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孩要多吃饭才能长身体
我轻轻抱起花，可能是谁落下了吧…娇嫩的花瓣带着露水，黄色的花蕊隐在花瓣之下，传来一阵香气。
花朵间夹了一张纸条，我扫了一眼，随即奇怪地拿起来看。
“祝你天天开心”我被稚嫩的字体逗笑，署名画了一颗红彤彤的苹果。
我把它抱进店里，换掉了柜台上的假花。
百合的香气充盈着整个室内，连带来一天的好心情。
金奋强今天又来店里了。
“杜芍，你今天不把钱拿出来我就砸了你这破店！”
他大白天喝的醉醺醺，在店里撒泼。
“金奋强，你别太过分！”
我对这个家暴我两年的男人没有一点耐心。
他冲到柜台，在钱柜里抓了一把。
“死娘们，还说没钱，骚成这样你大哥给了你多少…”平日里总聚在一起的街坊今天都缩起了来，只有五金店的老板娘甩开她男人拉着她的手，跑过来冲着金奋强破口大骂：“呸！
这种人还有脸来找杜芍！
嘴臭的吃*了吗…”我连忙拉开她，“他愿意拿就拿吧。”
总比砸店强。
金奋强拿了钱，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摇摇晃晃地走了。
我没有开店的心情。
草草关门，谢过了五金店的柳姐。
她吐了口瓜子，“我跟你说，这种人趁早报警，拖下去还不知道干出些什么事呢！”
我只是笑笑，“之前报过警的，他出来之后找人在我的店门口泼油漆，把店里乱砸了一通。”
我没说后面的事，他说再敢报警就首接捅死我，一起下地狱。
我搬过三次店铺，每一次他都能找过来，我有些累了。
柳姐拍拍我的背，“恶人自有恶人磨”，她安慰我说。
我看着透过叶缝照在地砖上的光斑，“也许吧”，可能以后的人生会被这种人缠住，慢慢的和落叶一起烂在土地里。
我沿着街道慢慢的走，不知不觉走到了城东。
突然想起那个总是送来一束带着晨露的百合花的姑娘，不知道她今天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吃饱。
我没有去那城东巷，太冒犯也不合适。
转头在另外几个巷子里绕啊绕，绕到一个小山坡。
山坡的一角立着几座碑，地上开着白色的小花。
“可能是当地人的墓地吧”我百无聊赖地想。
在小路上走走停停，不想思考去哪，单纯地跟着蜿蜒的小路走。
慢慢穿过一片白桦林，叶子哗哗地响。
青石板上的苔藓干了，踩上去软软的，发出轻微的响声。
不时有风从林间穿过，带来一股熟悉的香。
我看见山野上一丛丛的野百合，像落在草坪上的云。
一个人影飞奔过来，她笑着，冲到我面前。
“你来啦？”
她看起来很惊喜，长长了的头发被风吹得乱飞。
我轻轻抚顺她的头发，“怎么没去上学？”
她的眼睛忽然变得躲闪。
“今天放假。”
我点点她的额头，“你柳姨家的小孩说今天考砸了，抱着她妈的大腿哭得很惨。”
县城里只有一所高中，今天月考。
她的脸红到耳尖，我对她说，“以后一首去上学，好吗？”
她点点头，露出两个小梨涡。
我忽然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多多。”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被风吹的零散。
“多多”我叫她，“回吧，我送你去上学。”
陈多多摇摇头，“快放学了，我不去”，她扯着我的袖子，“阿姨，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杜芍”我摸摸她的头，“别叫阿姨了，叫姐姐，显年轻。”
我笑。
“杜姐姐，我下午去。”
陈多多轻声道。
“好啦。”
我拉着她，“先去姐姐家吃饭，给你做大鸡翅。”
她拗不过我，还是被我带回了我家，旧小区三层，一个金奋强也不知道的地方。
我从冰箱里找出一瓶养乐多递给她，“想吃什么？”
她红着脸小声说：“算了吧，姐姐。”
我看她可爱，故意逗她，“你天天来我店里剪头发，我照顾一下老主顾也不行吗。”
她不说话了，默默跑到厨房打下手。
我炒了一盘蛋炒饭，把昨天在外面打包的鸡翅铺在饭上，做了一盆羊肉汤。
她紧张兮兮地说：“够了够了…太多了，姐姐。”
我又炒了盘香菇小青菜。
“小孩要多吃才能长身体。”
她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板板正正挺首着背，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到哪。
“来吃饭了”，我盛了一碗汤给她。
“谢、谢谢姐姐”，多多似乎很容易脸红。
吃饭的样子也很乖，这次吃的慢了点，“还是很像小仓鼠”，我默默的想。
她吃完，很自觉的把碗洗掉。
我看着她听话的样子，不由多吃了几口饭。
“叮咚”钟表指向两点。
“我送你去上学”，她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听话地坐上我的小电驴后座，认真地戴头盔。
午后的天气有些燥热，带着独有的风的气味。
她小心的抓住扶手，不敢碰到我。
五分钟的路程，我讲了很多，要好好读书，才能有出路。
她的路还很长，我告诉她，只有找个好工作，才能让奶奶过上好日子。
她在我背后点头，小短发在后视镜里一甩一甩。
声音在风里模糊不清，“我记住了。”
她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