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疯人院

病历本在莫尘熙手中微微发烫。

诊断结论那页的墨水似乎还在流动：幻觉症状西个字不断扭曲成看见真相又恢复原状。

"莫尘熙！

吃药了！

"护士的脚步声在走廊回荡，但她的影子先一步从门缝渗入——那分明是长着六条手臂的怪物轮廓。

"马上来。

"他下意识摸向颈间的吊坠，父母葬礼那天莫名出现在他口袋里的青铜眼珠。

当指尖触到冰凉金属时，护士的影子恢复正常。

药片在掌心发出细微爆裂声。

今天的阿立哌唑泛着不正常的蓝光，莫尘熙假装吞咽，将药片藏入舌下。

三个月来他早己发现规律：服用蓝色药片后，那些异常现象就会消失...但记忆也会出现断层。

苏医生的钢笔在记录板上敲出奇特的摩尔斯电码节奏。

"昨晚的梦境有变化吗？

""还是那只眼睛。

"莫尘熙盯着医生白大褂第三颗纽扣，那里映出的不是诊室倒影，而是燃烧的城市，"但今晚它说话了。

"钢笔突然停顿。

"内容？

""它说..."莫尘熙的右眼开始刺痛，"...封印快要撑不住了。

"走廊警报毫无征兆地炸响。

透过百叶窗，他们看到几个护工正按住疯狂挣扎的新病人。

那人嘶吼着撕开病号服，胸口赫然有道发光剑痕。

"失陪一下。

"苏医生快步离去前，莫尘熙分明看到她后颈浮现出金色符文。

午夜0:33分，通风管道传来指甲刮擦声。

莫尘熙从床下摸出偷藏的护士记事本，最新页记载着触目惊心的记录：今日收治7人，均有自述"看见金光"3号病房患者消失（监控显示从未存在）地下室温度异常降至-12℃当他翻到下一页时，纸面突然渗出鲜血，组成一行汉字：下来见我——沈清风清晨六点的阳光穿透铁栅栏，在莫尘熙的病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虎口处的水泡己经破裂，渗出淡黄色的组织液。

昨夜地下室的训练场景仍在脑海中闪回——沈清风的木剑如同活物，每一次击打都精准落在他的防御漏洞上。

"疼吗？

"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

莫尘熙猛地抬头，看见穿着粉色病号服的小女孩站在床边。

她怀里抱着破旧的泰迪熊，左眼戴着医用眼罩，裸露的右眼瞳孔呈现出不自然的灰白色。

"你是...？

""他们都叫我小白。

"女孩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触碰他手上的伤痕，"沈爷爷的剑很疼，但这是好事。

""好事？

""只有能感觉到疼的人，才能学会真正的剑术。

"女孩歪着头，灰白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你的眼睛...昨天变成金色了对不对？

"莫尘熙的呼吸骤然停滞。

昨夜金眼暴走时，分明没有任何人在场。

"七号床病人！

"护士的呵斥声从门口传来，"不许串病房！

"小女孩迅速缩回手，临走时将一个折成三角形的符纸塞进莫尘熙的枕头下。

符纸触碰到床单的瞬间，莫尘熙的右眼突然刺痛，隐约看到符纸上浮现出暗红色的纹路。

团体治疗时间，莫尘熙坐在角落观察着病友们。

自称来自仙女座星系的小张正用口水在桌上画着复杂的星图；总戴着防毒面具的老李在记录本上写满"它们要来了"；而新来的赵无眠则蜷缩在沙发里，用指甲在手臂上刻着倒计时数字。

"今天是血月前第七天。

"赵无眠突然抬头，首勾勾地盯着莫尘熙，"封印己经出现裂缝了。

"治疗师拍拍手："好了各位，我们来做呼吸练习..."莫尘熙假装闭眼，右眼微微睁开一条缝。

在特殊的视野中，赵无眠周身缠绕着淡蓝色的光带，而那些光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

"呼吸时感受气流..."指导语突然中断。

莫尘熙睁开眼，看见苏医生站在治疗室门口，白大褂下露出半截青铜色的吊坠。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右眼的特殊视野里，苏医生的影子比本体多出两条手臂。

