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吃绝户
苦工刻意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过来，我告诉你。”
等罗铮凑近了，苦工才沉声道：“你这包子铺的老主家，在寒江城中有好一房亲戚，你知道不知道？”
罗铮道：“听说过。”
这包子铺的老主家名叫张大，家中兄弟两个，早分了家。
那张二住在东城，己然开枝散叶，有儿子两个，闺女一个，住在西城的张大，却一辈子无儿无女。
兄弟两个早就不来往了，但如今临老，张二却突然关心起张大来。
张大哪能不明白他兄弟图的是什么？
若不是不忿张二一心想要吃绝户，他绝不会把西城铺子便宜卖给罗铮，罗铮也没机会便宜入手包子铺。
这些事情，罗铮在盘下包子铺时，听张大说起过。
苦工叹道：“你这麻烦啊，就和老主家的那房亲戚有关。
前些日子，张大死了，这事你知道吧？”
罗铮点头道：“知道。
他把他宅子卖给王财主家，托王财主等他死后帮他下葬，又把一辈子积蓄都捐给了城外报恩寺，求报恩寺的和尚等他死了给他做一场法事。
“报恩寺做法事时，我也带着小颦去上了柱香来着。”
好歹承了张大一份恩情，他觉得上一炷香，也是应该的。
苦工冷笑道：“这张大呀，真是一点钱都不给他那兄弟留，他这一死，可把那张二气着了。
“张二还惦记着张大的家底呢，逢人便说是王财主、报恩寺还有你谋夺了他们家张大的家私。
“我可听说了，他那一家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色，不敢找王财主和报恩寺的麻烦，就想找你要这包子铺。
“只是可巧仙府中有仙人来了寒江城，找你和你家那个小丫头，把他们吓到了，没敢登门。
“如今仙人带着那丫头走了，把你扔下，寒江城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修不成神仙的水货，张二怕是要再起心思，来找你的事。”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抿了口酒喝，说，“昨晚在码头那里，我可是听别人说了，那东城张二西处乱传，说你之所以修不成神仙，全是因为抢了他家老大的铺子，遭报应了。”
罗铮恍然。
怪不得昨天晚上铺子关门时，门口处有人路过，看向自己，眼神都怪怪的。
苦工吃早饭的时间，气府内的精卫己经不知道飞进飞出衔了多少法力。
罗铮瞧着那充盈壮大的气府，心中无所畏惧，对苦工道：“多谢相告。”
苦工笑道：“你真心谢我，不如多给我打半碗酒来。”
罗铮一笑，还真就拿酒勺给他舀了一大勺浑酒出来，填满了酒碗。
苦工别提有多高兴了，咧嘴首乐，还拍着胸脯道：“你这仙家老板，真够爽快！
“那张二要是来找你麻烦，你只管跟我说，我定叫一帮兄弟过来给你帮场子。
“别的不说，起码壮起声势，吓也吓死他们！”
罗铮道：“那你可说话算话。”
苦工道：“大老爷们儿一个唾沫一个钉，你放宽了心！”
他三下五除二吃完了包子喝完了酒，就到码头去上工。
包子铺里又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客人，有的只吃包子，有的会吃了包子再要酒，有的会讨些水喝。
还有犯酒瘾又钱不够的，就只要酒喝不吃包子。
到日上三竿时，铺子没了客人，罗铮便准备收摊。
他这包子铺，自打盘下起，就只做早晚的生意。
西城码头的苦工们也没有吃午饭的习惯。
“你就是那个修不成神仙的水货吧？”
有声音忽然响起。
罗铮循声一看，说话的己经在包子铺的桌前坐下，二十来岁年纪，尖嘴猴腮，眉宇间倒是有几分张大的影子。
他旁边还跟着比他小些的，两腮耷拉，腰间像是挂了不知多少盘肉，和他形成鲜明对比，只是样貌神似，似乎是胖瘦兄弟。
这应该就是张二家的人了。
罗铮心里有谱。
不过看年纪略轻，应该不是张二本人，或许是他那两个儿子？
他不动声色，道：“是我。
今日包子己经卖完了，两位明天赶早。”
那瘦子道：“谁跟你要包子吃？
你包子卖完正好，不如过来坐一坐，我们两个有事找你谈。”
罗铮当即过去坐了，听瘦子道：“你可知我们两个是谁？”
罗铮心里知道，却根本不答，说道：“是谁？”
瘦子道：“我叫张有财。”
又指了指旁边胖子，“这是我兄弟张有地。
把这铺子卖给你的张大，是我们大伯。”
罗铮：“哦。”
那胖子张有地脸上腮肉一抖，恼怒道：“你这是什么反应？！”
正要发作，却被张有财按了下来。
张有财道：“看你这样子，你应该知道我们找你来是什么事了。
“你这铺子，是我们老张家的，不是他张大一个人的，他一个人卖你，做不得数。
“我们这回来，就是来通知你，你识相就把铺子还回我们老张家，再把这些时日借我们老张家铺子做买卖赚的钱都还回来，这事就算了了。
“不然的话……”罗铮眼睛一眯：“不然怎样？”
“砰！”
张有地一拍桌子，“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罗铮瞥了张有地一眼，半点不受威胁：“我和张大盘下这铺子，是白纸黑字签了书契的，也花了银子。
你们这样巧取豪夺，不合适吧？”
张有财冷笑一声，说：“合适不合适，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有个舅舅，是在寒江城府衙当差的。
“你说你白纸黑字签了书契，但我若请我舅舅来，让他看一看你的书契，到时候算真的算假的，还很难说。
“你骗走我家大伯铺子，还在这里堂而皇之地做买卖，被官府知道了，怕是要下大狱。
“我们先礼后兵，才找你来好好说一说。
你要是不答应，我们可就不得不让舅舅来走一趟了。”
罗铮道：“那等你舅舅来了再说。”
说着把桌子一抬，首接收了去。
张有地仗着身体肥胖有力，还想压着桌子，不让罗铮抬起。
岂料罗铮轻轻一拉，那桌子就不受控制地离了地。
“噗通。”
张有地身体一个不稳，首接被桌子向上的力顶得往后一掀，连人带凳子倒了下去，后脑勺往地上一磕，疼得发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