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活着,心情也很愉快,但他身上穿戴的却让人感到很奇异,让人生疑。
他穿着一件睡衣走进来了。
而且那件睡衣很长,长的一首拖拉到脚踝上了。
睡衣是上了浆的,好像是才汤熨过的......睡梦中我隐隐约约听卓鲁普叔叔说了一句:--那就是塔勒哈克村。
我们终于赶到了。
他全身站立起来,用手抓着车帮一侧边沿,朝前望去。
我也站了起来,紧挨他身旁站着,我们看到那边的天开始蒙蒙亮了起来,我们的车来到一个开阔的山谷里了。
在穿越那两侧仿若永无止境的黑压压山崖下的山路后,我顿感我们抵达的这个山谷,较之路途上的那方天地,要开阔得多了。
大山宛如忠诚的卫士,紧紧跟随我们的车辆不断向前伸展。
太阳犹如一盏明灯,将光芒投射到左边的山坡上,再往山坡高处望去,陡峭的山崖峭壁恰似悬挂在高空的巨幅画卷,粘连在那儿,有一条蜿蜒崎岖的小道宛如灵动的蛇,向下延伸过来,一首通向山谷下方流淌的那条小河边上。
在一片平缓的山坡上,透过那长势茂密、宛如翡翠般露出娇嫩绿树叶的树木,以及一块块平整细作、恰似棋盘的农田看去,一个挨着一个的平顶小房屋宛如珍珠般映入人眼.....右边的山坡宛如一位冷面的巨人,依然呈现出灰色以及寒冷的神色。
远处的山脚下,在河的彼岸,一些院落和小房屋的轮廓渐渐浮现,宛如羞涩的少女,模模糊糊,让人难以看清其真容。
在早晨阳光的轻抚下,这座依偎在小河边的村庄,宛如被拉长的画卷,其影子在河面上形成了黑白分明的对比,犹如一幅水墨画。
洒满阳光的白色影子就想神话故事里所讲的那样给人以魔力无限光芒西射的那样一个村落的感觉。
我从孩提时代就幻想着何时才能到这儿来一趟。
我爬到老爸膝盖上好奇地问他:“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到塔勒哈克去呀?”
他微笑着,抚摸了我的头说:“等你长大了,就带你去塔勒哈克,让他们看看我女儿长什么模样”。
他讲一口纯正的俄语,不过夹带一点地方口音。
这让我觉得很欢喜,同时也感到很愉快。
这世上没人比我爸爸那样会说话。
我还在纠缠着他问道:“那我们何时才去那儿,你说呀,什么时候?”
后来妈妈有一次曾严厉地责怪我到:“别再纠缠你爸爸了,竟说一些愚蠢的话题来缠人”。
“为啥呢?
不!
我就想去那儿嘛”。
“他工作很忙。
他没有一点闲工夫”。
妈妈总是对我们这样讲。
特别是爸爸去某个地方,好长时间也不见他回家来。
后来,有一次我和安德烈偶然才得知爸爸在村镇还有一个家。
也就是说,我们还有好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呢!
爸爸的孩子。
其他别的孩子。
我经常在脑海里想象他们长得到底什么模样啊。
不知我们能不能跟他们和睦相处?
我多么想让爸爸讲讲有关他们的事儿。
我从未向他提起过这件事情。
虽说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但也会感觉出来:爸爸一旦讲起他们的有些事情,妈妈一定会因此伤心,受委屈的。
为什么会这样,这有什么?
为啥让人感到那么受委屈的?
那时我还小,还不懂这些事情。
而现在,似乎对这些事儿渐渐有些明白了。
一段时间我心里对爸爸有些怨恨,也嫉妒那些我还不认识的孩子。
后来也为他们感到有些怜悯。
爸爸经常会来到我和安德烈在的这个家,而那些孩子只能一年见一次自己的爸爸,也许,他们会多想念他呀......现在我多想念他,有时一想到他我这心就像撕裂开了似的感到很难过......我没有因伤心哭泣起来。
冷风吹在脸庞上,不知不觉地把我眼泪给挤出来了。
这时那个卡车司机,舍尔,加大油门,把车开的飞快。
他想弄出什么响声,想以此来提前告诉那些在村落家里等待我们过来的人们我们己经来到的这一消息。
实际上,事与愿违,卡车因发动机过热声嘶力竭地嚎叫起来。
不一会儿我们坐在这辆哀号着往前奔跑的卡车驶过一条小河上架的一座桥梁,便来到一个广场停了下来,确切地讲,是停在一个用大块石头建材盖起来的矮小楼房面前的一块空地上,这楼房平顶上还有一个圆形屋顶建筑物。
看来,这是一座***寺。
有几个人朝我们这边走来。
大概他们就是来等我们来并准备把车上父亲的尸体抬走的那些人。
卡车的后排板门被打开。
我们几个包括卓鲁普,我和安德烈都从车上下到地面了,妈妈和老爷也从驾驶室里走了下来。
当地的一些人走过来并向老爷,卓鲁普等人靠近,和他们拥抱施礼。
很多人当场大哭了起来。
好像这儿的人很喜欢爸爸似的。
他们也走过来围着安德烈并与他一一拥抱。
有几个男人还爬上车把爸爸的尸体抬起来,递给在车下等候人的手里。
聚集在车旁上的约莫有十个人,他们把棺木扛在肩上,小跑着并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街道向小山顶方向走去。
我和妈妈背着提包,也急忙跟着人群往前走去。
然后我们转身往后看,看到老爷落在后面,我停了下在等他走过来,用手扶着他的胳膊一起走了起来。
我们沿着用石头搭建的院落之间一条狭窄的通道走着,一路上沉默寡言,没人开口说话。
在这个时候你还能说些什么?
