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深山采药，初遇凶险
苏清瑶不敢耽搁，伤势和饥饿只是暂时缓解，这个家依然在悬崖边缘。
王扒皮的债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就会落下。
她必须尽快找到更有价值的东西，换取粮食和铜板。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苏清瑶便醒了。
头部的钝痛减轻了不少，额角的伤敷了马齿苋后，红肿也消退了些许。
中医的智慧，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她轻轻挪开趴在她身边睡得正熟的苏乐，又给蜷在炕脚的苏安掖了掖那件破烂不堪的薄被，才悄声下炕。
院子里晨露未晞，空气清冷。
她活动了一下依旧有些虚软的身体，将那把锈迹斑斑的小锄头别在腰间，拎起那个破篮子，准备进山。
“姐姐！”
苏安警觉地醒了过来，看到她的装扮，立刻跳下炕，脸上写满了担忧，“你要进山？
山里危险，有……有大虫（老虎）和野猪！”
“放心，姐姐只在外围转转，不往深处去。”
苏清瑶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我们必须找点能换钱的东西，不然……”她没说完，但苏安显然明白那未尽之语是什么，小脸白了白，沉默了。
“在家照顾好妹妹，谁来敲门都不要开，知道吗？”
苏清瑶郑重嘱咐。
苏安用力点头，攥紧了小拳头：“嗯！
我会保护好妹妹的！”
凭着原主模糊的记忆和自己对植物特有的首觉，苏清瑶走出了破败的篱笆院，朝着不远处那座笼罩在晨雾中、苍翠欲滴的大青山走去。
村路两旁，偶尔有早起的村民看到她，都投来或怜悯、或漠然、或带着几分看热闹的眼神。
有人低声议论着：“看，苏家那丫头，伤还没好利索吧？”
“不进山能咋办？
王老爷家的债可不好欠……一个女娃子进山，不是送死吗？”
“唉，可怜了那两个小的……”苏清瑶目不斜视，将这些议论甩在身后。
现在的她，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在意别人的目光。
踏入山脚的范围，空气顿时变得湿润而清新，混合着泥土和草木的芬芳。
她的精神为之一振，仿佛鱼儿回到了水中。
作为一名中医传人，她对山林有着天然的亲近感。
她放慢脚步，目光如扫描仪般仔细掠过每一寸土地，每一株植物。
“车前草”，利水渗湿，随处可见。
“蒲公英”，清热解毒，嫩叶可食。
“艾叶”，温经止血，散寒止痛。
……这些都是常见草药，应急或自用尚可，但价值不高，换不了几个钱。
她要找的，是更珍贵些的。
她小心翼翼地拨开齐膝的草丛，避开带刺的荆棘，向林木稍显茂密的地方深入。
这里己经罕有人至，植被更加丰富。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一处岩石背阴的缝隙里。
那里生长着几株独特的植物，叶片呈椭圆形，对生，顶端开着不起眼的黄绿色小花。
“金银花”！
苏清瑶心中一喜。
金银花，又名忍冬，清热解毒、疏散风热的良药，应用极其广泛。
而且这花苞品相不错，晒干了能卖个好价钱。
她小心地用锄头撬松根部，尽量不破坏植株，将带着花苞的藤蔓采下，整齐地放入篮中。
这是个好兆头。
继续前行，她又发现了一小片“益母草”，这对于调理妇人病症有奇效，也是药铺常收的药材。
她同样谨慎地采集了嫩茎叶。
篮子渐渐有了分量，她的心情也稍微轻松了些。
这些药材处理好了，至少能换些粟米粗盐，让他们姐弟三人多吃几天饱饭。
然而，大山给予馈赠，也潜藏着危机。
就在她专注于一丛疑似“黄精”的植物时，旁边的灌木丛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苏清瑶身体一僵，立刻停下动作，屏住呼吸，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
不会是……遇到野猪或者狼了吧？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随便遇到什么猛兽，都只有死路一条。
她的手紧紧握住了腰间那把小锄头，手心沁出冷汗。
灌木丛晃动了几下，钻出来的却不是预想中的猛兽，而是一个人。
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裤腿扎进磨旧的皮靴里，露出精壮的小腿肌肉。
古铜色的皮肤，五官轮廓深邃硬朗，如同山岩雕琢。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眉骨上那道寸许长的疤痕，斩断了一截眉毛，让他本就冷峻的面容平添了几分凶悍之气。
他背上负着一张半人高的硬木弓，腰间挂着箭囊和一柄猎刀，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仿佛与这深山老林融为一体。
是那个猎户，陆擎。
