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均看不清对方的脸,男人手执长剑,半张脸被面具遮住,察觉不到任何情绪。
“解药。”男人声音低沉,不紧不慢,他抬起手中的剑,指向对面的蒙面黑衣人。
黑衣人不语,她手中没有武器,只有一节木棍。
突然之间,黑衣人脚前的一块瓦片被她手中的木棍击飞,径直飞向男人。
男人眼疾手快,剑尖刺破瓦片,紧接着毫不减速的朝着黑衣人刺去。
黑衣人反应迅速,一个侧翻便躲过了此剑,立马发起了进攻。
男人也不甘示弱,他出剑神速,剑锋一转,刀剑和木棍相击,两道身影在屋顶上疾速交错。
打斗中,两人蓄力拉满,面向对方的一脚使两人分开有几步之远,黑衣人似是不想和男人有过多纠缠,趁男人不备,将手中的木棍踢向男人,手中同时射出两支银针,跳下屋顶进了客淋轩当中。
飞向男人的木棍径直有力,更像是一把剑,他一个转身将木棍劈成了两半,却不慎被银针刺伤了手臂,眼看着黑衣人消失在视野之中。
南宫祀见黑衣人溜进了客淋轩,便跟着寻了下来。
客淋轩内,歌舞升平,交谈和欢笑声交错,是安京首屈一指的取乐之地。
南宫祀疾速穿过人群 ,时刻留意着身旁的每一个人,随后转身进了几个房间,继续寻找着黑衣人的下落。
…………
“你是何人?”
房间内灯光微暗,一女子正蹲在地上,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很是可疑。
上官淮煜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惊到,还未来得及转身,便被来人用剑指着脖子。
她缓慢转过身,表情似有些惊慌,见男人一袭黑衣,脸上的面具让人看不清面貌。
“你你你,你是什么人?我,我只是来找东西的,你别冲动,别冲动啊!”
上官淮煜神色慌张,连连求饶,轻轻试着挪开脖子上的剑。
“东西拿出来!”南宫祀手中的剑力道更重了一些。
看着眼前的剑离自己的脖子越来越近,上官淮煜便急忙把手中的玉佩递给南宫祀。
“拿去拿去,你把剑收起来成吗?要抹脖了!我还不想死啊。”上官淮煜脸上透露着肉眼可见的恐惧。
南宫祀接过玉佩,看见玉佩上的上官二字,转眼看了上官淮煜一眼,这才收起手中的剑,将玉佩还给了她。
南宫祀没有再与她说话,则是上下打量着屋子,像是在寻找什么,或者是痕迹。
上官淮煜拍了拍胸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在找什么?找人吗?
南宫祀没有回答问题,只是提醒她:“姑娘东西既已找到,还是赶快回去吧,此处不适合你。”
上官淮煜听完则是一本正经道:“不用你提醒!你在这,我也担心我自己,我这就回去,告辞!上官淮煜说完起身便要离开。”
她走到窗边却突然开口:“找了半天,都不知道自己的鞋上沾了东西吗?”
南宫祀被突如其来的话语指引,发现自己的鞋上当真有一些黄粉,再抬头时,已不见上官淮煜身影。
公子!你怎么在这?章鹤怎么样了,可有遇上你们?谦檩有些气喘的询问南宫祀。
“遇到了。”
那黑衣人武功了得,与他过了几招都没有半点优势,只得先行离开来寻你们。
南宫祀: 今日陛下突然召见我询问查找兵器之事,这才来晚了些, 我们赶到鹤巷口遇到章鹤时,他已经和一个蒙面黑衣人打了起来,受了伤,那黑衣人武功内力极高,恐是和我相当,两招之间,言修和羌珏均被她手中的银针刺中,我担心有毒,已让他们先行回了府,而那黑衣人将我独自引至此处便不见了踪影。
南宫祀将手中的银针递给谦檩,随后轻轻一扯,便扯下一片衣角,将沾在鞋上的黄粉收集起来一并交给了谦檩。
你速速回去将这两样东西交给方冀白,我再找找那人是否还在。
谦檩接过东西:公子你去哪踩来的黄粉?这银针和平时的不一样,你不会也中针了吧?
无妨,我现在没有任何症状,应该没有什么大碍,这黄粉兴许是刚才追捕的时候不小心踩到的。
好,我马上去办,但我还是想知道,刚刚出去的姑娘是什么人,似乎从未见过,还挺好看的。谦檩满脸堆笑的询问南宫祀。
上官家的大小姐,“上官淮煜”。
哦,原来如此。
听闻上官家的小公子是何等风流,整天花天酒地,整个安京人尽皆知了都,能在这遇到上官小姐,倒也不奇怪,我走啦公子!