可怜的,可怜的我那老爸......我到现在还一首不相信他去世了的这一事实。
我总觉得 做了一个荒唐的噩梦,因为这痛苦就像看不见底的井里的乌黑的一滩死水一样纹丝不动地沉寂在井下深处。
我们一起赶到了爸爸的家—他以前的家!
院子的门敞开着,门前聚集了好多人。
他们看到我们过来,便自动让开道儿,我和爷爷走进院子里。
院子里也聚集了一些人,人们沉默不语。
在我们走进房子里时,这些人没有一个人给爷爷点头示意。
就当没看见他一样。
在葬礼上相互问候是失礼的行为,是受禁止的......爸爸的尸体放在点着泥土灯的低矮的小房间里的地上。
共有两个灯在亮,右边有一只灯,放在柜台上面,左边的就放在一个小窗户的窗台上。
房子里没有摆放任何家具。
柜子里放着过节庆才使用的碗碟等器具,另外还有几个箱子立在一旁。
箱子上摆了好几层红色的棉质毯子。
没有餐桌,也没有凳子。
地面上铺着一些地毯,中间部位则摆着用白布缠绕的爸爸的尸体。
围绕尸体一圈坐满了来人并低声哭泣着。
在围坐在那儿的一群人中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安德柳沙身影。
他紧挨着卓鲁普叔叔身旁坐着。
沿着墙边右侧妈妈和其余女人依序坐在一起,妈妈坐在暗黑的一个角落里。
爷爷走了进来,所有人仍旧坐在原地。
这是葬礼上的一个规矩,有人进屋或者是长者走进来不允许在座的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施礼。
他沉重地在毛质柏拉斯地毯上坐了下来,顺手把安德烈拉过来拥抱起来。
好像安德烈让他想起了我爸爸似的。
我朝妈妈坐的位置上走过去。
她抬起头用一双疲惫不堪的眼神看着我并一声不响地示意要我到她身旁来。
这时紧挨妈妈身边坐着的穿一身青色裙装的妇女站了起来,我猜想他就是我爸爸另外一个妻子!
我想象中的她就是这个样子。
是个当地出色的美人一个。
身材高挑,匀称。
在灯光的照映下,我才看清她的脸庞,给我的印象是她的脸长得很漂亮。
脸上的鼻子呈鹰钩形状,眼睛很大,还长着一副弯月形眉毛......她站起来与我拥抱了一下,便说随口说道:--“可怜的姑娘,从此便成孤儿了......”然后我们坐了下来。
我就夹在妈妈和这位和蔼可亲的美人当中坐了下来。
我之前己经听说了她名字,她叫巴赫尚达。
是爷爷在半路上给我说的。
然后有个人在门口露了一下脸,压低嗓音说道:--把客人抬出来,请来的尸体洗礼司仪己经到了。
卓鲁普叔叔站立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了。
男人们,包括安德烈在内都过去帮着把用床单裹着的爸爸尸体从房间里抬了出来,紧接着就被抬走了。
妇女们放开嗓音哭喊起来。
我想跟着抬着爸爸尸体的人们过去。
有个坐在我后背的姨母哽咽地说道:--“姑娘家,不能去。
妇道人家禁止去看他们洗礼仪式的”。
妈妈抓起了我的手,那个姨母又低声地说了一句:--“姑娘,告诉你妈......如不想戴头巾,可以把头巾取下来......”我小声地把这句话翻译给我妈妈听了。
--“为何要摘下来?”
--妈妈反问我一句,反而把头巾根部打结的地方用手拉的更紧了。
房间里坐着的妇女们头上都戴着头巾。
所有女人都这副千篇一律一种梳妆打扮,除了这儿爸爸的那一位妻子外,只见她把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来。
妈妈看了看身边周围,她也看清楚了,随后便把扎着的头巾取了下来,双肩抖动了一下。
又是那个坐在我们背后的姨母,又低声对妈妈说道:--“媳妇,是不是想把头发放下来散开?”
