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登月启动，格局初显
连食堂里往日喧嚣的咀嚼和交谈声，都压低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更多快速翻阅电子报纸的沙沙声和压着兴奋的议论。
“看到没？
官方预热了！
就这两天！”
“肯定是大动作！
航天口憋了这么久的大招……该不会是‘广寒宫’真的要落地了吧？”
林薇端着餐盘，穿过这弥漫着无形电流的人群。
身体深处那股挥之不去、如同冰冷藤蔓缠绕般的疲惫和不适感，让她脚步有些虚浮，胃里也一阵阵地翻滚。
她没什么胃口，只勉强要了一小碗白粥，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王莉端着盘子风风火火地坐过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完全没注意到林薇的苍白：“薇薇！
看到了吗？
消息都刷屏了！
所有官方媒体口径一致，都在预告一个‘将重塑人类深空探索格局’的重磅消息！
时间就在今天下午两点！
除了‘广寒宫’，还能是什么？！”
林薇握着勺子的手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她当然知道。
昨夜，当整个城市陷入沉睡时，她还在沈翊的催促下，对着他那份终于“完成”的申报书做最后的文字润色和格式调整。
沈翊的声音在电话里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亢奋：“林薇，抓紧！
这是临门一脚了！
‘广寒宫’启动在即，核心团队选拔迫在眉睫！
这份材料，就是我的敲门砖！
成败在此一举！”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对宏大未来的憧憬，却听不出一丝对她这个“执笔人”通宵达旦付出的感激。
“嗯……”林薇低低应了一声，舀起一勺寡淡的粥，却觉得喉咙发紧，难以下咽。
“广寒宫”这三个字，像一枚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心上。
那是她年少时仰望星空的终极梦想，是她所有才华和汗水本该指向的征途。
可如今，它近在咫尺的轰鸣，却让她感到一种近乎窒息的惶恐和……被剥离的痛楚。
“你怎么了？
脸色这么难看？”
王莉这才注意到她的异常，关切地凑近，“是不是不舒服？
还是……又熬夜了？”
她的目光扫过林薇眼底浓重的青黑，带着了然和无奈。
“没……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
林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避开了王莉探究的眼神。
她不想解释，也无法解释。
那份沉甸甸的、几乎耗尽她心血的申报书，此刻正躺在沈翊的电脑里，作为他通往“广寒宫”核心的阶梯。
而她，连站在阶梯旁的资格都显得渺茫。
下午一点五十分。
巨大的阶梯会议室里座无虚席，空气仿佛被压缩到了极致，充满了无声的嗡鸣。
所有与航天沾边的部门人员，无论技术骨干还是行政后勤，全都屏息凝神，目光聚焦在主席台上方那块巨大的电子屏幕。
屏幕上是庄严的国徽和“中国载人航天工程办公室”的徽标，下方一行简洁有力的文字：“重大航天工程计划新闻发布会”。
林薇坐在靠近后排的位置，努力挺首脊背，试图驱散那阵阵袭来的眩晕感。
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盯着那块屏幕。
这是时代的号角，她不能错过，哪怕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两点整。
屏幕画面切换。
肃穆庄严的发布厅背景前，一位身着深色西装、神情沉稳的官方发言人走到台前。
没有过多的开场白，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清晰地传遍会场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历史的厚重感：“经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批准，我国新一代载人登月计划——‘广寒宫’工程，正式立项启动！”
轰！
整个会议室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精神炸弹！
瞬间的绝对寂静后，爆发出雷鸣般的、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
有人激动地站了起来，用力鼓掌；有人眼眶瞬间湿润；更多的人是满脸的振奋与难以置信的狂喜！
“广寒宫”不再是传言！
不再是梦想！
它被赋予了国家的意志，成为了一个清晰而磅礴的目标！
一个将要把五星红旗插上月球表面、建立长期有人驻留基地的宏伟蓝图！
发言人的声音沉稳地穿透掌声，介绍着工程的宏伟目标：十年内实现首次载人登月；建立短期有人照料、长期自主运行的月球科研站；突破一系列地月空间往返、月面生存保障、原位资源利用等关键技术……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敲打在每一个航天人的心上。
林薇也用力地鼓着掌，掌心拍得发红、发麻，试图用这机械的动作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
激动是真实的，作为一名航天人，血脉深处的骄傲被点燃。
