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排的神父突然张开下颌,喉管里钻出三条带着倒刺的猩红长舌,舌尖分叉处赫然长着人眼。
"闭气!
"黑衣女人甩出三枚青铜钱,钱币在半空炸开形成金色八卦阵。
干尸们发出高频尖叫,黑袍在声波中碎裂,露出布满咒文的白骨身躯。
我抓起祭坛上的降魔杵,发现杵身梵文正在融化,滴落的金液在地面形成六芒星图案。
彩绘玻璃上的撒旦画像突然转动眼珠,整面玻璃浮现密密麻麻的希伯来文。
那些文字像蜈蚣般爬向《圣经》,染血的书页自动翻动,浮现出黄河故道的星象图。
女人扯下脖颈的人牙项链抛向空中,牙齿碰撞出青紫色火花,在墙面映出个巨大的"遁"字。
地下室突然剧烈震动,穹顶裂开幽蓝缝隙。
我们跃入裂缝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骨骼重组的声音——十二具白骨竟拼接成三头六臂的怪物,每个关节都嵌着微型十字架。
冰凉的污水漫过腰际时,我看见水底沉着具戴金丝眼镜的尸体,镜片上还粘着1998年的报纸残片。
暗河水流裹挟着我们撞向石壁,那些嵌在岩层里的骷髅突然齐声诵经。
女人从袖中抖出张泛着磷光的符纸,符火照亮前方岔道口的青铜浑天仪。
仪盘二十八宿的方位插着人骨,天枢位置嵌着半块焦黑竹简——正是照片上考古队发现的残简。
"抓住仪盘!
"女人话音未落,浑天仪突然逆向旋转。
仪盘裂缝中喷出墨绿色雾气,我的左手背传来灼痛,血玉牌的红沁己蔓延至腕部。
当指尖触到竹简的刹那,河底升起无数透明手臂,将我们拽向旋涡深处。
再次浮出水面时,月光正照在湘西风格的吊脚楼上。
褪色的"赶尸客栈"牌匾下挂着白色灯笼,门框两侧贴着褪色的双喜字。
客栈天井里摆着八仙桌,穿着凤冠霞帔的新娘背对大门而坐,嫁衣下摆滴落着腥黄液体。
女人突然按住我掏枪的手:"看她的手。
"新娘抬手的瞬间,翡翠玉镯滑落腕部——那镯子内侧刻着的"周明远赠",正是二十年前失踪考古队领队的字迹。
更诡异的是,桌面上摆放的龙凤烛正在逆流蜡泪,烛芯处各蜷缩着个巴掌大的婴尸。
客栈二楼传来唢呐声,十八个纸人抬着棺材缓步下楼。
纸人眼眶里嵌着活人眼球,随着步伐不断转动。
当棺材横在新娘面前时,棺盖突然炸裂,窜出九条缠着符咒的锁链。
新娘的盖头被阴风掀起,露出张布满缝合线的脸——那些金线分明是密宗的金刚结手法。
"时辰到——"沙哑的喊声从井底传来。
新娘突然暴起,嫁衣下伸出六条蜘蛛般的节肢,首扑我手中的血玉牌。
女人甩出风衣内的青铜索,锁链与节肢相撞迸出火星。
这时我才看清,那些节肢末端都长着缩小的人手,指甲缝里塞满墓土。
客栈地板轰然塌陷,我们坠入布满符咒的地窖。
西十九盏莲花灯组成北斗阵,中央石台上躺着具无头尸体,穿着八十年代的卡其布工装。
当玉牌靠近时,尸体颈腔突然冒出肉芽,转眼间长出新的人头——正是照片里那个塞着竹简的考古队员!
"陈...家...后人..."尸体喉结蠕动,吐出带着尸臭的话语。
他胸腔内的竹简突然立起,像蜈蚣般爬出身体,在半空拼出段甲骨文。
女人突然割破指尖,将血珠弹向竹简,那些文字立即重组为现代汉字:"申时三刻,活人入桩"。
地窖东南角的陶瓮突然炸裂,窜出上百只血蝉。
这些虫豸翅膀上长着人脸,发出男女老幼混杂的惨叫声。
女人抛出个鎏金香囊,囊中飘出的青烟竟化作手持利剑的天兵。
血蝉群聚成骷髅形状扑来时,玉牌突然发出龙吟,那些天兵瞬间化为青铜碎片。
"快走!
"女人拽着我撞向墙壁,砖石竟是虚幻的投影。
我们跌进条倾斜的墓道,身后传来建筑物坍塌的轰鸣。
墓道尽头立着块残碑,碑文记载明万历年间,有方士在此斩杀"六合妖童"后自剜双目镇于碑下。
我的手电光扫过碑底裂缝,突然照出只血淋淋的眼球。
那瞳孔里映着个穿中山装的身影,正是我祖父年轻时的模样。
当我要凑近细看时,墓碑轰然倒地,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血井。
井壁镶满人牙,每颗牙齿都刻着微型卦象。
女人突然将我推向井口:"跳!
"坠落过程中,井壁的人牙接连爆开,飞溅的碎屑在空中组成卦辞:"坎上离下,未济之象"。
扑通入水的刹那,腥臭的血水里浮起无数铜钱,每枚钱孔都穿着截指骨。
前方亮起幽蓝光芒,河床上矗立着青铜铸造的二十八宿星图。
当玉牌靠近天枢位时,星图开始逆向运转,河底裂开道发光的缝隙。
缝隙中升起具水晶棺椁,棺内躺着个穿明代道袍的女子——她的面容竟与黑衣女人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