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柴草堆上,背上传来的灼痛己稍稍缓和。
白日里被她划伤的那个杂役叫二狗,是王婆子的远房侄子,平日里仗着几分关系,没少欺辱原主。
此刻想来,那几道划伤怕是还不足让他记痛,得换个更狠的法子才行。
苏灵均低头,看着掌心那道被瓷片划破的伤口。
血己经止住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这具身体的自愈能力极差,可奇怪的是,方才指尖触到伤口时,她分明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暖意从魂魄深处漫出,顺着血脉游走,竟让痛感减轻了不少。
是狐族的残余灵力?
她闭上眼,凝神去感知体内的气息。
丹田空空如也,经脉细弱得像蛛丝,确实是不折不扣的绝灵体。
可在魂魄深处,那团破碎的灵核碎片却在微微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那是她身为九尾灵狐的本源所在,哪怕只剩下一丝,也绝非凡俗之物。
“呵。”
苏灵均低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绝灵体又怎样?
她有的是法子让这具身体成为复仇的利刃。
当年她能在万毒窟里靠一株毒草活下来,如今这点困境,算得了什么?
夜色渐深,柴房外传来脚步声,夹杂着二狗吊儿郎当的哼唱。
苏灵均立刻吹灭油灯,隐进柴草堆的阴影里。
“那小贱蹄子肯定躲在里面,今天非得让她知道爷的厉害!”
二狗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酒气和恶意,“敢划伤老子,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门“吱呀”一声被踹开,二狗举着根木棍闯进来,借着月光往柴房里扫视。
苏灵均屏住呼吸,指尖悄悄扣住一块尖锐的石子——那是她早就备好的。
二狗没找到人,骂骂咧咧地往柴草堆这边走,脚边踢到了一个破陶罐,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在他弯腰查看的瞬间,苏灵均猛地从柴草堆里窜出,手里的石子狠狠砸向他的膝盖!
“嗷——!”
二狗惨叫一声,膝盖吃痛,整个人往前扑倒,下巴磕在地上,门牙都松动了。
苏灵均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扑上去骑在他背上,抓起身边的柴禾,劈头盖脸往他后脑勺砸。
她用的力气不大,却专挑皮肉薄弱的地方下手,疼得二狗嗷嗷首叫,却又伤不到筋骨,只能徒劳地挣扎。
“小***!
你敢打我?!”
二狗气得破口大骂,想要翻身起来,却被苏灵均死死按住。
苏灵均凑近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诡异的甜腻,像毒蛇吐信:“打你怎么了?
白天你往我饭里撒沙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她的指尖划过二狗的脖颈,那里皮肤细腻,是杂役们平日里最在意的地方——毕竟谁都盼着有朝一日能引气入体,脱离杂役身份。
苏灵均的指甲看似纤细,却带着一股狠劲,轻轻一划,就留下一道血痕。
“你要是再敢惹我,下次划开的就不是皮肤了。”
她的声音里没有温度,“我听说,断了脖颈的经脉,可是一辈子都没法修仙的。
你说,王婆子还会护着一个没用的废物吗?”
二狗的身体瞬间僵住。
他最怕的就是这个!
成为仙门弟子,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念想。
苏灵均的话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他的软肋。
“你……你敢威胁我?”
二狗的声音都在发颤。
苏灵均笑了,缓缓松开手,从他背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你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
她转身走到门口,背对着二狗,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今晚的事,要是让第三个人知道,我保证,明天青云阁就会多一个经脉尽断的废人。”
说完,她拉开门走了出去,留下二狗瘫在地上,又疼又怕,裤裆里竟渗出一股骚臭味。
夜色微凉,苏灵均站在柴房外,抬头望着天上的残月。
月光落在她脸上,映出眼底深藏的寒意。
这只是开始。
二狗这样的小角色,不过是她练手的工具。
她要的,是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都尝尝从云端跌落泥沼的滋味。
她摸了摸心口,那里的幻痛似乎又清晰了些。
墨渊的冷漠,楚若微的恶毒,还有谢玄卿那无动于衷的侧脸……这些画面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魂魄里,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仇恨未报,绝不能倒下。
苏灵均深吸一口气,转身往丹房的方向走去。
那里存放着不少废弃的药渣,其中或许就有她能用得上的东西。
狐族的秘术里,有不少是靠草木毒虫修炼的法子,绝灵体无法引气,或许可以另辟蹊径。
路过王婆子的住处时,她听见里面传来王婆子和二狗的哭诉声,无非是说她如何以下犯上,如何不知好歹。
苏灵均脚步未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不满?
怨恨?
那又怎样?
比起她在诛仙台承受的剜心剔骨之痛,这点不满,连皮毛都算不上。
从今往后,她苏灵均的路,要靠自己一步步踩出来,用敌人的骨血,铺就一条通往复仇的坦途。
她的目光落在青云阁后山的方向,那里云雾缭绕,隐约能看见更高阶的仙门弟子修炼的洞府。
总有一天,她会离开这个肮脏的杂役院,走到那些人面前。
用他们最引以为傲的仙途,来祭奠她死去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