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字路口，绿灯飞快闪烁，街道对面站着四中的三个小太妹，她们盯着她，犹豫片刻，

她还是走了过去。“听说，你是我们学校龙哥喜欢的女的。”“长得也就那样，

不过是重点高中的，倒挺文文静静。”“下午没事吧，和我们走走怎么样。

”这些小太妹戳着她胸口的名牌，凑得很近，呼吸几乎都要喷在脸上，她们的妆容厚重闷热，

让她有些难受。“别这么高冷，只是做个朋友，笑一个怎么样。”“这么着，

以后你就是我一中的人脉，我就是你四中的人脉。”她们表现出了难得的友好，

这让她卸下防备，任凭她们挽着自己的手臂，朝着街角走去。她们把她带到一间奶茶店，

她被挤进角落，为首的女生在一边打起了电话，她很清楚她们是准备叫那个龙哥过来。

事实上，她压根就不知道龙哥是谁，从县城考来的她，学校里一个人都不认识，

更不用说别的学校的男生。“龙哥一会儿就来，你和他发展交流一下感情吧，

我们待会就闪人。”她愣愣地问道：“龙哥是......谁啊？

”“我去......这可麻烦了......龙哥他只有你照片......是暗恋啊？

”“我警告你，别乱说出去，毁了我们龙哥一世英名。

”“要是被人知道四中龙哥暗恋不知名女高中生，连我们四中也会被人瞧不起。

”她有些害怕地点了点头，为首的小太妹看了一眼手机短信，开心地说：“他马上到了，

你乖一点，千万别说我们架着你来的。”“我知道了，我就说我们是朋友。”她说道。

“真聪明，到底是学习好的孩子。”门口的小风铃叮铃铃作响，

身边的女声小声提醒她“他来了”，她探出身子，视线被柱子挡住，只看见是个瘦瘦的男生。

啪嗒，男生忽地坐在她的对面，她眨巴眼睛，盯着眼前的男生，

原本以为是个恶狠狠的不良少年，却比想象中要清秀许多。“一个人住校还习惯吗，小晴。

”她脸霎时红了起来，小晴两个字太过亲昵，只有父母会这样叫她，

而且他是怎么会知道自己住校的。“抱歉，我太冒犯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在四中念高中，

名叫范廷龙，射手座，爱好游戏、篮球、动漫，我人很好的，养两条狗，都是收养来的。

”“那个......你真的是小混混吗？”他挠了挠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腼腆地说：“我忘了，现在是2010年，我还不太习惯。”二她揉了揉眼睛，

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感觉睡得意外得久，想来是昨晚被人灌了酒的缘故。即将进入高二，