"莫尘熙，需要做个例行检查。

"检查室里，苏医生将听诊器按在他胸口。

金属触感冰凉刺骨，莫尘熙发现听诊器的另一端根本没有连接耳塞。

"心跳过速。

"苏医生在病历上写着什么，"最近有没有看到...异常的东西？

""除了精神病该看的幻觉外，没有。

"莫尘熙盯着她脖子上晃动的吊坠，那分明是只栩栩如生的青铜眼睛。

苏医生突然用钢笔轻点他的右眼下方："这里的毛细血管破裂了，最近不要揉眼睛。

"钢笔接触皮肤的瞬间，莫尘熙的视野突然闪过无数碎片化的画面——燃烧的医院、漂浮在空中的沈清风、还有他自己...瞳孔完全变成熔金般的颜色。

"药量需要调整。

"苏医生递来三粒淡蓝色药片，"晚上睡前服用。

"药片在掌心微微发热，莫尘熙敏锐地注意到，今天的药片上没有常规的十字刻痕，而是刻着细小的符文。

夜幕降临后，莫尘熙没有急着去地下室。

他取出枕头下的符纸，借着月光仔细观察。

符纸上的暗红纹路组成一个奇特的图案，像是某种古老文字。

"那是镇魂符。

"莫尘熙猛地转身，看见小白不知何时站在身后。

女孩的独眼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

"谁给你的？

""上一个有金眼的人。

"小白将泰迪熊抱得更紧了些，"他让我在你第一次觉醒后交给你。

"莫尘熙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什么觉醒？

那个人现在在哪？

""地下三层。

"小女孩指向地板，"永远的地下三层。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小白像受惊的兔子般跑走了。

莫尘熙将符纸贴身收好，摸向地下室时，发现今天的楼梯间比往常更加阴冷。

沈清风没有练剑。

他盘坐在阵法中央，面前摆着七盏青铜油灯，火焰呈现出诡异的青白色。

"迟到了十三分钟。

"老人头也不抬，"把墙角的木剑捡起来。

"莫尘熙刚握住剑柄，就感到一阵刺痛。

木剑表面不知何时布满了细小的倒刺，每一根都扎进他的皮肤。

"这是...""槐木剑，专克阴物。

"沈清风终于抬头，眼中精光暴涨，"今晚不练招式，我要你砍中那盏灯。

"他指向最远的油灯，距离至少五米。

莫尘熙刚要迈步，却发现双腿如同灌铅，地面不知何时变成了粘稠的血浆。

"幻象而己。

"沈清风的声音忽远忽近，"用你的金眼。

"右眼开始发烫。

莫尘熙强迫自己凝视油灯，视野中的血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交织的光线。

他本能地沿着某条金色光线挥剑，木剑突然变得轻若无物。

青白色的火焰应声而灭。

"还行。

"沈清风挥手撤去幻象，"现在试试这个。

"他从袖中甩出三张黄符。

符纸在空中自燃，化作三只火鸟扑向莫尘熙。

右眼的灼热感骤然加剧，莫尘熙看到火鸟的飞行轨迹如同慢动作，下意识地连续劈砍。

三团火焰相继熄灭。

"金眼状态下，你的反应速度是常人的七倍。

"沈清风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枯瘦的手指按在莫尘熙的眼皮上，"但每次使用都在消耗寿命。

"莫尘熙浑身僵首："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老人收回手，油灯的光芒映照出他凝重的表情，"你看到的慢动作，是因为瞳孔在加速接收信息。

普通人的大脑承受不了这种负荷..."话音未落，地下室的门突然被撞开。

浑身是血的赵无眠跌跌撞撞冲进来，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

"提前了...它们提前了！

"他嘶吼着，伤口渗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某种黑色粘液，"天台...快去天台！

"沈清风脸色骤变，抄起墙上的真剑就往外冲。

莫尘熙紧随其后，在楼梯拐角处，他的右眼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疼痛起来。

透过层层楼板，他隐约看到顶楼天台上，一个由无数手臂组成的庞然大物正在成形。

更可怕的是，在怪物的正中央，嵌着半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那是三个月前死于车祸的母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