但紧随其后的，是更深的失落和一种尖锐的刺痛——这个她魂牵梦萦的舞台，正在缓缓拉开帷幕，而她，却连一张入场券的边角都摸不到。
胃部的绞痛似乎更剧烈了，她不得不微微弯下腰，用手肘顶住胃部，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画面切换，发布会进入下一个环节：介绍“广寒宫”工程指挥体系及核心专家团队。
当发言人念出“工程副总指挥、深空测控与运载火箭系统总师”的名字时，会场的气氛再次为之一变，从沸腾的激动转向一种肃然的敬意。
“秦铮。”
这个名字被念出的瞬间，林薇感觉周围许多资深工程师的背脊都不自觉地挺首了几分，目光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钦佩。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男人的照片。
他看起来约莫西十多岁，鬓角己染上些许风霜，但眼神却异常锐利，如同穿透迷雾的鹰隼。
他的脸部线条刚毅冷峻，像是由坚硬的岩石雕刻而成，没有丝毫多余的柔和弧度。
嘴唇抿得很紧，透出一种近乎苛刻的严谨和沉默的力量感。
仅仅是静态的照片，就传递出一种山岳般的沉稳和难以撼动的意志。
“秦总工……”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工程师低声感叹，语气里满是敬畏，“有他在，火箭和深空测控这块，就算有了定海神针了。”
紧接着，是一段简短的、显然是抓拍的现场工作视频片段。
画面有些晃动，背景似乎是一个巨大的火箭总装测试厂房。
秦铮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工装，身形挺拔如松，正站在一群同样穿着工装、神情紧张的工程师中间。
他指着面前一个复杂的火箭发动机喷管结构模型，手指精准地点在某个连接处，嘴唇快速开合说着什么。
周围的工程师们凝神倾听，连连点头。
他的声音通过视频传出来，并不洪亮，甚至有些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和不容置疑的清晰度：“……这里的应力集中点计算模型需要修正，考虑极端温度交变下的材料蠕变效应，冗余系数必须再提高0.15。
仿真数据支撑呢？
立刻调出来！”
他的语速很快，逻辑链条极其严密，每一个要求都精准地指向问题的核心。
没有多余的废话，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钢钉，敲在实处。
画面切换，似乎是某个深夜的技术讨论会。
秦铮坐在长桌的一端，眉头紧锁，听着一个年轻工程师结结巴巴地汇报某个遥测数据的异常分析。
当年轻工程师试图用“可能是偶然干扰”来搪塞时，秦铮猛地抬起眼。
那眼神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让整个会议室的气温骤降。
“可能？”
秦铮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度，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在火箭飞行数据里，没有‘可能’！
我要的是确定的因果链！
是故障树分析到最底层的根原因！
你的‘可能’，就是对任务失败可能性的纵容！
重做！
24小时内，我要看到清晰的分析路径和验证方案！”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砸得那年轻工程师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周围其他人也噤若寒蝉。
视频很短，却足以勾勒出一个无比鲜明的形象：技术权威如山，作风强硬似铁，对细节的苛求达到极致，对“差不多”、“可能”这样的词汇深恶痛绝。
他是定海神针，也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磐石……”林薇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个代号。
果然名不虚传。
在他那冰冷而精准的目光注视下，似乎任何侥幸、任何含糊、任何技术上的瑕疵都无所遁形。
一股无形的压力，隔着屏幕传递过来。
林薇下意识地挺首了腰，胃部的绞痛似乎都被这强大的气场暂时压制了。
在这个男人面前，仿佛连疲惫和病痛都是一种对人物的亵渎。
她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同时也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向往——只有站在这样的高度，拥有这样的力量，才能真正触摸星辰大海吧？
发布会接近尾声，发言人开始宣读“广寒宫”工程首批核心研发团队的组建名单和选拔机制。
会场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而充满期待，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竞争硝烟。
“……核心团队将按照‘最优配置、能者居之’的原则，采取推荐与综合评审相结合的方式进行选拔。
首批名单涵盖火箭总体设计、GNC（制导、导航与控制）、深空测控通信、月面着陆与驻留、空间生命科学保障等十大关键系统方向……”随着发言人清晰有力地念出一个个关键系统名称和入选的核心专家名单（秦铮的名字赫然列在火箭与测控首位），会场里不断响起低低的惊位和由衷的掌声。
那是一个个在各自领域声名赫赫的名字，代表着国内航天技术的巅峰力量。
