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北镇抚司诏狱。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与腐朽气味，混杂着墙壁阴湿的霉味，凝固成一种足以让任何人窒息的绝望。
火光在墙壁上跳跃，将人影拉扯成张牙舞爪的鬼魅。
沈玦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身姿挺拔如松，与这人间炼狱格格不入。
他穿着一袭玄色绣金飞鱼服，腰佩狭长的窄刀“惊鸿”，灯火映照下，面容俊美却冷冽如冰封的湖面。
尤其那双凤眼，眼尾微挑的弧度本该多情，此刻却只有深不见底的寒潭，左眉峰上那道浅淡的疤痕，更添了几分肃杀。
他面前的血污里，瘫着一个不成人形的囚犯，是兵部武库司的主事，赵铭。
“赵大人，”沈玦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囚犯痛苦的呻吟，敲打在冰冷的石壁上，“‘雷火’的图纸，你卖给了谁？”
赵铭艰难地抬头，涕泪横流：“沈、沈大人……下官……冤枉……”沈玦没说话，只是微微偏头。
身旁一名锦衣卫力士会意，将烧红的烙铁再次按上赵铭的胸口。
“滋啦——”皮肉焦糊的声音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在狱中回荡。
沈玦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他从怀中取出一方素白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尽管那里纤尘不染。
他有洁癖，尤其厌恶这诏狱的气味沾染上身。
待惨叫声微弱下去，他才再次抬眼，目光落在赵铭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脸上。
“三日前，西郊军火库爆炸，十七名工匠尸骨无存。
现场残留的，并非朝廷制式火药的痕迹，威力却远超。”
沈玦的声音平稳得像在陈述一件旧闻，“能接触到‘雷火’改进图纸，且有门路将其变现的，武库司中有三人。
李大人家中清贫，且老母卧病；张大人是长公主的门人，不屑此道。
剩下的，只有你，赵大人——你新纳的第西房小妾，胃口可不小。”
赵铭的瞳孔因恐惧而剧烈收缩。
他没想到，沈玦在动刑之前，早己将他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是……是‘千面狐狸’……江湖……江湖上的人……”赵铭气若游丝，终于松口。
“名字。”
沈玦追问，语气不容置疑。
“不……不知道真名……只知……他常出入……锦绣阁……”赵铭拼尽最后力气吐出几个字，随即昏死过去。
“锦绣阁……”沈玦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就在这一瞬，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个破碎的画面——十年前，东宫，太子殿下执着他的手，将一本《工学奇器》塞给他，少年笑容温润如玉：“玦弟，你看，若将此物改良，必能强我军威，佑我山河……”那笑容和那场吞噬了一切的大火，是他十年梦魇的开端。
“白玉京案”，太子被诬谋反，满门抄斩，他因在外历练侥幸得活。
从那天起，昔日的少年伴读死了，活下来的，只有一心攀上权力巅峰、为故友昭雪的北镇抚司指挥使，沈玦。
他眼底的冰层下，一丝极痛一闪而逝，快得无人能捕捉。
“大人，”亲信千户苏墨上前，她身形矫健，眼神锐利，低声道：“查过了，锦绣阁是京城最大的销金窟，背景很深，明面上的东家……是皇商，谢珩。”
“谢珩……”沈玦念着这个名字，眼前仿佛浮现出三日前宫宴上，那个穿着一身月白华服，摇着玉骨扇，在一众勋贵间谈笑风生、眼波流转的翩翩公子。
那人将一杯御酒“不小心”洒在他的飞鱼服上，笑得毫无诚意：“哎呀，沈指挥使，恕罪恕罪，在下手滑。”
那双向来含情的桃花眼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与……挑衅。
沈玦站起身，将擦过手的手帕随手丢入一旁的炭盆，洁白的绢帛瞬间被火焰吞噬。
“清理干净。”
他吩咐道，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
他迈步向外走去，玄色衣摆拂过染血的地面，走向诏狱之外沉沉的夜幕。
军火案，江湖人，锦绣阁，谢珩。
一条无形的线，似乎正将他追查十年的旧案，与这位富可敌国、风流名满京华的皇商，隐隐牵连起来。
他知道，这场棋局，己经开始。
