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复着这个词，“你告诉我，什么样的人才算一类人？”
我的手抬起，指向身后那条散发着腐臭的巷子：
“是指习惯了在馊水桶里翻找食物的人？还是指冬天只能靠破麻袋取暖、冻到失去知觉的人？或者说…”
我顿了顿，“是像我这样，被你们用话筒指着，被所有人当成怪物审视的人？”
我的目光从脸色发白的父母脸上扫过，最后回到记者身上。
“你问我，是不是和他一类人…”
我停顿了一下，“你们总标榜买卖同罪，可我只知道没有他们，我连一天学都上不了；没有他们，根本不会有活到今天的我！”
感觉心脏在胸口沉重地跳动，“在垃圾堆里长大的人，你们指望她长成什么样子？一朵白莲花吗？”
2
一夜之间，我登顶热搜榜首，成了全网口诛笔伐的“最心硬之人”。
最热话题#生恩大还是养恩大#下聚集了无数争论。
但更多声音认为，我是被拐卖的，不是被遗弃的。
在所有人看来，最悲惨的是我的亲生父母，我理应相认。
我的所有信息都被彻底曝光：瘫痪在床的养母，重病缠身的养父…
连我从小到大的经历都被一一扒出。
我的大学官方账号评论区彻底沦陷，有几个为我说话的老师和同学，瞬间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辱骂中。
每一个试图理解我处境的人，都会立即被贴上“共犯是非不分”的标签。
那辆熟悉的车再次停在了巷口。
记者簇拥，寻亲家长助阵，比前几次还要热闹。
“九十九次了。”我轻声说。
妈妈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将手里的东西递过来，那是张泛黄的画作，画上有三个歪歪扭扭的人影。
“你两岁时画的…”妈妈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妈妈一直留着…”
爸爸拿着一本存折。
开户日期是我的阳历生日，余额是两千三百八十五万，正好对应我失去的二十三年零八个月。
“我和你妈…每个月都会往里存钱。”
爸爸的声音哽咽了，“就想着，万一你回来了，这些都能用得上…”
我看着那叠厚厚的转账记录，每一笔都写着“给明珠的”。
在场的人都红了眼眶，连举着摄像机的记者也默默垂下了手臂。
我却只是垂着眼，将那张存折对折，塞回妈妈的手里。
“钱，你们拿走。”
“人，也请离开。”
“为什么啊！”妈妈撕心裂肺的呼喊，“明珠你告诉妈妈…妈妈哪里做错了？我改…妈妈一定改啊！”
她扇着自己的巴掌，一声接一声。
“都怪我…当初为什么要生病！要不是我住院…我的明珠怎么会丢…怎么会不认我…”
她的声音已经哭得破碎：“我的女儿啊…你是妈妈的命啊…为什么不肯认妈妈…”
“都是妈妈的错，妈妈该死！”
爸爸也彻底崩溃，“女儿，为什么不认爸妈呢？究竟是为什么啊？你能告诉爸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