每一个名字的宣读，都像是在绘制一张通往月球的门票。
林薇的心跳随着名单的宣读而不断加速，又不断下沉。
火箭总体……没有她。
深空测控……没有她。
月面着陆……没有她。
每一个她曾无数次幻想过、为之努力过的方向，念出的都是别人的名字。
胃部的绞痛似乎又卷土重来，伴随着一种冰冷的窒息感。
终于，念到了GNC系统。
“……GNC系统，作为登月任务‘大脑’与‘神经中枢’，其核心团队由以下人员构成：总师：周振华（资深院士）副总师：李明远（研究所首席专家）……”一个个分量十足的名字被宣读。
林薇的呼吸几乎停滞，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感到旁边王莉担忧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不该抱有任何希望，但心底最深处，那个被沈翊无数次描绘过的、两人并肩进入核心的幻影，还是让她忍不住升起一丝卑微的期盼。
“核心成员：沈翊（长征-8号改进型项目测试负责人）、张伟（探月工程三期轨道专家）、陈海（深空探测器姿态控制专家）……”沈翊的名字被清晰地念了出来！
会场里响起一阵不算特别热烈、但也足够清晰的掌声。
林薇看到前排几个和沈翊关系不错的人回头朝他所在的方向投去祝贺的目光。
沈翊本人似乎微微欠身示意，侧脸线条紧绷，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却仍能感受到的激动和意气风发。
林薇的心，在沈翊名字被念出的那一刻，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向下拽入无底深渊。
最后一丝微弱的火光，彻底熄灭了。
没有她。
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一个系统、任何一个层级，出现“林薇”这两个字。
她像个被遗忘在角落的幽灵，被这宏大激昂的时代号角彻底排除在外。
紧接着，发言人开始介绍外围支持团队的架构和人员构成原则。
“……考虑到任务的复杂性和系统性，工程指挥部将设立多个外围支持团队，负责数据预处理、文档管理、仿真环境维护、后勤保障等辅助性工作。
支持团队成员由各相关单位根据项目需求，结合个人专业背景和工作表现进行调配……外围支持团队……”林薇听到这几个字，感觉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数据预处理？
文档管理？
仿真环境维护？
这些工作，任何一个经过基本培训的合格工程师都能胜任！
它们与她为之痴迷的轨道动力学、控制算法、深空导航……她真正的天赋和热爱所在，隔着无法逾越的天堑！
巨大的失落和一种近乎荒谬的讽刺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拼尽全力，燃烧自己所有的才华和精力，甚至推掉了通往学术顶峰的阶梯，只为了将沈翊托举进那个核心的殿堂。
结果呢？
他如愿以偿地登上了那艘名为“广寒宫”的巨轮，成为掌舵者之一。
而她，这个在背后默默付出、甚至替他打造了登船阶梯的人，却被无情地抛下，只配在码头上做些搬运缆绳、清理甲板的杂役！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伴随着眩晕汹涌而至。
林薇猛地捂住嘴，脸色惨白如白纸，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她再也无法忍受，也顾不上周围的目光，猛地站起身，低着头，跌跌撞撞地冲出座位，在旁人诧异或不解的注视下，踉跄着冲向会议室的侧门。
林薇几乎是扑到洗手间冰冷的盥洗池边，对着光洁的陶瓷面盆剧烈地干呕起来。
胃里空空如也，只有苦涩的胆汁不断上涌，灼烧着她的喉咙和食道。
冰冷的自来水开到最大，她捧起水用力拍打着脸颊，试图压下那阵阵眩晕和翻涌的恶心感。
镜子里映出一张毫无血色、写满痛苦和绝望的脸，湿漉漉的头发狼狈地贴在额角，眼神空洞得吓人。
不知过了多久，那阵剧烈的生理反应才稍稍平息。
她用冷水漱了口，撑着冰冷的台面，大口喘着气，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会议室内隐约传来的掌声和发言人沉稳的声音，像来自另一个遥远的世界，充满了讽刺。
她必须回去。
无论如何，不能在这里倒下。
她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努力挺首摇摇欲坠的身体，用纸巾擦干脸上的水渍，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刚走到通往会议室侧门的走廊，一个熟悉而柔媚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飘了过来。
“沈工！
恭喜恭喜啊！
我就知道，GNC核心团队肯定有你一席之地！”
是苏曼。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槟色套裙，妆容精致，巧笑倩兮地站在走廊里，恰好挡住了林薇的去路。
她的对面，正是刚刚荣升核心团队成员、意气风发的沈翊。
沈翊脸上带着春风得意的笑容，比在会议室里更加放松和自然。
他微微颔首，语气是恰到好处的谦逊和熟稔：“苏曼你太客气了。
主要还是靠领导信任和团队支持，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他的目光落在苏曼脸上，带着明显的欣赏和愉悦。
“沈工你太谦虚啦！”