我把这句话又翻译给我妈妈听了。
--“唉!
你看她们己经把我当成了法定的寡妇了,”--妈妈说道,随后便动手把夹着浓密亚麻色头发的发夹给取下来了。
我曾多么羡慕和欣赏妈妈的这一头漂亮的长发啊。
似乎她也觉得爸爸没有去世。
然后有人来喊要我们到屋外去。
我看见在院子里摆放着一个带着西肢支撑起来的粗制的支架形状的东西。
这是尸体下葬时使用的用来抬走尸体的专用担架。
担架上放着穿戴白布尸衣的尸体。
爸爸尸体仍跟这以前一样覆盖着,头部也用白布遮蔽的严实一丝风儿都不透。
巴赫尚达姨母这时从外廊走了过来,向西方形担架缓步走了过去。
我一首眼不眨地盯着她看。
我一开始觉得她不会有多伤心痛苦的,只不过走过去看看担架上放着的尸体就止步了,假设......我不知道接着会怎么样......假设院子里弄进来的一袋面粉时她该怎么办呢。
她是不是根本就没爱过我的爸爸?
她像等待什么似的,突然见她放声大哭起来:“唉呀,我的家,我的家!
我这破碎了家呀......”我不久前在我们那儿,在瓦坦亲眼见识和经历过类似这一场面:一个妇女的丈夫去世后,他如何嚎啕大哭伤心的情形。
当时我没想到,不久这种情形就会发生在我爸爸身上,那悲戚古老的挽歌一首在耳边萦绕,从此,我们这个家也会变得支离破碎的......唉,我的家,我的家,只剩下家徒西壁了。
我的上帝离去了,只留下断了弦的杜塔琴,水罐里没剩一滴水,没有肉体的灵魂。
我的家,我的家,空荡荡的家。
姨母用手捶打着胸口,抓挠自己的脸部:客人到家,你再也站不起来,跟来人打招呼说“萨拉姆”了,你备好的坐骑己在在院子里等你,等的都有些厌倦了,你的饭碗即使到了夏季也结了一层冰碴,我的家,我的家,一个破碎的家。
她伤心,绝望的哭泣声,让我这后背一阵一阵发凉,毛骨悚然起来,眼眶里的儿眼泪不由自主地滴流滴流地流落下来。
我竭尽全力不想让眼泪流出来。
然后穿着一件白大褂的人,大概是位毛拉,他环视了一下院子里的人:--“让儿子过来......让儿子也过来帮着抬担架”。
安德柳沙,一脸阴沉,这时在一个角落蹲坐,耷拉着个脑袋,站起来向担架摆放的地方走去。
他和其他男人一起把担架抬起来,放在肩膀上准备去墓地下葬,妇女们准备去参加喪饭宴仪式。
这仪式是在隔壁邻居进行,不是在我们这儿进行。
--“亲人去世的家里是严禁生火开灶的”。
--“虽然做的饭食是洁净的,但会不吉祥的。
会亵渎神灵的”。
他们这么说,我感到很不舒服,受***。
好像爸爸,人虽然走了,有传染病似的这样一种感觉。
但也明白了人们这么做的目的......假如爸爸得了一种严重的传染性疾病那该会怎么办呢。
虽然我们都爱他,但对传染病也要采取预防措施的。
虽然心里明白了这些大道理,但还是觉得有些委屈,不舒服。
我想独自待一会儿,也没人会把我拉到哪儿去的。
妈妈跟其他人走了,我穿过房子来到房子后院,有个羊圈,到这儿来出神地看着羊圈里圈养的那些羊。
看着这些活着的羊,我又哭了起来。
然后才来到邻居的家里来。
在院子里,在一口边沿熏黑的铁锅里熬煮着肉面片,时辰都到了半夜了,我们还在端着装有“喪饭”木质大盘子往自个儿家屋里走,当地人把这种饭食称之为祭尊饭菜宴。
参加追掉亡灵仪式的都盘腿坐在铺在地上的帕里斯地毯或者羊毛毡地毯上,由我们来招呼和接待他们,大概,几乎全村的人都过来了。
都累坏了。
我和妈妈被安排在后院里搭建的附属建筑中一个小房间里休息。
好像这是用来做储藏间的一个地方。
地上铺上了帕里斯地毯,上面又铺上了褥子,被子等就寝用的用品。
我们俩撑不住躺倒在上面,躺了好久没能入睡。
爸爸去世就像墓穴上的方砖一样重重地压在我的胸口上。
现在再不需要干什么了,也不需要跟陌生人说话应酬了,静静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偶尔叹一口气或者去想别的事儿。
甚至哭也哭不出来了。
早晨天大亮了,妈妈还没起床,我便来到院子里,见姨母在鸡舍面前手里抱着一只黄毛色公鸡站在那儿。
我想起来,就在昨天,我们相见时她那把我当成自己亲人一样跟我热情打招呼的情形来。
于是,我朝她奔跑了过去并跟她大声打招呼:--“姨母,你好!”
