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卖员到迈巴赫

1我第17次划掉"余额不足"的提示，防水袋里的手机在暴雨中泛起幽蓝的光。

梧桐大道两侧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成色块，像被打翻的颜料桶。

15:47分，距离"海景苑8栋1203"的奶茶订单超时还剩4分钟——这单要是再被投诉，我在"米团外卖"的保证金就要扣光了。

电动车碾过窨井盖时，轮胎在积水中猛地打滑。

前方巷口突然晃出个佝偻黑影，刹车片发出刮骨般的尖叫。

车身横甩出去的瞬间，我本能蜷缩成虾米状，左肩重重撞在消防栓上。

但更刺耳的金属刮擦声从身后传来，一辆黑色迈巴赫擦着路灯急刹，车头距离跌倒的老人只剩半米。

"您伤着哪儿了？

"我拖着发麻的左腿去扶老人。

紫檀拐杖断成两截躺在水洼里，他藏青色唐装溅满泥浆，胸口翡翠貔貅挂坠在雨中泛着冷光。

直到救护车红蓝灯光穿透雨幕，我才发现右腿牛仔裤破了个口子，血正顺着运动鞋渗进雨水里。

仁和医院急诊室的消毒水味让我太阳穴直跳。

护士剪开我裤管时，金属剪刀擦过伤口，我盯着天花板脱皮的墙漆，听见隔壁床帘后传来中气十足的男声："给那小伙子做全套检查，费用记我账上。

"攥着皱巴巴的缴费单，21876.5元的数字刺得眼眶发酸。

三年前父亲肝癌晚期，我也是这样攥着缴费单蹲在ICU外，直到护士说不用再续费了——监控仪上的波浪线早已拉成冰冷的直线。

"王舒家属？

"护士第三次掀开隔帘，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包"康师傳"红烧牛肉面，"那位张启明先生坚持要换到普通病房，他说省下的钱给你付治疗费。

"我愣怔时，手机弹出新消息：米团提示：您已收到差评，本月保证金扣除200元走廊传来轮床滚动的声响，我鬼使神差地跟过去。

VIP病房里，老人正对着手机怒吼："查清楚司机为什么突然改道！

"看见我杵在门口，他瞬间切换成慈祥笑脸，变脸速度堪比川剧大师。

"小兄弟，来。

"他招手时翡翠貔貅晃过一道绿光，"这年头肯舍己救人的不多了，那些举着手机拍豪车刮痕的，巴不得我们撞出个头条新闻。

"我注意到他病号服下隐约露出心率监测贴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