她的成绩却一落千丈，和四中的扛把子恋爱后，她的生活几乎和学习无关。

但是随之带来的好处却也多多，她收获的那些朋友足以让她在学校有头有脸，

她不会因为自己的小镇身份被人看不起来，取而代之的是“老大的女人”。

“怎么没人叫我啊，迟到了又得跑圈，

那个老女人真是更年期到了......”她骂骂咧咧说了一堆，没人回应她，她愈加生气，

吃力睁开眼，四下一片的黑。“什么鬼啊，谁把窗帘拉那么死，还不叫我，是不是找死，

回头我让四中的朋友，揍死你们。”她的愤怒碎了一地，短暂的沉默后，

一阵敲门声打破寂静，她猜测是教导主任之类的，故而立刻从床上跳起，

准备慢慢爬下小楼梯去开门。但她刚把脚探到半空，脚却结结实实触了地，

她一下心提到了嗓子眼，这绝不是她的寝室。昨晚被人灌了酒，

然后迷迷糊糊中也是被送到了宿舍，那之后她确定自己是躺在了寝室没错啊。

敲门声越发急促，她连忙跑到门口，本想拉开插销打开门，却摸了半天没摸着，咔嚓一声，

她不知是扭动了什么机关，门开了。门外站着一个面相憎恶的中年女人，

不由分说就开始骂骂咧咧道：“月底要是再不交钱，你就赶紧走人，别逼我不留情面。

”她先是一愣，然后气不打一处来，叉着腰喷回：“大妈你谁啊，知道你骂的人是谁吗，

回头我让我男朋友搞......”“大妈？你真是脑子糊涂了，照照镜子，到底谁大妈？

我不和你掰扯，我只要钱，钱到位了你继续住，没钱就赶紧滚。”大妈？拜托，

她可是十六岁的美少女，和大妈有什么关系。倒是那个女的，粗鲁庸俗好惹人讨厌，

要是她以后是这样的人，那不如立刻跳楼***好了。她伸了个懒腰，拉开窗帘，

远处的高楼大厦晃瞎了她的双眼，她揉了揉眼睛，确保城市地标的高塔上印有她城市的名字。

她心忽地砰砰跳了起来，环顾房间四周，全数都是陌生的东西，手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薄了，

