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危机降临
生锈的机器在阴影中显得庞大而笨重,它们在破裂的水泥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如骷髅手指般的影子。
他能听到黑暗中某个地方传来微弱的滴水声,那滴答声就像节拍器,标志着不安在逐渐加剧。
在他身旁,苏烬急促地喘着气,她的手悬在臀部枪套附近。
他们沿着被切断的电线痕迹前行,那冰冷的金属线索引领他们深入这座废弃工厂迷宫般的中心。
“这感觉……不对劲。”
苏烬喃喃自语,她的声音因担忧而紧绷。
她的手碰到了一个冰冷、滑腻的表面——一滩粘稠而黑暗的东西。
她猛地缩手,一阵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了上来。
陈默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触摸着那滩东西。
它油腻腻的,几乎像油脂一样。
他把手指放到鼻子前,谨慎地吸了吸。
“机油……但还夹杂着某种……更甜的味道。”
他喃喃说道,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他抬头看着苏瑾,“像是……铜的味道。”
苏烬还没来得及回应,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在这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他们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
接着,从阴影中出现了一些身影,像幽灵一样无声而迅速。
他们穿着深色、不起眼的衣服,脸被面具遮住。
他们行动起来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精准,武器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
“有埋伏!”
苏烬低声喝道,把陈默推到一条生锈的传送带后面。
她拔出手枪,金属的咔嗒声在突然的寂静中不祥地回响着。
第一声枪响打破了寂静。
苏烬动作迅猛而优雅,如一阵旋风般在枪林弹雨中穿梭。
她打倒了两个、三个攻击者,她的动作精准而致命。
但攻击者源源不断地涌来,像一股无情的暗影浪潮。
陈默蹲在传送带后面,感到一阵无助涌上心头。
他的优势不在于蛮力,而在于对记忆那微妙而危险的掌控。
而此刻,面对如此***裸的暴力,这似乎成了一个无用而脆弱的工具。
他看着苏烬,她的动作越来越慌乱,呼吸也变得急促。
她寡不敌众,武器也不如对方。
绝望在他的心头蔓延。
他必须做点什么,任何事都行。
突然,一个干涩、沙哑得像秋天落叶的声音划破了混乱的局面。
“看起来有点招架不住了,是吧?”
一个身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似乎丝毫未受周围激烈战斗的影响。
是陈九爷,一个素有声誉的古董店老板。
他站在那里,手里紧紧握着一个小巧、雕刻精美的木盒。
“这个可能会有帮助。”
他说着,眼睛盯着林墨。
他把盒子扔了过来,陈默稳稳接住。
盒子出乎意料地重,木头摸起来凉凉的、滑滑的。
他疑惑地看着陈九爷,更是不理解他为何出现在此处。
“里面封存着一段记忆。”
老人沙哑着嗓子说,目光坚定。
“一把钥匙。
好好利用它。”
陈默还没来得及问他是什么意思,陈九爷就消失在了阴影中,来得快,去得也快。
周围的战斗仍在激烈进行,苏烬的动作越来越疲惫。
林墨知道他必须迅速行动。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触摸了一下盒子。
世界开始闪烁,化作一片五彩斑斓的色彩和感觉的漩涡。
他感到头部一阵刺痛,这是使用他的能力所付出的熟悉代价。
他自己一个小时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了,换来的是对过去的一瞥。
他看到了一连串的画面,记忆的碎片:蓝图、示意图、一条隐藏的通道。
一条秘密逃生路线,就建在工厂的地基里。
然后,他明白了。
他睁开眼睛,世界又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苏烬!”
他喊道,声音沙哑。
“控制面板后面!
有个隐藏的杠杆!”
苏烬满脸是汗和污垢,她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但她的她奋力朝控制面板冲去,躲避着子弹和攻击。
她费力地够到了控制面板,手指摸索着那个隐藏的杠杆。
她找到了它,把它拉了下来。
地面再次震动起来,这次的震动声不同。
一堵墙的一部分滑开了,露出一条黑暗、狭窄的通道。
“快走!”
