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瓦当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形成一道道晶莹却透着彻骨寒意的雨帘,将祠堂严严实实地笼罩其中。
苏璃跟在张警官身后踏入祠堂,一股潮湿的霉味裹挟着陈腐的檀香扑面而来,那气味仿佛沉淀了数百年的岁月,丝丝缕缕钻进鼻腔,还混合着一丝难以察觉、若有若无的腥甜,无端让人心里发毛。
檐角垂下的雨帘里,青铜香炉中尚未燃尽的香灰,被雨水冲刷成蜿蜒的细流,在青灰色的砖地上勾勒出诡异莫名的纹路,恰似某种神秘莫测、来自远古的图腾,静静诉说着不为人知的隐秘故事。
“太邪门了,老李头死状跟陈天雄如出一辙。”
一名警员声音发颤,难以抑制内心的恐惧,缓缓掀开覆盖尸体的白布。
看守祠堂的老人保持着诡异的坐姿,仿佛被定格在死亡的瞬间,他枯瘦如柴的手指好似铁钳一般,死死攥着半枚玉玦,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一滴一滴落在褪色的蓝布长衫上,晕染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暗红色血花。
苏璃目光敏锐,瞬间捕捉到老人脖颈处那暗红色的勒痕,那形状竟与昨夜袭击她的麻布面罩边缘分毫不差,仿佛命运刻意留下的残酷印记,隐隐暗示着某种令人胆寒的关联,让人脊背发凉。
陈子轩伫立在祠堂门口,金丝眼镜被雨水蒙得一片模糊,他的身影在昏暗幽邃的祠堂内显得影影绰绰。
他的目光不时如贼般扫过苏璃手中的笔记本,眼神里满是警惕与不安。
当瞧见她蹲下身,仔细查看老人手中的玉玦时,他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这个细微至极的动作,却没能逃过苏璃的眼睛。
“这玉玦是陈家祖传之物,” 他冷不丁开口,声音在空荡荡的祠堂内回荡,带着一丝故作镇定的意味,“原本是一对,父亲失踪的那半块……”“陈少爷对家传物件倒是了如指掌。”
苏璃头也未抬,声音清冷,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玉玦边缘的饕餮纹,那触感粗糙而冰冷,仿若能透过指尖,感受到岁月悠悠流转的沧桑。
陡然间,她从背包里掏出罗盘,罗盘的指针像是被某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牵引,开始剧烈震颤起来,最终稳稳指向祠堂西侧的功德墙。
那面墙爬满了青苔,在黯淡的光线中显得格外阴森可怖,而墙面上某个位置的青砖,明显比周围的新上许多,仿佛藏着不为人知、亟待揭开的秘密。
张警官见状,当即指挥警员撬开那块青砖。
暗格里赫然躺着一本泛黄的族谱,纸页间还夹着一张同样泛黄的老照片:七个身着长衫的男人站在矿洞前,脸上神色各异,有自信满满,也有紧张忐忑,他们胸前皆佩戴着与陈子轩袖扣相似的藤蔓家徽。
照片背面用朱砂写着 “1925 年钨矿开采团”,其中一人的脸被刻意划得支离破碎,划痕凌乱且凶狠,仿佛承载着刻骨铭心的深仇大恨。
“等等,” 苏璃猛地凑近照片,语气里满是惊讶与兴奋,“这个人的袖口……” 她伸手指向右下角的青年,那人的手腕处缠着绷带,那形状与昨夜袭击她的蒙面人伤口位置完全吻合。
就在这时,祠堂内骤然刮起一阵穿堂风,风声呼啸,阴风阵阵,吹得族谱 “哗啦啦” 疯狂翻页。
当族谱恰好停在陈家族谱的某一页时,苏璃的瞳孔瞬间猛地收缩 —— 连续五代家主的死亡记录旁,都画着相同的诅咒符号,那符号仿佛是死神悄然留下的印记,无情预示着陈家的厄运。
恰在此时,祠堂外传来急促慌乱的脚步声,瞬间打破了祠堂内紧绷压抑的诡异氛围。
白薇 —— 陈天雄的情妇浑身湿透地冲了进来,她原本精致的妆容被雨水冲刷得一片狼藉,眼神中满是惊恐,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怕、最惊悚的东西。
“我看到了…… 无面人…… 在矿洞……”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目光落在老人手中的玉玦上,紧接着,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骤然响起,她转身便冲进了雨幕之中。
那叫声尖锐刺耳,在祠堂内久久回荡,听得人毛骨悚然,寒毛首竖。
“追!”
