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女孩脸色苍白,锁骨处的红痕清晰可见,后背还有几道浅浅的指印。她打开花洒,用热水一遍遍冲洗身体,试图洗掉那些让她羞耻的痕迹。可水流滑过皮肤时,昨夜的触感却愈发清晰,连带着心脏都开始发紧。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脑海里浮现出弟弟的脸。
三个月前,医院的病危通知书像一张死亡判决,砸得她晕头转向。罕见病,进口药,特级护理……每一个词都贴着天价标签。父亲早逝,母亲打三份工也凑不齐零头,催债的电话打到学校,辅导员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同情。
走投无路时,是顾晏辰的助理找到了她。
“顾总说,两年。”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递来一份协议,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每个月十万,足够你弟弟从ICU转到特护病房,直到痊愈。条件是,无论何时何地,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满足一切需求,包括床上。”
许念当时觉得荒谬,几乎要把协议摔在他脸上。可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医院的催款短信。
“我……我能不能只陪他喝酒?”她的声音发颤,带着最后一丝卑微的祈求,“其他的……”
助理打断她:“许小姐,顾总没时间跟你讨价还价。你弟弟的主治医生说,他最多还能撑一个星期。”
那句话像一把刀,刺穿了她所有的尊严。弟弟的命比自己的尊严更重要。
她回到医院,看着ICU里浑身插满管子的弟弟,小小的身体因为药物副作用而浮肿,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第二天,她给助理回了电话。
“我答应。”她说,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但我有条件——别碰我的脸,别在我上课的时候找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顾晏辰懒怠的声音:“可以。让她现在过来。”
……
“在想什么?”
顾晏辰的声音把许念拉回现实。他已经穿好了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那只价值七位数的百达翡丽在晨光下闪着冷光。
许念摇摇头,拿起自己的衣服:“没什么。我该走了,今天有早课。”
她快速换好衣服,把散落在地上的课本捡起来,塞进书包里。那本书的书脊果然有个折痕,她轻轻抚摸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顾晏辰靠在床头看她,指尖夹着一支烟,没点燃。“司机在楼下等你。”他说,“这个月的钱,已经转到你卡上了。”
许念的动作顿了顿,低声道:“谢谢。”
她没回头,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逃离什么。
直到公寓的门被关上,顾晏辰才点燃了那支烟。
烟雾缭绕中,他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又瞥了一眼床单上那抹浅浅的水渍,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有意思。”他低声自语,指尖在床单上轻轻划过,“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