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旺蹲在祠堂房梁上数着瓦缝,青苔渗出的水珠正巧砸在师父临终前塞给他的青铜罗盘上。
这是他第七次来偷看镇山木,木匣上的饕餮锁明明没钥匙,昨夜却自己弹开了条缝——里面躺着的哪是什么镇邪灵木,分明是半截泡在血水里的焦黑人骨。
"时辰到了。
"药铺陈掌柜的梆子声混着腐臭味传来。
刘旺指尖刚触到木匣,整座祠堂突然震颤起来。
房梁上的槐木雕花簌簌剥落,露出内里蠕动的树根,那些根须正顺着他的裤管往皮肤里钻。
暴雨砸在瓦片上的刹那,刘旺看见自己的影子在祠堂地面扭曲成团黑雾。
那雾气里伸出无数苍白手臂,每只手掌都攥着半截槐树枝。
供桌上的长明灯突然爆燃,火苗里浮现出青阳镇历任镇长的脸——他们天灵盖上都嵌着相同的槐木钉。
"原来你们都在骗我..."刘旺的惊呼被雷声碾碎。
他终于看清师父咽气前攥着的药方,那些朱砂写的根本不是治风寒的药,而是《太虚饲魂录》的残章!
祠堂地砖轰然炸裂,血水裹着树根喷涌而出。
刘旺被钉在”百善堂“匾额正下方时,终于看清木匣里的人骨掌心纹路——那分明是师父年轻时在青云宗当杂役的刺青!
"三十年了。
"血雾凝成的声音贴着耳廓炸开,刘旺感觉有冰凉的鳞片划过后颈,"当年玄清子用整个镇子温养的太虚灵根,该换宿主了。
"祠堂梁柱突然长出密密麻麻的槐树瘤,每个瘤孔里都探出婴儿拳头大小的复眼。
刘旺怀中的青铜罗盘疯狂旋转,指针最终指向镇外血蟒林——那里正有三百盏碧绿灯笼飘过夜空,每盏灯笼上都写着青阳镇死者的生辰。
当第一根槐树根刺入丹田时,刘旺突然想起五岁那年偷听到的对话。
老镇长往供桌下塞东西时,木匣里分明传来铁链断裂的声响:"等旺儿满十六,就该用他续根了..."暴雨中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刘旺在剧痛中看到血雾散开,月光下站着个腰缠蛇蜕的灰袍人。
那人手中玉骨折扇展开时,扇面上密密麻麻的血字竟与师父药方上的笔迹一模一样。
"道友且慢。
"灰袍人甩出把槐花,花瓣落地即成森森白骨,"这孩子体内流着比太虚灵木更珍贵的血。
"祠堂地面突然塌陷,露出埋在地底的巨大青铜鼎。
鼎身铭文与罗盘纹路产生共鸣,刘旺看见鼎内煮着的根本不是药汤,而是青阳镇历代新生儿的胎盘!
灰袍人袖中飞出九条锁魂链,却在触及刘旺眉心时被槐树根绞碎。
那些根须突然凝成利刃,刺穿灰袍人胸膛的刹那,刘旺闻到了熟悉的檀香味——三十年前被镇压在槐树下的无头尸骸,此刻正站在鼎中对他微笑。
"你爹用我神魂温养这三百年..."尸骸的天灵盖突然炸开,露出里面蠕动的太虚灵木,"该你偿还了。
"整座青阳镇的地面突然隆起,无数槐树根破土而出,将祠堂绞成满地碎木。
刘旺在坠入地穴的瞬间抓住青铜罗盘,发现指针不知何时己指向北斗星位——那里正有道金光穿透云层,落在血蟒林深处的某个洞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