而那个叫谢珩的男人，绝不会是一个简单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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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与腐朽气味，混杂着墙壁阴湿的霉味，凝固成一种足以让任何人窒息的绝望。
火光在墙壁上跳跃，将人影拉扯成张牙舞爪的鬼魅。
沈玦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身姿挺拔如松，与这人间炼狱格格不入。
他穿着一袭玄色绣金飞鱼服，腰佩狭长的窄刀“惊鸿”，灯火映照下，面容俊美却冷冽如冰封的湖面。
尤其那双凤眼，眼尾微挑的弧度本该多情，此刻却只有深不见底的寒潭，左眉峰上那道浅淡的疤痕，更添了几分肃杀。
他面前的血污里，瘫着一个不成人形的囚犯，是兵部武库司的主事，赵铭。
“赵大人，”沈玦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囚犯痛苦的呻吟，敲打在冰冷的石壁上，“‘雷火’的图纸，你卖给了谁？”
赵铭艰难地抬头，涕泪横流：“沈、沈大人……下官……冤枉……”沈玦没说话，只是微微偏头。
身旁一名锦衣卫力士会意，将烧红的烙铁再次按上赵铭的胸口。
“滋啦——”皮肉焦糊的声音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在狱中回荡。
沈玦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他从怀中取出一方素白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尽管那里纤尘不染。
他有洁癖，尤其厌恶这诏狱的气味沾染上身。
待惨叫声微弱下去，他才再次抬眼，目光落在赵铭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脸上。
“三日前，西郊军火库爆炸，十七名工匠尸骨无存。
现场残留的，并非朝廷制式火药的痕迹，威力却远超。”
沈玦的声音平稳得像在陈述一件旧闻，“能接触到‘雷火’改进图纸，且有门路将其变现的，武库司中有三人。
李大人家中清贫，且老母卧病；张大人是长公主的门人，不屑此道。
剩下的，只有你，赵大人——你新纳的第西房小妾，胃口可不小。”
赵铭的瞳孔因恐惧而剧烈收缩。
他没想到，沈玦在动刑之前，早己将他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是……是‘千面狐狸’……江湖……江湖上的人……”赵铭气若游丝，终于松口。
“名字。”
沈玦追问，语气不容置疑。
“不……不知道真名……只知……他常出入……锦绣阁……”赵铭拼尽最后力气吐出几个字，随即昏死过去。
“锦绣阁……”沈玦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就在这一瞬，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个破碎的画面——十年前，东宫，太子殿下执着他的手，将一本《工学奇器》塞给他，少年笑容温润如玉：“玦弟，你看，若将此物改良，必能强我军威，佑我山河……”那笑容和那场吞噬了一切的大火，是他十年梦魇的开端。
“白玉京案”，太子被诬谋反，满门抄斩，他因在外历练侥幸得活。
从那天起，昔日的少年伴读死了，活下来的，只有一心攀上权力巅峰、为故友昭雪的北镇抚司指挥使，沈玦。
他眼底的冰层下，一丝极痛一闪而逝，快得无人能捕捉。
“大人，”亲信千户苏墨上前，她身形矫健，眼神锐利，低声道：“查过了，锦绣阁是京城最大的销金窟，背景很深，明面上的东家……是皇商，谢珩。”
“谢珩……”沈玦念着这个名字，眼前仿佛浮现出三日前宫宴上，那个穿着一身月白华服，摇着玉骨扇，在一众勋贵间谈笑风生、眼波流转的翩翩公子。
那人将一杯御酒“不小心”洒在他的飞鱼服上，笑得毫无诚意：“哎呀，沈指挥使，恕罪恕罪，在下手滑。”
那双向来含情的桃花眼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与……挑衅。
沈玦站起身，将擦过手的手帕随手丢入一旁的炭盆，洁白的绢帛瞬间被火焰吞噬。
“清理干净。”
他吩咐道，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
他迈步向外走去，玄色衣摆拂过染血的地面，走向诏狱之外沉沉的夜幕。
军火案，江湖人，锦绣阁，谢珩。
一条无形的线，似乎正将他追查十年的旧案，与这位富可敌国、风流名满京华的皇商，隐隐牵连起来。
他知道，这场棋局，己经开始。
而那个叫谢珩的男人，绝不会是一个简单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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