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着花样蹦蹦跳跳,路过的护士看到他的样子,一脸惊讶地问他在做什么。
他有些尴尬地停下来,不知该如何解释。
好在这个护士不认识他,从她那怜悯的眼神中,能看出她把他当成了一个脑子受伤后行为有些奇怪的病人。
他尴尬地笑了笑,正准备解释一下,却听到她小声嘀咕:“这病人真可怜,什么都不记得了,还做出这些奇怪的举动,该不会是傻了吧……”他的心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那种被当作异类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
经历过这么一出,他也放弃了自己是超人的想法。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晚上,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模糊的身影在呼喊,有大地的震动,还有那成片的彼岸花在风中摇曳,但当他醒来,一切又消失不见。
程烬华知道,那些记忆碎片在试图冲破黑暗,但它们被锁得太深了。
又过了几天,程医生带来了一些照片,有城市的街景、有不同的家庭合照,她想通过这些***程烬华的记忆。
程烬华一张一张地看着,当看到一张有地震废墟场景的照片时,他的头突然剧痛起来,看着照片废墟中那栋写有“拾光花坞”的招牌的破败小楼,仿佛有什么要从脑海深处涌出,可最终还是一片混沌。
程医生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收起照片,轻声安慰他,说这是正常现象,让他不要太着急。
可他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失望,他又何尝不是呢。
此后,程烬华每天都会坐在病房的窗前,望着外面的天空发呆,心中被一种无法言说的迷茫与失落填满。
他试图再次寻找那种在花园里拿气球时内心被触动的瞬间,可一切都像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有一次,在医院的图书馆,他随手翻开一本地理杂志,里面有一篇关于彼岸花生长地的文章。
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图片,再次让他的脑袋隐隐作痛,但这次他强忍着,努力捕捉脑海中闪过的一丝画面。
他仿佛看到自己在一片彼岸花盛开的地方忙碌着,身边还有和他穿着一样制服的人,他们像是在执行什么任务。
不久后,医院组织康复病人参加户外的团体活动。
程医生的学生护士小鸢带着程烬华来到了医院里的小花园,这里的花草树木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当他走到花园的一处小土坡时,看到了一小片彼岸花。
他呆立在原地,心跳加速,那些零碎的记忆又开始在脑海中翻滚。
这时,一阵风吹过,带来了远处孩子们玩耍的欢声笑语,他的眼前突然闪过一些模糊的脸庞,他们笑着向他招手,可他还是无法看清他们是谁。
回到病房,恰好看到程医生路过门口,程烬华向程医生讲述了这次经历。
程医生建议他尝试催眠疗法,或许能挖掘出更深层次的记忆。
程烬华有些犹豫,害怕面对那未知的过去,但内心深处对找回自我的渴望还是让他接受了这个提议。
他跟着程医生来到了一间安静的治疗室,房间里灯光柔和,布置得十分温馨,与医院其他地方那种冷冰冰的感觉截然不同。
中央摆着一张舒适的躺椅,旁边有一个小茶几,上面放着一盏散发着温暖光晕的台灯。
程医生示意他躺在躺椅上,她拉上了窗帘,整个房间顿时暗了下来,只有那盏台灯的光线笼罩着他。
他躺下去的时候,身体有些紧绷,心中满是紧张与不安。
程医生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她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放轻松,这只是一个尝试,我们会慢慢来。”
她的声音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他稍微平静了一些。
程医生在他身旁坐下,开始调整仪器。
她边操作边向他解释:“等会儿我会用这个仪器播放一些舒缓的音乐,帮助你放松。
同时,我会引导你进入一种深度放松的状态,你只需要跟着我的声音和指示就好。”
他微微点了点头,眼睛盯着天花板,努力让自己不再那么紧张。
不一会儿,轻柔的音乐在房间里流淌开来,那是一种他从未听过的旋律,像是山间的溪流,潺潺地流淌在他的耳边。
接着程医生又在他的身旁点燃了一支带有安神香味的蜡烛,烛光摇曳,映出的光影在墙上晃动,像是彼岸花丛在风中舞动。
程医生轻声说道:“现在,你试着放松自己,想象自己正站在一片盛开的彼岸花海里。
那些彼岸花红得像火,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摆动,花蕊中似乎藏着你丢失的记忆。”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那片熟悉的彼岸花,它们漫无边际地绽放着。
程医生的声音如同一缕轻烟,缓缓钻进他的耳朵:“你慢慢走向彼岸花,感受脚下柔软的泥土,闻一闻那花的芬芳。
每走一步,你都更接近你的记忆。”
他仿佛真的能感觉到脚下的触感,那带着湿气的泥土,还有萦绕在鼻尖的花香。
“现在,你看到花丛中有一扇门,门上有彼岸花的图案。
这扇门就是通往你记忆深处的通道,你要轻轻地推开它。”
他在脑海中努力想象那扇门的样子,双手像是在现实中一样,微微颤抖着,试图去推开那扇虚幻却又无比重要的门。
周围安静得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和程医生偶尔的引导话语,他感觉自己像是在黑暗中摸索的旅人,而彼岸花是他唯一的指引,那扇门后的未知既让他恐惧又让他无比期待。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那扇门的时候,突然一阵强烈的刺痛从脑海深处传来,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着他的神经。
他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冷汗。
程医生关切地看着他,轻声询问他怎么了。
他颤抖着声音说:“疼,脑袋像要炸开了一样。”
程医生眉头微皱,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试图让他平静下来,说道:“看来你的潜意识在抵抗,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我们先缓一缓。”
他躺在躺椅上,身体还在微微颤抖,那种疼痛逐渐消退,但刚刚那种接近记忆的感觉却让他心有余悸。
过了一会儿,程医生又开口了:“我们可以试着换一种方式,不要太急于去触碰那些深层的记忆。
我们从一些简单的场景开始,比如你熟悉的医院环境。”
他点了点头,重新闭上眼睛。
程医生引导他:“想象你现在在医院的走廊,你看到了什么?
护士?
病人?
还是其他什么?”
他开始在脑海中构建医院的走廊画面,他看到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匆匆走过,还有推着医疗车的护士,病人们或坐或躺在轮椅上。
“你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人或者东西?”
程医生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努力回忆,突然,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他穿着和他在彼岸花田边看到的类似的制服,正朝着病房走去。
他想追上去看清楚,可是画面一转,他又回到了那片彼岸花田。
这次,彼岸花不再是鲜艳如火的样子,它们有些枯萎,花瓣纷纷飘落。
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他蹲下身,捡起一片花瓣,就在这时,他看到花瓣上有一个模糊的字迹,像是“……爱你”字。
他想看清更多,可画面又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他再次从催眠中醒来,这次没有了疼痛,但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他急切想向程医生述说他看到的一切,可一个电话***打消了他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