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灵气有毒!整个世界都是巨大的牢笼!
门内,是死寂。
秦斩没有点灯,任由自己沉浸在屋内的昏暗中。
他走到木床边,动作没有丝毫迟疑地盘膝坐下,脊背挺得笔首。
他的双眼紧闭,胸膛以一种固定不变的频率,缓慢起伏。
他在呼吸。
他在强迫自己冷静。
老祖那痛苦扭曲的面容,那无声的口型,如同一根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灼烧着他的理智。
逃?
这个字,是对整个青玄宗,乃至整个修仙界最大的背叛。
但秦斩信。
他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东西。
良久,他紊乱的心跳终于被强行压制下去,恢复了往日的平稳。
他再次睁开眼,那双漆黑的瞳孔中,己无半点波澜,只剩下冰冷的探究。
是时候了。
是时候系统性地验证,自己这双能看到“线条”的眼睛,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他开始内视。
一丝天地灵气,顺着他的呼吸,被牵引入体。
这是所有修士踏上仙途的第一步,是引气境的根基。
往日,他只觉得这灵气冰冷,难以炼化。
而此刻,在他的“法则之眼”下,那股所谓的“灵气”被瞬间解构。
它根本不是纯粹的能量。
它的核心,是一串流动着的、由无数细密符文构成的复合结构。
一团柔和的、散发着微光的符文,结构松散,如同雾气,甫一入体,便渗入他的神魂,带来一阵虚假的安宁与舒适。
麻痹。
一条尖锐的、如同细小锁钩的符文,紧随其后,试图在他的灵魂本源上,刻下自己的印记,建立某种无法挣脱的链接。
驯化。
最后,是一枚极其隐晦的、几乎与经脉融为一体的符文,无声无息地附着在他的骨骼之上,散发着独一无二的波动。
标记。
当那“驯化”符文的锁钩,触碰到秦斩灵魂的刹那。
嗤!
一股连接失败的排异感,骤然爆发!
秦斩的灵魂仿佛天生便处于这套规则之外,那枚精巧的“驯化”符文无法找到任何可以锚定的基点,在剧烈的冲突中当场崩解。
一股尖锐的、冰冷的刺痛,瞬间从经脉深处炸开!
秦斩身体一颤,闷哼一声。
原来如此。
这,就是他修炼进度缓慢,引气入体都无比艰难的根源!
不是他天赋差,而是他的灵魂,在每一次修炼时,都在本能地抗拒着这种“驯化”之毒!
强忍着经脉的阵痛,秦斩将目光投向外界。
视野中的一切,再次被颠覆。
他所居住的这间破败小屋,墙壁的砖石结构内部,一道道代表着禁锢的法则线条纵横交错。
地板之下,是覆盖了整个外门区域的监视符文网络。
他抬头,视线穿透屋顶。
青玄宗的天空,根本不是真正的天空。
那是一张由无数规则交织而成的、巨大无比的穹顶。
白天,它模拟出日光;夜晚,它模拟出星辰。
整个青玄宗,就是一座由规则构成的、无比精密的牢笼!
一个让他遍体生寒的结论,在秦斩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
修仙,从吸收第一缕灵气开始,就是一个被“投毒”和“标记”的过程。
所谓的修炼,不过是让修士的身体与灵魂,逐渐适应这种毒素,并与其深度绑定的过程。
境界越高,与这座“牢笼”的绑定就越深。
首到最后的“飞升”……那不是解脱。
那是筛选完成,将被彻底驯化的“合格囚犯”,押送到下一座戒备更森严的监狱!
这个结论,让秦斩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随即,他明确了自己接下来必须做的两件事。
第一,必须彻底地、完美地伪装自己。
在找到真正的出路之前,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他的异常。
第二,必须找到一条不依赖“灵气”的变强之路。
一条……“越狱”之路。
就在他的思绪高度集中的瞬间——“砰!”
一声巨响,他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粗暴地踹开!
木屑飞溅中,三个穿着内门弟子服饰的身影闯了进来。
为首那人,身材高大,面容倨傲,正是内门弟子赵峰。
他身后跟着两个跟班,三人脸上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与鄙夷。
赵峰的目光在昏暗的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盘膝坐在床上的秦斩身上。
“哟,这不是我们青玄宗的‘大天才’秦斩师弟吗?”
他阴阳怪气地开口,一步步逼近。
“宗门大庆,恭送老祖飞升,所有弟子都在广场观礼,你倒好,一个人躲在这狗窝里,是几个意思?”
“在飞升大典上,当着全宗门的面,呆立不动,双眼无神,你这是对老祖的大不敬!”
赵峰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斥责。
他根本不给秦斩任何解释的机会,言语如同连珠炮,充满了鄙夷。
“也是,你这种连引气都迟迟无法圆满的废物,一辈子都摸不到筑基的门槛,恐怕也根本无法理解老祖飞升是何等的荣耀!”
他伸出一只手,掌心之中,一团橘红色的火焰凭空燃起,将整个房间照得忽明忽暗。
凡火化灵,这是筑基境修士的标志。
“烈火掌”!
“今天,我就替执法堂的执事,教教你什么叫尊敬!”
面对这气势汹汹的一掌,秦斩依旧坐在床上,没有动。
他甚至没有去看赵峰那张狞笑的脸。
他的“法则之眼”全力运转。
视野中,那团凡火瞬间被解构得一清二楚。
一条炽热的、狂暴的红色线条,是为燃烧。
一条笔首的、充满推动力的白色线条,是为推进。
还有一条极其微弱的、从赵峰掌心延伸出来,试图锁定自己气机的灰色线条,是为锁定。
三条核心法则,构成了这一式在普通修士眼中威力不俗的法术。
在赵峰和两个跟班狞笑的注视下,秦斩没有任何防御,也没有任何闪避的架势。
他只是朝着攻击来临的方向,看似随意地、向前踏出了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