苏清瑶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关于他的零星记忆——村外独居，身手极好，煞气重，克亲，村民畏惧，鲜少与他来往。
此刻，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正没什么温度地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
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一个瘦弱的小姑娘。
苏清瑶的心跳还没完全平复，但恐惧感却莫名消散了不少。
至少，是个人，不是野兽。
她定了定神，主动开口，声音还带着刚才紧张后的微哑：“陆……陆大哥。”
她依着村里的辈分称呼。
陆擎没应声，目光从她脸上滑到她挎着的篮子里，看到里面那些新鲜的草药时，眼神微微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苏清瑶眼角的余光瞥见陆擎身后的草丛里，悄无声息地探出一个三角形的蛇头，猩红的信子快速吞吐，身体弓起，显然即将发起攻击！
“小心！”
苏清瑶脱口而出，几乎是本能地，将手中准备挖黄精的小锄头猛地朝那个方向掷了过去！
她力气不大，准头也欠佳，锄头并没砸中蛇，但“啪”的一声落在草丛里，弄出的声响成功惊扰了那条蛇，也吸引了陆擎的注意。
陆擎反应极快，在她出声的瞬间己然侧身，几乎同时，反手抽出腰间的猎刀，看也不看，手腕一抖，刀光如匹练般闪过！
“嗖！”
下一瞬，那条欲要暴起的毒蛇己被猎刀精准地钉在了地上，蛇身扭曲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苏清瑶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出刀的，只觉得一股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让她背脊发凉。
陆擎走过去，拔出猎刀，在草叶上擦净血迹，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苏清瑶，眼神比刚才少了几分冷硬，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探究。
一个普通的农家女，看到毒蛇不仅没有吓得尖叫逃跑，反而试图提醒和帮忙？
而且，她认识草药？
“谢谢。”
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久未言语的滞涩感，却奇异地有种沉稳的力量。
苏清瑶松了口气，摇摇头：“我没帮上忙，是陆大哥自己身手好。”
她走过去，想捡回自己的小锄头。
陆擎却先她一步，弯腰将锄头拾起，递还给她。
他的手指粗长，骨节分明，布满各种新旧伤痕和老茧，充满了力量感。
“你采药？”
他问，目光再次扫过她的篮子。
“是。”
苏清瑶接过锄头，坦然承认，“家里……需要换些钱粮。”
她没有具体说欠债的事，但脸上的窘迫和坚韧却显而易见。
陆擎沉默了一下，视线在她额角己经结痂的伤口和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衣衫上停留了一瞬。
关于苏家姐弟的困境，他在这村里即便不与人来往，也隐约听过几句。
他没再多问，只是伸手指了一个方向，言简意赅：“那边，向阳坡，有片止血藤。
这边，”他又指了指另一侧更深的山林，“有野猪窝，别去。”
说完，他不再停留，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山林偶遇的一段微不足道插曲，转身大步离去，高大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林木之间。
苏清瑶握着还残留着他掌心粗糙触感的小锄头，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怔了片刻。
这个传闻中凶神恶煞的猎户，似乎……并不像村里人说的那么不近人情。
而且，他指的方向……苏清瑶依言朝他指的向阳坡走去，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了一大片长势旺盛的血见愁（又名止血藤）！
这种草药对于跌打损伤、出血症状有奇效，价值远比金银花和益母草要高！
她心中涌起一阵感激和欣喜。
看来，这位“煞神”猎户，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她不再多想，立刻开始小心地采集止血藤。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照在她专注而认真的侧脸上。
这一次进山，虽然遇到了惊险，但收获远超预期。
更重要的是，她似乎……无意中，与那位神秘的猎户，产生了第一次交集。
苏清瑶看着满篮的药材，又望向大青山更深处，心中对未来的路，似乎又清晰了一分。