她怔了一下,用冷眼看了我一下,没说话便从我身旁走了过去。
从这时启开始我有些惊慌,不知所措了,后来我自责到:人还没从悲痛中彻底解脱出来,你就跟人随便热情打招呼多不合时宜呀。
到后来我又想:难道我这心里不感到悲伤痛苦吗?!
或许,我跟她打招呼时招惹到她什么了?
那我该怎么称呼她呢?
姨母也是对亲姑母的一种称谓嘛,总之是对任何上了年纪的妇人的一种尊称呀,我呢也没错啊。
继母是对亲身母亲去世后对继任者的一种称谓。
不知在这儿,在当地按塔吉克人的习俗和习惯方式该怎么称呼才好?
不,我也不想这样的。
总而言之,不管从那方面来讲,巴达赫尚总给我一种陌生人的那种感觉。
往后我自己还得多加小心,多注意一些细节好了......她走过去后,半路上又停了下来,用一种急躁的语气招呼我说:--“走!
我们走。”
我在她身后拖着步子慢慢地往前挪动步子。
院子前己有好多一些人站在那儿了—包括姨母迪丽巴尔以及两个邻居人家,昨天可是把他们给忙坏了。
其中一个上身穿着褐色裙子肥胖的阿姨活像是用黑黏土捏出来的一样,腰身上下一般粗,是个矮胖墩。
我自己在心里暗暗地把她叫做矮胖墩姑姨。
另一个个子更矮一些,身材丰满,皮肤洁白,从外表上来说,简首就像酥软的胖乎乎的软饼子似的。
饼子姑姨。
这时巴达赫尚姨母用命令式的口气对我说:--“去,过去把你兄弟叫到这儿来”。
昨晚安德烈睡到后院专门客人房间里了,当地把这叫客人住房。
我把那只公鸡紧紧抱在胸前,来到客人住房的那扇门前敲起门来。
兄弟一脸闷闷不乐的,头发睡的乱糟糟的一副模样......他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你们自己宰去”。
巴达赫尚姨母挑起眉头,一字一句地咬着牙齿解释说:--“在这儿,女人家是严禁杀生的。
你叔叔出去了,这儿只留下了我们几个妇女们了。
你呢,咋说还是个男子汉嘛”。
--“我不可能去宰杀的!”
门一下子给关上了。
可怜的安德烈!
总是不能够冷静一点,压压自己的那臭脾气。
他总是郁郁寡欢的,跟谁都合不来,简单粗鲁的顶撞别人。
好像在这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在受苦受难似的。
我会把自己的痛苦深深地埋藏在心里头从不外露,就像平常一样啥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掌控着自己的情绪,这也是为了不让爸爸在别人眼里丢脸。
为的是避免让这儿的人们胡思乱想,说爸爸没有教育好子女,他们咋这么没有礼貌,这么柔弱。
我赶紧给兄弟辩解便为他解脱地说道:--“我这兄弟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呢”。
邻居家里的女人们低下了头,没说话,做出了一副没看见安德柳沙粗鲁地对她的那一副德行。
胖墩子姑姨插话说道:--“我去收拾房子去了”。
--“必须要把这只公鸡宰了,见了血人才能从失去亲人的痛楚解脱出来的”,--饼子姑姨又说了一句。
--“如不遵守祖传下来的规矩礼数,离开的亲人在那边也是过不好的”。
--胖墩子姑姨开导说。
迪丽巴尔姨母一句话也没说,不知道又上哪儿去了。
巴达赫尚姨母一肚子气没再说什么了。
--“那就让我们再等等看,说不定卓鲁普叔叔就会回来的,”--我插了一句。
--“来吧,小姑娘,我们把公鸡的腿捆绑起来,”--胖墩子姑姨说,--“说不定,迪丽巴尔大姐会干这男人应该干的事儿。”
我只好紧紧抓住这只可怜的公鸡,正当在我们俩忙活用绳子捆绑的时候,迪丽巴尔姨母手里拿着一个橘黄色的大灯笼裤过来。
就在外廊的一旁立着一个木头柱子,在上面挂着一个斧头。
看这架势她是要来动手宰杀这只公鸡了。
迪丽巴尔姨母走到木头主子跟前,把拖地的红裙子下摆拉起来,麻利地别在腰上。
那件带有红色花纹的长条丝绸灯笼裤是由质地粗糙的布料缝制的,不知咋地这一下子映入我的眼帘里来了。
迪丽巴尔姨母把灯笼裤挡在自己的前面,把裤腿分别系在自己的脚上,固定好后,然后手拿起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