耳机什么时候没有线了，电风扇、保温壶、微波炉也都......大变了样。

一丝不妙的预感，在她的内心刮起海啸，她无法镇定下来，直到看见手机右上角的日历，

她彻底......崩溃。

2024年......十四年后......她穿越到了十四年后的世界。

她慢慢走到镜子前面，三十岁的她，臃肿虚胖的身体，乱糟糟的头发，暗黄灰沉的肤色，

一副被社会敲打得不成人形的模样。如果不是梦境的话，那不如***好了。

三她坐在窗口发呆，饥饿和头疼逐渐让她清醒，屋内是乱糟糟的，不能继续久呆。

她已经确认镜子里的那个人是自己，保留着以前几分模样的大妈，多看几眼就让人难以接受。

想不到30岁的时候，连个房租都交不起，她这些年到底都做了什么。真让人生气。

她开始寻找关于自己的蛛丝马迹，手机里，她的朋友不多，以前四中的人脉，通讯录倒是有，

却没有任何来往的信息。母亲的消息停留在两个月之前，对话都是争吵和埋怨，

母亲怪她不听话，不应该招惹四中的那帮坏学生，如果不是那些人，她早就能考上大学，

父亲也不会死掉。她一身冷汗寒了个彻底，那些人虽然不是什么好学生，但对自己都很好，

怎么可能......所以这些年，她都只是在省会的边角，租着几百一个月的插间，

过着贫乏而普通的生活，毫无希望可言。她绝不能让自己的未来变成这样，

必须赶紧回到以前，一定还有机会改变。她成绩虽然下降很多，但在重点高中，

本科院校自然不在话下。距离高考还有两年，时间还来得及，必须，必须赶紧回去。

她急得像无头苍蝇，只想着是喝醉了酒的缘故，便去楼下的便利店，一口气买了几瓶啤酒。

便利店的收银员看了她一眼，又低头敲击键盘，她递过去一张纸钞。收银员多看了她几眼，

她疑惑不解，回头一看，原来有两个身着制服的警察站在门口，他们打量着自己，

问道：“是徐小晴么？”她点点头，有些莫名其妙。“你前夫的尸体被他的工友发现，

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啊？”她惊呼“我还结婚了？”警察夺走她手里的啤酒，

她不顾一切想要喝几口，只要醉了睡了便能离开荒诞的未来，她这样笃定道。

“请配合调查工作。”警察一把手打掉她手里的啤酒“如果继续这样拒绝配合，

只会加大你的嫌疑。”嫌疑？她眼前一黑，想不到未来的自己不仅生活窘迫，

还有可能杀掉了自己的丈夫，简直是恶贯满盈、浑浑噩噩的垃圾啊。她被推进了警车，

看着越来越远的便利店和公寓，心如死灰，自己的未来怎么能堕落如此。四“姓名。

”“徐小晴。”“年龄。”“16......不对......30周岁。”“上周周五，

八点到十点之间你在哪，做什么，有人证明吗？”她捂住脑袋，难受得厉害，别说上周，

昨天的事情她都不会知道。可是，警察怎么会相信她是十几年前的少女，

况且......如果真的是她杀的，那不就是会处以***吗？坦白的话会从轻处理吧，

可是......她要坦白什么呢。十四年后，手机里的熟人早就形同陌路，

唯一见着的活人也就房东、便利店小哥和这两位警察。她真是一头雾水，

什么也招供不出来啊。警察有些不耐烦了，敲击着桌面，严厉地说道：“你可以一直沉默，

我可以陪你熬。”拜托，拜托谁来救救我。“警官，我不记得了。”她如实说道。

两位警察面面相觑，沉默之后，只好打开面前的一沓纸，问道：“你和他已经分居半年，

据他的工友说，这半年里，他曾四处找你，他说以前对你不好，想要补偿你。

”她茫然地看着警察，仍旧摇头，警察实在有些生气，大声拍着桌子，她吓得眼泪哗哗流，

只想回家。问话不欢而散，她尝试问道：“叔叔，我能先回去吗，

等我想起来再主动跟你们说。”“你当警局是什么地方？”她被警察一记眼光又吓得哆嗦，

漫长的保持沉默后，有位女警察走了进来，和暴脾气的警察交换了位置。

即便已经是很陌生的长相，但她却还是认出了这位女警察，她的高中同学，

曾经的舍友顾晨晨。“光阴荏苒，小晴同学，没想到我们再想见，竟然是这种境遇之下，

”顾晨晨叹气说道：“我相信你是清白的，我认识的徐小晴绝不会做这种事。

”不会做这种事......如果她没记错，在宿舍里，她向来是嚣张跋扈的存在，

仗着四中有认识的混混和太妹，经常惹人讨厌。按一般的逻辑，

她这样不爱学习、天天惹是生非、甚至私奔辍学的女生，就算违法杀人，

也应该属于常规操作不是么？顾晨晨微笑着看向她，似圣母一般散发着刺眼的光辉，

她曾经对顾晨晨那么不好，可人家却毫不在意，还如此信任她。她不禁潸然泪下，

心中一片悔恨。片刻之后，她又觉察到一丝不对劲。顾晨晨家境不错，父母都是学校的老师，

为人文文静静的，不出意外，她会考师范，做老师，而不是......成为警察。

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晨晨......我真不记得了，我好像......穿越了，