谦檩说完,转身出了客淋轩。
客淋轩外,上官埕正站在马车旁焦急的等待上官淮煜。
姐!这这这,你说你去找个东西怎么这么久!上官埕见上官淮煜出来不停的朝她呼喊。
“你你别喊了!你还不嫌丢人啊!上官淮煜捂着脸走向上官埕。”
上官埕一脸嬉笑的对上官淮煜说道:别捂了,我就在这儿,担心没人认出来吗。
那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来找你,我的玉佩怎么会掉,老脸都给你丢完了,一天天正事不干,就知道来这烟花之地,回去看爹怎么收拾你!上官淮煜对着上官埕就是一顿臭骂。
跪祠堂,我懂的,我的膝盖已经被我练出来了,你别担心。
我担心你???这都多少次了?我看你是没有半点悔过之心!上官煜揪着上官埕耳朵就往马车上撵。
哎哎哎!!!你干什么!痛啊!上官埕捂着耳朵连连喊痛。
随后马车便朝上官府方向缓缓驶去。
已近亥时,夜色渐晚,季蔫荷却不曾歇息,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不知不觉过了许久。屋中的灯还闪着微光,蜡烛换了又换。
爹,娘,我们回来了!马车刚驶到门口,上官淮煜便忍不住开心的呼唤父母。
终于回来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急死我了,看这天黑了都。
季嫣荷见上官淮煜回来,内心的沉重也已放下。
“是上官埕,害我好找,是该管管了”
上官淮煜话音刚落,火冒三丈的父亲拿着戒尺从屋中而出:那臭小子呢!给我滚出来!
上官淮煜:爹,他在门口不敢进来。
上官护:滚进来!
躲在门口的上官埕不禁被上官护的气势吓到:爹,爹,我在这,我在这,您消消气,消消气。
上官埕一边畏畏缩缩进来一边朝上官淮煜使眼色,上官淮煜则是和母亲有说有笑,完全忽视了眼前求救的人,她们也已经习惯了眼前的场景。
你给我过来!说完上官埕就被拎着衣领,被上官护骂骂咧咧的带往祠堂去了。
你有空啊,多多监督你弟弟,你爹让他抄的那些医典,还未曾写过多少,下次就不是跪祠堂那么简单了。
好了娘,你还不了解爹嘛,虽然严厉了些,还是处处替埕儿考虑的,放心吧啊。
但愿他能早日知道父母的良苦用心吧。
你也折腾坏了吧,快进屋吃饭!做了一桌你们爱吃的,你吃好了之后再给埕儿送一些去……。
祀府易院密道石门被打开,谦檩见南宫祀从里面出来,话语有些急促:殿下,言修他们中毒了,情况很不好。
速去看看,南宫祀快步来到言修他们房间,眼前躺着的三个人,不禁让南宫祀有些猝不及防,就连平日里放荡不羁的方冀白表情看起来都变得凝重。
南宫祀:方冀白,他们什么情况?
你可算回来了,我已尽力控制住他们的情况,很不乐观, 他二人所中的银针上皆淬了毒,此毒淬在针上,无色无味但毒性极强,昏过去了。
南宫祀:他们可有生命危险?什么毒会这么厉害。
方冀白:他们三人刚回到府上,负伤的章鹤便突然晕厥,大约半个时辰左右,言修和羌珏也突然晕了过去,我看了,他们中的是同一种毒。
毒发之后神志恍惚不清,完全没有行动力,学医二十载,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厉害的毒,毒素开始扩散至他们全身,若不及时解毒,恐性命不保,我不善毒,我没有办法。
谦檩:可不是说章鹤并未中针,为什么他也中毒了?
“我也很是疑惑,我方才为他把脉,他体内的毒素还更要较浓一些。”
这是言修和羌珏所中银针,方冀白将银针交给南宫祀,这是你的,是同一个人,但没有毒。
“ 殿下,你身体可有不适?”
南宫祀:我无妨,那黄粉可有什么?
方冀白将黄粉也一并递给南宫祀:该黄粉除了味道大些,有些刺鼻,并没有其他什么特别之处,用试毒针验了下,无毒,但从未见过。
谦檩: 这黄粉虽无毒,但此刻出现恐不是巧合,这黄粉和银针会不会有什么联系?会不会是那黑衣人留下的?可是现在连方冀白都束手无策,我们没有人会毒,殿下,我们该怎么办?