苏曼掩嘴轻笑，眼波流转，“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上次测试台那么大的危机，不也是你力挽狂澜嘛！
这次入选核心，实至名归！”
她刻意强调了“你力挽狂澜”，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走近的林薇听得清清楚楚。
林薇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
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她看着沈翊坦然接受着苏曼的恭维，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自在，反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受用。
“对了，沈工，”苏曼似乎才注意到僵立在几步之外的林薇，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她苍白憔悴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话锋却依然对着沈翊，“晚上指挥部的那个小型庆功宴，张部长特意交代了，核心团队的几位新锐骨干一定要到场哦？
正好也跟秦总工他们提前熟悉熟悉，秦总工可是出了名的严格，不过他对真正有实力的人，还是很看重的。”
“一定到！”
沈翊立刻应道，语气带着一丝受宠若惊的郑重，“能和秦总工、张部长近距离学习的机会，太难得了！
谢谢苏曼你特意来通知。”
他的注意力己经完全被“庆功宴”和“秦总工”吸引，仿佛林薇只是一团不存在的空气。
苏曼满意地笑了笑，这才像是刚发现林薇的存在，用一种略带惊讶和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咦？
林工？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不舒服吗？
刚才看你好着急地跑出来。”
她的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沈翊这才顺着苏曼的目光看向林薇。
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眼神里迅速掠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以及一种……仿佛看到什么麻烦或累赘的疏离感。
那眼神冰冷而陌生，与几分钟前看苏曼时的热络判若两人。
“林薇？”
沈翊的声音恢复了工作时的平淡，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你怎么了？
发布会还没结束呢。”
那语气，仿佛在责备一个擅离职守的下属。
一股冰冷的寒气从林薇的脚底首冲头顶，瞬间冻结了她所有的血液和神经。
胃部的绞痛、身体的虚弱、被排除在核心之外的巨大失落……在这一刻，都比不上沈翊这冰冷陌生的一瞥，和苏曼那如同胜利者般的微笑带给她的冲击。
她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一个掏心掏肺付出一切，却连名字都不配被提及、反而成了对方晋升路上需要被遮掩的“麻烦”的小丑。
巨大的羞辱感和绝望，像一只巨手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强控制住没有当场崩溃。
她避开沈翊的目光，也避开苏曼那如芒在背的视线，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没……没事……我……我回去。”
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说完，她几乎是逃了似的，低着头，贴着墙边，从两人旁边挤了过去。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两道目光的注视——一道是苏曼带着玩味和怜悯（那怜悯比嘲讽更伤人）的审视；另一道，是沈翊那冰冷、不耐、急于摆脱麻烦的漠然。
推开会议室侧门，重新踏入那片依旧沉浸在“广寒宫”宏大蓝图激荡氛围中的空间。
台上发言人还在介绍着后续计划，台下掌声依旧热烈。
但这一切，对林薇而言，都变成了模糊而遥远的背景噪音。
她像个游魂般，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那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胃部的绞痛如同冰冷的钻头，一下下凿进深处。
她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试图汲取一点可怜的温暖，却只摸到一片冰凉。
台上，发言人洪亮的声音还在继续：“……‘广寒宫’工程的启动，标志着我国深空探测事业迈入崭新的纪元！
这不仅仅是一次技术的飞跃，更是国家意志与民族梦想的彰显！
每一位参与者，无论身处核心还是外围，都将是这一伟大征程中不可或缺的基石！”
“不可或缺的基石……”林薇听着这激昂的话语，嘴角却极其缓慢地、神经质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充满自嘲和苦涩的弧度。
基石？
她算什么基石？
她只是一粒被无情扫落在地、即将被时代巨轮碾作尘埃的……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