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汉正在院中专注地处理着毛竹,瞧那地上堆积的碎屑,想来己劳作了些许时候。
“族叔,您近来身体可安好?
我给您带了些补品。”
顾子川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快步迎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礼作揖。
“哦!
川儿呀!”
老人连忙起身,轻轻拍落胸襟上的碎屑,眼眶中泛起了泪花,紧紧拉住顾子川的手,急切地往屋内引去。
“怎么又做这些,我不是让人给您送过银子了吗?”
顾子川带着些许嗔怪说道。
“这不闲着也是闲着,手里若不干点活儿,浑身都不得劲儿。”
老人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未曾停歇,利索地擦了擦桌子,便开始在火塘边忙碌起来,准备烧水做饭。
“每次您都用这说辞,我在顾府吃穿用度皆不匮乏,娶亲的银两早在三年前就己攒够了呢!”
言语间满是自豪之情,随即又郑重行礼道:“到时候可还得劳烦族叔为我主持婚事。”
说着,顾子川便主动帮衬起族叔干活。
夜晚,享用了一顿虽无酒水肉食却格外香甜的餐食。
自父母离世后,顾子川便许久未曾品尝过这般充满家乡味道的饭食,以往每次前来探望族叔,总是行色匆匆,难得有今日这般闲适的机会。
百陌城气候宜人,山川景色秀丽,田野阡陌纵横交错,故而即便到了三月,天气依旧凉爽舒适,毫无闷热之感。
在院中,顾子川与族叔分享着自己在顾府的趣闻轶事,族叔也讲述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咦,川儿你自幼喜爱读书,为叔这儿有样东西要给你。”
说着,老人转身进屋,不一会儿便拿着一个小布包走了出来。
顾子川神色略显怪异,以族叔如今的生活状况,仅能勉强维持温饱,若不是自己时常补贴,日子恐怕会更加艰难,实在不像是能拥有书籍之类物件的样子。
族叔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眼前的景象却让顾子川大为震惊。
只见一本黑色的册子静静地躺在其中,微微泛着幽光,这显然并非凡间普通书籍,分明是一本玄门典籍。
“族叔,这您是从何处得来的?”
族叔犹豫良久,才缓缓开口:“川儿,可还记得你父母的离世?”
那刻骨铭心的往事,顾子川怎会忘怀。
“我人族与魔族仇深似海,不共戴天,父母便是遭遇魔族屠戮,惨死于那场浩劫,整个镇子都被魔族血祭,我与魔族势不两立。”
“这东西是我在收拾你父母遗骨时发现的。
而且这些年,顾家时常前来询问当年之事,有意无意总会提及书籍异宝之类。
不见官府张贴告示,只是暗中悄悄探查,我心中起疑,便偷偷将其藏了起来。”
顾子川眉头紧皱,心中疑窦丛生。
这玄门典籍怎会现身于世俗之中?
若是不慎遗失,定会大张旗鼓地搜寻,甚至不惜重金发布悬赏令。
自己在顾家地位不算低,可所见过的此类典籍亦是寥寥无几,就连自己修炼的玄冰诀,也不过是书写于普通纸张之上。
刹那间,顾子川似有所悟。
“族叔,此事您千万不可声张,就当从未发生过此事。”
顾子川神情严肃,语气凝重地说道:“这其中的隐情怕是极为复杂!”
族叔被顾子川的严肃模样吓了一跳,赶忙点头应下,随即将布包连带着典籍一同塞给了顾子川。
顾子川己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回到顾家的。
他不敢轻易打开这本典籍,每次手指触及,心中便涌起一阵心惊肉跳之感。
夜半时分,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本典籍给他的感觉极为不妙,原本打算上缴给顾家主,可典籍的来历又牵扯到自己唯一的亲人。
是福是祸尚不明朗,他怎敢贸然呈上。
顾府虽规模不大,却也是勾心斗角之地,顾子川能有如今的地位,皆是在这顾府的重重纷争中艰难拼杀而来。
顾子川取出典籍,此前因慌乱未曾仔细端详,此刻细细看去,少了几分神秘莫测之感。
这是一本巴掌大小、半寸厚的黑色书籍,封面布满树根般蜿蜒曲折的纹路。
然而,其上的文字并非人族文字,而是魔族文字。
“大浮屠诀”人族与魔族征战多年,对魔族文字并不陌生。
顾临渊日常课业便包含魔族文字的学习,顾子川亦因此而掌握。
“据说,魔族的典籍皆是以鲜血所著。”
顾子川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思忖,父母那场劫难,莫非便是魔族以献祭之法铸就这本《大浮屠诀》所致?
突然,他心中一惊。
顾家在寻找这东西,他们究竟是知情者,还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顾家在此事中究竟扮演着何种角色?”
顾子川闭目沉思,仔细回溯这些年来与这本《大浮屠诀》之间的种种关联。
苦思良久,却仍无头绪,无奈之下,他缓缓打开了这本典籍。
“果然是魔族的修炼典籍。”
顾子川喃喃自语道,“据我所知,魔族依靠血脉传承功法,鲜少采用典籍传承的方式,这种方式多为人族所用。”
想到此处,顾子川下意识地一拳砸在床榻之上。
“人魔勾结!”
一滴泪水自眼角滑落,气息也随之紊乱起来,可他却仿若未觉,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与愤怒之中。
“我父母竟是死于人族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