我是说时空穿越。”顾晨晨的眉头忽地皱起，另一名警察似乎受够了这种迂回的对话，

关闭了摄像，结束掉一切。五从医院出来后已经是深夜，顾晨晨把检查报告装进公文袋里，

鉴定报告显示徐小晴确有严重的心理疾病，但无幻想症状，如此一来，

她一直重复的“不记得”三个字是抵抗调查的手段吗？“愣什么？跟上去啊。

”陈万年撞了撞她的肩膀，问道：“你的同学看起来比你年长许多，这女人嫁错人就是不行，

你以后挑对象得睁大了眼挑。”“学长，麻烦你不要用这么轻浮的语气和我说话，

验尸报告出来后请再告诉我，”顾晨晨退后两步说：“虽然徐小晴现在有一定的嫌疑，

但大多数是第三方的口供加推测，做不得数，倒是你们，在问话时涉嫌诱供恐吓。”“喂！

”陈万年欲哭无泪道：“我就感叹一句，你开机关枪呐。”“我只说涉嫌而已啦，

你着什么急，”顾晨晨揉了揉眼睛“最后一次看到李虎的是他的工友，

也就是六点下班这段时间，距离徐小晴租房的地点开车要四十分钟，

发现尸体的地方是郊外的山脚，开车要五十分钟，据我所知，徐小晴没有驾照也不会开车。

”“别忘了她还有个情夫呢，一个弱女子挖坑埋尸体扛尸体本就很难，可是如果多了个男人，

或许会大不一样。”“一切都是徐小晴对工友的叙述而已，她或许没有出轨也说不定，

李虎对她长达两年的家暴，外加.....强迫卖淫，如果不是家暴致使徐小晴流产，

她或许也不会提出离婚，这样柔弱的女人，只知道逃离的女人，

真的会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开始新的恋情吗？”顾晨晨透过车窗，

看向徐小晴租住的公寓，窗户没有关上，窗帘在微微飘荡，一个空空的易拉罐滚落，

走廊霎时被丁朗咣当的声音围绕。陈万年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架起望远镜，

监视着那位安***在窗口，机械喝着啤酒的女人。“学长，或许你会意外，我能成为警察，

完全是因为我的这位同学。”“啊？怎么说。”“在我高一的时候，隔壁高中混混很多，

那时扫黑专项行动还没开展，隔壁高中不少少年犯，我记得有个叫杰哥的人，缠着徐小晴，

准确地说他们是情侣，但有一天，徐小晴不再搭理那个人，专心开始学习，

那个人便持续骚扰纠缠，我帮了她，她很感谢我，不过......”“不过什么？

”“不过那个杰哥把矛头对准了我，他带了一帮人堵我，我一直跑，躲到了巷子里，

我给徐小晴打电话，她因为这件事受了很严重的伤，最后以杰哥退了学，她被记了过结束。

”“为什么她要被记过？”“他们交往过是既定事实，没有办法，后来她运气不好，

持续被那帮人纠缠威胁，我的父母让我远离她，我也.....实在没办法，后来分了科，

我没再怎么见她，高考前不久，我才知道那些人甚至骚扰到她的父母，

不得已她退了学去打工。”“所以你因为这个想做的警察？”“我曾报过警，

可因为对方也是未成年，所以没有办法，但现在，我是警察了，如果再有这样的事，

我会做得更好。”陈万年咯咯笑了起来，没点燃的香烟被他咬得死死的，

顾晨晨觉得他在嘲笑自己，便不再说话，拿起望远镜，盯向那扇窗户。六清晨五点，

一个男人的身影鬼鬼祟祟出现在公寓大门前，顾晨晨拍醒了打瞌睡的陈万年。

那男人黑色帽衫，中等体型，她抬头数着楼层，手指弹动三下。男人踩灭还剩半截的香烟，

径直走上公寓楼梯，三楼的走廊，他慢悠悠地走着，不时拉低帽檐。他停在了徐小晴的门口，

从门缝里递过去什么东西，他没有其余的动作，缩着脖子原路返回离开。“我跟过去，

你在这继续盯着。”陈万年说道。陈万年远远跟着，男人走到一家台球馆，他摘下帽子，

露出一张不好惹的脸来。男人似乎是这里的常客，坐在前台，和工作人员相谈甚欢，

陈万年不想过多浪费时间，便上前亮了警察证，带走男人。“你的名字？”“万杰，

他们都叫我杰哥。”杰哥.....徐小晴的前男友，陈万年心里已有大概。

“徐小晴你认识吧。”“我.....不清楚。”“臭小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好好捋捋要交代的东西，到局里详细说。”“交代的？”万杰委屈地说：“警官大人，

我都改过自新了，和你们警局没关系，我就算和徐小晴走动一点，也不违法吧。

”“你知道徐小晴有老公吗？”“知....道，

不过他们打算离婚.....”万杰想到什么，抬起头说：“警官大人，做小三也不犯法吧。

”“那你知道徐小晴老公被人谋杀了吗？”“这不正好.....我连小三都算不上了。

”“而你....有很大的嫌疑。”陈万年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现在说的每句话，

我都会视作你的口供。”万杰咽了咽口水，挤出无辜的笑容，接过陈万年递来的白开水，

颤抖不停。“是她勾引的我...是她勾引的我....我没杀人。”万杰重复着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