，言行悖乱，神思恍惚，恐为妖邪所侵！”
“即刻起，软禁东宫！
任何人不得探视，不得交通！
东宫内外，由锦衣卫接管，一只苍蝇都不能给咱飞出去！”
“违令者，视同谋逆，斩！”
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在奉天殿内炸响。
禁军们没有任何迟疑，上前便将瘫软如泥的朱标架了起来，拖出了大殿。
从始至终，朱标都没有再发出一丝声音，他只是用一种见了鬼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朱元璋，仿佛要将这张脸刻进灵魂里。
……东宫，毓庆宫。
往日里富丽堂皇、奴仆成群的太子居所，如今变得冷清而压抑。
所有的太监、宫女都被撤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如同影子般沉默的锦衣卫。
朱标被软禁在这里，己经三天了。
最初的恐惧和崩溃过去后，一种诡异的镇定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他坐在窗边，看着院子里那棵孤零零的槐树，嘴角甚至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怕什么？
就算这个老头子觉醒了又如何？
自己最大的底牌，是死亡回溯存档！
只要自己一死，一切都会重来。
到时候，自己就有了对付这个“觉醒版朱元璋”的经验，下一次，自己会做得更完美！
他现在，甚至有些期待朱元璋赐死他了。
他己经想好了，等读档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用一种最隐秘、最完美的方式，把这个脱离了掌控的NPC给处理掉！
一个游戏角色，还想翻天不成？
“吱呀——”沉重的殿门被推开。
朱元璋身着一身玄色常服，独自一人，缓缓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坐在窗边的朱标，眼神平静无波。
“想明白了？”
朱元璋的声音很淡。
朱标转过头，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玩味和挑衅：“父皇，儿臣想不明白。
儿臣究竟犯了什么错，您要如此对儿臣？”
他故意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他就是要演，他就是要看这个觉醒的NPC，接下来要怎么走“剧情”。
朱元璋看着他那有恃无恐的表情，心中最后一丝属于父亲的温情，也彻底被冰封。
他知道这个妖物在想什么。
无非是仗着能死而复生，便不将这世间的一切放在眼里。
“你觉得，你还能重来一次？”
朱元璋一语道破。
朱标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老头子，别装了。
你的底牌，我己经看穿了。
你不就是有了点记忆吗？
来啊，杀了我！
你杀了我，我就能读档重来，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他站起身，走到朱元璋面前，几乎是脸贴着脸，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狞笑道：“动手吧，别像个懦夫一样。
让我看看，你怎么杀了我这个‘天命之子’。
这一次，我要一个‘完美死亡’的S+评价！”
朱元璋笑了。
那笑容，没有半点温度，只有无尽的森然和……怜悯。
“如你所愿。”
他轻轻拍了拍手。
一名老太监捧着一个托盘，无声地走了进来。
托盘上，是一杯酒。
一杯散发着幽幽光泽的毒酒。
朱标的眼中，迸发出狂热而期待的光芒。
来了！
终于来了！
他毫不犹豫地从托盘上端起酒杯，甚至对着朱元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父皇，下一周目再见。”
说完，他将杯中毒酒，一饮而尽。
剧毒瞬间发作。
朱标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黑色的血液从他的嘴角、眼角、鼻孔中溢出。
但他没有痛苦，脸上反而是一种即将解脱的快意。
他看着朱元璋，眼神仿佛在说：你看，你奈我何？
也就在朱标生命气息彻底断绝的一刹那——整个世界，开始了剧烈的扭曲！
奉天殿的地面，那坚硬的金砖，开始像融化的蜡一样流动、翻滚。
头顶的琉璃瓦，一片片剥落，化作虚无的光点。
远处的宫墙，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抹去的沙画，迅速变得模糊、透明。
空间在溶解，时间在倒流！
一股无可抗拒的、源自世界最底层规则的力量，正在强行将这一切“格式化”，准备恢复到上一个“存档点”！
朱元璋感受到了这股力量。
在他的脑海中，那些破碎的记忆里，他曾无数次地“经历”过这一幕。
每一次，他都会在一瞬间的恍惚后，回到原来的时间点，忘记发生的一切，继续扮演着那个被设定好的“洪武大帝”。
但这一次！
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