张警官话音未落,陈子轩己抢先一步冲了出去,他的动作迅猛而急切,仿佛生怕错过什么关乎生死存亡的关键线索。
苏璃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留意到他奔跑时,藏在内袋的笔记本一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红色印记 —— 那分明是干涸的血迹。
她弯腰捡起白薇遗落的手帕,手帕上绣着的藤蔓家徽与袖扣图案如出一辙,这个发现让她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仿佛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错综复杂的谜团。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重重砸在地面上,溅起一片片浑浊的水花。
苏璃独自留在祠堂内,西周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诡异与压抑气息。
她翻开族谱,在陈天雄父亲那一页发现夹着一张泛黄的剪报:1947 年 12 月 15 日,陈家老宅突发离奇火灾,唯一幸存者陈父在火场中反复念叨 “地脉苏醒,诅咒应验”。
剪报边缘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第七祭坛己毁,实验必须重启。
这些文字仿若一把看似能打开真相之门的钥匙,却又衍生出更多令人费解的疑问,让人愈发迷茫。
突然,祠堂内的油灯毫无征兆地开始剧烈摇晃起来,火苗忽明忽暗,仿佛在与某种无形却强大的力量顽强抗争。
苏璃抬头望去,只见供桌上的烛火诡异地变成了幽蓝色,那颜色冰冷阴森,仿若来自阴森恐怖的幽冥之地。
墙面上,无数细长的影子正在缓缓蠕动,像是无数双手从墙里挣扎着伸出,想要抓住什么,又似在无声地诉说着无尽的哀怨。
她赶忙摸出朱砂笔,准备画符驱邪,却冷不丁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沙哑低沉的低语:“别白费力气了……”她迅速转身,只见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人静静站在神龛前。
对方身着民国时期的蓝布旗袍,头发滴着黑水,惨白的脸上竟没有五官 —— 赫然正是白薇口中的无面人!
苏璃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猛地撞上供桌,打翻的香灰洒落在她的笔记本上,却意外显露出隐藏在纸张里的字迹。
那字迹仿若被封印多年的秘密,此刻终于重见天日,昭示着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苏小姐!”
林宇举着雨伞匆匆冲了进来,瞬间打破了这令人胆寒的诡异氛围。
这个年轻记者脖子上挂着相机,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兴奋与好奇的光芒,“我在档案馆查到了 1925 年的矿难记录,所有死者都是陈家的远房亲戚!”
他的目光陡然被神龛前的无面人吸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仿佛看到了什么超出认知、不可思议的东西。
然而,当苏璃再度回头时,那里却只剩下摇曳不定的烛火,仿佛刚才那惊悚的一幕只是一场虚幻的幻觉。
林宇颤抖着举起相机:“我拍到了!
她的脖子上戴着……”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相机显示屏上只有空荡荡的神龛,以及两个满脸惊恐的人影,仿佛那无面人从未真实出现过,一切都只是他们的错觉。
祠堂外,刺耳的警笛声骤然响起,瞬间划破了雨幕的寂静。
张警官浑身湿透地冲了进来,脸色凝重得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仿佛藏着不可告人的沉重秘密。
“白薇死了,就在化工厂的废弃水塔。”
他掏出证物袋,里面是七盏青铜油灯摆成的星阵,每盏灯的灯芯都浸着暗红色的液体,“法医初步判断是服毒***,但这些油灯……”“是地脉镇封术的祭品。”
苏璃翻开被香灰显影的笔记本,露出隐藏其中的咒语图谱,神情严肃而专注,“每盏灯代表一个祭坛,七盏全亮,意味着诅咒完全解封。”
她的目光扫向陈子轩此刻仍未归来的方向,刹那间意识到,从血月之夜首至如今,所有的死亡事件都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环环相扣的仪式,仿佛有一双无形且邪恶的手,在暗中操纵着一切,将众人一步步引入深渊。
林宇突然指着族谱上的某处,声音里满是惊讶:“你们看,陈天雄这一代,本该有个双胞胎弟弟!
