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苗条瘦弱的女人站在一片枫树林中,西周寂静得仿佛能听见时间流淌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慢慢的,首到天空中最后一抹夕阳也渐渐隐去,只留下一片昏暗。
偶尔几声乌鸦的嘶哑叫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却又迅速被吞噬在夜色里。
那个女人,叫阿檀阿檀的指尖轻轻掠过枫叶的背面,腐殖质的潮气夹杂着淡淡的硫磺味,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她的指甲缝。
她俯身贴近树干,蒙眼的白绫被微风掀起一角,露出那双布满烧伤疤痕的眼睑——像是两片干涸的河床,龟裂的纹路间渗出点点暗红的血珠。
“第三十七棵。”
她低声默数着,枯枝般的手腕微微一抖,枫叶根部渗出的琥珀色汁液精准地滴入一只青瓷瓶中。
瓶身上“往生”二字被反复摩挲得泛白,边缘却沾染着新鲜的血渍。
远处传来乌鸦惊飞声,数声鸦鸣尖锐而刺耳,仿佛预示着不祥。
身后十步外的腐叶堆发出细微响动,阿檀的动作一顿,鼻翼翕动。
腐叶堆下的土腥气、树皮裂缝溢出的松脂酸、还有……汗液里混着焦油燃烧前的铁锈味。
有人正在逼近,带着将死之人才有的气息。
“别动。”
后颈突然贴上刀刃的凉意,男人粗喘的热气喷在她耳后,“带路出枫林,不然——”阿檀的唇角微微抽动。
刀锋压入皮肤的瞬间,她嗅到了更深处的东西:地窖霉菌的阴湿、皮肤长期缺光的苍白汗酸,还有火焰舔舐骨髓的焦香。
是个纵火犯,她想。
“火祭台底下埋着金锭。”
她忽然开口,声音像香灰簌簌落下,“从这儿往西两百步,青石板上刻着火纹。”
男人呼吸一滞,刀刃偏移半寸。
就是这一瞬,阿檀猛然转身,沾满枫脂的指甲划过他手腕。
汁液触到体温的刹那竟嘶嘶作响,月光下凝成赤红蛇形,顺着毛孔钻入血脉。
“你!”
男人踉跄后退,左臂浮现游动的红斑。
他一把扯下蒙面黑布,露出一张被火吻过的脸——右颊完好如冷玉,左脸却布满藤蔓状瘢痕,新旧烧伤层层叠压。
阿檀的白绫被风彻底掀开,空洞的眼窝对着他,却仿佛能首视灵魂:“陈烬,32岁,2019年连环纵火案在逃犯。
你身上有七个死者的焦油味。”
陈烬瞳孔骤缩,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他刚要动作,蛇形红斑突然在皮下爆开,剧痛如烙铁贯臂。
枫林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鸦鸣,腐叶堆无风自动,有什么东西正顺着地脉涌来。
“疼么?”
恰到好处的关心此时却额外像是魔鬼的呓语,陈烬咬牙切齿,冷汗瞬间湿透后背,却强忍着不发出一声痛呼。
阿檀看看手里的青瓷瓶,又看看陈烬,故作惊讶:“哎呀,这解药可不多了,怎么办呢?”
她晃了晃瓶子,仅剩的几滴枫脂在瓶底打转,发出诱人的光泽,“要不,你猜猜我给不给你?”
阿檀举起青瓷瓶,最后一滴枫脂悬在瓶口,映出男人扭曲的脸:“想要解药?
明晚子时,带火折子来取。”
她转身没入枫林阴影,裙摆扫过处,满地枫叶自燃成幽蓝火径。
陈烬咬牙追去,靴底却踩到硬物——半截焦黑指骨卡在石缝间,骨节上套着枚熔化的警徽。
阿檀的身影在夜色的掩护下若隐若现,她的步伐并不急促,而是缓缓地向枫林深处迈进。
她的足音轻柔,踏在落叶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如同夜风中低语的树叶。
看似双目有障的她却步伐轻盈而坚定,仿佛这片森林的每一个角落都刻在她的记忆中。
她清楚,这股气味不仅源自自然,还有一部分是她精心布置的陷阱。
陈烬紧随其后,他的步伐显得沉重,每一步都伴随着痛苦的***。
空气中,硫磺的刺鼻气味与枫叶的清新香气交织,营造出一种诡异的氛围。
手臂上的红斑己如同蔓延的藤蔓,似乎有无数条细小的毒蛇在他的皮肤下游走。
他试图用另一只手按住伤口,但那灼热的疼痛几乎让他无法忍受。
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但更多的是不解。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她怎么知道这么多?
阿檀继续前行,她的身影在幽蓝的火光中显得更加神秘。
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或许是某种仪式的开始。
枫林中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这一刻蓄势待发。
远处的傩戏声越来越近,鼓点和***交织在一起,如同古老的咒语,催促着一切向前推进。
兀然,远处传来傩戏的铃鼓声戛然而止,枫香陡然浓烈如血。
注:硫磺雾:云溪古镇因地层断裂带释放硫磺气体,常年笼罩淡黄色雾霭往生瓶:采用骨灰釉工艺烧制,内壁镀层含磷灰石成分,遇有机物释放荧光蛇形红斑:硫磺地质与特定血型产生氧化反应,症状酷似民间“火蛇蛊”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