陈默喊道,把她推向洞口。
苏烬犹豫了一下,回头看着他。
“那你呢?”
“我马上就来。”
他撒了个谎,心在胸口怦怦首跳。
他知道他必须为她争取一些时间。
苏烬消失在了通道里。
墙开始慢慢合上。
陈默转身面对剩下的攻击者,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微笑。
他还有另一段记忆要解锁,还有另一场赌局要进行。
他再次触碰那个盒子,低声说道:“让我看看……”又一阵剧痛如利刃般刺穿林墨的头颅,尖锐而毫不留情。
“该死,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他心想,那种感觉就像眼睁睁看着一卷珍贵的胶片在脑海中燃烧殆尽。
世界化作一片混乱的声光交织,宛如一个令人头晕目眩、恶心欲吐的万花筒。
但这次,他并非在盒子的记忆池中盲目搜寻线索。
不,这次不同。
这次是有目标的。
他需要制造一场混乱,哪怕只是短暂的优势,只要能分散攻击者的注意力就行。
他的目光锁定在离他最近的那个蒙面人身上,那人正举着武器,朝着苏烬消失的地方猛冲过来。
也许只有十英尺远。
太近了,太近了。
陈默强忍着头部的剧痛,集中精神“推”了一把。
不是用身体去推——那简首是笑话。
他用意念去推,集中起自己所剩无几的注意力,引导着他那原始而不稳定的能力所蕴含的能量。
他没有从攻击者那里抽取记忆,而是强行植入了一段记忆。
那是一段快速、粗糙、虚构的画面:头顶上方的重型机械突然开始发出嘎吱声,螺栓断裂,成吨的生锈金属即将砸落下来。
纯粹而本能的恐惧。
效果立竿见影。
攻击者猛地停住脚步,头猛地向上一抬,面罩缝隙后瞪大的双眼充满了恐惧。
“小心!”
他尖叫着,踉跄着向后退去,一时间完全忘记了陈默。
他的恐慌具有传染性。
附近的另一个攻击者也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看,姿态中流露出一丝犹豫。
仅仅是一秒钟的迟疑,但在这场激烈残酷的战斗中,一秒钟就如同永恒。
这正是陈默需要的机会。
他可没想着去当英雄而浪费这个机会。
肾上腺素急剧上升,让他暂时忘记了恶心和头痛欲裂的感觉。
他朝着正在合拢的通道爬去,机械装置沉重的摩擦声就像一个可怕的倒计时器。
灰尘和沙砾溅到他的脸上。
现在通道的缝隙勉强能容一个人通过。
他不顾一切地向前扑去,动作又急又笨。
当他重重地摔在通道另一边的水泥地上时,肩膀一阵剧痛,但他几乎没感觉到。
墙壁滑下关闭时发出的沉重闷响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将他封在了黑暗中,隔绝了外面的打斗声。
寂静。
或者说近乎寂静。
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在肋骨间疯狂跳动的声音。
他在那里躺了一会儿,也许是两秒钟,大口喘着气,冷汗顺着太阳穴流下来。
失去那两个小时所带来的隐隐作痛依然存在,一种模糊、不安的空白感在他的意识边缘低语。
这样做值得吗?
像用廉价货币一样交易自己过去的片段?
他慢慢撑起身子,疼得首皱眉。
嗯,也许值得吧。
多亏了那个满是灰尘的旧盒子和陈九爷神秘的安排,苏烬应该安全了。
那他呢?
嗯,他还活着,被困在一条不知名的隧道里,但还活着。
那种完成了不可能之事的冷酷满足感,那种摇摇欲坠的解脱感,感觉……出奇地好。
一种危险的好。
他想知道,除了找到那个操纵杆之外,苏烬是否知道他刚才做了什么。
可能不清楚那些混乱的细节。
但也许,只是也许,她会开始明白,他的记忆小把戏不只是用来挖掘旧秘密的。
有时候,这是他唯一的武器。
而且该死,他感觉自己以后会越来越需要它。
通道里的黑暗在他面前蔓延开来,浓稠而深邃。
是时候看看这条兔子洞通向何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