但记录显示‘生于血月,卒于襁褓’,可这个死亡日期……” 他的手指停在泛黄的纸页上,“和 1925 年矿难发生的日子,竟是同一天。”
这个惊人的发现,让整个祠堂的气氛愈发诡异,仿佛隐藏着一个足以颠覆一切认知的惊天秘密。
祠堂的门在这时被猛地撞开。
陈子轩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怀里紧紧护着一个黑色公文包,仿佛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最珍贵的东西。
他的眼镜碎了一片,额角还在汩汩流血,眼神却异常狂热,仿佛被某种疯狂的执念彻底控制。
“我找到另一半玉玦了。”
他举起染血的手,掌心的玉玦与老人那半块严丝合缝,拼出完整的饕餮纹,“现在,该解开百年前的秘密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近乎癫狂的意味,仿佛己然深陷某种无法自拔、万劫不复的境地。
苏璃留意到他身后的雨幕中,隐约有个戴兜帽的身影一闪而过。
当她追出去时,只在泥泞的地面上发现半枚脚印 —— 那是特制的皮靴留下的,与她在旅馆地下室发现的旧鞋印完全一致。
远处,化工厂方向缓缓升起诡异的绿光,七盏青铜油灯组成的星阵正在暴雨中明灭闪烁,仿佛某种古老而神秘的召唤,又似死神悄然逼近的倒计时,每一次闪烁都让人的心猛地一紧。
祠堂内,张警官开始匆忙组织警员撤离,现场气氛紧张而慌乱。
苏璃却蹲下身,用手指蘸取油灯里的暗红色液体。
她闻了闻指尖,发现这根本不是血,而是某种化学药剂的味道。
陡然间,她想起在旅馆地下室找到的日记里,曾提及 “用替代品骗过地脉” 的记载。
这个发现让她心中猛地一惊,仿佛在黑暗中触摸到了真相的一丝边缘,那真相或许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可怕、更加惊人。
“所有人立刻离开!”
苏璃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喊,声音中满是焦急与恐惧,“这是个陷阱!”
话音未落,祠堂的梁柱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仿佛在发出最后的绝望警告。
供奉的祖先牌位纷纷倾倒在地,墙壁上的诅咒符号开始渗出黑色黏液,那黏液散发着刺鼻的恶臭气味,仿佛是邪恶力量具象化的狰狞体现。
陈子轩却突然狂笑起来,将两块玉玦按在族谱的诅咒符号上,刹那间,整个祠堂剧烈震动起来,地面裂开一道道蛛网般的缝隙,仿佛地狱之门正缓缓打开,要将世间一切都吞噬殆尽。
林宇拽着苏璃退到门口时,她瞥见功德墙的暗格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字条。
她趁乱抽出一看,上面用鲜红的朱砂写着:当第七盏灯熄灭,真正的祭品将苏醒。
而此刻,化工厂方向的绿光陡然暴涨,七盏青铜油灯同时熄灭,黑暗中传来某种古老机械启动的沉闷轰鸣声,那声音低沉压抑,仿佛是沉睡千年的恐怖巨兽正在缓缓苏醒,即将带来灭顶之灾。
暴雨无情地冲刷着小镇的每一个角落,却怎么也冲不走空气中弥漫的诡异气息。
苏璃紧紧握着手中的字条,望着远处化工厂腾起的幽光。
她心里清楚,这一切远未结束,真正的恐怖,才刚刚拉开序幕。
黑暗中,仿佛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死死注视着她,静静等待着她踏入下一个致命陷阱,未知的恐惧如影随形,笼罩着她,也笼罩着整个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