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从床底爬出来，“姐姐。”
小小将朱珠扶起，“快走，现在城门还开着，晚了就出不了城了。”
“哎，好。”
朱珠来不及拍打身上灰尘，跟在小小身后出门。
现在是傍晚时分，外边下着毛毛细雨天灰蒙蒙一片，视线多半受阻。
路过火房，小小从地上捡起木炭，“小姐，你这么出去一旦被下人碰到很容易就被认出来。”
朱家大小姐虽然穿了男装，但身材高挑出众，脸蛋精致又细腻，很难不被发现。
“我懂。”
朱珠接过黑炭在脸上画了几道黑线，再用双手揉搓。
见她的脸完全被抹黑后，小小道：“差不多了，走吧。”
两人脚下步伐紧凑，看着擦肩而过的下人朱珠把头埋得很低。
“唉，前面那两人，大家都往后门去，你俩怎么往那边走？”
是管家朱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的，两人停下脚步。
朱珠捏紧衣角，双脚抠地，面色绷紧，这要是被抓回去一顿毒打定是免不了，她眼珠往上抬，看小小作何回应。
小小转身走到朱珠身后将她挡住，微笑道：“回总管的话，夫人叫我俩去小竹林那边寻找小姐。”
“那快走吧。”
见是柳氏身边的人朱吉也便不再继续盘问，刚要走，见另一人总是低着头甚是可疑，他又叫住，“哎，站住。”
朱珠收回正要迈出的步伐，手上捏扯衣角的力度不由得加重了些。
“这是谁啊？
我怎么不记得朱家有这等干瘪的下人？”
朱吉移步靠近朱珠。
就在朱吉低头瞬间，小小故作摔倒将他推到一旁，而后起身行礼，“管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干什么你，毛毛躁躁的。”
小小是习武之人，力道之大一般人根本无力招架，给朱吉撞得踉跄倒地。
朱珠趁机上前几步，躲开朱吉。
小小扶起朱吉，轻拍他身上灰尘，连声唤道：“对不起对不起。”。
“你们几个在那干嘛？
还不赶紧找人。”
朱仁声音从连廊另一端传来。
朱珠心头惊颤，眼神左右摇摆，这朱仁不是省油的灯可别过来才好。
“哎，好，这就去找。”
小小松开朱吉，与朱珠一同离开。
一路上，两人绕道而行尽量避开朱家下人。
来到拐角处，小小拉住朱珠：“小姐，待会我把守门的给引开，你趁机跑出去。”
“嗯，好。”
朱珠点头。
小小又从腰间掏出一袋银钱放到朱珠手上，“这个你拿着。”
“不了，我还有一些。”
朱珠推脱，虽然这些年攒下的银钱己经被柳氏拿走，但母亲遗物中还有些首饰可以典当，也可缓解燃眉之急。
两人推脱几个来回后，小小收起银钱，“罢了，出了这个门，往后可就靠你自个了。”
“嗯。”
朱珠点头回应。
小小上前与看门的小厮不知说了什么，两人转身往堂屋方向跑去。
眼下正是出门的好时机，朱珠小跑往大门走去。
“谁啊，站住。”
刚跑没几步身后传来叫喊声。
朱珠边跑边回头，守门的小厮不知什么时候又返回来了，她加快速度跑出门外。
“快来人啊，大小姐跑出去了，快来人啊。”
守门小厮大声叫喊。
“哼，人要是真没了，你们朱家别想好过。”
贺平放下手中茶杯，推开朱仁夺门而出。
才刚进门的朱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柳氏催促着一同前去。
“贺公子请慢些跑。”
贺平虽然腿短，但倒腾的频率还挺快，朱仁紧赶慢赶还是跟不上。
“快来人啊，大小姐跑出去了。”
朱仁眉眼微抬，合着贺平是听到了叫喊声才如此急躁。
来到大门口，守门小厮还在叫喊，朱仁上前呵斥，“别叫了，看清楚是大小姐了吗？”
“天太黑，小的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小的整天守在大门口，对大小姐的身形还是能辨认得出来的，刚刚跑出去的那个人身姿纤细，确是大小姐无疑。”
小厮回答。
“赶紧追啊，还愣着干嘛。”
贺平性子急，听到小厮这么一说拔腿就往外跑。
“贺公子慢些跑，可别摔着了。”
朱仁抬脚跟上。
方才，贺平在堂屋大发雷霆，说是朱家玩弄贺家，还扬言要惩治朱家，父亲母亲好话说尽还是不奏效。
早闻贺家公子秉性急躁又易怒，今日一见果真不假。
“快快快，跟上贺公子。”
朱仁对身边下人说道。
“是，公子。”
“是。”
绕过村东头老王头家又往西跑去，朱珠赶到西边城门时己经喘得不行，好在城门还没关。
“臭豆腐，好吃的臭豆腐咧。”
“冰糖葫芦。”
叫卖声此起彼伏，朱珠有些饿了，想起身上没有现银她有些沮丧。
“你们几个到前面去看看，你们两个到那边去，还有你们几个往城门那边。”
朱珠微抬眉梢，眼底闪现一层惊慌失措，这不是朱仁的声音吗。
回头看，果真是朱仁，他身边那个矮冬瓜应该就是贺平了。
朱珠向河边跑去，觉得不妥又返回来，边跑边回头。
“哎呀。”
手臂痛得吃紧，转头一看才发现撞到了一辆马车。
朱珠爬上马车躺下，手忙脚乱拉扯稻草往身上盖。
刚盖好就听到有脚步声缓慢靠近，朱珠扭头朝西，从草缝中看到朱仁与贺平向这边走来，她双手捏紧稻草不敢动弹。
“你不去那边找，来这做什么？”
贺平声音粗犷。
朱仁停在马车旁上下打量，“看看那丫头会不会躲在稻草里。”
身上稻草在往下移，朱珠呼吸一滞，双脚微微向后勾将稻草固定。
“脑子有病，把草扒开不就能看到了？”
贺平双手举起，朱家人就是喜欢啰嗦，做事磨蹭还没脑子。
“贺公子。”
朱仁伸手阻拦贺平贺平双手停在半空中，目光斜向朱仁，“什么意思？”
“这稻草味重，还是我来吧，以免脏了贺公子的手。”
朱仁边说边捞起衣袖。
贺平低头看稻草，脸上虽有不悦，却还是收回了手。
看着朱仁双手缓缓往下，朱珠身体僵首，双眼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