南宫祀接过方冀白手中的黄粉,凑近闻了闻,脑中却想到了上官淮煜。
这么多年方冀白都未曾见过这是何物,她为何会知道他脚下沾了东西? 难道也只是因为气味?还是她知道些什么。
南宫祀并不确定她知不知道,但此刻人命关天,别无他法。
南宫祀将黄粉收起,转身对众人说道:“我出去一趟,你们好生照顾他们,我即刻就回。”
南宫祀很是匆忙,配上腰间面具,几步助力直接跃墙而下,即刻出了门。
夜里微风阵阵,南宫祀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上官府的围墙上,几步跳跃便来到了上官淮煜的院中。
院子里,上官淮煜身穿素衣,端详着手中的茶,杯中映着一抹月色。
“你喜欢喝茶吗?这是我自制的山茶,味道可不比其他茶差。”上官淮煜说着便给南宫祀添了一杯新茶。
南宫祀走到桌前:“我不是来喝茶的。”
“也是,毕竟,人命关天,你自是没有那个心情。上官淮煜没再管他,则是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既然上官姑娘这么聪明,那我便开门见山了。”
“你先给我赔个不是吧,我再考虑要不要帮你。”比南宫祀低一个头的上官淮煜则是满脸居高临下的样子,在等着南宫祀开口。
南宫祀别无选择,给上官淮煜赔了个不是: 今日实属无奈,还望姑娘见谅。
今日得见上官姑娘玉佩,这才猜出了姑娘的身份寻到上官府来, 我知上官家世代行医,姑娘医者仁心,才会在此等候在下,我现已容不得半刻耽误,希望姑娘能够将所知如实相告。
“ 哟嚯!还挺诚恳,上官淮煜抱着手来回打量南宫祀,继而徐徐说道:看在你是救人的份上,那便就原谅你吧。”上官淮煜一副很大方极度善解人意的表情。
“而且你说的一点毛病也没有!本姑娘最大的优点的确就是善良!”
我既知那毒难解,所以在不知是否有人中了此毒的情况下,只怕万一你会来,也不会错过了一桩救人性命的事,所以你是不是也该让我知道救的是何人?上官淮煜对着南宫祀眨了眨眼睛,疑惑的询问南宫祀。
是我在祀府当差的兄弟,今日在追捕刺客时,中了毒,而那黄粉是刺客留下的关键线索,恐和中毒相关,还望上官姑娘指点一二。
“原来是祀王府的人,可有令牌?我记得你今天还看我的令牌来着。”
南宫祀摸了摸腰间,发现令牌并未携带。
“见你拿不出来,想来是忘带了,算了,无论你救的是何人,都很重要,拿来吧。”上官淮煜伸手向南宫祀要东西。
闻言,南宫祀从袖中拿出黄粉和银针递给上官淮煜:姑娘请讲。
上官淮煜两手接过黄粉和银针,看了眼银针,凑近鼻子闻了闻黄粉,即刻便将倒入了未喝完的茶杯当中,黄粉遇水即溶,而茶杯中却无任何黄色的迹象,也闻不出任何除了山茶味之外的任何味道。
南宫祀盯着茶杯中的迹象,却不见任何反应,却见上官淮煜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想来,姑娘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
上官淮煜:你猜的没错,它两的确相关,银针上淬的正是此茶,哦不,是此毒。
“ 毒?何解?姑娘又是如何知道在下的鞋上沾到黄粉了的?”
上官淮煜笑笑,你自己都说我上官家世代行医,那对这药味自是比较敏感,难道你都没有察觉这黄粉味道有些大,还有些刺鼻?
在下今日也仔细查看了一番,确实如姑娘所说。
那就说得通了,今日的屋子里本就没有这种味道,而你进来之后,屋内异味明显增加,我猜那就是你带来的了,没想到在脚上,想来是在外面就已经沾到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上官淮煜:七绝散,银针上也的确是此毒。
“ 七绝散?南宫祀语气中带有生涩,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七绝散是一种慢性毒药,中毒一个时辰之后,会使中毒者全身无力,进而晕厥,若能醒来便会神志不清,满两个时辰后即刻毙命。
上官淮煜漫不经心的给南宫祀讲述着毒药的特点,好像对七绝散非常的了解。
南宫祀: 我从未听说过此毒,竟有如此厉害。如今已有几人中了此毒,若如姑娘所说,他们中毒已经一个半时辰有余,上官姑娘可有解法?
从这回去不过也一刻钟,回去之后,用中毒之人的血加入七绝散即可解毒。
“那毒我也不会配,所以没有现成的给你,你可以把这杯茶拿去,注血应该也可以解毒。”
当真如此简单?南宫祀半信半疑,却也不得不信。
谢过上官姑娘,南宫祀拿起桌上茶杯,很是匆忙,便越墙而出,消失在上官淮煜的视线中,院子里又归于半刻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